()二十年前,平静了一甲子的世界,由一个逐渐败落于历史舞台的王朝挑起事端为开端,和平了几十年的三大国刹那间硝烟四起!
各个朝廷刻意的渲染下,那些盲目信仰国家地骁勇将士,已经准备就绪,将慷慨赴死的念头纳入胸怀,等待那一rì战火连天的到来,准备用自己的鲜血,为祖国清洗出更广阔的疆域,消灭一切想要来破坏自己家园的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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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事情发生的始末。
波澜生起那一年,是大雪飘零之rì。
世界历史长河中第一个修道皇帝,韩朝的国主城门关上挥枪羽化,击出十二道彩虹贯穿校场,笼罩万千士甲头顶,气势磅礴。
韩朝随着这股狂风,气焰逐渐高涨,朝野中隐秘起来的野心家也顺势而为站住脚根拿捏起腔调,所有人都开始蠢蠢yù动。
向来沉默寡言的韩朝,仅仅就因为那位已经得道骑鹤红灿山的先皇,陡然间一鸣惊人,震惊了整个世界。
这一rì,从小便因惊采绝艳而闻名在外的少年太子,在大多人的期待下金銮殿上庄重接手玉玺。满朝文武望着龙脉高堂上一袭锦衣华服的英郎少年,心知他多年来苦读兵法策书,野心勃勃,皆唏嘘感慨孱弱多年的韩朝将要迈出那一步一直不敢迈出的步伐,朝堂中悲喜各种脸sè在此刻尽现。
少年太子转过身,只手负于腰后只手摁于玉带,微笑的凝视群臣,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推迟登基rì期,在几名顾命大臣义正言辞着一张脸准备进谏之前,从容不迫的淡淡颁下一道如惊雷炸响的军令。
大军南下,直攻燕国国度洛阳。
韩朝皇宫东门处,两名侍卫疑惑相视一眼,心里嘀咕道,这向来刻板肃穆的金銮殿,什么时候也能如菜市场一样的吵闹喧嚣了?假似殿下和大人们心情都很不错?
还未曾等两位侍卫品出那些喜怒无常的大臣们为何在严肃的金銮殿上如此放肆的原因,早朝就下朝了,那些头带名贵银丝铜缕编制成乌纱帽的重臣一波一波鱼贯而出。侍卫收敛起之前好奇的嘴脸,手持长枪握镰刀立于两侧,将平rì里职守的工作做的一丝不苟,只是即使他们再如何判若磐石也不由被几名大臣口中的言语惊住,然后又看到后面一波脸sè相对难看的保守派,就更加笃定了自己的耳听为实。
要打仗了,而且还是打那个始终中庸却异常强大的大燕。
从军队内稍许混出名堂被禁军统领看中的两位守门侍卫眉宇间隐隐露出雀跃激动的sè彩,他们紧紧的握起拳头,额头上青筋垒了起来。
男儿生于世间,当有大志向,在这个年代,最大的志向便是在战乱中立功尔,战事起,他们就能从枯燥的和平中依稀看到了光明的方向,两人的脑海中似乎翻滚起只在史书上看到过的金戈铁马万军奔腾,不自觉的幻想中,他们躯壳内的血液逐渐开始沸腾起来,他们的皮肤也开始被沸腾的血液烫的有些红了起来,他们此时的亢奋,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绪,这种极具感染力的情绪,很快就犹如瘟疫传播一样,传递到整个京城士兵的身上。
整个韩朝一夜未眠,第二rì,装甲整齐的军队浩浩荡荡出城,由第一悍将黄世荣将军为先锋官,直挺滁州,朝野上下文武重臣一齐出城敬酒壮行,场面壮观。
二十rì后,两军首次碰触,大战起!那座作为主战场的山脚下嘶鸣声滔天,荡气回肠,生命的流失就如海滩畔的沙砾被大浪卷走,一波又一波的尸体渐渐堆积如山。
怒发冲冠,两军对垒男儿郎红了眼。
每一个阵营都有每一个阵营的看法,看着昨rì还一同喝酒吃肉的兄弟变成了发臭的尸体,看着原本美丽的江山被鲜血染透,身穿甲盔的士兵们情绪由出城时的亢奋转为最彻底的低落,甚至有些重感情的大男人坐在战友尸体旁低声呜咽,哭到泪水干了哭到本就体力消耗剧烈的身体乏了,他们想起了敌军一柄一柄刺向自己战友的长矛和镰刀,那种刻骨铭心的悲伤就彻底的转变成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套用当年名家古词,就如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疮痍国土、怒起仰天长啸,那种悲伤与仇恨交杂的情感激烈的回荡在胸口,始终不肯离去。
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灾难,韩燕两国交界的土壤被战争这头洪水猛兽直接冲垮,原本还可以靠着薄田两亩艰难度rì的农民含着眼泪在敌军的号角中仓皇而逃,从此沦为乞丐。这种悲剧,从一个村庄的人口数开始慢慢积攒,直到最后浩浩荡荡的难民队伍,在自己国家的军队眼前朝国都奔去,企图想要趁着那里发达的经济为自己讨口饭吃,不至于被活活饿死或冻死。
韩军后面的中军大帐前,出城时信誓旦旦半月内拿下滁州的黄世荣骑在一匹高大的红马背上,看着一路哀嚎的难民,轻轻的闭上眼。他现在很后悔,当初为何不进言殿下先养jīng蓄锐,等足够的兵强马壮后再以狮子搏兔之势拿下滁州,那样的话已故的亡灵依然能够好好的活在世上,只是现在再假设这些阳chūn白雪的事情已经为时过晚,此时即使不战也得战,为了已故的人们,为了整个皇朝子民希冀的目光,都得将胜利的果实抢在手中。虽然边界生灵涂炭,但是韩朝的军队也曾碾压进大燕境内几次,想必双方的伤亡也都是半斤八两,只是想一想这些无辜的老百姓,黄世荣如何都怀有一份歉疚与怜悯,毕竟他也是普通务农家庭出生的人,只是时逢运气倍佳,从了军,并一路建树才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可是今天的这样的凄厉的过程,不就是他所率领的四万先锋军造成的吗?
旁边一名偏将敏锐的捕捉到将军气sè难看,开始以为将军心生退意,不竟吓的嘴唇有些泛白,但看着黄世荣脸上表情的变化后,他稍稍思考下便判定了宅心仁厚的将军心中所想并非如此,加上此时战况危急,不容他多想,只能硬着头皮缓缓上前一步,拱起腰轻声道:“将军,已过午时,此时正当烈rì高照,对方且缺少水源……”。
黄世荣微微一愣,这些话是他清晨在帐篷内和几个心月复说的,本打算趁着敌军状态不佳的情况下提马进军,一举剿灭对面的边防军,不料被本国的难民触动了伤感的情绪,现在回神后,才想起来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便是迅速结束这场战争,将被推进水深火热的百姓们救出来。
黄世荣回过头看一眼已经远去的老百姓,微微叹息一声。
下一刻,他抬起头,粗犷带有粗长胡须的脸上犹如换了一个人的jīng神面貌,声音格外洪亮大喊,“旗手何在”。
“在”人群中手中始终握紧刻有黄字大旗的司旗官走来朗声道。
黄世荣抬起眼帘,望向远方敌军的帐营,眯着眼,微冷地轻声道:“拔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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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rì,仓促应战的燕国边防军无一幸免,统统沦为韩朝先锋军的刀下亡魂,滁州城地成墙换了一副旗帜,秀有黄字!
世事无常,兵道诡谲!
又过半月,大燕主军携带凌厉之风扑面而来,韩朝先锋军死伤过半,退出滁州,面对敌人地反扑,誓死守住边界。
那一年的第二年,韩朝的子民仍旧震撼在陛下羽化飞去那一刻壮观的景观中时,因为多年贫瘠落下的孱弱,后勤补给得不到充分的供应,苦苦支撑许久的南边传来本国大军兵败的战息,朝野震惊,民生惶恐。
为平息民间流言蜚语,年仅十五的少年太子身着金甲头戴凤羽,手提一把矛尖出泛出青光的长枪出城,挂帅,奔云红马撩蹄嘶鸣冲破长天。
举国上下大定!
接下来。
太子张肖宵如应天命一般秋风扫落叶,悍勇至极,三rì内连破九城,割燕国上将人头一枚,杀门下中书二品大员监军三名,染血无数,以六万兵力完胜燕国大军十三万,这种势头一直持续到大燕军神韩国信出山点兵点将为止,在无数烦琐晦涩的阵法下与数倍的人头数的差距上,即使少年再如何武夫无双都渐渐显露出疲态。
韩朝改攻为守,依仗数道天然屏障不让敌军夺回半寸江山,rì复一rì的军士丧生与燕国的大弩之下,悲怆凄惨。
而燕国,即使是军神如何擅长运筹帷幄也不能对只知道死守城门的韩朝拿出半点办法,除了保持相对的沉默以外,便是无数次小股团队试探xìng质的冲杀。
局势就这样僵持着,双方隔三差五的比拼着,而这些比拼的代价,就是双方无数男儿的尸体。
某一rì大雪再次飘零,天空乍白,一眼望去白茫茫。
太子登上城墙,身批金黄的长袍,大风中猎猎作响。他遥遥望向远方燕军的阵营,思考中不自觉单手拂下冠上凤羽轻轻抚摩,整整五个小时未挪半步,始终抿嘴不语。
他地身旁,是刚到不久的韩朝军机部有名的幕僚,这名年过不惑年岁本应该再无热血的中年男人偷偷打量着年轻的太子,心思复杂,有敬畏有敬仰,更多的是崇拜,这种崇拜很汹涌,令他根本不知如何形容。
但幕僚官员清晰地明白,即使已经止步,殿下前面所有的丰功伟绩也完全足够雕刻起一位具备重大历史意义的伟人。
第六个时辰,太子解开秀龙金袍,抛向韩朝城门墙地旗帜之上,悍然下城。
当夜,太子亲率jīng兵三千,以万夫莫敌之勇夜闯敌营,将仓皇迎战地燕军击退八十里,彻底离开韩军红sèjǐng戒范畴之内。
不rì后,燕**神韩国信拂须叹道:“张肖宵,韩朝第一猛士也”。
局势急转直下,令人啼笑皆非!
双方的金戈铁马,在那年的晚秋,嘎然停止,立下不世战功地韩朝太子班师回朝,原因讽刺又滑稽,只是因为一直沉默的大秦陛下在国都城墙上对着韩燕两国交战的方向叹了口气,传到了诸国的耳中,举世无双地太子就不得不屈辱的选择收兵,这个结局,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虽然明知道大秦那位雄韬伟略的陛下不想看着韩朝或者燕国在战争后变的强大起来,但双方都仍旧感激大秦的突然插手。
大秦的大,是他们无论怎么挣扎都不可能战胜的强大,以至于那种强大已经深刻的烙印在各个国家的心头上,如午夜的梦魇,怎么挥都挥不走挥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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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凉,满山桐叶飘散,老道士喝口酒,抹一把嘴,抬起头仰望住露出头顶的太阳,看着那些变化莫测的风云。
在他身旁坐着一名头扎马尾辫的小丫头,粉雕玉琢,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剔透,怎么看将来都是个祸国殃民的美人胚子,她歪着小脑袋,眼睛眨巴眨巴的闪着光亮看着爷爷,半响后鼓起腮帮子,嘟囔道:“什么嘛,每次讲故事都讲一半,真无趣”。
衣衫褴褛的老道斜她一眼,不怀好意的拍拍自己肩膀,嘿嘿道:“乔儿,不是爷爷不肯继续讲这个最后结局离异常奇jīng彩地故事,只是这人啊,一上年纪身上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酸,这不,走了一宿的路,胳膊摇晃的实在累了,讲不出话了”。
小姑娘白他一眼,气鼓鼓站起来走到他身后,伸出柔荑小手开始捏起那快硬邦邦的骨头,嘀咕道:“我说怎么今天这么好给我讲故事,原来早就设好了陷阱,今天如果不如你说的那般好玩,趁你睡着时我就拔光你的胡子,叫你以后跟别人说道的时候没胡子模”。
似乎看到自己下巴光秃秃的狼藉模样,老道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解开腰间的酒葫芦抿上一口压压惊,待烈酒穿肠后呼出一口酒气,那种无须的恐惧也淡了些许,他转过头看着小女孩,将本就小到不行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呵呵道:“保准你满意”。
小姑娘憨憨的将袖子撸上来,狠狠敲着他的肩膀,“还不说”。
“说说说,这就说”
老道嘿嘿一笑,再一次眯起眼望向天空中苍穹的那头,就着前面的故事,继续述说起来。
班师回朝的那一rì天气飒爽,因为前面几天刚刚下过大雨,rì头不会显的太过燥热,恰逢韩朝在与燕军的交战中等同于大获全胜,虽然韩军不满大秦的突兀出手,但在燕国拿出三座城池作为战败后的赔偿,韩朝拿到了实打实的果实,大秦的态度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毕竟连年的战争,耗费的物资和人力都是数额庞大的,若战争持续,天知道韩朝国库能坚持到哪一天,说不准有一天前线打的正欢后面就没粮食补给了,所以此时借着大秦对停止战争这一说法便下台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正当距离韩朝国都济宁且两rì路途的那天晚上,韩朝甲字号独战军四营战士们搭起炉灶烧起米粥,还有些被切割成一条一条的腊肉放在架子上烤,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半夜还未月兑下战甲的朝中大将黄世荣便手拿一道密旨来到他们的营帐处,传达了太子颁发下的一道另人震惊和恐惧的军令。
四营所有军士立即上马,直接左拐向大秦地宁波,明夜凌晨三时攻城!
那是天下第一帅的城池!
韩朝军队的体系与其他国家区别很大,分为甲乙丙丁四大军,甲字,自然是对战斗最拿手的好手,在与燕国的战争中,他们都是作为一把尖刀而存在,撕开敌人最坚硬的防护屏障一直是他们的责任,所以他们毋庸置疑的是韩朝军队中最强悍的一部分,而作为四营,更是因为单兵作战能力强悍以及有一个天生神力的大将而所向披靡,只是,让他们去攻打大秦,而且还是大秦最威名显赫的镇南王李诏,那可是曾经连破诸侯国联盟二十九城的旷世奇将,宁波城被他借用天然峻险布下了一道道凶险的难关,李诏身旁还有家臣八将,俱是神仙般的人物,甚至传闻其中有两名入了光境的老怪物,让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去与那些陷阱与那些神仙战斗?这不等同与白白送死?
“为什么呢?”
故事到这里被打断,模样俊俏的小姑娘停下揉捏老道肩膀的手,撑起下巴疑惑道:“既然大秦那么强大,韩朝应该不敢以卵击石才是呀,即使他们机缘巧合下打下了宁波城,那接下来如何面对大秦的反扑呢?据说大秦的铁骑所到之处任何人都要退避三舍,韩朝找死不成”。
老道士没奇怪她的突兀插话,看着前面白茫茫一片雪山,伸出手拈起一片枯叶,神情中带有一抹不为人知的意味深长,叹息的继续道:“第二rì的那晚,宁波李诏将军在外军必经的山中布下的种种机关与大阵都蹊跷的失灵了,宁波城牢固如钢铁的城门被打开了”。
“啊”
小女孩惊呼出声,睁大一双闪亮的眸子,结巴着盖棺定论道:“有内贼”。
老人点点头,原本浑浊的眼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锋芒掠过,轻声道:“自然,否则为何李将军身旁的八将那夜不在他的身旁?如果在,又哪至于镇南王府满门被屠的一干二净?”。
小女孩毕竟是小女孩,在听到骇人的屠灭满门的故事后,即使她再早熟也不忍不住吓了一跳,然后蹲子,努力思考为什么韩朝和燕国的战争会突然将矛头掉转向大秦,想到了为大秦护国多年的李诏将军,想到了那满院的横尸与鲜血,她不竟伤感了起来,是的,虽然她的年纪比较小,但是她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孩子,遇见寒冬里瑟瑟发抖的乞丐会从身旁老道本就羞涩的袋囊里掏出些银子,遇见老弱妇孺被欺负了也会求身旁似乎打架一直无敌的老头子出手相救,即使是自个因为落水发烧时还得念着与她相依为命的老人晚饭该吃什么。
老人模模她的脑袋,目露慈祥看着她苦恼的模样。
小女孩抬头,用怯弱地眼睛凝视他,轻声道:“那李家的女人和小孩也都被杀光了么?”。
老人没说话,沉默的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下,淡淡道:“该启程了”。
小女孩直直的看着他,半响后乖巧的爬上他的背,将小脑袋贴在背上,但刚刚的故事刚刚的疑问,仍旧徘徊在她的脑海,一直挥之不去,却没有开口继续追问。
下山的路上,布满石子,崎岖不平,一老一小的身影就快要渐渐淡漠在这片雪白的世界。
“爷爷”小女孩心满意足的爬在他干瘦的背上,带着些许忧郁出声。
“饿了吧?”老人笑呵呵道,这一刻他仿佛就是个寻常的老人,用最慈祥的语调询问着身后其实与他没半点血缘关系的女孩。
“爷爷是李将军八名家将其中一位吧?”小女孩稚女敕的问道,此时攥紧的手心将她对老人反应是否激烈而担忧。
老人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低着头没有回答,又持续的走了一段距离停下脚步,他背着小女孩转过身,看着那巍峨的大山,陡然发现长白山真的好白好白,白到让人心底一阵一阵的抽搐。
小女孩随着他的目光望向那座白山,许久后,她抹一把眼睛,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老人,哽咽道:“爷爷不哭,乔儿长大了帮你还债,还给山上的那个人,虽然乔儿还不知道他是谁”。
老人双手将她往上托了托,面露起微笑。
从始至终,他都未曾与她说过为何要来这座山,要走这段路。
或许就因为她是小乔,所以她懂。
同时,世间的另一端,有战鼓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