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上,峻险的山峦畔,石缝中有株高达二十米的参天大树,繁密茂盛地枝叶遮盖住此时落坐于石凳的两位超月兑尘世地人物,在高处大风的吹刮下左右摇晃,硕大如蒲扇的绿叶响起了沙沙沙的声音,有些粗糙有些低沉,仿佛在嘶吟山脚下即将一触即发的战事,感叹那片烽烟过后必定被鲜血染透地土地,唏嘘铺撒在土地上厚厚一层的鹅卵石,应该要被两国的兵骑给踏碎过半了吧?
这是衡山中唯一秃顶的山峰,在这颗参天大树的装饰下显的不伦不类,甚至滑稽搞笑。只是另人不解的是,没有任何灌木阻挡凛冽大风的山峰峰顶,会有两名背影萧瑟的老人执黑白棋行兵布阵,对待八面而来的飓风浑然不顾,犹如两名天神下凡,扎实又无畏的坐在那里,一心沉浸入玲珑棋局之中。
忽然,一声号角响起,粗犷地声音回荡在两片陡峭的山谷之内,带来了数个轮回的回音。
山脚下,燕对韩。
两军对垒,旗帜鲜明,号鸣声惊起的一刹那,双方骑军便相对交叉混战在一起,因为战马奔跑中携带者巨大的惯xìng,使的两军阵型尖端触碰后顿时人仰马翻,陡然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惊起了无数原本蛰伏此处预备暗度余生的小动物,从没见过如此阵仗的它门慌乱了神,奔着直觉给予它们地方向奔跑而去。
中途中有皮毛白如净雪地白兔猝不及防下被倒下地战马压在身下,被挤压的血肉模糊,原本眼神中传递出来的惊慌失措在此时归于平静,渐渐的没了声息。有为了狩猎一只肥美野兔悄悄潜藏在这里两天两夜的野狗被长矛从眼眶洞穿了头颅,原本朝着兔洞张牙舞爪凶厉的眼神也渐渐涣散,最后直到那一点光的消失,它终于彻底的没了生息。
战斗紧凑的持续着,无论是谁一个不经意就要被可怕的兵器杀死,显而易见的是直到此时先锋将军还泰然坐在战马上的燕国占尽上风。
身着漆黑盔甲的将军眯着眼,泛起血腥的兴奋从他平静脸上的眼睛中迸shè出来。
这一场衡山战役,如若将对方集结起来的边防军彻底撕碎,占有那座直接连接着大燕作为韩朝天然堡垒的大山,以后再也不用冒险横跨大秦国的疆域配合军师下发的指令,即使他领兵打仗鲜少吃过败仗,可一旦联想到雄壮大秦的铁骑,身为燕国骄傲地他还是会忍不住冒出些冷汗来,那些头戴金黄sè盔颅地铁骑,简直就是一群收割灵魂的镰刀手,寻常地军队只要正面对上,即使数量以三倍压出都不见的稳cāo胜券,何况天下人皆知,大秦,是最大的大秦,人口自然也是最多的,比人头?那也只是痴心妄想。
身旁一名士兵嘶吼出声,燕国地先锋将军回过神来,望向前方。印入眼帘的鲜血开始汇聚,逐渐凝聚成一条规模微小的小溪,而两军的兵卒,还在不知疲倦的厮杀着,生命的流逝从未因为燕国将军脑袋里的思绪而停顿过。让大燕先锋将军不可得知的是,一场将他们吹向败亡的北风正在缓缓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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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大师兄,燕国地兵太猖狂了,加上哑伯伯说的四次,这已经是第五次不经过我们大秦的同意利用我们的土地去和韩朝打仗了”燕军来时的那条宽阔大道的一快巨石后面,这是一名粗布外批着红sè薄纱的少女,此时看着你来我往厮杀的战场愤怒的喊着,显然这些异国的军人破坏了她这一次出来游玩的兴致,所以显的异常恼火,以至于气愤到毫无瑕疵的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一直在她身后的一名女人缓缓走到她地身旁,温柔的抚模她的脑袋,相对成熟同时也如出一辙貌美的容颜流露出来的宠溺有些夸张,她柔声道:“迢迢,战争是国家之间必不可少的东西,至少他们只是借用我们的土地做一些能够让他们方便的事,并不敢和大秦开战,既然这样,那就更与我们这些方外人士毫无瓜葛”。
少女撅起嘴,虽然有些不想附和,但她成长到如今十五岁年龄,一直都是在师们的细心呵护下健康成长,对外面的世界是没什么深刻的了解地,最多也只能在很模糊的理解二师姐所说的话的同时去默默的接受,不过从她皱起的眉宇间始终还是能够看到她对这场发生在她眼前的战争有多厌恶。
女人看着她娇憨的神情,也不点破,微微一笑将她搂进怀里,深怕风沙吹进她地眼。
“可是没有战争的话会少死很多人”
那是一名侧脸干净到只能用清澈形容的男人,清风吹拂的轮廓英俊无比,尤其是一袭白衣加身,更加显的俊朗,走到少女的面前,男人也伸出手模模少女的额头,转过头看向那名明显母爱过于泛滥的女xìng,抿嘴笑道:“姿颜,迢迢是善良的,士兵也有父母的不是吗?”。
女人稍稍一愣,随即双手摆放在左腰间微微一福,赧颜道:“师兄教训的是”。
男人摆摆手,也不怕被杀红眼地兵士发现,大笑道:“所以既然看到了,我们便不能充耳不闻地当个聋子或瞎子”。
忽然,似乎要报复他的大言不惭。
针对男人的‘大意’一支利剑破风而来就是他‘喧哗’之后的后果,势头汹涌。
夹杂浓厚成熟端庄韵味地女人身躯轻颤,眼睛里流露出无以复加的愤怒,她们三人在门里皆是养尊处优,靠天赋与努力获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哪有人敢对他们这般的无礼,这支飞过来的箭,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无数人宠爱的孔雀忽然有一天被人残忍的拔掉身上漂亮地羽毛,那种高高在上养成的习惯,忽然有一天被人贸然打破。
男人始终保持着面对小师妹的姿势,在那支破风而来的利箭夹着风来临的时候,他微笑的伸出食指与中指,接着撇撇嘴,那支误以为敌军从后面包抄而来的大燕国箭手shè出来的剑准确无误地穿插进他的指缝间,直到中旬时他才漫不经心的合拢起手指,在他两指逐渐靠拢的过程中,那支yù要取他xìng命的弩箭再不能前进寸厘。
脸庞干净的周小迢小脸苍白,向后轻轻退一步。
男人丢掉说上的羽箭,模模小师妹的脑袋,轻声道:“迢迢不怕,师兄这就去取下燕人地头颅”。
少女颤抖着嘴唇,睁大眼凝视着平rì里最为温和的师兄,yù言又止。
男人飒然一笑,转身,右手缓缓抽出那柄随了他十八年的饮血剑,背对着两人淡淡道:“姿颜,照顾好迢迢,我去去就来”。
女人脸sè苍白,她知道,这个男人一旦拔剑,便一定杀人。
将周小迢搂在怀里,女人弯下腰又轻轻一福,颤声道:“师兄小心”。
男人点点头,静静的转身,一步一步悠闲的朝那处喧嚣地走去。
好象世间总有一件两件会令人记忆犹新的事,在场的很多士兵眼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无疑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一名身穿白长褂地男人,身躯笔直的走在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神情从容地走向炼狱场,他英俊地脸上始终带有淡淡的微笑,迎接蜂拥而来地敌人,每一个动作都显的那么直接,力求走直径最小的招式,用雷霆万钧的速度收割一名又一名身穿坚厚盔甲地生命,他的身躯一直都是笔直的,仿佛那些自从发现他后就蜂拥而来的兵士如过眼云烟,分毫不能撼动他雄伟的身势。
周小迢毕竟是单纯的,她看着乱军中背影伟岸地大师兄,很快便小脸红扑扑的兴奋道:“师姐,师兄真的是大秦五十年内不会有人超越的天才吗?”。
赵姿颜勾起嘴角,将快要拖到地上的纱袖拢上来,自负道:“那是自然”。
周小迢眨眨眼,似乎遗憾自己与大师兄年岁的差距,低下头叹息道:“不知道我们这一辈有没有只比大师兄逊sè一点点的人物呢?”。
赵姿颜宠溺的搂住她,笑道:“好象没有捏,如果有,那也算是了不得的少年英雄了”。
周小迢扁起嘴,表示对师姐打破自己美好遐想的落井下石严重的抗议。
赵姿颜无奈的笑了笑,随后转过头继续凝视战场,清秀的眉宇间刻有最自负的信心。
此时战场上的某一角很诡异,白衣男人的到来给燕军带来了不小的sāo乱,那些满脸粗犷地男人,怎么也想不到就如书局卖书写字的先生一样的儒雅男人会这样的jīng通杀人,但凡出手,就必有一条生命流失,他不曾眨过眼睛,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仿佛像在写字,写一副让自己赏心悦目的好字。
燕国先锋将军眯起眼死死盯着正在试着向他一步一步靠拢的白衣男人,没由来的身上泛起了yīn寒的冷。在忍到白衣男人距离他只还有十五米远时,他终于忍不下去了,缓缓举起手中的旗帜,又缓缓的落下。
下一刻,素质优良地燕军摆出一个很特别的阵形,赫然分出一小半涌向那名企图杀死自己首领的男人,汹涌程度犹如黄蜂群扑打海面,前仆后继,想用自己的生命结束掉杀了几百个人身上还能不沾染半分血滴的男人。
感觉到周围陡然而增的压力,男人微微皱眉,手腕上的更加灵活起来,匀速的提高着速度,到最后就像一个有生命地龙卷风,肆无忌惮的收刮着燕军的生命。
周小迢已经从自己无限憧憬的美好中回过神来,脑海里那个载着她策马奔腾莫须有凭空想象的英雄少年消失不见,呆呆的看着被人cháo淹没的大师兄,声音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师姐,师兄会不会出事?”。
从头到尾都观察战事的赵姿颜身形摇晃一下,苍白的脸泄露了她此时紧张的情绪,但是为了不让身旁少女担心,女人还是选择了强硬的点头,并且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不会”。
周小迢点点头,却仍旧忐忑不安。
赵姿颜紧咬着嘴唇看着战场,努力的想要寻找男人的身影,最后恐怖的发现居然是徒劳无功,燕军的人数太多了,多到用人海战术就可以把一名修行者活活累死,好在她清晰的明白自己的师兄是何等人物,否则说不定她也会如小迢那样的担心甚至是害怕。
就在两人握紧手心看着战场的时候,远处传来马蹄声。
有些时候干枯的大地在龟裂开一条条缝隙时,天上忽然下起一场倾盆大雨,会让本来已经绝望的人们在巨大反差间欣喜若狂,就像此时就像一阵风从远处赶来的战马,通体漆黑的皮毛展现出它的矫健,它喘着粗气像一阵风穿过大石所在的道路,从周小迢好奇的眼皮下一闪而过,还有马背上那名皮肤微黑的少年,漫不经心转过头来的冷漠眼神,充斥着拒人千里的冷峻。
周小迢心尖一颤,脸颊微红,不自觉怯怯的低下头,直到马蹄声逐渐被人海中的吵闹淹没,才偷偷的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那名相貌刚硬的少年。
少年从峡谷入口处开始夹~紧跨下的马,双脚做了一个很细微的踢月复动作,强壮地黑马四蹄便在他的驾驭下猛然加速奔跑起来。冲入万千燕军的包围圈时,先是黑马撞翻一圈措手不及的燕军,随后少年干练的抽出绑在马背上地一柄黑枪,枪头锋芒露出,迅雷不及掩耳下挑破一名穿有厚重铠甲的燕国千夫长,随后他举起被巨~枪挑起的巨大壮汉,蓄力过后,他低沉的轻吼一声,在黝黑的脖间青筋垒起的瞬间,燕国千夫长重达双百的身躯就像掷石机中的石头砸向白衣男人被包围的方向,顿时如炸开锅一般,蜂拥在一起的人群露出了一条缺口。
一刹那间,继白衣男人的潇洒入场之后,跨在高大强壮的黑马背上的少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端坐在马上,黝黑的皮肤与古怪的装扮赋予他人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力,特别是手中黑枪手柄端几尾被风缠绕的红线尤为乍眼,就如一枚讽刺它人的旗帜,而它的主人,眼眸中冰冷无比,用他的强大俯视那些胆敢在自己祖国土地上兴风作浪的人们。
那匹黑马仿佛已经通灵,不经少年的指示便已经撒开四蹄冲向那个方向,过程中铁蹄碾死燕军数人,气势依旧不减,如长虹贯穿天空。
距离五米远时,少年望向周遍尸体堆积成小山的男人,第一次开口,却冷漠无比,“上马,与我一起取下狗贼首级”。
虽然被万军重重包围鏖战,可衣裳依旧洁白发丝依旧整齐的男人其实在他入场前便已经发觉到了,所以此时他选择了飒然一笑跃起身,勾住迎面冲到眼前黑马的脖子,灵活地翻向马背。
在他坐定后,黑马上黝黑少年微眯起眼,像一名审视旁人人生的睿智老人看着被层层围护起来的方向。
在燕军紧张的想要恢复队形将两人围起的时候,突然,他手中的黑sè巨~枪便在所有人的茫然中消失不见,再一次被人发觉是在一名燕军惨叫时,那柄通体漆黑的黑枪将那名燕军的胸腔直接洞穿,浑厚的劲道夹带起那名士兵的身躯月兑离地面向后倒飞过去,死死钉在燕国先锋将军坐骑的月复部侧面。
战马吃痛,前蹄毫无征兆高高跃起。主将坐骑倒,被直接掀落下马,燕军大乱。
白衣男人坐在马背上勾起嘴角,默契的在少年投枪过后掷剑而出,准确的刺向燕军先锋将军的咽喉。
只见一缕血溅开,犹如绚烂玫瑰,美到不可胜收,一条腿被压在马二身下的大燕先锋将捂住喉咙,狠毒的看向那屁黑马背上的两人,挣扎一番,脖子一歪,气尽。
白衣男人收回投剑的手,并没有骄傲刚刚掷出的一剑,而是在万军悲愤的眼神中很客气的将嘴伸到少年耳畔,低声问道:“少年英雄哪座山上的门客?”。
已经扯红绳掉转黑马马头地黝黑少年摇摇头,轻声道:“我叫长歌”。
男人迟疑片刻点点头,伸出手端详自己修长的手指,沉吟片刻后笑道:“我叫张逸驰”。
驾驭着黑马冲向燕国先锋尸体的方向,少年弯腰拾枪的那一瞬间微微一愣。
他记忆里曾听那座山上的老头说过,大秦国有个修行界执牛耳者的天门,而修行宗派中地位最高的天门,十年前出了一名惊才绝艳的绝世天才,那人十岁入道门,二十五入大多人一生未曾迈入门槛的天相,是韩朝天之骄子年少太子与其相比都要黯然失sè的传奇人物。
那名如今已经成为各国家喻户晓的大修行者,名字正是叫张逸驰。
少年嘴角勾起,泛起一股别有深意的笑容,他想起了一座被积雪覆盖的大山,大山中那位比雪花还要漂亮纯洁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一头凶悍到要将传奇拉下神坛的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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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结束,场面留有偏地血迹,猩红无比。
山上。
“我不认得他”
“我也不认得他”
“他从何而来?”
“应当是东北方向”
“哦……”
站场上的那片秃峰之上,棋局不见,只剩余石桌,石凳两个,还有那参天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