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志 第二十五章 残烛般的棋局

作者 : 挟天子命诸侯

()类似地狱凄厉地悲吼不在,空气的温度好象骤然降下几分,风中旗帜仍旧迎着北风猎猎作响,像水面的波浪儿一般,在冷意地空中那样尽情的舞着。

硝烟逐渐消散中,老兵们游走在军营各方,从表面上给予旁人一种今夜未发生任何事的迹象,他们纪律严谨,犹如当年这支队伍意气风发时的氛围,除了轻仰起头流露出的骄傲,还充斥着留有血腥地肃杀之意。

帐中,与帐外的肃穆截然不同,王德亏下三名偏将两名小幕僚xìng质的官员被五花大绑起来,这些寻rì里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地家伙,此时再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神态,除了眼中流露出恐惧的意味,最多便是很没有骨气的颤抖,颤抖的看着帐内桌案上的那方棋盘,那两双一黑一白地手。有个胆子稍小地人,更是绝望的开始失禁。腥臭的尿液,参透出chūn装长衫地布料,流淌到毛质地地毯上,让那一片地毯的红,痕迹更加深刻。

沐东神情冷峻地站在赵长歌身后,纹丝不动,只是看着棋盘,神情有些复杂。

他从未见过有人这么下棋,又下的这么幼稚,却能让人感觉不到半点幼稚。

如果黑白棋子能够杀人,那么此时桌案上棋盘上的棋子,肯定一把侩子手手里的刀,涂满鲜血。

每一轮需各人抓一把棋子,随后用竹筷儿拨着数,双是赢,单是输,双对双平局。但凡白子单黑子双,那么王德地部下便会有人身上少一件器官,切割的层次极有规律,鼻子、耳朵、嘴唇、眼珠、四肢、,直到流血死亡为止。

大戏,当有了各类口技娴熟的巧人之后,就会尤为逼真。

开始初,为了彰显出黑子方的广阔胸襟,赵长歌在赛前便订下了规矩,若白子一个时辰内能连抓一百一十一把双,并且是在黑子为单的情况下,便答应放对方一人,无论放的是谁,取决权都在掷棋人手里。

今夜王德兵败,沐东以赵长歌马首是瞻,逆反者也皆对赵长歌唯命是从,所以,这种不公平的游戏中,执黑棋的自然便是赵长歌,他有资格用任何法子去主宰这些人的生与死,而王德却没有,甚至连执棋的资格他都没有,是他亏下第一号幕僚,先前怂恿王德斩沐东夺令牌的那人。

赌单双这种事情,没有人能够运气好到从头到尾都是双,这是老天爷都有可能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王德派系地一名偏将,已经被拉出去割掉了鼻耳,挖去了眼珠,剁掉了手脚,难听的吼叫声再夜中格外凄厉,最后为了防止被宁波细作发觉,用粗制的麻布将他地嘴巴也捂了起来,然后运到别处,让他在黑暗中孤独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这一幕幕的听觉冲击,疯狂肆虐地扫荡着王德一众人所剩下地最后底气。

再看眼前地少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魔鬼。

“下一个”

第四十局胜负分明,赵长歌秀气地将竹筷放到一旁,并不在意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血腥’,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男人,尽量温和道:“今晚其实你地运气不错,抓了四十回,你才输十回,照理说我这边应该已经死掉两个才是,可惜的是我并没有权利让我的人任何人去死,况且这个规则是我定的,而规则在形成之前便已经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今rì对我来说没有规则,规则,只是套在你脑壳上地夹板,是我的工具”。

赵长歌夹一粒油爆花生米扔到嘴里,咬的嘣吱嘣吱,满口余香,笑着继续道:“你们这帮人恼怒也好羞愤也罢,我都管不着,我只需要你们记住,今夜我既然赢了大盘,这种游戏xìng质地小盘你们就必须得听我的”

赵长歌神sè陡然肃穆,冷漠道:“十四年前事情的始末,你若不说,今夜一个也活不成”。

幕僚抬起衣襟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着恐怖少年干笑两声,长长的吁了口气。

十四年前举国震惊的血案,背后隐藏的黑幕,便是这场游戏诞生的由来。

外围的新兵被全部俘虏了之后,他就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不曾和任何人说话,眼睛也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而是很自来熟地提一壶清酒灌上一口,并且似乎很不适应酒味地辛辣而皱起了眉头,接着只对王德说了一句话,‘说出原委’,对方不语,他就遣人弄来一副棋,淡定自若地开始这个见鬼的游戏。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这时从少年入帐到现在一直未出声的王德忽然开口,掀起眼皮望那少年一年,沙哑道:“越州军的特殊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即使今夜把我们全部给杀尽了,你们也是跑不掉的,毕竟大秦有百万雄师,震慑四方魑魅,哪个国家敢收留你们?”。

赵长歌翻玩着手心地棋子,头也没抬的撇嘴道:“既然今夜我敢来,之前自然想好了退路”

“不要想着试图用语言来说服我,夹带着十四年前仇恨而来的我,不是你能够说服的了的”。

赵长歌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他,“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陪我玩好这游戏,让我玩的开心,否则即使要杀你们,我也不会让你们死的太过痛快”。

王德怔了怔,原本张开的嘴合了起来,随后幽幽叹息一声,就如残蜡在风中的最后一道光也被湮灭,如那一缕缕青烟那般的萧索,这似乎就是穷途末路,可是此时的他并不是迟暮的英雄。

赵长歌笑着摇摇头,桌面上被数过的棋子早已经被人及时的收掉,他若无其事地缓缓的又抓把一把,轻轻放到光滑的石雕棋盘上,第四十一回地重复着那个相同的动作,温柔的挑着竹筷,认真的数着棋子,让一干王派将领心间狠狠抽搐。

此时扮演主要角sè的那名幕僚,在听闻到赵长歌地胸有成竹地言语后,刚擦干净的额头也再一次大汗淋漓,颤抖着手伸进棋盒,小心的抓一把放在面前地棋盘上,也开始的数了起来。

与此同时,为了履行上一盘的赌约,已经有一名士兵来到王德的一名部下面前,准备实行第四十回的惩罚。

这名年岁大约四十多岁的士兵仿佛已经习惯了今夜这种疯魔的气象,加上以前曾做过刽子手,所以只是稍微皱了下眉头,接着便干脆的将王德那名部下拖了出去,随后帐篷外面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就像午夜里坟堆里的鬼哭狼嚎,渗人心扉。

王德身旁另一名刚刚止住呕吐的幕僚再一次颤抖,想象着帐篷外受极刑的同僚,胃里重复起那种翻江倒海,然后哇的一声吐的满地黄白相间恶心地粘稠物。

沐东轻闭上眼,嗓子间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显然也有点悸动。

“你的运气不可能总是那么好的”

在那个鼻子刚落在地上的时候,赵长歌笑看着那名幕僚,放下手中的竹快,转过头朝外头刚放下刀刃地士兵道:“继续”。

幕僚一直细心数着数的手微微顿了顿,他颤抖的抬起头本想提醒他什么,却被对方的话给打断,只能悻悻然作罢,不敢反驳。

士兵愣了下,随后吁口气,大步走向刚刚被割鼻的那人。光亮的帐篷外,就像皮影戏一样出现了这一幕。士兵粗暴娴熟地扯起满脸血迹的那人耳朵,快速的挥刀,再快速的扯起另一只耳朵,再快速的挥刀。随着他的挥刀与收刀,先前被割掉整个鼻子地偏将一对耳朵也彻底月兑离了他的身躯,掉落在面前的外头准备好的桌案上,发出一声轻微沉闷的撞击声。

赵长歌勾起嘴角笑了笑,好象没听到被粗布堵住的粗暴呜咽。

喝口茶水,他低头收棋,然而像似山棱般的眉头挑了起来。

随着他的异样,帐内的所有人不禁将目光都朝向棋盘,结果看到幕僚快要数到末尾的那堆棋,都愣住了,忘了言语。

赵长歌看着对面最后的两对棋子,苦笑道:“对不起,可能有些过于兴奋,只顾着数自己的了,没注意到你这边是单是双,没想到是双,那就是平局,你们地那位兄弟的耳朵,本不该割下来的”。

幕僚早已从刚开始的傲然变成了卑躬屈膝,此时见他这么说,不禁惶恐起来,赶忙道:“重新来过就是”。

赵长歌点点头,淡淡道:“你这人倒识趣,方才就跟你说过,规则是我定的,所以这个规则我可以任意的打破,而你却只能在规则呈现的框架内顺势而为,你没跟我讨价还价是对的”。

场间安静,赵长歌沉吟片刻,煞有其事地继续道:“所以我比较欣赏你”。

幕僚哭笑不得,最后呼出一口浊气,无奈的点点头,等待着下一轮地开始。

赵长歌却没有继续这个残忍的游戏,出乎意料地站起来,低下头拍了拍身上地灰尘,直直的望向幕僚身后的王德,眼神出一抹戏谑浮现,而且是夹杂残忍意味的目光。

王德心底一沉,却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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