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厉害。”盘龙夸道,“叶谊还没杀过人,而你的小里八岁就这出息了。”
“可那天他几乎死了,理智近乎崩溃,以他的身体还很难驾驭「黑虎」,若不是他妹妹,那个具有巫女资质的女孩唤醒,他真会成植物人了。”
“凡人第一次能这样,已经是天才了,就算是主人转世的叶谊,也会累得不成样子。”盘龙似乎想起了什么,“哎,他这是以生命来复仇啊,你有和他说过么?”
“当然了,很早以前就jǐng告过他,以凡人之躯强行驱使「黑虎」是以自身寿命为代价的,可他完全不在乎,甚至不停锻炼自己,最后竟然能二度觉醒为「白虎」,可惜按常理来说,他活不到三十岁。”
“真吓人,现在的孩子怎么了?我们睡的这两千年里人类已经这么不科学了么?”
“你一头龙在和我讨论科学?”黑虎汗颜,这家伙被叶谊感染了吗?怎么曾经纵横天下的神龙一张嘴就透露出这么严重的中二气息,“所以,在我看到叶谊后忽然产生了不如我俩都把力量给小里让小里成为真正的主人的想法了,以小里的努力,不会比主人的转世逊sè。”
“喂喂!叶谊可是把你的「黑虎」给破了!”盘龙不服,“你徒弟努力了十年,还不如叶谊随意创造的一招。”
“我可先把话说在前头!”黑虎突然一把抓住盘龙的衣领,“我才不认可那样慵懒的人会是主人!你们这些飞在天空的蜥蜴怎会了解大地有多么险恶?”
“两千年不见,一见就吵么?”盘龙后退一步,身后的海水听话地分开。
黑虎咬牙,她的马尾因怒火而甩舞,“我不允许任何人玷污这个孩子的努力,你不是我,没陪在他身边十年,你知道他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么?白天打工挣钱供程颜上学,晚上就拼了命地修炼,就算叶谊是主人的转世又怎样?主人与生俱来的天赋我在他身上看不出,就算真有,天分筑起的高墙也会有一天被汗水淹没!”
“……”盘龙无言以对,“好吧,可是你的小里也无法从叶谊身上抢走我。”
“今天要不是我劝阻他,你已经挂在我房间的墙壁上了。”黑虎嘴角微扬,她身后突然掀起一股两层楼高的波浪,眼看波浪朝下,几乎要扑下来。
“下次再见的时候叶谊还会保护你么?”黑虎笑着幻化为一堆散乱的黑线,在cháo水扑落之际钻出。
盘龙弯腰,转身,手做了个“斩”的手势,朝面前的波浪一滑,凭空将它切开。他踏在零散的水花中,青衣长袍在风中舞动如唯美的女子,“你可别忘了,叶谊不只有我。”
海景酒店。
钟直敏抱着一篮子脏衣服塞进酒店的洗衣机里,然后按上自动清洗。接着她扶起直接睡在客厅的叶谊,一边抱怨着他越来越重一边扶他回房,钟直敏的力气不算小,在钟恒浦的指导下练过太极的她能轻松举起一个成年人。
叶谊被丢到床上,他吃完宵夜就开始睡了起来,像头刚宰的猪正要准备电晕。钟直敏帮他月兑掉拖鞋,像照顾孩子一样看着自己的未婚夫。
“真是的,都这么大了……”钟直敏刚想离开,又想起了什么。她走到叶谊旁边,替他盖好被子,她清楚叶谊的睡觉习惯,半夜会不安分,所以只需盖好被子就行了,空调温度27就好,晚上开太冷第二天容易感冒。
“你们,也很想陪着他吧?”钟直敏对胸前的八角鬼符说,这八个家古墓刚刚被埋在深深的rǔ沟里,如果古武将灵魂渗杂有一丝叶谊的属xìng的话一定会发现木块出血的灵异现象。钟直敏弯身,将八角鬼符摘下来,挂在叶谊的脖子上,物归原主。
“咦?它怎么跑出来了?”钟直敏这才发现床边的地板上躺着黝黑的铁戟,钟直敏绕过去,将它锁在箱子里。
钟直敏关灯,临走时对房间的空气说:“小米,他就拜托你了。”
“是。”艾小米也悄悄答应。
另一边的深夜。
程颜已经在床上熟睡了,暖光台灯下隐隐可见她安详的睡容。程里看着妹妹入睡,才放心地走到阳台上,带有腥味的海风将椰树的叶子吹低,又吹上来带起程里的发。
他是什么时候改姓的呢?
大概是九岁生rì的那一天。
对他来说,最好的生rì礼物就是法院审决下来的通知书了。项天正式入狱,正是他亲生儿子项里告上的,赌场则归为一场大火发生的火灾。这一张薄薄的白纸宣告着他正式飞出这个看不见的囚笼。
妹妹项颜办了转学手续,她跟在项里后面,被哥哥拉着。其实她没那么依赖项里,那天晚上项里倒下后是她叫的救护车,也是她没rì没夜地坐在病床旁给哥哥唱老师教的歌。
在她的小世界里,永远只有哥哥项里这片天了,母亲不负责任地离去,而父亲只会带来yīn霾。她被捉去的那天,自己被绑在赌场里,被那些粗鲁的男人调戏,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一生都这样了,留下来的纸条想必也没人发现。
可是那个她都睡着的深夜,外面传来了男人们的惨叫,她下床,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到了完全陌生的哥哥。
尽管陌生,但那是她新的天,也将是永远的天。
“哥,我们以后去哪?”项颜看着项里买来的车票问。
“哪都好,我讨厌这座城市,几乎每一天都在下雨。”项里走在前面,一手拉着项颜,一手提着个长箱子,背后还背着个大背包。
“小颜,没有了爸妈恨我吗?”项里突然问。
“不会,本来就是有跟没有一样。”项颜摇摇头。
“那……怕我么?”项里鼓起勇气问,“我以后可能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了,我会变得像个怪物,变得好可怕。”
“我怕别的怪物,但不怕你,因为你怕我嘛。”项颜朝哥哥呲牙笑。
“哥哥我敢杀掉世上的每一个人,但不敢把爪子伸向你,”项里越说声音越细,“因为只有你才是让我变成怪物的原因啊。”
踏上月台的时候,火车停在他们面前,蒸汽像rǔ白的风一样吹上天空,铁皮的车身上优雅地打开车厢,陌生的人不断涌上前。
铁轨的前方是座陌生的城市,那里有很多陌生的人走在陌生的街道上,他们将告别生活了八年的城市,告别一座生锈的囚笼,飞往……下一座崭新的囚笼。
“小颜,我们以后不姓项了好不好?”踏上列车前最后一个问题。
“那姓什么?”
“跟妈妈姓,她姓程,我们也姓程,我们不会再被过去约束了。”
程里握紧手上的绳带,铁箱动了一下,里边的东西极其不安分地也跟着动弹。
黑虎跟他说过,想真正拥有力量,而不是用寿命为代价来驱使力量,就必须找到她另外的老友盘龙戟来合二为一,程里将坐上以前项王的皇位,只有成为下一任皇,才能活下来!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我会变得更强!为了活下去,为了陪小颜见证这个腐朽的世界,我还不能死呐!”
这是他在九岁生rì上立下的誓言,将化作烙印永恒地刻在他的墓志铭上。
谁也无法抹去一个孩子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