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式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院子传来哈士奇的叫唤声,沂儿拉着钟直敏的手,踏上青石板的小路上。花丛中黄sè的蝶点落在蛇目菊上,映得灿烂如夏阳。
蝉在树皮上栖息,它吱吱地鸣叫,又躲在树叶的庇护下躲避光的直shè。它盯着这次的客人,海风这时候吹来,戴着花的芬香,将沂儿的浅蓝sè百褶长裙吹起来。
范范跟在后面轻轻地吹了声口哨,他看到沂儿纤细的小腿了,白白的还穿着居家的拖鞋。
他甚至高兴自己得了这怪病,如果没有了它,他也许没那么多机会去接触沂儿。
三人走了一段路,在这岛上罕有的花园里绕了一大圈才找到园中的主人:约有五十年树龄的榕树下,白发苍苍的老人睡在藤椅上,右手慢悠悠地摇着葵扇,左手轻轻抚模在怀中不安分的猫。
“老人家打扰了。”沂儿小声地问。
“没事儿。”老人睁开眼,他只是小睡,谁靠近他他都知道,他从椅子上坐直,怀中的猫叫了声溜走,“今天我没开诊,你们有什么急事吗?”
“老人家,我们不是来看病的。”钟直敏大胆地坐在老人对面。
“生理期的女孩xìng子都比平时急,这个在夏天建议要多喝些清凉的汤,没事要养下自己的心,太急躁不好。”老人笑着给沂儿她们三人每人倒了一杯散发出浓香的普洱。
钟直敏脸像被烧了般通红,显然老人的话戳中了她的点,“静心我知道,我爷爷常常教我平时要平衡体内的五行,但我们是来问点事的。”
“我一个退休的老医生能知道些什么呢?”老人品了一口茶,咂咂嘴,颇有雅兴地看着这些年轻的客人。
“关于几十年前的一宗病例,听说都惊动了省zhōngyāng。”沂儿也坐下来,“您大概是当时岛上唯一的医生了,一定知道些什么吧,吴爷爷?”
吴爷爷眉头轻挑,他轻声地反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jǐng局留有案底,因为当年出过人命,所以被记录下来,但是状态一直无法侦破,所以归为奇案。”沂儿说。她们昨晚的确偷偷进了jǐng局,有钟直敏在,躲避摄像头和值班的jc潜进内部简直易如反掌。
“那你们想知道些什么?”吴爷爷惊讶地睁大眼睛,在他眼里这三个少男少女不像是搞侦查的。
“那个……被称为海妖的病人。”沂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个名字说出来。
吴爷爷又抿了一口茶,他躺回藤椅,从叶与叶之间望向头顶的万里晴空,慢悠悠地说:“那大概是我从了六十年医以来见过的最诡异的病例了。有一天半夜我接到病者家属的呼喊让我出急诊,当时我马上去了。因为岛也不算太大,我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是个小孩半夜一直疼得哭喊。我检查了一遍身体,没有任何异常,但是最后一撩开他的衣服……我就惊呆了,他的后背长了密密麻麻地鳞片。”
“呃!?”范范被吴爷爷突然压低的声音吓到,“然…然后呢?”
“然后该被吓的应该是我,这种只有鱼类才会显露出的特xìng在人的身体上重现了,那个孩子哭了一晚,我给他注shè了镇静剂他才睡着,可以我们这些人见过的人没一个睡得安稳。我回去翻遍了所有古书,问过了以前教我的老师,可我还是没有找到答案,再后来……那个孩子开始不能称作孩子了。”
“怪物吗?还是你们所称的海妖?”
“我们当时都乱得不得了。孩子身体越来越不理想,我们把他关在一个屋子里,而我负责记录他每天的变化:他开始不需要食物只是喝水,他开始躲避阳光,他开始……变得凶残起来,屋子里被他弄得一塌糊涂,他继续生长,越来越接近一个鱼类,身体肤sè变为浅蓝,鱼纹浮现在全身,简直是一只会站立的鱼人。”
“不会是什么基因变异吧?”钟直敏插一句。
“这个一开始就否定了,我们调查过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整个家族中只有他沦为异类,这是后天变异了吧?有一天上级的高层过来,他们取得家属的同意,决定要解决这个丧失人xìng的怪物。我当时只是一名医生,根本无力阻止。”
“真过分,明明都还没弄清楚就下手,他们对他就这么恐惧吗?”钟直敏握紧了手里的茶杯,普洱上荡起了愤怒的水纹。
“是很悲剧,但当时的高层都这么决定了,谁也阻止不了,但枪毙的那一天,我们才正式将他称作怪物。”
“为什么?”范范问。
“因为当时的战力完全奈何不了他,jc们的子弹根本穿不透那层密密麻麻的鳞片,jǐng局的人围成一个圈,轮流对他shè击,可惜除了让柔弱的肚皮出血外毫无用处。有人提议用刀,但是没一个人敢上。后来是用箭,他们像古时候的猎人一样,往箭头上涂抹蛇毒,shè入那孩子身上,残忍至极。”
“不是应该死了吗?为什么我看到的案子却是未结?”
“因为他根本死不了,他身上插满了箭矢,暴怒的他开始从铁索中挣月兑,几个当地的居民被撞伤,jǐng车想冲上前撞他,结果被他像端碗一样端起来,以当时的战力完全没办法,最后只好目送着他跳入大海。”吴爷爷像在说隔壁的狗又生了一窝小宝宝一样平静,“现在想起来那真像噩梦一样不真实,只有当年封闭了十年的港口的决策和那本记录病情的本子能让我忘不掉他。”
“好…好像《绿巨人》的剧情哦,你们这一带没有什么鱼人侠之类的英雄传说吗?”范范一口也喝不下,他脸sè白若纸人,腿抖得像鸣叫的蝉。
“只有一些人在炫耀从北边捕猎的幼年鲸鱼,我们这儿可是以平静出名的,所以才被大力发展为旅游业。”吴爷爷淡淡地笑,他没看过什么美漫,自然无法理解这个胖子在想什么。
“那您也可以看一下他么?”钟直敏说着就要伸手去掀范范的衣服。可是范范慌张地抓住她的手并且站起身说我有事先告辞了,他一路小跑,钟直敏被拉得喊松手。
“真不好意思,冒昧来打扰您。”只有沂儿有礼貌地弯腰谢礼,“我去找他们了,吴爷爷还请多多保重。”
“也希望你那位朋友多多保重。”吴爷爷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隐形的刀片,他盯着范范的背影,叹着气去拿桌上的普洱。
“喂喂!你干什么!”钟直敏用力一甩,总算松开范范的手。
“我不想被当作怪物啊!”范范低声吼道。
“诶?”钟直敏一愣,平常温和的范范怎么了?
“为什么要给他看?他也没有办法不是吗?你们说这岛上唯一有我病情线索的人在这里我也跟来了,但我不想来这里被当作异类!”范范见四周没人,提高分贝,“我知道你们听了会很害怕,事实上我比谁都害怕!我怕有一天见不到我父母了,我怕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个怪物来伤害你们!我怕有一天我面临着那些jc的枪,我不想这样!”
“我们都不想!”钟直敏深呼吸,试图让双方都冷静下来,“所以我们都在努力不是吗?医生没有办法不代表我们没有办法,这个岛拯救不了你可是那片海能!”
“凭什么能!”范范蹲下来,他开始由嚎叫转为低声倾诉,“谁也没个准确的法子不是吗?你们从那张老地图找到那片奇怪的海就觉得那里会有希望么?”
“范范,叶谊说的,只要你还没死,就有希望。”钟直敏对他伸出了手,“来,我们回去吧,再过几天,我们就出海好不好?”
“你们……”范范抬起头来,擦干眼角的泪痕。
岛的东边。
黑sè的加长林肯停在沙滩上已经有一个下午了,钢琴黑的车身被烈阳暴晒已如同锅炉一样滚烫,但是车内却如初秋般凉爽。年轻的女人窝在加长后座的沙发上,她面前摆着自用笔记本,上面显示一张足足35m的图片刚刚下载完毕。
妮妮亚点开,画面能见度很差,但可见是在一座大海上,海水在夜晚犹显深蓝,在zhōngyāng的海域上却有两个黑点。妮妮亚放大再放大,又用Photoshop将黑点边缘锐利化,才看出是两个人。
两个人……站在海水上?
“老板,你每次都传给你些有意思的图片。”妮妮亚收回慵懒的坐姿,开始投入到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