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闹市的宛都公关学校,今天发福利,明天发奖金,后天发过年费,全校教职员工沉浸在chūn节的喜庆欢乐之中。
铁公鸡并不像其它职工那样喜笑颜开,而是满月复牢sāo地嘟囔道:“rì他先人,俺是一个铁公鸡,学校也是铁公鸡一个,本想着多发点儿鸡鸭鱼肉,却只发了一籍啤酒和一袋大米,还得去菜市场购置年贷。发的伍佰元过年费,还不够给孩子们的压岁钱呢!”
铁公鸡不愿和同事们闲聊磨时间,便骑上老掉牙的新rì电动车,带着福利和奖金马不停蹄地往家中赶去。他边走边想着心事,当想到老同学老朋友老同事们个个成双成对,而自己依旧是光棍一条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知不觉中加大电门,刹时来到了武侯路菜市场东门口。一个女鸡贩子满堆笑地招呼铁公鸡:“大哥,俺一看你就是一家五口之主,过来看看,这可是地道的乡里柴鸡、乌鸡和僮子鸡。男人吃了能壮阳,女人吃了头发长,老人吃了眼不花,娃儿吃了不尿床,一样买一只吧?”
铁公鸡看了一眼女鸡贩子徐老伴娘的模样儿,强压着心火说:“对不起,你哥我是僮男,吃了这僮子鸡会屙不下屎来,俺没那个口福啊!”
大年三十这天,铁公鸡兴高彩烈地贴着对联,一个娃儿站在一旁拍着手唱道:“贴chūn联,贴chūn联,一年又一年,娃儿欢大人笑,喜喜庆庆过新年。”
铁公鸡边表扬边问:“唱得好,唱得好!谁教你的呀?”
娃儿说:“在电视机里学的。网吧里还有更好听的呢!”
铁公鸡问道:“啥好听的?给我唱唱好吗?”
娃儿接唱道:“又一年又一年,人家结婚没有咱,今rì愁明rì愁,一愁愁到白了头。”
铁公鸡歪着头,自我打趣地说:“不用愁,不用愁,婚姻透了咱不愁。rì他先人,都是电视网吧惹的祸,把娃儿们都给赤化了!”
铁公鸡刚贴完对联,姐姐一家四口人回娘家来,两个小外甥少不了给他拜年,大外甥向铁公鸡鞠一躬道:“老舅,新年好!”
铁公鸡道:“老舅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给你娶来个老舅妈,你不怪老舅吧?”
大外甥说:“没关系,没关系。面包和大米都是会有的!”
姐夫白了大娃儿一眼道:“你这娃儿,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铁公鸡说:“没关系!没关系!”
小外甥拉着铁公鸡的手问:老舅,今年给多少压岁钱呀?”
铁公鸡从怀里掏出50元钱,咛嘱两个外甥道:“今年你俩一人20元压岁钱,剩下10元我还要配一副近视镜哩。”
大外甥接过钱说:“老舅真抠门儿!这叫俺俩咋分呢?”
铁公鸡说:“叫你妈给你换开不就行了。亏你还是个小学生呢,连这个难题都解不开!”
小外甥撇着嘴道:“老舅真小气儿,20元钱还不够俺上一天网吧哩!”
两个外甥追打着向屋里跑去。
铁公鸡在家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生怕亲戚邻居朋友们再带小孩儿来拜年,还得再出压岁钱。但他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光是大年初一这一天,就扔出了200多元压岁钱。心疼得咬着牙囔囔道:rì他先人,现在的小孩儿们比孙悟空都jīng,见人先拜年后伸手,你不给钱他不走,比抢包劫路都厉害。赶明儿老子结了婚,非整出一对龙凤双胞胎,把这几年的损失赚回来。”
公鸡妈点着铁公鸡的头说:“别说恁些没腔话了,你也该给你乡下老舅拜个年去吧。”
铁公鸡正想出去躲躲,便顺梯下阶说:“姐,姐夫。你们可别急着走啊,要是都走了,咱家准备的年货可要吃到二月二龙抬头了,下个月的生活费都不用再去cāo心了。”
姐夫说:“咋,你想撵俺们走啊?一个女婿半个儿,这家里也有俺们一份呢?”
铁公鸡连忙解释道:“姐夫,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先和妈说着话儿,我到街上给老舅买点礼物去。”
铁公鸡边说边走出门去。当他刚踏进万客隆量贩大厅时,迎面碰上了学校人事科的李科长。
李科长急忙拉着身边的儿子小华,向铁公鸡介绍说:“小华,这是我的同事,快拜年啊!”
小华上前掬躬道:“公鸡哥,新年好!”
李科长瞪了儿子一眼:“小华,你咋恁不会说话呀,好赖他是你公鸡叔啊,以后可不许再叫公鸡哥了。”
铁公鸡笑笑:“啥叫好赖是他公鸡叔啊,我比你李科长小不了几岁,正儿八经是小华叔嘛。来来来,叔叔给小华50元压岁钱,去图书市场买点学习资料,祝你来年考个高考状员,高高兴兴到清华园上大学去。”
小华接过50元钱,不但没有表示感谢,反而不高兴地说:“现在图书价格高得出奇,一本书几十元,这50元钱只能去黑店买两本盗版书了!”
铁公鸡打趣地说:“盗版书有盗版书的好处。写书者因此而扬名,卖书者因此而得利,买书者因此得实惠,可谓是一举三得啊!”
李科长责怪儿子道:“这孩子真是不懂事儿。走,咱们到新华书店转转去。”
铁公鸡看着李科长父子俩走出大厅,心里自作聪明地说:幸亏我反映的快,差点让他李科长占了便宜,不然的话,就不是他儿子问我喊叔,倒是我要向他喊叔了。至于给他儿子那50元压岁钱,何不来个堤内损失堤外补,少给老舅买点礼物不就有了吗!于是,他买了一籍鸡蛋和一箱方便面走出了万客隆。
大年初二上午,公鸡妈倚在门框上向里屋的铁公鸡喊道:“看你那磨蹭劲儿,一会儿都晌午错了。你老舅一个人又那么大岁数,去晚了不是让他干着急吗?!”
铁公鸡提着礼物走出来说:“年年让我去看他几回,既花钱又费功夫。这个老光棍儿,作恁能活呢!”
公鸡妈见儿子只往电动车上放了一箱鸡蛋和一箱方便面,便吆喝起铁公鸡来:“你不知道你老舅爱吸烟好喝酒,又好吃鸡肉吗?去,把你姐拿回来的白包群英会烟、光肚卧龙玉液酒和两只活鸡也带上。”
“本想少损失点,这下可好,又给搭进去了!”铁公鸡不情愿地提起两只鸡,挂在电动车上一只,放跑一只,推起电动车就要出门。
公鸡妈喊道:“不是让你把两只鸡都带上吗,你咋把那只芦花鸡给放跑了?”
铁公鸡说:“妈,你咋不认数呢,我一只,它一只,不是两只鸡吗!”
公鸡妈道:“你这孩子,光会耍嘴皮子,啥时候才能长大成家立业啊!”
“不说了,不说了。我得看我老舅去了。”铁公鸡边说边骑上电动车,突然觉得底下有点梗里慌,伸手向车座模去,原来是把放在车座上的眼镜坐碎了。他本来就是个瞎瞎叉叉的近视眼,离开近视镜更是看不清东西,想去眼镜店再配上一付吧,又怕忱误时间,只好硬着头皮往老舅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