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公鸡利用双休rì去找鞋票,不但没有任何收获,反而四处碰壁,连吨饭也没蹭着,便气呼呼地回到学校的办公室里。刚刚坐下,肚子里就咕咕乱叫起来。恰在此时,有个收废品的人探头问他:“领导,有没有废品处理?”
铁公鸡没好气地指着一堆报纸说:“有。不过,你先得请我吃顿饭在说。”
那人连说几个“中”字,便把铁公鸡领到学校门口的一家包子稀饭店。铁公鸡像饮驴似的呼噜呼噜喝了两碗绿豆汤,吃了几个灌胀包,临走又要了两个茶鸡蛋。
刚转过弯,铁公鸡发现校门口临时多了一个修鞋摊儿,就一坐在小登上,伸出臭烘烘的左脚,一翘老高地,装得跟黑社会老大似地说:“哎,快点给我修修鞋,一会儿我还急着坐飞机哩!”
修鞋匠摇动修鞋机,不一会儿,就把那张“蛤蟆嘴”给缝上了。
铁公鸡穿上鞋,向那个收废品的人努努嘴,示意让人家帮他付给修鞋钱。收废品的人掏遍全身,除了一百元大钞外,找不出零钱来。修鞋匠没有零钱找,急得四处张望着。铁公鸡对修鞋匠说:“今天我也没带零钱,先给你打个欠条,回头到我办公室里去取钱。”
这时,旁边有个拄着拐杖,仅有一条腿的残疾老人悄悄走到铁公鸡身旁,一把攥着铁公鸡的衣领,哆嗦着说:“骗子,俺找你快两年了,今儿终于逮着你了!”
铁公鸡翻着黑豆眼,训斥道:“干啥!干啥!你认错人了吧?”
残疾人说:“你这乌鸦头、黑豆胀儿,就是烧成灰俺也能认出你来。你小子经常叫俺给你修鞋,可是从来就没给过一分钱,回回打欠条,还说你叫王伟,是个做生意的大老板哩!”
铁公鸡道:“我怎么是那号人,你说活可要有凭证啊,诬赖好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残疾人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片说:“这就是你给俺打的欠条,一共21块钱。俺找到王伟,一看就不是他。王伟对俺说,肯定是一个叫铁公鸡的家伙,打着他的旗号在四处骗人哩。今儿要不是我,你又骗着这个修鞋大哥了。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咋忍心骗俺这样的残疾人,真是缺德啊!”
残疾人这么一吵,路边上的过往行人停下步,看起热闹来。人越聚越多,像看艺人耍猴似地,把铁公鸡围得水泄不通。铁公鸡自知理亏,一看势头不妙,便冲着残疾人喊起大叔、大爷来,随即掏出30元钱塞到残疾人手里,灰溜溜地向学校跑去。
铁公鸡回到办公室,见办公桌上放着一张“五一”节长假值班表,上面第一人就是自己的名子,便找到校办主人,极不情愿地说:“主任,‘五一’黄金周俺准备带着俺家老太太到宝天曼去旅游,能不能不排俺值班呀?”
校办主任说:“你真是吕洞宾,不知好人心。竞把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值一天班补助10块钱,既能休息又能增加收入,可谓是挖痒逮虱子,一举两得。别人想值班还轮不上呢!”
铁公鸡听说有补助,连忙改口说:“主任,我是学校建设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盖高楼不骄傲,垫茅坑不灰心。既然学校需要我值班,干脆七天我全值了,免得领导和同事们想出去又不放心。”
校办主任问铁公鸡:“你不嫌吃亏?”
铁公鸡道:“干工作就不能怕吃亏,能吃亏的人才能把工作往前推嘛!”
校办主任说:“一言为定。,不准反悔啊!”
铁公鸡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五一“小长假的第七天,铁公鸡在值班室里一直睡到太阳晒着,才懒洋洋地起了床,抬手扣扣两边眼角里的黄白sè眼屎,把理发店里挡刀布一样的毛巾搭在肩上,端着牙具到卫生间去洗涮。
铁公鸡正刷得满口白味,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怯生生的喊声:“同志!”
“都啥年代了,还喊同志哩!”铁公鸡边涮牙边转过身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诚惶诚恐的老汉站在一旁,左手提着一只比喜鹊大不了多少的小柴鸡儿,右手拎着一个长虫皮似的农药袋,瘦小的身躯在晨风中微微发抖着。便问老汉:“你找谁呀?”
老汉掏出一盒群英会烟,抽出一支,恭恭敬敬地递到铁公鸡面前说:“俺是来找招生办哩,请抽烟!”
铁公鸡嘴里噙着牙刷,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老汉没弄明白,以为是铁公鸡不会抽烟,就把那只烟又放进了烟盒里。
铁公一看急了,忙“呸”地一口吐掉牙膏泡沫儿,对老汉说:“哎!哎!把烟搁到我的‘货架儿’上。”
铁公鸡边说边把头低了下来。老汉这才反映过来,抽出那支还没插进盒的香烟,挟在了铁公鸡的右耳根上。铁公指了指左耳朵,老汉赶忙又抽出一支烟,挟在了铁公鸡的左耳根上。
铁公鸡慢腾腾地洗涮完毕,这才坐到值班室里,取下右耳朵上的一支烟,悠闲地点上火,吸了几口,吐着白圈儿问老汉:“你找招生办有啥事儿啊?”
老头忙说:“俺家妮儿,初中马上就要毕业,成绩也不懒,上个好高中,考个名牌大学也不是没有希望,就是瞎子要饭吃,缺钱花。听说咱这学校从初中里招三加二,上五年学也能拿到大专毕证。俺是替俺妮儿来报名哩。”
铁公鸡装神弄鬼地说:“这回你算是男人找个瞎老婆,找对人了。我是学校总值班员,负责处理学校一切事务。还过招生报名表在招生办放着,你先在这里登记一下,假期过后,我一定转交到招生办去。”
老汉激动地说:“俺老伴儿一再嘱咐说,谁要肯帮俺,这只鸡和玉米糁就送给谁。若不嫌弃,你就收下吧。”
铁公鸡装模做样地说:“这可不行,让人看见,不是说我行贿受贿了吗!”
老汉赶忙又敬上烟道:“这又不是金鸡银豆子,叫啥行贿受贿呀!你就别推辞了。”
铁公鸡顺手把整盒烟扔到桌子上说:“这么说来,东西你也别拎来拎去了,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拉登的同伙,拿着炸药准备行凶呢?干脆你把这东西放在值班室里,等招生办主任上班了,我帮你给他送去。这样吧,你先给我留个电话,等有了眉目,我马上通知你。”
老汉想了很久,才把自己邻居家的电话号码告诉了铁公鸡,并十分感动地说:“兄弟啊,你真是个好人。你给俺说说你的名子,俺回去了把你供到神台上,天天给你烧香祝福,希望你rì进财斗、飞皇腾达、步步高升。”
铁公鸡诡秘地一笑:“不用客气。我这个人耳根子软,又是学雷锋标兵。你记着我的名子也好,以后联系就更加方便了。我叫郭华,听清了吧?”
老汉千恩万谢地出了门。铁公鸡喜滋滋地拎着那只柴鸡儿和几十斤玉米糁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