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从才知道周飞度对他也没什么好感,却没想到,他还没全部说完,他已经在那头笑得乐不可抑。
“周飞度!”徐从才怒目瞪着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这帮文官啊,还整天以智慧谋略自称,连自己着了别人的当都不知道。”周飞度讲话依然连讽带刺。
徐从才眼睛一眯,手再一次抓住到牢栏上,“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周飞度席地而坐,被关在天牢也有段时间了,气度依然卓越,“就告诉你一件事,你和我一样都是被人冤枉后,才到这鬼地方的。”
徐从才本能地就不赞同周飞度的说话,什么叫你和我一样,他的女儿马上当是新帝妃子了,他就是国丈了,他的身份怎么能和一个死囚相提并论,故而只是很不屑地白了周飞度一眼,“周将军,不要把我和你扯在一起,我们虽同朝为官,却从来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周飞度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酒,拎起酒坛喝了一大口,手在大腿上拍着节奏,嘴里还哼起着不成调的小曲,没理会他说什么。
徐从才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冷哼一声,这才坐回到铺着稻草,勉强称之为床的地方。
养尊处优惯了,这样简陋的地方,不远处那个恭桶也不知道多久没刷过了,发出阵阵恶臭,徐从才是翻来又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正想起来如厕,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听得出来,不是狱卒,而且来得不是一个人,这是天牢啊,守卫相当的森严,那么能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的人,肯定不简单。
不会是杀人灭口的吧?
徐从才这段时间得意忘形后,可是收了不少官员的贿赂。
这么一想后,徐长才吓得干净闭上眼睛躺好,可千万不是来寻他报仇的。
脚步越来越清晰,刚好就在他牢房门口停住。
徐从才惊怖地浑身都绷得铁紧,整个人弓着身,像一只已经被煮熟的虾子。
有什么声音传来,却不是对着他的方向。
“将军,您受苦了,我们得到消息连夜从边关赶回来。”膝盖跪地的声音于请罪的声音一起响起。
“将军,您放心,兄弟们都听到消息了,哪怕是背负上反贼的罪名,我们也定当不会让将军您蒙受不白之冤。”
听到这里,徐从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偷偷地睁开一条眼缝看去,只见五六个传黑衣的彪壮大汉正跪在周飞度的牢前,如果不是周飞度阻止,他们刚才已经把牢房门给砸开了。
想到自己为官这么多年,带过那么多的学生,却从来没有一个人那样忠心的为他,徐从才心里一阵唏嘘,隐隐,竟然生出了一股悲凉之意。
周飞度安慰了那些将士一番,就让他们离开了,等他们一走,他起身走到牢边,徐从才只听到一声嘎达的开锁声,他的牢房门前已经多出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俨然就是,凭借他的身手,轻轻松松就能走出天牢的周飞度。
“你,你要干什么?”徐从才猛地坐了起来,这下,也不装睡了,他很清楚,以周飞度的身手,在这样的坏境下,要把他杀了,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徐大人刚才听到了那么多。”周飞度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你说本将军要干什么?”
“我警告你啊,我是朝廷二品大员,你要再过来,我可要喊人了!”徐从才连连朝后退去,后背抵上坑洼不平的石头,知道自己无路可退,腿都软了。
周飞度不屑道:“瞧你那胆量,还二品大员呢,我还没拿你怎么样呢,你就吓成这样。”话说罢,他挥挥手,转身要回自己的牢房,“算了,本来还打算救你一起出这个鬼地方的,既然你不想,那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我估算着,多则三月少则半月,你就……”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还配上了音,“徐大人,大历皇朝堂堂的二品大员,您就在这天牢里自求多福吧!”
这鬼地方,徐从才是一秒钟都不想继续待下去,再加上又被周飞度这么一刺激,看他转身,忙开口喊住他,“周将军,请留步。”
周飞度侧过脸,“徐大人叫本将军还有事吗?”
徐从才也真是个不择不扣的伪君子,刚才还一副贞洁烈妇的样子,这会儿,满脸堆笑,献媚道:“周将军,你真有办法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吗?”
周飞度直视他的眼睛,盯到他浑身都不自在了,方才道:“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和我一起反了。”
“反……反了!”徐从才舌头打结了,“这样一来,我们可都是……反……反贼了啊!”
周飞度冷笑,“徐大人,这个时候不再不反,你觉得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徐从才一番,“徐大人,实不相瞒,我已经知道你入狱的原因,还有啊,我不知道你送到慕容枫府上的女儿到底是徐清丽,还是徐清婉,我刚得到的消息,就在你入狱后没多久,你的夫人和她双双坠湖都已经去了。”
“啊!”徐从才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周碧欢虽然背叛了他,这么多年,为他付出了多少,他还是有数的,他虽恨她不知廉耻,可是真的没想过要她死,还有他的嫡女……
眼眶瞬间就红了,抬头望向周飞度,“周将军,我听你的。”
想起一直都很听话,哪怕是让她嫁给比自己年纪还大的慕容南诏都无二话的嫡女徐清婉,周飞度心里又是一阵愧疚,好女儿,是爹对不起你。
对徐清婉越是愧疚,就越恨徐清丽,周碧欢说得对,这个女儿就是老讨债的,她害他失去了一切,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周飞度不知道徐从才在想什么,表情忽然变得那么狰狞,反正已经撺掇他反了,其他的事,他还真不想去关心。
……
徐清婉眼皮跳得很厉害,听下人说周碧欢和徐清婉的尸体被捞了上来,她忍不住还是去看了。
真正的死不瞑目,两个女人都瞪大着眼睛,徐清婉的娇媚的脸上挂着狰狞,相反的,周碧欢要和蔼很多,她像是真正的解月兑了。
再坏的人,也有好的一面,诚如周碧欢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她的一只手,仍然保持着把徐清婉托出水面的姿势。
徐清丽一直都很痛恨她,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可是,当真正的看到她死亡,那种感觉却是那么的森然恐怖。
朝徐清婉看去,这个女人,看似顶着嫡女的名头,高贵出身的让万人羡慕,她的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悲剧。
她子所以会被徐清丽撕下面皮,带着很大成分的故意,因为徐清丽把她脸上那张真得和人皮一模一样面皮的来历告诉了她。
之所以透气,也不怕水,那是因为这张面皮本来就是从人脸上撕下来的。
选择豆蔻年华的少女,为防止她挣扎,绑住她的双手和双脚,更残酷的是,为了不把面皮弄破,用钢钉生生的刺穿人的头骨,然后再把整个脸部的皮肤用尖尖的细刀,慢慢的把皮肤分割开来。
整个过程,消耗的时间很长,那个被取皮的人异常的痛苦,直到整张脸皮被取下,那人才会断最后一口气。
这样残酷血腥的一幕,哪里是徐清婉那种深闺大小姐所能承受得住的,听徐清丽这样一说后,差一点当时就把面皮给撕了。
现在,她死了,不戴着从别人脸上撕下的人皮而死,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徐清丽看着忙碌的下人,忽然觉得很孤独,徐从才入狱了,从此以后她就真的没有家了。
她也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也知道懂的变通,既然她的家没有了,那就去找一个呗。
打量了下夜色中飞檐斗拱的宸王府,徐清丽忽然有了种很强大的归属感,这个家本来就是她的,这个府上的男主人,原本也是她的。
既然是她的,那么她就要去拿回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去拿回来。
……
暮雪瞳很安静,安静得像是根本不被人感觉出来。
有訾明月的命令在,哪怕紫菊不在身边,公主府里其他的下人也把她照顾得很好。
这不,晚上吃的膳食,又很和她心意,唯一让她感觉到意外的是,她正准备睡觉,掠影那货居然飞了就进来。
暮雪瞳倒也没有太大的意外,掠影看似不着调,一看到那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母鸟,连最基本的节操也碎了一地,还是很有原则,那原则就是没有她的命令,绝对不会离开她。
也好,一个人还要在这里待上那么多天,真的挺无聊,就让它陪陪自己吧。
很难得宠爱似的模了模掠影的小脑袋,暮雪瞳就月兑鞋上榻了,她没有立刻睡觉,老样子,打算看会儿话本再睡觉。
宋越带紫菊走的时候,怕紫菊路上无聊,特地塞了基本书在宋越的包袱里,也不知道他给紫菊看了没有。
她随手抽出一本,正要翻开,眸光一滞,忽然发现了什么,把枕头边的一沓话本胡乱就找了一通,确定那本最黄,最暴力的书,误被自己当成小说塞到宋越包袱里后,暮雪瞳捂着胸口,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天呐,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转眼一想,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人,出了点什么事,那才最好。
紫菊如果知道她心里是这么想的,想到那一夜自己的哀嚎,肯定要抱怨暮雪瞳,有你这么无良又坑人的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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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今天出去转了一圈,然后头痛了,少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