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记 第五章 古塔盗影

作者 : 月落山

()大约到半个多时辰后,两人来到岭下的林子口,看看离亥时正还有些时间,刘子浚等人也都还未到,两人都是第一次来离的那么近,平rì里路过也是绕着走。见有时间就借着月sè探察了一下这回风岭,这回风岭很小,说白了就是个土坡,远观尽可一眼望尽。这晚恰月sè正好,四下里如同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灰sè一般,虽说看着不甚透彻,却还算清楚。不远处的回风塔矗立在回风岭顶上,塔高六层,六角形塔身,每层有六面拱形门台,月光照不进,黑黢黢的,让人隐约担心里面隐藏着什么妖魔jīng怪。此外还模模糊糊看到在每层的塔檐下挂有一些铜铃,一阵阵风刮过,纷纷摇动,发出脆亮的声响,不过在这幽寂的夜晚却让人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谲,让方生石和吴丰子两人听得汗毛直立。岭下有一片树林子,其实很小,左右不过数百株树木,不过夜里看去,里面月光照shè不进的地方颇觉幽深,特别是风起时树摇影动,影影绰绰的颇有点子百鬼狰狞的味道。方生石和吴丰子两人正看得心虚阵阵,忽然听到隐隐有脚步声,抬眼看去正是刘子浚等人来了,人不少,足有六人。

刘子浚等人见方生石二人似乎早已在那里等候,略感意外。刘子浚虽说来到熙雎县时间并不长,但这回风塔的故事听得却不少,特别是刘子本等人又添油加醋说上一番所以印象深刻,就打算用这个地方把二人吓退,顺便折辱一下对方,谁知竟然还提前到了。不过这刘子浚也是个极有胆气的人,比起吴丰子也不遑多让,既感以外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刘子本等人就不同,虽说不是胆小如鼠之人,但自小就是听着这里的事长大的,虽然是真是假并不知道,但那种恐惧已深印刻于心,所以这次聚集了六个人以壮胆sè才敢来这里,尽管如此,来的一路上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两下一照面,那刘子浚笑说:“还好,你们两个也算有点胆气的人了。”

吴丰子冷“哼”一声说:“别废话了,要么进去,要么回去学狗叫。”

刘子浚端起点大人说话的架势,一笑说:“吴世兄原来是个急xìng子。”

方生石看着刘子浚的样子颇觉滑稽,忍不住“扑哧”一笑,拉着吴丰子就往里走,还回头说:“我们在塔下等你们,快点儿。”

看着方生石二人的身影没入林中,刘子浚有点发愣。而刘子本等其余五人见他二人那么爽利的就进去了也有点发愣,没奈何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虽然心中害怕,但也不愿意学三天狗叫。

虽然方生石二人仿佛若无其事的走在了前头,但是心里也直打鼓,心跳比往常快了许多。幸好树林里虽然从外面看里面黑黢黢的,但是由于林子甚是粗疏,月光透进,地面依稀倒也看得明白,并不觉得象老人们说的那么吓唬人。正走着,方生石悚然站住,面sè发青,只盯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瞧。吴丰子一脸疑惑,顺着方生石的目光看去,徒然间冷不丁的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差点叫出声,原来在不远处的那棵大树里赫然闪动着两道冷光,倒象是两只眼睛,极是骇人。后面刘子浚等人早已跟了上来,看到方生石两人愣在那里,也立马发现了,要不是刘子浚手快捂住程子本的嘴巴,那刘子本早已吓得大叫起来,其余的四个孩子没有叫,不是因为胆子大,而是手脚发软,连声都叫不出来了。刘子浚冲这几个人低声说:“不要出声,不要乱动,万一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麻烦了。”这几个人一时僵在那里,倒是吴丰子第一个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狗养的,我就不信有什么鬼怪,就算有还能把小爷给害了?”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命朝那两道光扔去,只听“嗷”的一声惊叫,树影里窜出一道黑影眨眼间就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这一动静把除了方生石和吴丰子之外的人都吓住了,其中两人还一吓得坐倒在地。这方生石没被这一突兀给吓住,倒不是胆子比别人大多少,而是瞧出了那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方生石“嘘”了口气,转脸对大家说:“不要紧张,只是只狸猫。”大伙儿听了方生石这么一说,提着的心落回了一半,不过还是将信将疑,毕竟只见一黑刷的窜过去,哪就看清楚了?

这一场虚惊,让大伙儿谨慎了许多,脚步也放慢了,那两三百步的距离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幸好一路无事,除了猫头鹰、松鼠之类的倒也没撞见什么特别的。众人出了林子,往那回风塔瞧去,塔影耸立,也仅仅百步之遥。上了个坡没多久就来到塔下,在塔边上,望上高高的塔顶有一种说不出的yīn暗与威压。尽管如此八个孩子相视一笑,颇感欣慰。不用学狗叫倒是小事了,最重要的是让他们觉得,敢来到这里,那是一件很有勇气和面子的事情,以后在别的孩子面前就有了可吹嘘的本钱。几个孩子正待进入塔内,刘子浚忽然低声叫起来:“不要出声,都蹲下来,好象那边有人过来了。”大家也不管真假,立马蹲了下来,甚至还有趴地上的,然后果然见东北坡处有两个黑影奔跑过来,借着月sè看去,隐约是两个穿黑衣的壮年人。方生石想了想,这大半夜的这两人鬼鬼祟祟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来到这里也必然会发现他们。方生石又看了看四周,也没有什么可藏身的地方,就低声对大家说:“我们小心躲在塔后面,他们可能是歹人,大家千万不要说话,只随机应变。”大家伙正慌张着心里没了主意,听方生石这么说,都点头,然后悄悄躲到塔后。

众人藏好身子没多久,两黑衣人也都来到了,其中一个背着个白sè的包袱的显得身材略高壮些径直就走入塔内,另一个谨慎的四周望了望没有见有什么不妥的,也就跟着进去了。

然后方生石就听到有一个略粗的声音说道:“就你马老五小心,这破地方我来了多少回了,别说晚上,就是白天也不见个鬼影,放心吧。”方生石心想这人必定是那个先进去的人。

另一个略细的声音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点总是好的,你张三爷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不会不晓得这个道理吧。”

那叫张三爷的不耐烦的说:“得得得,就你小心,那你一个人小心吧,我倒要看看这次我们弄到些什么好东西了。”

那叫马老五声音一冷,缓缓的说:“张三爷,不要忘了江湖规矩,看脏分赃可都得明着来呦。”

方生石等众人听了这话隐约都明白了,心里直叫晦气,竟然碰到了两个盗贼,听老人说这盗贼个个心狠手辣,谁都招惹不起,谁知道竟然让他们这几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碰上了。

那张三爷听马老五这么一说,满不在乎的说:“行行行,就你懂规矩,赶紧过来吧,别在那里看了。”

然后听到“叮叮当当”的低响,方生石等人听那声响,猜也猜出来肯定是些金银器具,不由得心中一动。这群小孩子,多不是什么富贵之家的子弟,银子或许见过,但金子哪里见过?一两金子估计够他们这种人家一户花费用度四五年了,算是稀罕物了,估计也只有象刘子浚这种商家子弟或许见过。

那张三爷又出声了:“不枉兄弟你我花上一个月的心思,这程老财家果然富贵,这些东西至少不下于一千两银子吧。”

马老五说:“你哪里知道,这程家先祖曾是一位将军,封有爵位的,晚年叶落归根,回乡后置办田产数百倾,要不是子孙败家,不知何等风光?”

张三爷说:“也是,这熙雎县就数他们家的东西金贵,就说那块我用来包东西的破布,竟他妈的也用木盒子装,真让人没法说。”

马老五说:“张三爷,别唠叨了,赶紧把东西分了,按原先约定的你我平分,然后各奔东西,每人五六百两银子,也够歇上他几年的了。”

张三爷说:“这里一共十二件金银器,金器三件,银器九件,这样吧金器我拿两件,银器五件,其余的归你。”

马老五的声音瞬间一冷,“哼”的一声,yīn沉的说:“张三爷,**的难道不识数?要不要我教你?”

张三爷声音未变:“数我倒没数错,只不过把你私下偷偷藏起来的那几颗珠子也算进去了。”

马老五声音依然yīn冷的说:“那你把你偷偷藏起来的那两块玉佩也算进去了吗?老小子,你眼神不错,我也不是瞎子。”

张三爷声音一变:“你……”

里面顿时安静,但是却弥漫出一股子yīn冷的气息,让躲在外面的方生石等人汗毛直立,有的孩子甚至还不自觉的浑身打抖起来。

没多久,方生石等人忽然听一声怒骂,象是那个马老五的声音:“老小子,竟然暗算我,我就他妈的知道你想独吞,本大爷纵横江湖十多年,也不是好糊弄的。”然后就听到里面“乒乒乓乓”打起来的声音,不到半顿饭的工夫,又传出些惊叫和惨呼的声音,听得这几个小孩胆战心惊,甚至其中一个还尿了裤,流了一地的湿印。又过了半顿饭的工夫,只听塔内传出一阵的惨叫声,在这寂静深邃的夜里显得异常的凄厉。一个刘姓宗内的孩子本就害怕,听到这惨叫,更是吓得不轻,再也忍不住了,一声大叫,倏的朝林子方向撒腿就跑。见有人跑了,除了方生石、吴丰子、刘子浚三人,其余的人好象约定好似的,也立马拔腿就跑,连滚带爬的冲向林子。这几人胆子不大,但跑的功夫却也不赖,眨眼的工夫就进了林子里。待方生石等三人醒悟要跑时,一个黑衣汉子已经拦在前面,还没看清楚,就被那黑衣人一手一个抓起全扔进塔里,然后黑衣人又看看林中奔跑的小黑影却也不去追,他早已瞧出是些孩子了,如要去追倒也能追得上,只是要耗费些时间,况且身上数伤,还有一处颇为致命,这一追伤势扩大就难办了,说不得还会要了xìng命。而且走了也不怕,这等偏僻的地方就算附近村民来到的时候,他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方生石等三人腾云驾雾般的摔进塔里,摔得浑身疼痛。正待爬起来时黑衣人已经站在了面前,这下方生石三人才瞧清楚面目是个年约五十的老者,看身形倒象个四十岁的汉子,提着一把血淋淋的短刀。塔里还有一具黑衣人的尸身,一地的血,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黑衣人冷冷的看着他们,似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他们听似的:“我从来不杀孩子,可如今不得不杀了,你们莫怨我,只怪你们命不好吧。”

方生石等人一听声音就知道这黑衣人是那个叫张三爷的盗贼,心叫不好,这些盗贼心狠手辣的必定是要取他们的xìng命。在这生死关头,小孩子心中的害怕早已不在,三人飞快的互相递了个眼sè,然后一同发难,同时朝黑衣人冲去。那黑衣人一愣,没有想到这几个小孩子心xìng如此剽悍,而且离得又近,颇有些猝不及防,待挥拳把三人都打倒,月复部和大腿早各中一刀,虽然不是要害,也不深,却也大痛,汩汩的直冒血,站立不稳,直yù昏倒。

原来方生石等三人被扔进塔里时,已各自暗把出来时携带的防身器具拿在手中,本来带在身上只为了壮胆,谁知道还能伤敌?吴丰子、刘子浚都是小短刀,只方生石是短木棍。吴丰子、刘子浚不顾一切的一冲也没曾料到竟然一击成功,吴丰子刺中黑衣人的月复部,刘子浚则刺中了大腿,而方生石却差劲得多,基本上没有什么准头,几乎是闭着眼睛就冲上去,人没打中扑了个空,还拌在黑衣人的脚上,一个趔趄摔倒在黑衣人后面。吴丰子、刘子浚虽说伤了敌,但也被张三爷拳头扫中,这张三爷的拳头何等凌厉,吴丰子、刘子浚被打到,虽然不至于死掉,却也晕了过去。

张三爷纵横江湖几十年,谁想到竟然伤在几个小毛孩的手里,特别是吴丰子那一刀,再加上被马老五伤了多处,几乎站不直了,不由得心火大盛,再加上一身的伤痛的刺激,更是了不得,瞬间面目狰狞,状若癫狂,直yù立刻置他们于死地。立跛着脚提刀朝吴丰子走去,因为他认出吴丰子是刺他月复部一刀的人,此时他心中大恨。待走到吴丰子身前,正要一刀劈下,后脑却突然遭到重重一击,饶是他头骨坚硬,也是一阵昏痛,眼前火冒金星。还没等他转过身来,又是连续两击,顿时天旋地转,怒火之下拼尽最后的力气把身后的人震了出去,就再也支持不住了,仆然倒地,身子动弹不得,处于半昏迷状态。

身后击中黑衣人头颅的人正是方生石,他见这张三爷抄刀要劈杀吴丰子,也不知道怎的,凭空生出一份气力来,就冲上去跳起来cāo起木棍狠击其头部,按理说就算这张三爷重伤之下方生石也断然近身不得,只因这张三爷已是神智半迷,所以才偷袭得成。不过纵然偷袭成功,击中头颅,方生石的右手也被震虎口断裂,鲜血直流。最后忍痛才又连续两击,右手几乎已是失去了知觉。

方生石在那张三爷的最后反震之下,“砰”的只觉得一股大力把身体抛出,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也不知道是身体撞到塔里的什么地方或是身体落下后压在什么地方,只听“隆隆”声低响,身下地面裂开,身子一轻就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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