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轿上的老者和前面那个面sèyīn沉的领头扈从,虽说已经是过去了两年多,但是方生石仍旧一眼认出,那两人正是那个和古榕村有不小仇怨的冯府冯老爷和他家的护院领班洪五。
见了这两人,方生石登时灵机一动,一把拉着旁边的许浩然向轿子方向跑去,一边冲其耳语几句。后追之人也没觉瞧出有什么不妥之处,依旧紧追过去。
方生石和许浩然略一靠近轿队,乘轿边的两个护卫随从只顾着看街景,且周围有不少人,所以也没有注意到二人。方、许二人忽然身子一矮从轿子下面滑了过去。也是合着菜刀会的人平rì里过于霸道,不屑于和方、许二人一般避让,后追最近的楚七径直就把轿子撞开,四个轿夫把握不住,轿子顿时倾翻,本正悠哉的冯老爷登时从轿子里滚落下来,因年岁大了,平rì又养尊处优的,所以一翻倒,就只剩在地上“哼哼”不已了。
那青年公子乃是冯老财的次子冯思德,如今在演州府任一个小小的参知,他在后头的轿子上看见父亲被撞倒自然大怒,大骂说:“哪里来的混帐东西,来人,赶紧将他给我拿下。”
那两个随轿的随护,一个快步扶起冯老财,另一个则一把抓住楚七要将其擒住。楚七见右臂被抓住,不由冷“哼”一声,然后右手一振将那随护的手弹开,然后反手一抓,抓住那随护的胸襟,正要远远扔出。
此时也不知从何伸来一手,如铁钩一般将其手扣住,楚七只觉得一痛,右手顿时发不出力来,只得将手松开。然后左手一拳向那人击去,以解右手被扣之困,那人另一手亦成爪又将楚七的另一手钩住,那人正是洪五,他见楚七将冯老财撞翻,还要逞凶,立即出手将其制住。
洪五两手一翻,正要将楚七的双手震断,已经赶过来的卫八急忙出手,洪五觉得一股大力击来,只好腾出一只手来招架……。
不一会的工夫,洪五以及另两个随护和楚七、卫八等几个追拿方、许之人斗在一起,一边洪五的本事要比诸人高出一截,一边则仗着人多,那几个跟楚七、卫八一同追来的汉子本领实与楚七相差无几,所以一时半伙之间两边也分不出胜负来。
方生石和许浩然瞧见两边人斗在一起,心中大乐,不过也不敢停留,依旧朝西奔行而去。
因为这东南大街已算演州城的最南头了,所以方生石和许浩然奔跑一阵子,就已靠近到了演州城南门处,二人见南门处有不少军士守把,就把行速放缓了下来,以调息长时间奔跑后的疲倦之意。二人心中均想,在军兵面前我就不信这些恶仆仍敢明目张胆的捉人。
此时在城门口处的自然有数十军士值守,在门边上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和两个仆役模样的人闲话。这两个仆役其中一人心不在焉的那军官模样的人闲话,另一人则不停的向四处观望。
那个四处观望的仆役忽然见到正走出东南大街的方生石和许浩然,忽的就站起来,指着许浩然和方生石大声对旁边的那军官模样的人说:“伍校尉,我们公子爷要拿的就是这两个人?”
另一仆役此时也循着那人的指向看见了方、许二人,也忙应声说:“对,就是这二人。”
那军官看了一眼,微微诧异,笑说:“就是这两个小孩?赵公子也太瞧得起这两个小孩了,既然公子有令我自然是照办的,”然后对身边的两个军士说:“你们两个去把那两个小孩抓来。”
那两个军士应了声“是”,正要去。那两个仆役忙说:“使不得,连菜刀会的楚七、卫八都拿他俩不下,两个兵士如何能够?”
那军官眉头一皱“哦?”了一声,讶然说:“这两个小孩这么难缠?”
他显然有些想不到,那楚七和卫八在演州里略微还是有点名声的,以他们的身手,竟然拿不下两个小孩?他微微一思索,朝门边处一个模样颇老成的军士招了招手,那军士瞧见上司叫他,忙颠颠儿的跑了过来。
那军官指着方、许二人说:“郭饼,有个差使给你。你带你的人把那两个小孩抓来,然后和这两位司马大人家的家人押着去见四公子,就算完成差使了。”
那叫郭饼的军士听说是司马大人家的差使,忙叉手应说:“小人得令,必定完成好差使。”
那伍校尉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
那郭饼又见过那两个仆役,本想奉承几句,那两个仆役却心急拿人,忙急急的催促。郭饼只好作罢,然后一声招呼,城门边上的九个值岗的军士见什长叫他们,忙跑了过来。那郭饼冲那九个军士言语几句,那几个军士听了都点了点头,然后依令行事。
方生石二人来到城门口正对面的街口处,许浩然忽的一把扯住方生石,停住了步子。方生石冷不丁被许浩然拉住,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方生石奇问:“浩然,怎么了。”
许浩然说:“你仔细瞧瞧四周。”
方生石这才留心看了一下四周,只见有好几个军士从南边和西边、东边三处团团围了过来,yù成一网圈,再有见门口处站着的正虎视眈眈望着他二人的仆役,已然知晓何意,忍不住骂说:“这些狗公子竟然连守城的军士也使动了。”转脸又问许浩然:“这下怎么办,要是硬冲过去肯定被拌住,这些可都不是一般的人,都是官府的军士,而且后面那几个说不准立马就要跟过来了,要是被拌住了就麻烦了。”
许浩然点头说:“你说得对,为今之计只能往北走了。”
方生石点了点头,两人互相使了个眼sè,拔腿便向北奔去。
那郭饼见这两个小孩甚是jǐng觉,竟发现了一些端倪。不由的骂了句娘,然后令众人齐齐追去。
许浩然和方生石二人又奔走了数十丈路程,忽然看见前面迎面行来了一个车队,这一个车队由大约二十多辆的骡车组成,每辆车都是由一匹大健骡拉着,车上装有数袋的货物,车头均坐着一个军士模样的车夫拿着鞭子,在每辆车上还坐有两个军士,可能是负责押解的。
许浩然被一大群人追了半rì本就窝火,如今连官府的军兵也来捉自己,心想不如干脆闹上一闹,也算出口恶气。
许浩然打定了主意,在奔行中路过一货摊时,手一掠过,已然将几枚缝衣针拈在手中,待行走至最后一辆骡车时,手指暗暗一弹,数枚缝衣针无声无息的朝那拉车的两匹大健骡shè去。
许浩然shè得甚准,正中那骡子的后股,健骡被shè中后吃疼便癫狂了起来,嘶叫声声,直往前乱冲,这骡子前冲之后就撞到了了前面的骡车,同样的把前面的骡车也惊住了……如此一来这队骡车全乱了起来,那些赶车的把式知觉马惊时已是驾御不住了,一时间众健骡声声嘶鸣,只拉着车子四下乱跑,将车上的军士、货物颠下一路。
虽说这南北大道极其的宽阔,但是这骡马带着车子到处乱撞的,更显得无所阻滞,转眼街市已是大乱,搅得乱成一锅粥一般。街市上不少的行人哭爹喊娘的四下窜躲,可就这样仍被撞伤、踏伤数人,损毁物件无数。最后还有七八辆骡车朝城门处冲去,把那值守的校尉也忙得不可开交。
许浩然自己都想不到弄出这般的大动静来,不由得暗暗乍舌。方生石自然也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看时也不禁一时呆住了,若不是许浩然拉扯了一把,说不得都忘记前行了。
好一会的工夫,方生石和许浩然来到了东西两市的路口,那叫郭饼和九个军士已经被远远的落在后头,可能是不常cāo练的缘故,这十人数里下来不仅被两个小孩远远抛到了后头,也累得只吐舌头,方生石和许浩然都懒得理会这些人了。
二人刚到路口,连歇息都未能歇息一下,就听到路口处有人嚷叫说:“公子爷,我瞧见那两个混小子了。”
二人循声瞧去,只见东大街的路口一空阔处摆有一张矮桌,桌上布有一套jīng美的茶具,旁边又有两张椅子,椅子上正斜坐二人,一人是那长相俊美的高侯家的公子高仪,另一个则是知府的独子梁书怀,两人正看向他们这边,一面品茶一面闲话。周围为簇拥着数十人,将两人的身周环成一空地,想来这些公子哥又招来了不少人手。
那高侯家的公子高仪说:“你们都仔细着了,可别又让这两个小鬼给跑了。”
众人忙应声“是”,接着除了七、八人留下侍侯,其余的尽朝方、许二人追去。
待众人走了,那知府独子梁书怀笑说:“贤弟你也太多虑了,有赵兄他们三个人张罗,四面又都安排有我们的人,可以说是天罗地网的,他们能逃哪里去?我以前曾听人说帝王狩猎颇为有趣,今rì我们也如同狩猎一般,果然有趣。”
高仪听了这话也不答言,只依旧一脸的清冷。
梁书怀也不为意,又笑说:“贤弟但放宽松些,今rì虽然惹了一身的脏臭,不过却因为追拿这几个小鬼我们几人倒玩得挺开心。”他忽又问身边的一个仆从:“不是一共有四个小鬼吗?另外两人呢?”
那仆从回禀说:“另外两个正在找呢,不过还没找到。”
梁书怀骂了一句:“废物,几十个人连两个小鬼也找不见。”
高仪忽然说道:“梁兄,别的人我不管,那个把羹盆扔到我头上的人一定要找出来,我一定不能放过他。”
梁书怀说:“贤弟放心,这人敢折辱贤弟就如同我等的生死仇敌,等一会把这些小鬼都拿下了,一个个必定好好折辱一番,要是觉得不忍下手,我可以打发人把刑部的人叫来,刑部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任他是死人也是承受不住的。”
高仪皱眉说:“梁兄,你我都是何等人,怎会和几个小鬼一般见识?只狠狠教训一通,让他们吃点大苦头也就是了。”
梁书怀知道言语过重,打个哈哈说:“那是——那是,贤弟果然是个宽厚的人……。”
高仪忽然打断说:“那两个小鬼往西市方向去,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吧。”
梁书怀往西看了一眼,笑说:“我们正等着他们去呢!于兄从他们帮会里调来的十个弟兄正等在那里呢,据说身手还不错,他们去那头就等于自投罗网。”
两人又看了一会,忽然西大街那头变得一片混乱,人声沸扬,如同炸了锅一样。
那高仪此时面上竟微微露出笑意,而梁书怀却忍不住怒吐脏语,骂道:“这两个小鬼果然难缠,竟然被他们逃开了。还他娘的高手呢,都是一群废物。”
那高仪站了起来,弹了弹衣裳,对梁书怀说:“梁兄,那二人向北逃了,我们也跟上去看看吧。”说完就让仆人把马牵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