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边来,傻小子!”一个家丁很不耐烦地吼道。
严树歉意地对他一笑,跟着他往里面走去。
往前走了大约三丈,又有一幢大门楼,正键的继续往里走是那群捕快们,不久,二公子也yīn沉着脸儿跟进去,往左边,几个家丁恶狠狠凶巴巴连拉带踢打地把几个流民青年弄进一个胡同,往右边,是严树要去的地方。
严树看过一些电视剧和一些小说的介绍,还亲眼见过一些古代大地主的田庄,可仍然被这姬家大庄园的规模和气势给震撼了!窒息!极度窒息!
这哪里象一个地主的家?简直跟皇宫大殿的规模相当了,难怪人们说一个朝代的没落从一般上层阶级的社会生活都可以窥见。
从高高的狭窄的被切割成无数的破碎几何形状的天空里,严树欣赏到好几幢古典楼房的飞檐斗拱,花花绿绿壁画的藻井……
一群鸽子呼啸着从楼顶穿梭过。
“怎么样?看呆了傻下子?”那家丁三十来岁,蔑视着严树震惊的眼神。
转了几转,到了一个地方,是一排排小房间,鸽子笼一样。
“这就是你们以后的窝儿了!记着。还有一个家伙在这儿住着,他叫钱三。”
“大叔,我怎么称呼您?”
“叫我桌爷。”
“桌爷?”
“是。大爷的名字是小桌子,将来呀,你的名字可能就是偏盆痰盂什么的了,哈哈,好了,小子,跟大爷到外面吃饭去!”那家丁满脸邪气,粗俗地张着大嘴巴说,露出一口还沾染着食物残渣的大黄牙,叫严树一阵阵反胃。
姬家的家丁有多少?不知道,反正严树在吃饭的时候只见他们进进出出,忙碌得很。
“记着,你是我们姬家第四等的家人,知道了么?要遵守规矩,否则,惹了老爷不高兴,随便就能打断你的狗腿!”
“是是是!”严树装作心悦诚服。
“是真的哦,你小子的手脚要放干净点儿,姬家的规矩极为严格,要是你偷了一个铜板儿,就可能被打五十鞭子,抽烂你的,要是你偷了一两银子,马上就你坐上登仙梯升天!”
“登仙梯?”
“吊绳!吊死你!”
严树脊梁后面一凉:“难道没有王法了么?这姬家老爷就可以随意地处置和杀害一个家丁?”
“哧,你小子傻了吧?咱大明朝对主奴之关节规定得特别严厉,咱们家丁们,就是主家的奴隶,主人家是可以随意买卖打骂的,要是主人不高兴,随意给你安一个罪名,就能把你打杀了,而官府根本就不管!因为,这是主家的权利!”桌爷的神情忽然沮丧下来,郁闷地说。
“姬家最近几年修理过家丁没有?”
“有啊。”桌爷一看四周没人,就拉了严树:“走,咱到你的住处聊聊,桌爷可要好好开导开导你!免得你出错了还连累我。”
到了严树分配的住处。那桌爷神神密密地把严树按到椅了打满补丁但还算干净的床上,连连叹息着,说:“最近几年呀,不,最近几个月里,老爷连续处置了几个家丁,用乱棒打死了一个,用大锅蒸死了一个,还用大枷枷了三个人的监号,一连枷了一个月,人差点儿枷到那边去!”
“老爷很凶?”
“是啊,老爷的脾气很古怪,尤其是最近几年,怪得不得了。不过,更蹊跷的是他娶了四夫人以后,脾气越发地怪了,不仅重重地惩罚家人,对交不上租粮的农家也很严厉,关水牢,打鞭子,妈妈呀,简直是……”桌爷瑟瑟发抖地说。
严树心中一阵凛冽:坏了,我把大明朝的地主想象得跟现代农民企业家一样善良了,要是一不小心出了差错,丢了小命那还了得?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桌爷见严树恐惧,更得意了,叹息着说,“喂,小子,你知道我桌爷在这府里算老几?”
“桌爷还能岔了去?”严树见他衣衫普通,形容萎缩,知道好不到哪里去,故意捧着。
桌爷叹息着说:“妈妈的,桌爷在这姬家好歹也是十几年的老人物了,竟然只混到四十三号!属于三等家丁!”
“桌爷,那府里能有多少家丁?”
“六十个吧?嘿嘿,小子呀,今天你一来,嘿嘿,你能排上第六十一个了!”
正在说着,外边有人叫:“小桌子?你个狗东西,哪里玩去了?二公子叫你呢!”
“是是!”小桌子答应一声,惶惶张张地跑了,走到门口又拐回来,对严树说:“小心!不要胡来,听你桌爷的吩咐!不能闯祸,闯了祸以后可没有救你小子的狗命!在这府里,一条人命可不值得一提!”
严树对这个恶俗的小桌子的态度改变了,觉得他也是一个不错的人,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逝,心里有了一些寂寞。
这时,一个小小的单薄的人影闪进了家丁的住处,往房间走去,严树一看,眼睛一亮:“喂,是你啊?”
“你?”这个家丁惊慌地看了一眼严树,马上低下了头。
“喂,你不认识我了?”严树热情洋溢地说:“那天我在姬家的大门口见你和三管家他们在一起么。”
“哦?我想起来了!”那小家丁身体单薄得实在不象话,眼睛却很大很好看,水汪汪地充满了神采:“你就是?有十来天了!你在门口被他们几个欺负!是吧?”
“是啊。”严树终于看到又一个社会底层的人,所谓同病相怜,感情上亲近得不得了。
“可是,你后来可把他们四个整惨了!你真厉害啊。”
严树一把握住他的手:“小兄弟!你好,以后我们就在一块了,请你多多关照!”
“关照?”那家丁青chūn的甚至于有些美丽的大眼睛惊慌失措地盯着严树,赶紧挣扎着把手抽了回去,好象严树的手是一条吞人的毒蛇。
“哦,就是互相照应!兄弟朋友!”
“那好啊。”小家丁开朗起来:“以后你不许捉弄我!”
“捉弄你?”
他郑重其事地点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喜。姓张,张小喜。”
“名字够土的!”严树说:“我叫廉树,以后你就叫我树哥!”
“哈哈,你今年多大?”小喜有了些活泼的颜sè。
“十七!”
“瞎说!看你年龄不过十四岁!”小喜狡诈地忽闪着大眼睛。“那你得叫我哥了!”
“你?”
“我今年十七岁,但是,我是正月生的,当然比你大了!”
严树把头一点:“好!张哥!”
俩人嘻嘻哈哈地说着话,但是,多是严树主动,因为小喜好象有什么心事,老是忧郁的一副神情,看得严树都有些担心。
“你怎么进来姬家的?”
“我?是家里还不起姬老爷的债卖了我,不,是姬老爷派人强把我抢来的!”张小喜达标眼泪呼哒呼哒地掉下来。
“好了好了!知道了。张哥,你怎么跟女人似的?一掐就是一古嘟水儿?咱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谁家啊不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啊?”
于是,严树随口就编辑了一大堆感人肺腑的故事。最后抹着眼泪说:“张哥啊,说起来,你还有父母在家,哦,不,是还有一个母亲在家,你干够五年还能出去重新做人,我呢?全完了,以后只有一辈子给姬家当奴才卖狗命了!”
张小喜同情地望着严树,眼神格外地温柔:“好了,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好象刚才你还在劝说我呢!”
“喂,谁在那里几几歪歪地不干活儿?喂!是不是张小喜?你个死狗!来呀,把这里的房间给爷再擦拭一遍!你小子,最爱偷懒!”
一个黑大汉在房间的门口一瞪眼,凶神恶煞地挥舞着拳头:“再不快点儿小心老子捏扁了你的蛋子!”
严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拉了拉张小喜:“走,我帮助你一起去!”
“太好了!”张小喜,明亮的眼睛有了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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