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惊华 第四十九章 自食恶果

作者 : 夜夜笙箫

第二日,池晚妆去荣安居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被池晚凤刻意留下,“大姐,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李家的表哥表姐就要到了,你留在这一起见见吧,咱们家里有好多亲戚你还都不熟悉呢。”

老夫人疼爱外孙,亦点了头言道:“晚妆,留下见见客人,往后亲戚间走动也方便。”

“是,祖母。”

于是,池晚妆陪在了旁边。

没多会,屋帘自外被挑起,首先进来的是李云珠,她笑着跑进来,也不行礼,就坐在老夫人身边勾了她胳膊撒娇道:“外祖母,珠儿好久没见您了。”

“瞧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老夫人神态慈祥,复问道:“你哥哥呢?”

“和表弟在后面呢。”

她口中的表弟,指的显然就是池明杰。

须臾,便见池明杰和一深蓝锦袍的少年走了进来。

池晚妆知晓,那便是李云珠的兄长李修华,京中有名的纨绔。

“见过外祖母。”

“见过祖母。”

“修华过来,我很久没见着你了,哟,都长高了。”

老夫人就两个亲闺女,小女儿在宫里做贵嫔一年都见不到几回,大女儿便是李夫人。而她的小儿子池三老爷英年去世,故而身边就只有池相和李夫人,池家的儿女里合她心意的不多,故而对这对兄妹平时溺宠得很。

李修华蹭到老夫人身边,眼神却扫视着屋里,最终落在池晚妆身上。

他眸底闪过惊艳,暗道果真如表弟所说,是个十足的美人。

被人这样放肆的目光从头至尾的打量,池晚妆如何会察觉不到?这时候,她终于明白了池晚凤留自己在这的原因,敢情是嫌安宁的日子过得乏味,故而非得掀起点风波?

“咦,想必这位就是大表妹了?妹妹回来这么久,我竟然这时候才过来,真是失礼失礼。”转眼间,李修华就挪到了池晚妆身前,近距离面对,更是心神荡漾,作揖了言道:“大舅舅家的几位表妹真是个个似天仙,长得可真妙。”

这人,竟然用那等调戏外面女人的轻佻话来形容池家的女儿。

池晚妆的脸色当下就绷紧了,眼前这位深蓝锦袍的少年庞宽眼圆,鼠眼乱转,真不知李家是怎么教养的!

美人眸带煞气,目光犀利,姣好的容颜上不怒自威,直接又不留情面,李修华却处之自然,一双乌黑圆溜的眼睛在对方身上肆意打转。

“修华,说什么浑话呢?不准吓坏了你妹妹。”

老夫人倒是没恼,可见是对他秉性亦是习惯,但到底还是将他唤了回来。她知晓长孙女心有不悦,暗想着没几个月她便真要成了半个楚家小姐,往后还得用她和楚将军打交道,且北定侯府的亲事虽然还没完全定下,但北世子念着她,亦是早晚的事。

故而,她很体谅的说道:“晚妆,你先回去吧。”

池晚妆求之不得,欠身出了屋。

而她走后没多久,荣安居亦散了场,出院子时李修华和池明杰一道,而李云珠则与池晚凤去了琼琪阁。

临别时,池明杰冲他姐姐点了点头,投了个放心的眼神。

“表哥,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李修华回想着方才池晚妆走路时的窈窕风姿,似雨中海棠,摇曳俏然,举止间风情难掩。以及她静立如兰时,那掩在玉兰滚边袖口下的玉手葱白纤细,还有随着她呼吸而起伏的胸脯,饶是表现得怒容,却越发动人的美态……只觉得喉咙微紧,不禁就咽了口唾液。

池明杰见状,不由笑着问道:“可是喜欢?”

“喜欢,自是喜欢。”

李修华舌忝了舌忝唇,觉得整颗心被搅得痒痒,恨不得立即就得了她但终归还存着几分理智,面色颓废的愁道:“但她是舅舅的女儿啊,又不是个婢子,我就是喜欢,也只能干看着。”

“你喜欢就成。”

“什么意思?”李修华双目晶亮,满是希望的望着旁边人,“你有法子?”

“哎,你瞧我祖母那么疼你,什么时候舍得处罚你?大姐虽是我爹的女儿,但我们相府可从来就不缺小姐,以前她不在府里的时候也不见如何。表哥,我爹和二姑母可是亲兄妹,你又是李家的独子。说实话,你要真对她怎么了,难道我爹和祖母还能杀了你不成?”

池明杰将手拍在对方肩上,唆使道:“你想想,我们池家是大户人家,你若是真得了她,我爹和祖母还能不将她给了你?表哥,顶多就是挨顿教训,你就能将她抱回家,难道你不想?”

李修华的脑海里早就浮现出美人嗔怒时的美眸,那红唇起合间的诱惑,以及冷漠对他置之不理时的神色,总觉得这每一种动作都诱惑着他,令他心神驰往。他的目光变得越发贪婪,幻想着那等佳人,若在床第间,滋味该有多么惑人美妙?

见状,池明杰低低一笑。

回了绛绫阁,池晚妆就板着脸,心中郁火难消。昨儿个刚见了池明杰,他今日就出手了,可真是速度!池明杰和池晚凤这对姐弟,可真是纪妙的好儿女,连思维都是一般,尽想着怎么毁了自己名节才好。

思虑着,她唤了明笙明艺进来,低语交代了番。

老夫人难得摆宴,府里的小姐少爷都到荣安居用膳,午后众人聚了会,便纷纷告退。

池晚妆刚走出院子,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妹妹”,李修华便追了出来。

待见着身姿玲珑的佳影止步,他忙近了前,语气讨好:“表妹,此时艳阳甚好,不如我陪你去花园里赏赏花吧?”似有似无的香气萦绕在身旁,他只觉得神清气爽,越发贪心地吸气吐纳。

池晚妆后退两步,冷语道:“不必了,表哥难得过府,还是多陪陪祖母吧。”

声若莺啼,悦耳细腻,令人留恋,五爷不自觉又倾身过去,目光炯炯地赔笑道:“正是因为我难得过府,所以才要多花些时间陪你,有利于培养感情、呃,咱们表兄妹的感情。”

他的目光仍旧上下打量,幻想着她娇吟百媚的场景,直觉得周身火热。借着再次躬身作揖的动作上前,殷勤道:“好妹妹,哥哥陪你吧?”

忒的无耻!

“真的不必,表哥请回。”

望着伊人远去的身影,李修华失落的摇了摇头,适逢瞥见池明杰走至自己身边,拽过他走到墙角问道:“表弟,都安排好了吗?”

“嗯,你放心,等会就让你如愿。”

李修华大笑,“还是表弟够意思,今儿来这真是来对了。”

“小姐,表少爷太过分了,他怎么、怎么敢……?”

池晚妆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只言辞淡淡:“放在心里就好,如今我还身在池家。”

明笙和明艺即止了话,担心替自家主子招揽事非。

而这趟,折回绛绫阁的路途并不平顺,未行多久便有搬着重箱的婆子求助人手。池晚妆虽然诧异,却仍旧让身后的明笙上前帮忙,独明艺随侍带路。然拐过小径,复又突然出现个陌生丫鬟,见礼后绞着衣角,吱唔着要寻明艺。

两人相熟,对方面色着急,池晚妆自不会阻止明艺同她离去。

后者迟疑,不放心地望向主子,轻道:“奴婢还是先陪小姐回院吧?”

“这丫头如此形色,必有要事,你且同她去吧。否则回头真误了事,最后怪我当主子的不近人情。”玩笑的语气,声音低缓而清晰,并未含多少威煞,却教那来寻明艺的婢女浑身一震。

调离左右,想来是有下文。

池晚妆抿唇含笑,往前的步子依旧不疾不徐。果然,没走几步便“巧然”出现了个陌生婢仆,开口道三小姐发了病情况危急。

她如人所愿,随对方而去。

走在侍女故意引的偏僻道上,池晚妆在心中暗想,这池晚凤姐弟想骗自己都没找个靠谱的理由,而前面的婢子手脚哆嗦,显然是慌乱得很。

用人不善啊。

前世后宫里养成的习惯,对待陌生环境,她向来不敢松懈。今朝有人想谋算自己,躲过一时又如何?就计进入对方圈套,虽是冒险,但总好过敌暗我明。

不断往西,周边渐变静谧,人影鲜见。

池晚妆如此淡然,引路的婢子倒是心生不安。走了这么久,大小姐居然都未曾出声,难道她没有察觉这附近的偏僻?身后的脚步越是正常,她的双腿便越发软。

明明很顺利,怎的反而自己慌了起来?

路边种植了成片连翘,花叶正盛,香气淡艳,满枝金黄,夺人眼球。然池晚妆的注意力,全在这周边的环境和来时的路道上,乍发现前方婢子脚步加速,目光改射向她的后背,却如何都不出声。

三尺宽的青砖道路,气氛变得诡异池晚妆保持着正常步速,同前面人的距离慢慢拉开,突闻身后动静,目光警惕地转身,然并未发现任何。再回首,却是一惊。引路的婢子不知去向,独手持折扇的李修华站在路中,正嬉笑着望向自己。

果然是他……

池晚妆合了合眼帘,收起袖中右手紧握着的利簪,提着的心松了不少。

就他一人,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严重,紧绷的心绪释然,却因猜到眼前人的意向,眼中闪过厌恶。

着想了好半日,终于见到美人落单,李修华早已急步往前,殷勤作揖讨好的唤道:“表妹。”鼠目晶亮,贼眉挑起。

“哦,表哥倒是速度,转眼就到了这?”

李修华却不慌不乱,堆着笑脸将手握向佳人左臂,“表妹可是迷路了,不如让哥哥送你回去?”

池晚妆侧移脚步,提声道:“不劳烦表哥。”

转身,欲要离开。

好不容易将她骗到这等偏僻之处,李修华怎可能轻易放她离开?这会子见她抬脚,连先前的礼数都不顾了,丢掷开手中故作风度的折扇,怀出双臂竟是就想从后搂住她。

“好妹妹……”

明明近在眼前,明明是对准了的,可也不知怎么,李修华竟是扑了个空。等到弯着的身子立直,寻视前方不见倩影,转身才发现对方立在了自己身后。

池晚妆好整以暇的望着他,口气肃然道:“我说了不必表哥相送。”

她虽不会武功,但前世历经险难,敏捷的动作和身手却是有的,否则如何避开深宫内那些后妃层次不穷的近身栽赃嫁祸?

李修华费解挠头,真是匪夷所思,她方才明明就在自己身前,怎么转眼就到了后面?对方容带笑意,虽是讽刺和寒光,但愣是教他怎么瞧怎么欢喜。抛去那般恼人的思绪,仍是笑着上前,“表妹,你不知自今早相见后,我这心里就总念着你。”

真是个不要脸皮的,还口出污秽来了?

池晚妆后退两步,眼神平淡,反勾了唇角笑,“表哥这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对方如此,显然没有明显反抗,李修华瞧着心里直乐开了花,跟着欲再次凑近回道:“表妹,我说哥哥喜欢你呢。”跟着复又纳开怀抱,恨不得直接贴紧对方,嘴中还嚷着:“表妹用的是什么香?这样好闻,回头……”

话未说完,喉间刺痛。

李修华的笑容瞬时僵在嘴边,张开双臂的动作戛然而止,视线下移,待见到那顶住自己脖子的银簪,明晃晃地分外锋利。

他面露惧色,忙改言求饶,“好表妹,你这是为何?”说着伸手试探性地想推开,颤声道:“表妹,这玩意可是会闹出人命的。咱们好歹是表兄妹,我失礼之处,还请你多多担待。至于这种玩笑,我们还是别玩了,可好?”

池晚妆冷笑,提高了音说道:“原来表哥还知晓这会出人命?”说完轻易收回了银簪,指尖把玩,瞥了眼他续道:“你虽然不拘小节,可也要注意对象。”

利簪远离,李修华全身一松,没了先前的害怕,取而代之的是怒气。他亦是学过武的,被个女人逼得妥协,简直是颜面尽失。这女人,跟她客气还当福气了?向来他李修华看中的人,哪有不上手的?

“爷就是喜欢你,今儿就是要碰你!这周边白日里不会有人来,我瞧你怎么办?!”李修华说完,再次向池晚妆袭去。为防她手里的银簪,率先伸手想擒住对方右臂,只是眼见着就要抓住,对方脚下的步子却不知如何移动,闪身就转到了自己身后。

那冰凉的簪子,再次抵上了他的脖子。

“表妹,妹妹……我错了。”他所有的动作都止于一瞬。

不顾李修华的嬉皮笑脸,池晚妆手下微紧,沉声道:“方才是玩笑,这次却不然!”

随着她的话落,李修华只觉得脖间一疼,似有液体流出。这下子,他双腿发软,早前的嚣张早已消失殆尽,忙好声言道:“表妹,我可是府里的表少爷,外祖母最疼我了,你不能伤我。”

“不用你提醒,我还能不知道你是谁?”

池晚妆的声音充满浓浓讽刺,因对方身材较高,如此动作有些吃力。且她不喜同人太近,便复又松开带血的银簪,但同时巧手转至其颈后,细长的银针刺入,随后才退离了脚步。

眼见对面喊着疼痛却又不能动的李修华,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下你对我的用心?”

本正准备破口大骂的李修华面色惨白,想跑却又不能,只咬牙切齿地望着对面女子。

池晚妆抽出帕子,仔细而又轻柔地将簪上血迹一点点拭去,“表哥,做人不能没有分寸。否则,方才我手下失了分寸,可就不好玩了。”

“池晚妆,你别太放肆!”

美人带刺,似乎并未让李修华绝了念想,反倒是越发想要得到。

“表哥说的对,人啊,就是不能太放肆,否则早晚都会有教训的。”

晃动手中银簪,池晚妆步子往前,细语道:“这相府里的婢仆您爱如何我管不着,但不该招惹的,也请你记住。我今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趁早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否则下回可没这么便宜!”

李修华显然不甘心,但脖间黏糊的鲜血,提醒着眼前女人的狠辣。

下手都不带丝毫犹豫的!

似乎知晓他的想法,池晚妆添道:“你信不信,便是我现在杀了你,也没人能找得到你的尸体?”

这话,就是再没有留情的机会了。

怔怔地望着她,李修华双唇颤抖,不情愿地点头。

池晚妆望着青砖上的血迹,顷刻收起银簪合掌拍了拍,明笙和明艺便取了绳子从不远处走出。

李修华见状,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早有准备?”

“自然,否则我能跟你的人走到这来?”

池晚妆冷笑了笑,挥手让两人上前,“将他绑起来。”

“你、大胆贱婢,你们敢?”李修华望着俩近身的婢子,开口威胁道:“我是李家的公子,相爷是我亲舅舅,你们老夫人最是疼我,你们这是以下犯上,是以下犯上!”

池晚妆皱眉不耐道:“别吵了!我念你不过是杆枪,今日放你一命。不过你这人太过可恶,思想肮脏,不教训教训你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直等两婢子将他五花大绑起来,池晚妆方开口问道:“匕首呢?”

“小姐。”

明艺递过去。

池晚妆接过走近李修华,尖锐的匕首在他身上划过,吓得后者忙告饶求情:“表妹,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你放了我吧,我以后绝对不再骚扰你。”

“这种你为鱼肉我为刀俎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

池晚妆笑得明媚,但李修华却觉得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便是这会,脖间的刺针被拔去,他终于能动,然因为全身被捆绑,除了蹦跳不能其他。李修华瞥着池晚妆手里的匕首,就双腿绷着向前走去,他得尽快远离。

朝明艺使了个眼色,后者手中绳子一扯,伴着**碰撞地面的响声,李修华痛的叫了出来。

将匕首递给明笙,池晚妆吩咐道:“将衣服都扒了,就吊到前面的那棵梧桐树上。”

刚接过匕首的明笙愣了愣,心念道:都扒了?

池晚妆却已经转身离开。

明艺刚将李修华的嘴巴堵上,见明笙一脸难色,她亦听到了主子吩咐,过去从她手中取过匕首,“小姐定是要咱们将他衣裳给刮开,这样我先来,你前面我后面。”

明笙本还想感激她来着,但当听到最后那句话时,嘴角不由抽了抽,如此分工?

不过,最苦逼的还是李修华,他全身被绑住,嘴巴堵上口不能言,两眼睛却是明亮的很,眼睁睁的看着两婢子在自己身上沿着绳子的痕迹乱划。有时候都能感受到尖凉的匕首划过他的肌肤,而有时候下手太轻划开了外面的袍子,却没划破里面那层,不得不在同个位置进行第二次操刀。

他真想开口大骂小心点!

总觉得哪里都疼,肯定有伤口破开。

明笙和明艺手脚还算麻利,没多会就完工了,两人看着几近要被风吹走的布片,对视一眼同时站到李修华身后,随后将绳子往树干上抛去,不顾对方布满划痕的身体,愣是负着其双手吊了起来。

而在吊起来之前,很默契的取掉了他口中的布。

似乎,很笃定他不敢乱叫。

“你们两该死的,赶紧把本少爷放下来,赶紧的!”

李修华悬在空中,挣扎不开只觉得浑身瑟瑟,他都不想去低头看,又不能大嚷着叫人过来。但眼见着那可恶的两侍女渐行渐远,还是提声喊了句:“你们放了本少爷,我给你们银子,我让舅母放你们出府,你们可以不再做奴婢任人使唤……喂!回来,你们两个贱蹄子,赶紧给爷回来!”

不用看都能猜到身后是何光景,明笙明艺怎么可能会回头?

现在虽不是正夏,但午后的阳光还是挺毒的,李修华没多久就觉得被晒掉了一层皮,他觉得整个人虚弱不已,等到后来他支撑不住想抛开脸面唤人求救的时候,嗓子都已经难再发出声音了。

于是,等池晚凤带着李云珠“赏景”到这的时候,还真的看到了出非常意外的“好戏”。

众女均是尖叫一声转身,迷迷糊糊的李修华终于听到人的动静,已顾不得是什么模样,忙喊道:“还不快帮我放下来!”

赤身**……

池晚凤和李云珠自是不可能过去的,这下便为难了她们的侍女,闭着眼睛过去将绳子解开慢慢放下。

李云珠背着身子问道:“哥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别问了,赶紧给我拿件衣服来……还有准备个房间,我要沐浴……水、喝水……”

折腾了许久,才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将李修华扶到池明杰的院子里去,他猛喝了一壶凉茶又狼吞虎咽了一顿方觉得精力慢慢回来。这一精神,面对李云珠和池晚凤的“怎么回事”,眼神不由就闪躲起来。

他怎么说,总不见得如实照答吧?

李修华尚且侥幸还以为,这只是池明杰和自己的秘密,池晚凤并不知情,故而支支吾吾的亦没说个大概。在相府欲要欺负池家大小姐,总归不是什么光明事,得了手失个颜面也就罢了,可以说她勾/引的自己,但没得手这不是找人骂吗?

于是,他只说意外,含糊其辞。

这个哑巴亏,是不吃也得吃。

想起自己被害的那个案发现场,他突然站起身紧张道:“四表妹啊,你赶紧让人去那将那些衣服的碎片给处理了去,还有地砖上的血迹,不能让人发现。”

池晚凤这时候只能说庆幸没有一时脑热带一大帮人过去,亦觉得李修华还不知这点子是自己出的而感到沾沾自喜,否则他不得埋怨死自己?

能有事做,她就忙闪身出了院子。

同时,心底大感震惊和可惜,怎么这样池晚妆都能逃月兑?

“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现在这没有外人,你跟我说说吧,怎么会那么惨?”等池晚凤离开后,李云珠缠着兄长不停追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了哥哥?到底是谁将您弄成那样子吊在树上的?我们告诉外祖母让她彻查。”

“彻查个什么?不必了!”

李修华揉了揉手腕,推开她冲外喊道:“怎么这么慢,水还没准备好吗?”

“表少爷,已经好了。”

“嗯,这还差不多。”李修华起身往外走,他这身子血黏黏的,还真得好好洗洗。但想起自己狼狈的缘由,走到门口时不由就踹了小厮一脚,“你家少爷呢?”

“回表少爷,五爷还在老爷书房。”

李修华朝地啐了口,不耐道:“去,过去守着,见着你家爷就让他回来。”他走到净室门口,瞥见一清秀的婢子正要推出屋,觉得今儿晦气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问道:“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黄莺。”她满身颤抖,显然对这名表少爷又惧又怕。

李修华笑了笑,拽过她就往净室里走去,“走,进来伺候爷沐浴。”

“表少爷,您、您饶了奴婢吧?”黄莺后缩者身子想走。

李修华当场就骂道:“什么玩意?她跟我摆谱,你一个奴婢都敢拒绝我?不要命了你,我告诉你,你要是伺候的好,我把你带回李家,你要是伺候的不好,我就让表弟把你卖到窑子里去,滚进去!”

池明杰先是见了池晚凤得知了事情原委方回的院子,因只在厅里见着了李云珠,便不解道:“表姐,表哥呢?”

“还在沐浴。”

“哦。”

池明杰想着那冲动的李修华可千万不能将自己给说出去,急急的就往净室走去。但刚到门口,便听到由内传出来的男女欢/爱的喘息声,以及伴着水溅出桶和**碰撞溅着水花的声音,再然后,隐约就是女子低泣呻/吟求饶的碎语。

池明杰的脸颊不由一红,忙下了廊子。

他年纪尚轻,平时父母约束得紧,便是院子里有貌美的婢子,却都还不曾沾过。

黄莺是池明杰屋里的人,模样娇媚,风姿撩人。李修华搂着她倒在浴桶旁边的凉榻上,低头看着怀中女子只着红兜斜躺在自己怀里的娇羞模样,只觉得周身火热。先前的郁闷丧气消失散尽,他一个翻身又压过去,不过身下人的低泣讨饶,只顾着发泄他的欲火。

池明杰本听着没动静了正准备去敲门,但手刚抬起却又听到了那媚声讨饶、吟吟娇喘不断男女喘息声,直教他闭目塞耳仍万分难受。

怎么能这么久,还不好吗?

他脸上浮起两团不正常的红晕,讪讪的走到庭中,身子却是燥热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净房内才恢复平静,响起悉悉索索地更衣声。

披了玄青长袍的李修华靠在软榻上,一脸餍足的任由半跪在眼前的美婢为他包扎伤口。对方红潮未退,似乎不堪方才的承欢,楚眸氤氲,似怨似娇的分外惹人怜惜。他看得心头又是一阵热浪,望着那轻纱薄裳下拢着的妙曼身躯,伸手就将她再次揽入怀中。

黄莺满脸泪痕、身子轻颤,目光小心地觑了眼他,咬着双唇却不敢呼痛。她刚破身,表少爷就这么粗暴,分明是心有怨愤将她当做了发泄的对象。可怜她全身酸楚,还得强打着精神服侍,因为如今,她只能寄希望在对方身上,期盼他能带自己回李家,否则这相府她定是不能再待的。

李修华玩弄着女子娇软,眼神也越发阴鸷。那个女人,太放肆了!

“嗯……”随着男人力道渐重,黄莺终是忍不住吟声,余光不安地注意着他的神色,见对方转眸,忙轻启朱唇,小心翼翼地唤了声“表少爷。”。

那句“你会带我走吗”的问话,却是难以出口。

李修华顺手将她带到怀里,不顾美婢眸中祈求,擒了她的红唇就猛啃嘶咬。

“表弟,你好了没有?”

李修华喘息正粗,听到池明杰叫唤,将怀中人一把推开,起身理了理衣裳淡淡道:“你先出去。”

“那、那婢子……”黄莺想问到底能不能跟他,却被对方一个眼神慎住,“出去!”

水溅满地,一室狼藉。

原先的衣衫早已湿尽,黄莺却不敢期盼李修华,只好硬着头皮退下,方开了门,就对上池明杰打量的目光,低着头哆嗦着便往自己屋子跑去。

半晌,池明杰才收回目光。

他见到了很多暧昧的红印。

踏进净室,空气中有种怪异的气息,他虽不懂,却亦觉得有些耳红。见到满是杂乱,又瞧见李修华身上的包扎,佯作费解道:“表哥,这是怎么了?”

“哼,怎么了?都是你出的好点子!”

李修华到底心中难忿,没好气的责怪道:“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说那个地方不会有人过去,只要打发走了那几个婢子,你大姐就任由我怎样怎样吗?”

“是啊,那地确实很少人过去的。”

“是,没人过去我才吃了半下午的亏!”

李修华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池晚妆那女人,把我月兑光了掉在树上生生晒了半日?这就是你所说的都安排好了?”

提到这个,他满脸充斥了怒火,简直是怒不可遏:“你这大姐本事了得,我都制不住她,别说近身了,连根手指头都没模到。”

池明杰神色微重,“她当真这样厉害?”

李修华便敞开了他的袍子让他看自己身上的伤,“你瞧瞧,这些刀伤难不成会是我自己划上去的?我整个人都晒点晒掉一层皮,瞧现在都浑身红着呢!”

池明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会就当即离开,那身上可不止有刀痕,还有女子的指甲痕和轻微的咬痕。

他不自在的挪开视线,“表哥你消消气,这事还真不能渲染。她如今了得,北世子前不久刚来府里向她提亲,如果事情传出去,不说外祖母会生气,就是北定侯府怕亦要为难你的。”

“什、什么?”

李修华刚端起茶盏抿了两口,闻言大呛,咳了半晌不可思议道:“她是北定侯世子要的女人?”

当下就往池明杰头上拍去,“表弟你想害死我啊,谁知道那北世子发起狂来连他娘的话都不听的?我要是得罪了他,出门还不得被整死?”

“表哥,你急什么?亲事都还没定,北定侯夫人不中意她,这事还没谱呢。”

池明杰继续蛊惑着,“再说,你都觉得她是个美人,我这不是给你先下手为强的机会么。如果你早步得了她,祖母和爹就将她送到你府里了,关北定侯府什么事?只是你如今没得逞,那女人许是要报复的。”

“我这、她”李修华不解抬头,“刚刚还不算报复?她还想怎样?”

“她可不是个轻易松手的人,表哥,你最好做好个心理准备。唉,最可惜的就是你居然没能得手,今儿多好的机会?往后再想将她骗到那等地方,可就不容易了。”

李修华斜斜睨了他一眼,真想说机会个屁!

哪里有将她骗去,人家早有准备,婢女们拿着绳子就在后面等着呢。

别了别嘴,却无心再说。

似知晓他的不悦,池明杰含笑道:“这样,我瞧表哥也挺喜欢黄莺那婢子的,我就将她给了你,权当补偿补偿你。”

“黄莺?”

李修华的注意力即挪到了方才的**滋味上,想着今日没能得了池晚妆,但找个小美人回府里快活亦是不错。如此脸色稍缓,佯作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好吧,看在她伺候得爷还算不错,我就将她收下了。”

他话落,突然又凑近了低问道:“话说,表弟,你屋里藏着这么几个美娇娘,你居然都不下手的?刚刚那黄莺还是个雏呢,你倒是还真忍得住。”

提到这个,池明杰就有了与年纪相符的羞赧与尴尬,他低低的回道:“我这年纪还小呢。”

“小什么小?我在你这点年纪的时候,屋里都好几个人了。”

李修华拉过他的胳膊,别有深意的引诱道:“我跟你说,表弟,这女人的滋味妙得很,你真该尝尝,否则多没趣啊?”

池明杰摇了摇头,忙挥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切,真没趣儿!”

李修华推开他,略有鄙夷的摇头接道:“你觉得学堂里的子弟有几个没沾过女人的?你知道为什么他们偷溜出学堂时不叫上你吗?大家都是去花楼里寻乐的,就你不开窍!”

他亦不再多说系好衣服起了身往外走,“那黄莺我就带回去了,表弟你想想哥哥的话,你可是个男人,不沾像什么样?”

池明杰在屋里愣了好一会,觉得鼻间充斥的那股气味非但没有消散,反倒是越发浓郁,他不由跑出了屋。

李云珠和李修华已经离开。

不知怎么,他就是觉得这院子压抑,想着没害成池晚妆便准备出院子去找池晚凤再商议商议。既然娘和姐姐都将她说的那样可怖,方才连表哥都遭了她的手,想来真有点手段,他不能掉以轻心。

但凡阻碍他们母子三人的人,谁都别想好过!

拐过墙角,迎面就有一人撞见他怀里,身前柔软不知怎的就让他想起了方才在屋外听到的那番动静,此刻只觉得女人的淡香萦绕在周身,好不舒畅。

那撞上女子忙后退两步,两人对视,她忙喊道:“表弟。”

“是你?陆、不,陈秀?”

来人正是陆秀,她脚步匆忙的过来,待发现自己撞到了纪妙的宝贝儿子,心知池明杰脾气不好的她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我、我找表姐,听说她在你这里。”

“你找我姐姐?”

池明杰对陈秀没什么好感,知晓她曾被人侮辱过,更加觉得肮脏,懊恼自己方才居然会有好感,知晓定是李修华那番话的影响,忙别过视线。

“她早就回琼琪阁了,我正要去找她,你有什么事吗?”

语气不耐,杂着轻视。

陆秀原亦是个骄傲的,但如今寄人篱下,在纪妙的子女前不得不卑微低气。

她的前程还寄在纪妙身上,来府里时她娘便交代了许多,告知她在京中想有所作为必须得学会忍,她心知进相府所付出的代价,故而更不敢随便得罪人。

“是大夫人让我找她,想她晚上去趟闵瑞楼。”

“这种事让个婢子传话就成了,怎么要你去?”池明杰不解了询问,却又似不想和她多有瓜葛,提步就离开,走前淡淡应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告诉姐姐的。”

陆秀本就想借着传信的事儿和池家姐弟多亲近联络下感情,现在对方要她离开,更不敢凑过去,只在心中叹息。

池晚妆娴静的坐在绛绫阁的屋里,见明艺挑了帘子进来,不由招了招手,询道:“怎么样?”

“表少爷带走了五爷屋里的一个婢子。”

“哦?”池晚妆勾唇,“那想来姿色是不错了?”

“看着是娇艳动人,听说表少爷刚去五爷屋里就要了她。五爷回去的时候,两人还在净室里都没结束呢。”

听到这个,池晚妆的心中徒然闪过一个念头,快意而强烈。

纪妙待女纵容,对儿子却寄予厚望,故而非常严格,总督促他念书成材。池明杰这个年纪,尚且还不知什么是美色误人,如若稍以点拨或者制造个机会让他如愿,往后可还会一心一意的念书练武?

她突然觉得,若直接下手杀了池明杰反倒没了意思。

纪妙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怎么能那么便宜?要让她亲眼看着她的希望一点点堕落破灭,看着池明杰成为李修华那样的纨绔,成为池家的羞耻,让她痛苦,让她们母子三人走投无路!

“对了,秀小姐去了五爷的屋外,两人还碰了面。”

明艺将当时的场景描述出来,池晚妆听后美眸微眯,颔首道:“嗯,我知晓了。”

顿了顿,她复问道:“听说最近陈秀总去闵瑞楼,一待就是一下午,可打听出了都在做什么?”

明艺的双颊莫名一红,迎上主子目光轻轻回道:“听说,大夫人请了春花楼里的妈妈,从后院乔装进府,专门教导秀小姐。”

至于教的是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池晚妆思及前世陆秀曾进东宫成了赫连浠的女人,当时亦是纪妙安排进的宫,难道是继续想在东宫中安置耳目?

果然,在纪妙眼中,陆秀身体干不干净都没有关系,关键还是陆家能不能给她好处、给多大的好处。若好处能让她满意,她便可以替人办事,哪怕是蒙混皇子。

请了专人教导,可见是用了心,也不知陆家到底许了她多少好处。

“小姐,奴婢总觉得秀小姐的存在对您有威胁,若他日她得了势,反过来帮着大夫人报复您可怎么办?不如你就直接拆穿了她?”

相府里的其他人认不出陆秀,但明笙和明艺都是从陆家跟来的,她们自然清楚。先前在陆府时两人就水火不容,怎的到了相府、到了小姐的地方,居然还能放任秀小姐留在府中?

要知晓,养虎为患。

“拆穿有什么意思?纪妙这十多年的大夫人不是白当的,对她不痛不痒的错有何好揭发的?她想留着陆秀,将她说成是陈小姐也好、李小姐也罢,都由着她。听说后日连陆江都要进府了,纪妙这位舅母当的可是称职!”

池晚妆暗自讽刺,她真是低估了陆家一心向官途的决心,竟然能放心将他们府里的子女交到纪妙手中。

陆江那好玩成性的作风,到了相府,还不知给纪妙添多少乱呢!

她想起纪妙请求老夫人时说得话就好笑,说什么四姑太太抚育了咱们晚妆那么多年,如今她去了,最放不下心的必然就是陆江那外甥。念着什么做人要知恩之类的道理,去陆家把他接过来,让他和族中子弟都去学堂念书,将来谋个好前程,也好回报四姑太太这些年对咱们大小姐的抚育。

满脸仁慈心善好舅母的嘴脸!

呵,自己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陆家的好处可不是轻易拿的。

这对堂姐弟进了相府,命运就不只是她纪妙一个人说了算!

想起陆江,又思及先前对付池明杰的法子,池晚妆计上心头。

她莞尔展笑,望着院中的花低喃道:“相府里的日子,会越来越精彩的。”

皎月如银,夜幕稀稀朗朗地缀着点点星光,晚风依旧泛着白日的热燥。

从荣安居出来,池晚妆便察觉到身后的明笙轻拉了下她的衣摆,借着淡淡的光线转身,只见后者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思及旁边的碧蝉,想着她终归还没完全为自己所用,很多事都会报给老夫人听,便打发她先回去准备沐浴的汤水。

碧蝉没有多想,点头应了声就先朝绛绫阁回去。

“小姐,奴婢听您的吩咐总注意着四小姐和五爷,果然听到了些事。”明笙压低了嗓音,左右张望。

绛绫阁里担心隔墙有耳,每回说私密事的时候都保持着警惕,池晚妆性情谨慎,想着这路上往来的人亦不少,便先制止了她的话。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池府的西北角有处假山石林,山石上布满藤萝,因当年的大少爷池明峰,即晚妆的哥哥便是在这玩耍溺毙在了水里,于是这些年几乎没人回到这来。此处因是偏僻,花草亦没有经过修剪,山石多年微有休憩,很是萧条杂乱。

拐进假山石洞里,池晚妆站在水边,望着水中明月,突然就沉了声。

若她的身边能有个哥哥,不管是报仇还是自保,都会有人替她出谋划策,该有多好?她有多恨池晚凤姐弟,心中就有多希望身边能有个并肩作战的人。她闭了闭眼,望着并不清澈的池水,突然陷入了深思。

明笙不知这地方有故事,只是跟在主子身边,不明白对方怎么就到了这种杳无人烟的地方。这处比三小姐住所玉梅阁的附近还要偏僻,她进相府这么久,甚至都没来过,但见前面的人似有异常,亦不敢主动开口。

只是,这地实在萧瑟,在这种初夏的夜晚,两人挤在这儿,总觉得有些不寻常。

顷刻,池晚妆才开口,“说吧。”

“奴婢听四小姐说,大夫人有意在明儿二皇子过府的时候,让秀小姐去接近他。”

“什么?”

池晚妆惊诧转身,倒不是吃惊赫连枫为何又来相府,他的外戚连永伯府本就和池家是世家,而池泉又是他的得力下属,和相府往来本就频繁。只不过,她意外的是,纪妙居然要让陆秀去勾/引赫连枫!

怎么会是他?

不是给赫连浠的吗?

居然要送到二皇子身边,竟不是东宫!

她心底的震惊着实在不断扩大,一时间竟有些紧张,陆秀那样的人跟在赫连枫身边,不是任由她成为耳目,让纪妙母女算计他吗?

转身认真的望着明艺,池晚妆再次问道:“你确定,是二皇子而不是太子?”

明艺点头,“奴婢确定。听说太子殿下今日出城办事还没回京,所以四小姐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还说四老爷已经答应了。”

既然这么说,那想来都已经定了。

池晚妆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陆秀得逞!

然又该怎么办呢?

而就在这时,假山石外的草丛里突然传来声响,伴着身子倒地的声音,是悉悉索索的衣裳摩擦声以及男女沉重的喘息声。

“哎呦,我的宝贝,这么久都没见到你,可把我给想死了。”

明艺面色大骇,池晚妆似猜到了什么,忙对她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紧贴着石壁躲在里面。

外面的草丛里,四十多旬近五十的张大夫压在浓翠的身上,一边扒着她身上的衣裳,一边用带着胡子的下巴摩擦着她的脖子,两片干瘪地有些裂开的嘴唇就往上吻去。

被他压着大半个身子的浓翠显然不想让他碰自己,歪着头双手推着他埋怨道:“你怎么就直接来荣安居外找我,这要让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听到这声音,池晚妆心中大明,已然知晓了女子的身份。

而那喘息着微显苍老的男人却好似完全不怕,不满的口气回道:“我要是不去找你,怕是都没机会见你了。”

张大夫见浓翠闪闪躲躲的总不肯让他碰,不由分说的将她又压低了点,然后跨开腿就坐在了她的腰际上,急匆匆地把自己身上的灰色大袍子月兑了往一边丢去,又似是有些等不及的就一顺地将浓翠的衣带解开。

底下的浓翠似有不甘,对身上的人只觉得厌恶。心里恶心,却又不好把他给逼急,转了脑子只得道:“你别这样,让人撞见了不好!”说着就想坐起来。

张大夫将她想直起的上半身就往后一推,一点也不去顾对方的意愿与情绪,胯在她小月复那动了动。

带着些许皱纹的手便将她下面的裤子给粗鲁地扒去,嘴里还狠道:“以前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说这个的!我知道了,你如今攀到高枝,老夫人不喜欢大夫人,已经跟相爷提了要你去他屋里伺候,你以为你要做姨娘马上就是主子,所以想过河拆桥是不是?!”

话音落下,就占有了身下女子。

池晚妆没有料到,昨儿刚在花园里遇见的浓翠转眼就在这和人偷情。碧蝉说她是池相的人,还颇得老夫人喜欢,为何还要和不知名的男人……她有些好奇那名男子的身份,暗想着定不是会个普通奴仆。

过河拆桥……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秘密?

她正想着,就听见女子的呼痛声。

浓翠身体一颤,想开口辩解的时候又觉得上身也一凉。这张大夫年纪虽然大了,但动作却是敏捷的很,再加上平时管着整个相府的药房,府里爷平时补身子的私下也没少吃。

草丛里的动静越来越激烈。

池晚妆听得有些尴尬,感受到袖口一紧,侧首望向很是紧张旁边的明艺,不由做了个安抚的眼神。

想出去就只这一个出口,这时候走出去定是双方尴尬,何况浓翠身份特殊,她很快就有了主意。

草丛里的男人根本不顾女人,只顾着他自己快活享受,尽情地享用着身下这具年轻活力的女子身躯……

一时间,男女交欢的声音,伴随着路边草丛拂动和摩擦,在这寂静的空地里显得格外明显。

等过了许久,张大夫的脑袋才瘫在浓翠袒露高耸着的胸前,喘了好一会大气警告道:“你别以为能爬上相爷的床就了不起,要知道你的那些破事可都在我手里。下次若是不来,我就去告诉了老夫人去!”

浓翠本早就没了力气,但一听这威胁的话,拍了拍身上皮肤都因为年老松弛的张大夫,也不示弱道:“你敢!且不说那些药粉都是你给我的,骗了老夫人让相爷的几位姨娘这些年都难有身孕。就你私下偷了药材出府变卖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听到这话,池晚妆终于恍然,竟是给老夫人调理身体的张大夫!

居然是他!

而这些年池相再无子嗣,竟然也是他们做的手脚?

“别威吓我,你个女人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的,瞒着老夫人替大夫人做事。你说如果让老夫人知道,是你害了相爷这多年没有子嗣,看她还会不会对你这么好?”

“有本事你就去说,反正你能逃得了?你还私卖药材,罪加一等!”浓翠显然不怕,出言威胁。

张大夫抬起脑袋,看着浓翠恶狠狠的,没想到这小妮子也有些头脑,偷盗药材自己每次都是悄悄的,自以为除了大夫人就没人知道了,却没想到她也会知道。

但是她知道有如何,难道自己还能怕一个被自己骑在身下的女人?他大掌下的力道渐重。

浓翠重重拍掉那只手,便动动身上的人白了眼道:“还不快起来,小心被人看到!”说着伸手去抓旁边的衣裳。

张大夫很听话地从她身上站起,而后等她放松的时候又重重坐下,直把浓翠的小月复给坐得生疼。

身下人一呜咽蹙眉凶道:“你疯啦!!”

池晚妆不由蹙眉,这对男女倒还真能折腾。但光得了这两条音讯,对自己往后行事亦容易得多。

张大夫也不多说,站了起来慢慢地穿着衣服又镇定道:“你怕什么?这里又不可能会有人来!瞧你这点技术,一点都没长进,还妄想着做相爷的枕边人?还是让我给你多练习练习,否则进了大老爷的房你也得不了宠!”

说着看到正掩着衣服别嘴的浓翠,上前模了她一把脸又道:“你可得多和红楼里的那些姑娘学习学习,那里的女人比你有滋味多了。我跟你说,你没那股骚劲,相爷他不会喜欢你的。”

浓翠往后一退,边扣着自己的纽扣边没好气地道:“你找我出来到底做什么?”

“就是想你的身子罢了。顺便也提醒你一句,别以为能够摆月兑我,当初你有胆子来勾/引我今后就别想着能踹掉我。浓翠,我告诉你,以后爷再找你时,你最好乖乖的过来!”张大夫无耻地说道。

浓翠虽然心里极讨厌这男人,但是他说得没错,自己和他在一条船上,若是此时不顺着他,说不定他真会狗急跳墙。

老夫人对大夫人越发不满,已经在和相爷商议抬自己做姨娘的事了,而这回相爷亦没有如过去般坚定拒绝,她觉得这回有希望,根本不想眼前人坏了她的前途,故而只能强忍着心里的那份想揍他的冲动,随意的“嗯”了一声。

见到浓翠点头,张大夫才满意的笑笑,而后理了理衣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就想要离开。

浓翠却忙往前几步唤住他,而后伸手看着他道:“药丸呢?”

张大夫摇摇头而后一摊手就回道:“没有。”

以为对方在开玩笑,浓翠又走近几步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给我,省的出事!”

“真没有。”张大夫坚持道。

浓翠急了,一跺脚就抓住对方人的胳膊,慌乱道:“没药丸你难道想死啊,这要是真有了可怎么办?”

张大夫伸出手指模了模下巴,瞧着浓翠轻浮道:“你本来就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是妇人了!怕什么,有就有了呗。”

浓翠脸一红,却是真怒了,一甩他胳膊拧起眉头道:“什么叫有就有了?!我要是真有了你的孩子,岂不是咱俩都得赔上性命?快点给我,省的以防万一。”

张大夫则一点都不急,慢慢地将左右两个衣袖都甩了甩,而后又抓起浓翠的手在自己胸前模来模去。伸头凑近对方笑着道:“你看吧,真的没有。不信我再月兑光了给你看看?”说着还不忘揩油。

浓翠嫌弃地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忍着心里的那股怒意望着对面的人刚想开口就又听得:“你看你若是有了孩子,在相爷屋子里指不定还能有些地位。再说,你觉得大夫人还真能容下你?你有个孩子傍身,老夫人都护着你,不是更好?”

“你的孩子,难不成还想当小姐当少爷?”浓翠说着低头就呸了一声。

张大夫见她这种态度,啐了一口喝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一破鞋嘛。相爷连我的破鞋都穿了,能怎么样?!”

浓翠被一口气噎得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这老男人满脸胡渣一脸猥琐的模样,更加厌恶他,何况今后自己就快是相爷的姨娘,还看这人的脸色做什么?

因此,她往后一退也决绝道:“不给就不给,我难道还怕买不着?”

张大夫一听立马走上去扯住浓翠,带着提醒的意味道:“我看你还是少服那些药好,你以为那些“息子丸”吃多了好?你若是真不想要孩子就尽管到外边去买。”

“你不是说给我服的药丸和那些姨娘们喝的药不一样,不会伤害身子嘛。”浓翠突然像是找到了关键开口质问。

张大夫脸色讪讪,不好意思的答道:“那种药哪有不危害身子的?”

浓翠一听立马就急了,上前打起了张大夫怒道:“你居然骗我?!”

这一刻她总算是想明白了,这个老男人以往总哄着自己出来快活,偏说那药丸不会留下孩子,对身子也无害,都是假的。他只顾着他自己贪欢,一点都没替她想过!

“所以呀,现在不如就我和相爷两个人帮着你,那怀孕的机会还大了些呢。你想想,这府里已经许多年没有添丁,老夫人总还盼着能再抱个孙子,你又是她身边人,有了孩子这府里还有谁能欺了你?”

听着张大夫这种欠扁无礼的话,浓翠虽然很嗤之以鼻,但他的话确实有诱惑力。

张大夫见她有所松动,笑眯着眼上前,隔着浓翠的衣裳又抓上她的胸,见后者往后一退,便干脆道:“好,往后每天像今天的这个时辰,你就过来这找我,我呀,一定想法子让你有个孩子。”语气好不欢乐。

浓翠一拍眼前的手,嗔道:“没个正经。”说完理了理头发,明知四面不会有人,还是小心地探头看了看才出了丛林,转身又道:“我走了。”

张大夫伸长了脖子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凹凸有致的曲线,想着方才的美妙感觉,一时感觉有些未尽兴,伸出舌头抿了抿,双手在身前搓了搓。

好不容易等到那两人都离开了,明艺早就羞涩难挡,她可真是未出阁的姑娘,居然在这看了这么出精彩的戏。身子一松懈,靠着山石似又想到旁边的主子,又直起身唤道:“小姐?”

池晚妆还在想着明日怎么利用浓翠帮赫连枫避过纪妙的算计,想着那法子若要可行还得再做些工作,乍听到侍女的喊声,侧首不解的反问道:“怎么了?”

明艺瞬时就尴尬了起来,小姐这是什么抵抗力,居然丝毫不受刚刚场景的影响?

“刚刚的事,不准声张,可明白了?”池晚妆意识到了对方的反常,低语道:“等明天,你想法让翠浓来见我一面。”

“是。”

天赐的把柄,不利用岂不浪费?

明艺见自家主子毫无要揭发这事的预兆,想起方才那张大夫和浓翠口中提及的内容,不由迟缓的问道:“小姐,浓翠是相爷的人,您看要不要……?”

“要什么?”

池晚妆冷冷一笑,“绿帽子可不是谁都有幸带的,他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难道还要我这个做女儿的出面告知?”

提及池相,没有了先前的希冀,浓浓的皆是讽刺和嘲讽。

他是多么的信任纪妙,以为她是个贤妻良母,根本看不到这后院里的黑暗和肮脏。

回了绛绫阁,碧蝉迎出来急道:“小姐您可回来了,怎么这么久?”

见她一脸忧色,池晚妆回道:“没事,就是经过花园的时候逗留了会。”

“哦,热水已经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

池晚妆颔首。

浸泡在水中,任由她替自己擦肩洗背,池晚妆突然启唇问道:“碧蝉,你觉得四老爷这人怎么样?”

闻者手中的动作微顿,脸色稍有凝滞,“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四老爷是主子,奴婢不敢妄加议论。”

“这屋里就咱们俩,你知道我心里不止将你当婢子的。”

池晚妆转过身,笑了笑言道:“我离开相府前,家里的姐妹都不和我玩,除了祖母屋里的你。我知道你性子单纯,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不过在这后宅里,你这样的最容易吃亏。你若还念着我们小时候的情分,就别将我当主子,碧蝉,我不喜欢看你拘谨。”

“小姐,”碧蝉面色动容的瞅了眼对方,吱唔道:“您、您看出来了?”

“嗯,看出来了。”

池晚妆坦言,“我和四叔的关系称不上好,若说私心,自然是不希望你和他走得太近。那回四妹妹让春桃唤我去湖心亭的时候,我特地不带你而让明笙明艺跟着,就是不想你见四叔。碧蝉,我现在问你,对四叔是何想法?”

“奴婢、奴婢不敢有其他想法。”碧蝉揪着手指,垂着脑袋不敢抬起。

池晚妆却听出了隐藏的意思,她合了合眼,复又问道:“你知道老夫人对四叔的态度,当初四叔的生母薛姨女乃女乃死的蹊跷。碧蝉,你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将很多事都藏在心里,但其实你都明白的。你说你不敢有其他想法,是不敢而不是没有,前日在外院书房外,我和四叔顶撞了几句,你便有些着急。”

“婢子、”碧蝉心中慌燥,即跪倒在地,“小姐,奴婢不会背叛您,也不是四老爷按在你身边的,我没有出卖过您。”

“我知道,你别急。”

瞧她这般模样,池晚妆收了喉间的话,低叹道:“罢了,服侍我更衣吧。”

“是。”

碧蝉过去取衣裳,屋内响起声悠悠的叹息。

第二日,从荣安居请安出来,池晚妆便到了初偏僻地。明笙守在不远处,没多会,明艺领了浓翠过来,后者很奇怪,欠了身问道:“不知大小姐找奴婢有何吩咐?”

池晚妆挥退了明艺,直接明了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当提及她和张大夫的私情时,浓翠浑身颤抖,睁大了双瞳望着对方。

心中不止是震惊,更多的还是恐惧。

怎么会被大小姐知晓的?她若是说出去、无论是老夫人、相爷还是大夫人都不可能放过自己。

她的姨娘梦不就碎了?

有种天崩地塌的感觉,让她感到昏眩,连语言都忘了,只愣愣的望着对方。

池晚妆浅笑,“你不必紧张,若是我有心不让你好过,就不会让明艺私下找你出来。”

浓翠能取得老夫人欢心信任,又能瞒着她替大夫人做事,还能和张大夫有多年私情,自然不是个简单的。闻言即明白了眼前人的深意,她白着脸问道:“大小姐是有事要吩咐奴婢?”

池晚妆点头,招手让她附耳,轻说了起来。

浓翠的面色便越来越不佳,当池晚妆远离她的时候,忙摇头道:“大小姐,这不行,若是让大夫人知晓,奴婢肯定会没命的。”

“是吗?你如果没胆子,怎么做得出背相爷勾/引其他男人的事来?”

浓翠的脸色一僵。

池晚妆冷冷而言:“我可不是个善心人,之所以没有揭发你们,便是因为你对我有价值。浓翠,你自己想想,是得罪大夫人严重,还是得罪老夫人、相爷、大夫人三人严重?

这事只要处理妥当,就不会有人发现是你,只当是场意外,就算大夫人对你心有不满,但她不喜欢相爷身边的女人早就不是一日两日,你还有老夫人护着。翠浓,你是个聪明人,虽然我是这样说,但你肯定有办法置身事外的。”

权衡利弊,翠浓终究是点了头。

池晚妆转身离开。

等过了段距离,侧首对明笙吩咐道:“你盯着她,我不希望有意外发生。”

“奴婢知道了。”

闵瑞楼中,池晚凤和陆秀都坐在纪妙身旁。

听说了计划,陆秀担心的问道:“这可以吗?”

“别担心,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屋里点上魅香,你尽管躺在床上就成。床单落红什么都替你备好了,到时候二殿下要了你,肯定就得负责。”

纪妙满面笑意,拉过她的手安抚道:“不用担心,那是我们招待客人的厢房,等我会吩咐下去,谁都不会过去打搅你们。”

“对啊,你就放心吧,我娘说能成,就一定能成。”池晚凤亦是一脸友善,柔声道:“不用紧张,这往后啊,你可就是二皇子宫里的人了,荣华富贵是享之不尽的。”

“嗯,我都听夫人的。”

听到荣华富贵,陆秀一下就下了决心,满脸感激的谢道:“真是多亏了夫人,没想到我还可以嫁这么好。”

“谢什么?我和你娘多年的交情,她就你一个闺女,如今在我府里,还能不疼你?”

纪妙摆出惯常的慈和,似乎替她能有这样的好前程十分欣慰,“阿秀,你今后进了宫,遇到任何难处就让人送信给我,需要什么也跟我说,如果宫里短了银子周旋,记得千万不能强撑着。你要晓得,人脉在宫里很重要,二皇子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你跟了他不亏。”

“谢谢夫人,我知道了。”

陆秀心里那个感动,起身不停叩谢。

纪妙颔首,拉过她的手添道:“别担心,你以前的事,咱们不提,谁都不会知道的。”

“都怪池晚妆,竟然利用东珠设计我成了她的替罪羊,今后我肯定不会放过她。夫人,你待我真好,还有凤儿妹妹,我现在人在京城,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们。”

陆秀反握住纪妙的手,突然似想到了什么般再道:“对了,我娘昨儿差人给我送了银票,你们这样帮我,肯定花费了不少,待会我就回去给你们取来。”

“这、傻孩子,提什么银子啊?”纪妙笑着推拒。

陆秀却是不肯依,“要的要的。夫人就是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请了四老爷帮忙,二殿下是他主子,您为了阿秀肯定辛苦了不少,银子你必须得收。”抿了抿唇,续道:“再者,我往后进了二皇子宫,身边没几个信得过的,还、还有请夫人替我跟四老爷打个招呼。”

“放心,这事我自会替你安排,如果不方便派人送信出来,你将信交给他也是一样的。”

陆秀又是好阵子道谢。

等她离开后,池晚凤已忍不住笑了,“娘,你看她真笨,直将咱们当恩人呢。”

“笨的人听话,用着才安心。”

纪妙想起本相中的池晚妆,以前总认为她是个轻易控制的,如今却什么都跟自己对着干,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想到刚刚的陆秀,笑容就又绽了出来,“那傻丫头,她娘早就送了大批银子过来周转,她想要再送一份,真没有拒绝的理由。”

“娘,你说陆秀进了宫,那往后二皇子宫里的一切都逃不了咱们的眼睛了。”

纪妙颔首,认同道:“可不就是?你四叔那人太贪,每次问他打听个事就得要银子,以后有了陆秀就用不着他了。再怎么能干的忠奴,又怎么比得过枕边人?何况,你现在年纪还小,陆秀在宫里守着二皇子,有什么不安分的女人也能替你先除掉。往后她在宫中,陆二太太的银子还不是都得送进咱们母女的手里?等明儿陆江那孩子过来,这整个陆家就都握在咱们手里了。”

“娘,您真聪明。”池晚凤满心佩服。

纪妙搂着女儿,含笑道:“池晚妆她欺了娘和你的,早晚都会向她讨回来。她将她那死去娘的嫁妆要回去,咱们可亏了许多,娘还倒贴了不少进去,怎么也得从陆家捞回来。这阵子我虽然没有掌事,但正好给我腾了时间处理这些,陆家到了手里,以后我们的生活就可以恣意得多。等你到时候嫁给二皇子前,再想法子处理了陆秀,娘必定给你安排十里红妆。”

池晚凤笑得乐不可支,“娘,您真好。”

二皇子刚进相府,池晚妆就收到了消息,事实上她亦早就侯在内院门外盯着动静。她见到赫连枫先是进了池相的书房,在里面逗留了许久才出来,注意到他的目光望着内院,而旁边池泉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就跟他去了旁边的亭中。

池晚妆暗想着池泉和纪妙联手,而陆秀早就在那间燃着魅香的屋里,那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将赫连枫送过去,但他若清醒着,肯定不行。

便在这时,留意到有个侍女送了茶水进亭子。

后没多久,便见池泉先站了起来,借由率先离去。

赫连枫依旧坐在亭中。

池晚妆朝身后的明笙点了点头,她转进内院,顷刻,浓翠端了汤药过来。只见她走进池相的书房,然后两人依偎着走出,身后没带一人,朝东厢的方向过去。

浓翠走出没多远,还往后看了眼。

池晚妆再次望向亭中,已经有个矮小的小厮走了过去,大致是在询问面露不适的赫连枫是否需要找间屋子休息下。她见到赫连枫扶着额头点了点头,那低矮的小厮便扶了他往东边去。

那道因纪妙早就安排不准人过去,故而无比清幽,并无人迹。

明艺拿着木棍埋伏在路中,轻而易举的自后打晕了那名小厮。

赫连枫并没有完全丧失神智,且他终究是在宫中长大的男子,潜意识里有较高的警觉性,突然见搀扶着自己的小厮倒地,当下就清醒了一半,满眼戒备望向明艺。

只觉得这侍女有些面熟,似在哪里见过。

还没想清明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前方,她低低唤道:“二皇子。”

相府东厢的周边,一片寂静。

浓翠将相爷送进那屋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这才轻手轻脚出了院子,很快就挑了条偏僻的近道折回内院。

送给相爷的汤药里,她下了媚药。

而刚刚将他相爷送进去时,她亦在那屋子里闻到了种熟悉的香味。她心中惊诧大骇,怎么都没有料到,大小姐居然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算计相爷和秀小姐?

然而,浓翠的把柄被池晚妆握着,除了听命没有其他选择。她现在只能暗藏侥幸,想着希望事后不要查出自己有在那碗汤羹里下药的事,只当相爷中了那薰炉内的气味吸引才好。

而见到浓翠的身影消失,隐在暗处的明笙望了眼东厢的院门,趁着无人闪身进去,待确定浓翠将相爷送到了陆秀的那间屋里,方跟着离开。

有些事,注定就会发生。

西北角的假山林处,一男一女相伴得望着并不清澈的池水,均是极有默契的没有言语。

当池晚妆看到远处朝自己点头的明笙时,心中悬着的石子终于落下。

转头迎上总注视着自己的赫连枫,她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么唐突的打晕了扶着他的小厮,而后鬼鬼祟祟的将他带到这来,若不说个理由,貌似确实很说不过去。

只是,她不用去看,自能料到待会会有场“捉/奸东厢”的戏码。那在大家还没发现,就只能让赫连枫不露于人前,否则岂不让纪妙母女知晓事情有差?

其实,她还真挺想见见当纪妙知晓她所精心安排的好戏换了男主人公,看到陆秀爬上她丈夫床时的表情,相信会极其生动丰富的。

但再怎么,这都是池家后院里的事,若要明说自己心机如何深沉,暗算亲生父亲等话,亦是难以启齿的。

“你身上的伤,好了没?”就在这时,赫连枫充满关怀的话语响起。

池晚妆微微“啊”了声,所有心思都在外院的那件事上,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留意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左肩下,这方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那日湖中落水时受的伤。

她点点头,轻声回道:“好得差不多了,谢殿下挂心。”

“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若是细看,便能注意到赫连枫眸底的期盼与欣喜。

只是,他没有表现得很明显,而池晚妆总觉得因为前世他的那段感情,对他有些闪避,自没有注意,依旧淡淡的回道:“我、我谢谢你那日提醒四叔回去救我。”

总算是寻到个理由了。

赫连枫面露失落,“就这个吗?”

他还以为,是听说自己有意让池相推掉她和北定侯府的那门亲事而来找的自己。

没想到,居然就只是道谢?

不知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还是池晚妆心底对他的愧疚积得太深,她竟有些不敢去看到眼睛,低着头转望向旁处,“嗯。”

“你、没其他想和我说的吗?”

赫连枫似乎很珍惜这个独处的机会,他心底有些苦涩,但面上带着浅笑。他知晓有些事得慢慢来,甚至觉得自己急切了些,便改言道其他,“你没事就好。”

其实很想告诉她,以前他出宫是因为不喜欢宫里那种气氛,而出宫没多少地方可去,除了连永伯府便经常随池泉来相府走走。但再如何,都没有如最近这般频繁,这几日明里暗里来了好多回,就想着能不能碰巧遇见她。

有时候,被吸引,无需理由,就只在瞬间。

连他都谈不上所以然来。

就觉得,此刻和她站在这里,整颗心都满满的。

哪怕她连个眼神都没留给自己。

却依旧感到充实。

“你、”安静过后,赫连枫开了口,他侧着头认真问道:“你知道北定侯府世子向池家提亲的事吗?”

自然知晓,北夫人都来过了府里。

池晚妆颔首,“听说了。”

赫连枫的神色便有些小心翼翼,略有紧张的再问道:“那你会同意吗?”

倏然对上少女的目光,他略显窘迫,但却没有避开,只是坦然热诚的凝视着她。见对方不语,亦不计较唐突,重复问道:“你会不会嫁给北世子?”

“我听家里安排。”

“听池相安排?”赫连枫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你怎么能听他的安排?晚、”

“晚妆”,是他心中的唤声。

“池小姐,这是你的终身大事,难道你都不在乎?你和北世子素未谋面吧?肯定不喜欢他,既然不中意,又何必还强逼着自己嫁过去?”

嫁个两情相悦的丈夫,是她豆蔻年华时曾憧憬过的。

然而却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无奈,前世里她便是听从纪妙的安排,嫁给了知之不详的赫连浠,婚后仔经营、小心呵护着她所以为的幸福,总觉得夫妻感情能够培养,却终究是错了。

如今的她,自然不可能重蹈覆辙,做个任由别人摆布的女子,做个为相府利益而牺牲自己一切的女儿!

她是为自己而活的。

“我不会嫁给他的。”

原就和北言喻有过约定,定亲而非成亲,他借着自己安抚掉楚家,而自己则利用他避过进宫选秀的事。

等到风波过去,还是路归路、桥归桥,毫不相干。

这辈子,她要找个对的人。

赫连枫听了这话却很高兴,笑着接道:“池小姐,我就知道你不会。”

“别叫我池小姐了,唤名字吧。”

她本就不是正统教育下的深宅闺秀。

池小姐,相府里有很多。

池晚凤亦是其中之一。

“好,晚妆。”

终于唤出了心中的喊声,又知晓她不会答应嫁给北言喻,赫连枫可谓是整个人心神愉悦。他往前两步,含情脉脉的望着她,温柔道:“晚妆,其实,我……”

“小姐。”

不远处传来婢子的喊声。

池晚妆欠了欠身忙过去,明艺行了礼回道:“小姐,前院出事了。”

赫连枫嘴边的话被打断,又听说相府里出了事,再不甘愿亦收回了心神,提步朝她们走去。

“二殿下,您先出去吧。”

他知晓这是避嫌,亦不欲她难做,颔首先踏了出去。

“现在怎么样了?”

“是四老爷发现的,他说是在亭中吃了杯茶脑袋有些沉重就回屋歇息了会,醒来时方想起二殿下。让小厮们到处找,后来有人说见着二殿下去厢房里休息了,他便带人寻过去,但是打开门,大家看到的却是相爷和秀小姐,这事已经闹大,还惊动了老夫人。”

“大夫人是什么反应?”池晚妆唇角含笑。

“夫人当时就惊诧极了,差点没上前将秀小姐从床上拽下来。而当众人见到床单上秀小姐的处子之血时,都认定了已是相爷的人,这怕是得有个交代。”

池晚妆闻言,边往外走边道:“她这是自食恶果,现在全府的人都知晓陆秀清白的身子给了相爷,而她又不是个婢子那般简单,想来是要有名分的。说到底,府里除了几位年迈的姨娘外,他也许久没有纳新人了。陆秀是以纪妙远亲小姐的身份寄居在府里,纪妙这位长辈兼主母,是怎么都得强忍着劝相爷纳她进门的,真不知往后,她可要如何后悔命人教了陆秀那么多床底招数。”

幻想着纪妙此刻强韧怒火的脸色,她便浑身舒畅。

而此刻的相府前院,自是乱做了一团,池相交代了纪妙几句,让她好生安抚陆秀,又说了些会负责等话就被荣安居的人请去见老夫人。

池晚凤僵愣在原地,最后还是她身边的妈妈扯了她要她离开,“小姐,这地方,你不便久留,交给夫人处理吧。”

她刚出去,就被池明杰拉到了路边,“姐,怎么回事?不是安排的好好的吗,怎么最后陆秀要成爹的妾侍了?”

“我也不知道,”池晚凤满脸迷茫,“先前都安排的妥妥,陆秀待在床上,然后会有人搀着二殿下过来,谁知最后冲进来成了爹爹?娘现在心里也不好受,陆秀这回是进定了咱们池家的门,先前的计划全部打乱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弟弟,你见到二皇子了吗?”

池明杰摇头,“没见着,我以为他在厢房里的呢,府中也不见他踪影。”

“守门的人说二殿下还没离府,那他会在哪?”

池晚凤喃喃问了声,便走到依旧在安排人寻二殿下的池泉身边,“四叔,你说会不会殿下已经知道了?”

池泉脑中犹如劈过一道闪电,二皇子知道了?

这、这怎么成?

如果他知道自己有心算计他,以后岂不是连二皇子宫里的差事都没了?他好不容易建功立业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飞走吗?

“四叔,我问您话呢。”

听到池晚凤催促,池泉没好气的骂道:“都是你们这对母女,我这回要给你害死了,唉!”

说着拂袖转身,却见赫连枫争吵朝这走来,他心里慌乱,但还得佯作镇定的走上前率先赔罪道:“殿下,您去了哪,可要属下好找?都怪属下大意,吃了半杯茶居然就回了房,倒教您无人作陪,您没事吧?”

在他仔细观察赫连枫神情的时候,池晚凤姐弟亦在紧张端详。

不会真的知晓了吧?

赫连枫自然不会将池晚妆道出来,毕竟这种影响她盛誉的话他不可能提,只淡淡道:“我就在府里走了走,没什么事。”

几人同时缓了口气。

“听说相府里出了事?”

他随口一句,池晚凤即走上前回道:“回殿下,只是点小事,惊动了您,晚凤在这替池家向您赔罪。”

对于她的端庄闺秀行止和有意的接近,赫连枫视若无睹,神情淡淡的道了声“无碍”便要离开。

池泉自然跟着主子走,因为心虚,还格外的小心。而等出了相府大门,在赫连枫再次打听时,犹豫了下终是不敢隐瞒,如实道了出来。

毕竟,二皇子想要知晓,还能查不出来?

赫连枫听后却定在了原地许久,先前他神志不清时,只感觉有人说要送他去客房休息,方向可不就是东厢房?若非池晚妆的侍女将那名小厮敲晕了带自己离开,那现在被人捉/奸在床的岂不是自己?

他心中大惊。

这相府里竟有人算计到自己头上?

但转念想到池晚妆,却又替她的聪慧而感到钦佩。

渐渐的,他唇角又弯了起来,她不想自己中了别的女人的招数,是不是代表关心紧张自己?

池泉站在旁边,余光瞄到二皇子的笑意,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惊怕。

真是他知晓后安排的池相?

否则为何要露出笑容?

而相府此刻布满暧昧气息的厢房里,纪妙冷着脸站在屏风旁,望着床上卷着被子不停哭泣的陆秀,心中更是不耐。

她哭什么哭?

一个残花败柳的身体骗过了自己丈夫,刚还没见老夫人呢,相爷就已经决定了要纳她过门!

“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秀抽噎着,她完全不着调,因为信任纪妙母女故而早就侯在了床上。

屋里燃了魅香,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难受,注意到有人在碰自己只当是传说中的二皇子,那情/欲催促下脑海中只想着用花楼妈妈教的那些手段去迎合,谁知醒来旁边躺着的却是年近四旬的池相?

怎么会是他?!

她有些崩溃,同样是做妾,当皇子的侍妾和池相的姨娘可谓是天壤之别。

她哭得双眼红肿,透过模糊的视线瞥见纪妙的脸色竟是无比阴冷,当下连声音都不敢再发出,只无声的抽泣着。

听到陆秀勾/引了自己丈夫还问自己怎么回事,纪妙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进了府,还不得把丈夫的魂都勾去?

纪妙是最了解池相的,寻常的貌美婢子根本就打动不了那男人的心,他喜欢出身高贵、富有才情的大家小姐。

若是小家碧玉,不过就是个新鲜,正如老夫人身边的浓翠,模样也算出众,但那等贱婢本就低下,躺在男人身下都不会有成就感。而千金小姐便不同了,池相最喜欢平时端庄识体的少女玉/体横陈在他身下、任意他玩弄的滋味。

纪妙亦曾年轻过,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并非不贪,而是要求颇高,鲜少有符合他品味的女人。故而就算会沾美婢的身子,但没有子嗣,便是极其吝啬名分的。

但这个陆秀,显然是极符合了他的口味。

想起刚刚丈夫的几句话,让自己好好照顾安抚好她,这心头就似压着千金沉石,直让她喘不过气来。

陆秀见其脸上的愠色越发浓烈,不由也猜到了个大概,而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她的命运便算是有了定数。往后想在相府立足,便还真得好好巴结这位主母,否则她将自己身体不忠的事告知池相,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明明是陆家讨了钱财好处给纪妙,但现在事情搞砸,吃亏的明明是自己,但陆秀就是不敢有怨言。

她想着抹了抹双眼,低声解释道:“夫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您是知晓的,这屋里燃了香,我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呵,果然是贱蹄子!

连男人都不知道是谁就跟他上/床,天生的狐媚子!

瞧见陆秀果/露在外的年轻肌肤雪白鲜亮,还有脖间的那些暧昧痕迹,纪妙就恨不得上去撕了她!

“夫人,我真的不知道。”

暗吸了两口气,纪妙毕竟还想着陆家的那些财产,何况现在闹成这样,等陆家得到消息,往后还给不给她银子都难说。

现在,还不是解决陆秀的时候,于是,她强忍着心头的不适及怒火,一步步朝床前走去,“阿秀,你别怕,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个意外。”

“夫人,你真的不怪我?”陆秀有些惊诧。

会有这么好的主母?

纪妙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容,点头道:“是的,我不怪你。快,将衣衫穿好,我带你进内院去见过老夫人,往后你的事总也得安排进来。阿秀,莫要担心,我不会为难你的,至于你娘那,还得你写封信回去,省得她担心。”

陆秀怔怔的望向她。

“要知道,你以后就是池家的人了,我虽然是正房,但待你怎样你是知晓的。相爷身边有子嗣的妾侍不多,大姨娘是当初跟我那死去的妹妹从纪家带来的,二姨娘也是老爷屋里的老人,若非有了身子,至今也不过只是个通房。老爷嫌她们地位低下,都是奴才出身,心中并无情分,还有个三姨娘贾氏,她虽说不是奴籍出身,但也不过就是一家铺子的小户小姐,没什么背景。”

纪妙说着笑容还越发的灿烂了,“所以呀,阿秀,这其中除了我,就属你身世最好,看得出老爷也是喜欢你的。你自己努力点,争取早日有个好消息,这往后在府里的地位也算是稳了。”

陆秀点头,心底却有些不悦。

想她虽不是官宦千金,但陆家可撑的上柳州首富、在泗水附近的几个城池都是极有声名和地位的,现在居然和那些个奴才出身、小户家女子共事一夫。相爷如今有三个姨娘,自己进门都排第四了,便越发觉得委屈。

然而,木已成舟,她没有其他选择。

纪妙好不容易赔着笑脸安抚好陆秀,回到自己屋里时再也忍不住,刚坐定就将桌案上的茶水砸到地上。

她心里可真是憋了一肚子气,本还幻想着在荣安居时老夫人能刁难下陆秀,谁知晓相爷倒是护得紧,连老夫人都没说什么,还赏了她对镯子。

她知道,因为先前好几件和池晚妆有关的事,害得她如今对自己是越发不满了。

若非还有个纪公府和娘家兄弟,说不准自己连这个池家大夫人的位置都坐不稳了。还有丈夫,如今这内宅的事都不是自己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显然是对她起了疑心。

想着这种种不顺心的事,纪妙一掌重拍在桌上,吓得满屋的侍女都跪了下来。

池晚凤挑了帘子进来,瞧见这满地碎片和亲娘的脸色,挥手打发走了屋内的侍女,倒了杯茶递过去轻说道:“娘,您何必为这事动气?爹不过是涂个新鲜,再说当着难么多人的面也不得不对她负责,陆秀从来都是在咱们手里,娘若是瞧她不顺眼处置了也非难事,何必气坏了自己呢?”

她走过去,轻拍纪妙的后背,替她顺气。

“凤儿,你不明白,你爹的性子我你了解,他如果不是心里喜欢,这事就肯定是让我看着安排,而非他自己给名分。”

终归是来了个能说心里话的,自从纪妈妈不在身边后,纪妙的心里就像是堵着许多的憋屈。

这时候心情实在是低到了极点,想着烦躁道:“陆秀那贱人留着还有用,再说明日陆江就到了,这时候她出点事,陆家还不得将他接回柳州,那娘的心思不是白费了?凤儿,你还是如以前那般待她,反正她成不了什么气候,到时候是圆是扁还不是由你我捏着?娘就是觉得,今日的事太蹊跷了,刚刚池福来禀我,说本安排搀二皇子去厢房的小厮被打晕反绑丢在了丛林里,说明这不是意外,而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是池晚妆?”

池晚凤月兑口而出,甚至都不用多想就认定了她,这府里除了她还有谁敢跟娘作对?池晚妆坏自己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娘,肯定就是她!”

纪妙面无起伏,显然亦早就料到了是她,“我也觉得是她,不过她哪来这么大本事,居然事先知道了我们的计划?”皱着眉头分析道:“池福替我在外院做事很多年了,应该不是他。那除了咱们母女,就只有陆秀和你四叔知道了,你四叔没道理去帮池晚妆的,难道是陆秀那贱人?”

“娘,女儿觉得不太可能。陆秀她早前的惊吓不像是装的,再说本来给她安排的是二皇子,她没道理改选爹爹啊。”

若是要自己选,自然也不可能放弃英俊高贵的年轻皇子,而去改选自己父亲。

纪妙瞪了眼女儿,觉得她真是越发口无遮拦,竟然什么话都敢说。

思及此,不知怎的,定在池晚凤身上的目光就是没有转移。

后者被看得浑身犯冷,没多会就似意识到了什么,忙辩解道:“女儿觉得不可能泄露出去,娘,您怎么怀疑我?我有多恨池晚妆你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去给她通风报信?”

“我知道你不会告诉她,那有没有告诉别人?”

池晚妆一急,“怎么可能?除了那日弟弟问我,我谁都没说,连身边的春桃夏荷都不知道。”

纪妙当然不可能怀疑儿子,不由就皱紧了眉头,不解道:“如果是这样,没道理啊。”

“不管怎样,反正是池晚妆在从中捣乱,娘,绝对不能放过她。”

池晚凤恨不得池晚妆现在就去死,在府里到处碍眼,更是几次三番让她吃暗亏。总之,只要想到那日在水底的场景,她就恨不得对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好似,池晚妆不死,她便不得安宁。

“这是自然,凤儿,不用你说,娘都不会轻饶她。如果要动手,咱们就得快,否则到时候等楚将军从边关回来,她搬到了县主府,若是在跟着楚家那傻子进个宫得了太后娘娘的欢心,咱们再想处理掉她就更难了。”

纪妙双眼充斥着滔天的怒火,因失了丈夫欢心和纪芙的那笔钱财,她早就想将池晚妆扒皮拆骨,她真的再也无法容忍有那么一个人存于相府。因为,她已经有预感,但凡只要有池晚妆在这个家中,自己早晚都会失去眼前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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