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芝薇伤得很重,很快就睡着了。直到把她抬到囚室里简易的木床上,她也没有哼一声。白度山用手探了下,她的呼吸还算均匀,看起来伤得不是很重的样子。
可迪一直在囚室里走来走去的,没有一刻安静。“他们一定是疯了,”这句话她重复了数百遍,“这帮家伙一定是疯了!”
这时铁门响了一声,可迪的骂声戛然而止。有个女兵把几个黑面包面包从铁门上的窗户递了进来,白度山接过面包后,又是一盆土豆汤。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可迪这才骂出声:“这是什么?只有猪才吃这种东西!”
白度山撕一片黑面包,醮着土豆汤正往艾芝薇的嘴边送,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了,“可迪,我们杀了人,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听我说,我们最多还能活三天,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可迪两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无神的看着地面。
白度山叹一口气,把湿面包在艾芝薇的嘴边擦了擦。昏迷中的艾芝薇一动不动。
“没想到,我竟然这样没有用。”白度山想起艾芝薇平时的顽皮可爱,只恨自己不会照顾受伤的人。他本来是个英雄,战争中有士兵受伤在他看来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每当有士兵受伤,总会有人照顾,根本就不会用他费心。
可是艾芝薇受伤了,他的心里竟然一阵一阵的绞疼。“慈不带兵”,这是白度山的做事原则。可是艾芝薇不是他的兵,她只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可迪看着白度山难过,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本来黯然无光的眼睛一下亮了,她起身小心的说:“治伤的方法嘛,我记得书上写得很多的。”
白度山激动的站起来,“快帮帮她,真的,求你了。”
可迪若有所思的站着不动,“白度山,她一心对你好,你知道吗?”
白度山焦急的说:“快帮她治伤啊!我知道她对我好!”
可迪看到白度山如此关心艾芝薇,一下变得自信起来,“你去弄点水,我先要帮她清洗伤口。这是书上说的,‘治疗伤口最好的医生,就是清洁的冷水’。”她皱着眉毛,搜肠刮肚的想着书上的话。
白度山在囚室里转了一圈,很快就在角落里找到一处滴水的天花板。约特镇在雨林中,水资源丰富,囚室里有水也不奇怪。
白度山站在那滴水的天花板下,伸出双手耐心的接着水。可迪说:“笨蛋!用布!”
本来三人被抓后就被剥去了盔甲,现在他们穿着的是普通的棉布衣服。白度山撕下衣角,双手捧着。那水一滴一滴的落到布上。
“听我说,你不希望艾芝薇死吧!”可迪一边笨手笨脚的装着检查伤势,一边说。
白度山认真的看着那块打湿一点点的布,没有回答。
“她多可爱啊!”可迪抚模着艾芝薇的脸,“又年青,又漂亮,死了多可惜啊!”
白度山心乱如麻,想到艾芝薇最多只能活三天,不由叹气。
可迪强忍住激动,小心的说:“不如,你把所有的罪都承担下来,这样她就可以活了!”
白度山正接着水,听到这话不由好笑,“我看,这样的罪名由你承担比较好。我跟艾芝薇关系很好,她死了我会很难过,我死了她会很难过。可是你不一样,你死了没有人会难过。”
可迪个xìng内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白度山的话正说中她的疼处。只气得她一下跳起来,冲到白度山面前拳打脚踢。白度山不好跟女人动手,只是招架,突然小肚子上吃了她一腿,疼得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
可迪只说他是装的,又踹了几脚才发现白度山脸sè不对了,停住脚问:“你怎么了?”
白度山感觉自己肠子都要断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挥手叫可迪走开。
躺在地上,天花板上的水一滴一滴的落在白度山脸上。他疼得抱着肚子在地板上滚来滚去的,不断的呻呤。他感觉到肚子里有一千把小刀在绞着,在戮着,在切割着,那样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想把肚子抓开,看看里面到底怎么了。
可是,偏偏他的神智非常清醒,他想起了雅各布说的话:“你已经落到神的手里了,你逃不掉的。没有凡人可以违抗神。”白度山相信雅各布对自己动了手脚,而且是按某个神明的意思做的。
雅各布虽然狂妄,但还不敢自称是神。
那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过了大约五分钟,白度山突然感觉自己好了。就像暴风雨一样,来的时候声势惊人,去的时候悄无声息。
白度山起身,看见可迪抱着膝盖坐在墙角,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
眼下最紧要的艾芝薇的伤势,白度山从衣服上撕下一块比较干净的布片,再次捧着接水。
可迪像是痴了一样,坐着不动,也不讲话。
夜晚来临,白度山把水浸湿的布叠起来,放到艾芝薇的额头上——他记得有人这么画过。
可迪似乎想起什么来了,“听我说,”她强忍怒气,“我们三个人,如果没有谁愿意承担罪责的话,会一起死掉的。白度山,你是男人,你应该有担当。”
白度山再次冷笑,刚要说话反驳,突然听到艾芝薇轻轻的说:“那很好啊,我们一起死,就没有人会伤心难过了。”
可迪气得跳起来,“蠢货,你这个蠢货!”她大骂起来。
白度山看见艾芝薇醒来,万分高兴,“你醒了,身上疼吗?”
艾芝薇懂事的摇摇头,“也不怎么疼,只是没有力气。”白度山拿过黑面包,一块一块的喂给艾芝薇吃。
看着艾芝薇难过,白度山也不好受,哄艾芝薇吃下东西之后,他悄悄对可迪说:“听我说,如果我去顶罪,你会好好照顾艾芝薇吗?”
可迪这时只恨不得把天也许给白度山,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照顾好艾芝薇。
为了表现自己绝对能照顾好艾芝薇,本来冷冰冰的可迪现在也跑前跑后,一门心思的给艾芝薇治伤了。可迪虽然动手能力差,可是她看的书多,知道好些个稀奇古怪的方子。
好不容易,艾芝薇睡了。可迪这才睡眼惺忪的说:“你看,我能照顾好她。你死了也没有关系了,”她亲密的捶了白度山一拳,“放心吧!”
白度山心里好笑,但是表情却非常诚肯,“嗯,我终于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可迪得到这个保证,觉得自己的一切努力没有白费,终于倒在床上睡去。睡梦里她也是笑着的。
接下来的两天,每天都是黑面包和土豆汤。但是可迪脑袋里的知识很多,真的把艾芝薇照顾得很好。眼看着艾芝薇有了血sè,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白度山十分高兴。
长话短说,只说第三天晚上,晚餐突然变得丰盛起来,居然有酒,有烤鸭。这时艾芝薇已经能够忍着疼坐起来了,闻到烤鸭的香味,更是食yù大增,吃了个不亦乐乎。
白度山却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晚餐了,一口也吃不下,却哄着艾芝薇多吃些。
可迪也紧张起来,很多次都有话想说,最后却只是叹气。
白度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就算杀人,也有主犯和从犯。通常主犯都会被处以绞刑,而从犯一般都要判得轻一些,最少不会立即就杀了。白度山如果真的把罪都揽到自己头上,那么可迪与艾芝薇有可能逃过一死。
白度山早看出来了,可迪家境不错。在现在这个年代,喜欢看书这样的爱好非常少见,一般人都会学些实用的手艺,求个温饱。同时可迪不太注意别人的感受,这也像是大小姐才会有的脾气。
如果明天可迪不被处死,那么她的家里应该会出力救她,她会逃过一死。
但是,以她那种脾气,她是不会管艾芝薇的,尽管她与艾芝薇同生共死过,她也会很快忘得干干净净。
白度山计算着得失,一夜不眠。
第二天一早,果然有女兵来提三个冒险者去审判。
亚特兰蒂斯大陆上负责审判的神叫裁决神,她是个女xìng神明。裁决神是元素使的守护神,她手持闪电,头戴冰雪冠,骑着喷火的巨龙。这个神明是太阳神的妹妹,同女战神一样。
在神谕所前面,现在已经聚集了数千人——平民们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像审判啊,砍头啊这些就是他们的娱乐节目,一般都搞得非常隆重。
裁决神的神像已经从神庙请了出来,安放在神谕所前面。美萨祭司站在神像前念颂着经文。
在宰杀了一头肥牛献祭之后,审判开始。
这块大陆上审判的程序通常是这个样子的:先由原告方提出控诉,再由被告方说出答辩,然后由十二名义务审判员作出有罪或者无罪的认定。义务审判员手里有两颗石子,白石子代表他认为被告无罪,而黑石子代表他认为被告有罪。
黑白石子会放进一个瓦罐里,最后统计结果。如果得出的结果是六票有罪,六票无罪,那么由美萨祭司会投出最后一票。
白度山、可迪和艾芝薇三人被带到橄榄树下,围观的众人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时,雅各布勋爵——他是原告——带着两个行动迟缓的老仆人,走了过来。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了路。
义务审判员开始向载决神宣誓:“我们一定会凭着神给我们的良心,公正判决。如果有一丝一毫的私心,请神用雷霆惩罚我们。
这十二个义务审判员是由六个冒险者、六个平民组成的。
当义务审判员转过头来后,其中一个冲白度山yīn险的笑了笑,比了个砍头的动作。
审判开始。(因为工作原因,5月23rì到25rì期间,更新可能不稳定,请喜爱本书的读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