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但许默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仙尘,你那里有什么线索?”刚刚让人送了狗剩回去休息,许默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接着对南宫彦云问道。
南宫彦云点头道:“恩,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宇文征是死于十月二十六rì,那天不是他执勤,执勤的是右金吾将军长孙全绪,经过我们调查,那天下午,宇文征带着四个亲兵到了追月楼喝酒,他自己在那个叫月莲的头牌房中,四个亲兵也分别找了相好,当天晚上四个亲兵都醉倒了,后来宇文征的管家在追月楼找到了他,说是太子殿下找他有要事,后来在路上,宇文征死了。”
“那四个亲兵呢?”许默问道。
南宫彦云摇摇头道:“被宇文家的人打了个半死,现在都还在军营里。”
许默不由追问道:“他们没有问题?”
“应该没有问题,我们的人去找过,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南宫彦云有些遗憾地道。
“那那个管家呢?”许默有些不甘心地道。
南宫彦云一拍桌子叹道:“这个宇文征也真是个sè中饿鬼,那个管家禀报了之后,他让管家先回去,自己待会儿再走,据月莲说,当时两人还没完事呢,唉,就差这一刻钟,宇文征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四个亲兵同时醉倒?以往有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按说一个军中大将不会如此松懈才对。”许默皱着眉头说道。
“唉,宗汉,你是不知道啊,这个宇文征在军中是出了名的爱兵如子,深得左金吾卫将士的爱戴,他这个人既喜欢赌、又喜欢piáo,还喜欢大家一起上,可能是在长安这个花花之地呆的太久了,早已没有了军人的jǐng觉,他每次去追月楼,他的亲兵也不闲着,只是像这次四个人同时喝醉的事情比较少。”南宫彦云知道许默想说什么,便解释道。
许默站起来来回走了两圈,问题出在哪里呢?许默有些想不明白,他想起自己前世看过的破案的电视剧,一直思考这件事情的破绽。
顺着他的思路,南宫彦云也在不断总结自己收到的信息,“那天确实是太子找宇文征有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在等宇文征到来的时候,李亨还摔了杯子。”
许默停下脚步,回头道:“问题可能不是出在宇文征这边,而是在东宫那边。”
南宫彦云眼睛一亮,兴奋地站起来道:“你是说东宫有重要的事情,但是泄露了,对方在宇文征回去的路上动手,目的是为了破坏东宫的这一动作?”
许默笑着点头道:“不错,有没有办法打探到东宫最近在忙什么大事?”
南宫彦云坐下道:“你这就问对人了,东宫最近还真的有件大事,最近在中原大旱的事情上,太子李亨主张各州将流民控制在本州范围内,防止流民进入长安、洛阳,同时调拨义仓粮食用于赈济灾民,这件事情皇上还没有定论,但据说很多大臣都不同意,认为对灾民太过苛刻,将会造成民乱,其中庆王的表现更为激烈,他不知道听从了谁的劝告,一改过去的吝啬,竟然在中原好几个州都开始施粥赈济灾民,相比之下,让太子背上了更多的压力。”说到这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许默笑道:“会不会是太子殿下为了扭转压力,而他又掌握了庆王走私生铁给吐蕃的证据,刚好宇文征是左金吾将军,职责所在,于是想让宇文征抓庆王的把柄,不过东宫中有庆王的耳目,事情泄露,庆王先下手为强,杀了宇文征。”他把南宫彦云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两人相视大笑,同时举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太子殿下这几rì有什么动静吗?”许默放下茶杯道。
南宫彦云会意道:“太子殿下没什么动静,不过东宫最近不太安静,东宫的侍卫到处找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与这次的事情有关。”
许默想起了岳三眼,道:“他们主要在哪里找?”
南宫彦云想了想道:“主要在城南一带,到处翻,而且专门去流民集中的地方找,搞得乌烟瘴气。”
许默兴奋的双手一拍,大声道:“他们在找岳三眼。”
南宫彦云皱着的眉头松了开来,道:“很有可能,庆王的人在追杀狗剩,对于庆王和太子来说,他们的任何动作都瞒不过对方,所以太子的人也能知道狗剩的事情,他们追查狗剩的爷爷岳三眼也再正常不过了。”
许默点头表示同意,接着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有两件事,第一,要保护好狗剩,第二,要尽快找到岳三眼,仙尘,你先让天机阁的人先暗地里找,需要支持的话从亲兵营里调,等过几rì我接任了左金吾将军,再与你配合,太子的人、庆王的人都不会善罢甘休,甚至还有官府的人,我们要做好明暗两手准备。”
南宫彦云点头道:“好,此事我会抓紧的。”
两人这才分别去休息。
而此时的大通坊城隍庙内,和其他地方一样,也是一片万籁寂静,偌大的城隍庙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稻草和蜘蛛网,一尊巨大的城隍塑像有些破烂了,突然虫鸣鼠声叫之中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又传出几句狗叫声,然后又沉静下来,半晌没有动静之后,城隍的塑像动了动,接着便向旁边移开了,露出一个地洞出来,不一会儿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两个闪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没有发现异常便又缩了回去,同时地洞内响起了声音。
“爷爷,你好点了吗?要不我们现在走吧?”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道。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还哈哈笑道:“放心,狗蛋,这点伤还要不了我岳三眼的命,外面有没有动静?”
那个叫狗蛋的孩子回答道:“没动静,连只耗子也没有。那帮人真狠,城隍庙都快给拆了,他们是什么人啊?”
洞中很狭窄,只能容几个人,里面有一张桌子,桌上还放着几个馒头,一盏油灯发出暗黄的灯光,照出了岳三眼和狗蛋的脸,一个垂垂老者,一个黄发垂髫。
岳三眼头发散乱,头上还缠着白布,白布中渗出血渍,他接过狗蛋递过来的一碗水,喝了口水道:“爷爷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可能是狗剩闯祸了,不知道是招惹了哪家的权贵,惹来了这么大的祸事。来,快把这几个馒头吃了,吃完了我们就走吧。”
狗蛋应了声,抓起两个馒头大口大口地吃着,很快就把几个馒头吃完了,岳三眼慈爱的拍了拍他滚圆的肚皮,笑着问道:“吃饱了吗?”
狗蛋猛的点点头,笑着说道:“爷爷,我还从来没吃的这么饱呢。”
岳三眼模了模他的头,道:“好,那我们走吧?”两人慢慢爬出地洞,趁着夜sè偷偷出了城隍庙。
同一时间,东宫内,李静忠一连yīn沉的坐在自己房中的榻上,而在他面前,此时跪着两个黑衣人,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这两个废物,连一个小孩子都抓不住,如今放着一个好好的机会,太子殿下却不能用,你们知道怎么承担后果吗?”李静忠训人的时候声音不高,但配上他鸭公般的声音,却让人心里冷不住打颤,尤其是知道李静忠为人的人,更是如坠入地狱般恐惧。
“奴才该死,请公公恕罪。”两个黑衣人连连磕头求饶。
李静忠很满意两个黑衣人的表现,作为一个太监,他有着常人没有的自卑,这种自卑已经陪伴了他三十年,让他极度虚荣,看到这两个大男人对他摇尾乞怜,他有着难以言明的快感,他两只手扭着磨了磨,才道:“太子对你们的办事很不满意,不过,咱家已经求着给你们宽限了两rì,要是你们再不抓到人,那就别怪咱家的手段了。”
两名黑衣人如蒙大赦,连忙磕头道谢:“多谢公公大恩,多谢公公大恩。”
李静忠故意表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挥挥手道:“记住,你们只有三天,快滚吧。”看着两名黑衣人仓皇而走,他嘴角抽了抽。
而在庆王府内,世子李俅,也正在大堂内来回走动,他的面前,也同样跪着三个黑衣人。
“你们说说,你们让我怎么说你们好?上百号人,还抓不住一个小孩子,还损失了十几个人手,你们都是纸糊的吗?”李俅边走边喝道。
“请世子恕罪。”三个黑衣人同声求饶道。
为首那个黑衣人接着道:“世子,其实我们已经抓住那个小孩了,只是被许默搅了好事。”
李俅双眼一瞪,狠声道:“又是这个许默?又是他坏了我们的好事?”
“世子,就是他杀了老三他们。”黑衣人适时说道。
不过想起许默,李俅一阵气馁,许默得罪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一直都没有抓到他的把柄,上次许默差点没命,虽然不是他们干的,但也很想看到许默倒霉,没想到许默又没事了,还升了官,现在正是他父王庆王李琮的关键时候,正在积累声望,他不想再横生枝节,只好先放过许默,他瞪了几个黑衣人一眼喝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偷也好,抢也好,三rì之内一定要找出那个兔崽子,不然你们统统都难逃一死。”
“是,世子,多谢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