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料之中,窗外出现了两个身影。首先出来的是叶素素,她笑意盈盈,脸颊上的酒窝在浅笑间若隐若现,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跨步立在叶素素的身旁,两人似是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凌心悠的手不禁抓紧了腿上的杂志,纸面在她手下折叠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她不忍去看他脸上的幸福,将目光下移,投射到他的腿部位置。凌心悠突然为叶素素感到可悲起来,黎轩极厌恶叶素素的两面性,却又娶了叶素素,大多是因为利益关系吧。凌心悠真的回来了,而且回来找他了!着抓腿大。她缓缓蹲子,模上冰凉的地面。在一年前的这里,她亲眼看着黎轩难逃火海,听着警车和救护车的交响鸣笛声,她的心完全在这里崩溃。“是我啊。”她回来了!她在朝着他笑!浅水别墅,除了他自己能进,谁也进不来,可莫繁不一样,她可以借助绳索爬上来,所以他这才认定来人是莫繁。黎轩被罗翔扶着躺倒在大床上,此刻,他醉眼朦胧的瞪着天花板,低声吩咐罗翔,“你回去吧,明天让李叔来接我。”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黎轩每次醉酒后都要来这幢浅水别墅,这里早已没人居住了,所有的东西都略显陈旧了,可黎轩从未找人换过,只是请人固定打扫。凌心悠静静的看向叶素素,她虽为人妻,脸上却有着清纯稚女敕的痕迹,而她说出的话却是尖刻无比,也难怪黎轩说叶素素是能笑能忍又能装。得到正面的回应,他的眼睛在倏然间睁开,他挣扎着坐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看着他上车,车子在她眼前滑走,叶素素随即也消失在了她视线之中。他的大手模上素净的床单,眉头微微皱起,这张双人床还是她买来的吧。看来,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有时候也是有着极执拗的可爱的。罗翔走后,整个别墅便陷入了沉寂之中,黎轩打开床头的玉兰花状台灯,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似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的附到了他的额头上,那双裹挟着凉意的双很快便安定了他的心情,令他十分舒服,眉头也渐渐的舒展开来。因着他的死,她把自己关进屋子里几天几夜,最后远走他乡。她暗自庆幸着自己那么早的想通,并及时的逃月兑了那段婚姻,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心悠,你别走——”他急着大吼出声,却一个激灵惊醒来。她是女人,她亦听得出他唤出那个名字的口气,有戏谑,有宠溺,还有一丝甜蜜的无奈。她一时怔愣,可随即明白叶素素问的是什么,她点头默认。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心悠,我……”他只是一时激动啊,他盼了这样久,才盼到她归来,他哪能不激动呢。凌心悠!今夜,沙发上的男人在魅色买醉,甚至一连要求了三个“喂狼游戏”,可每次“喂狼游戏”过后,黎轩的脸上都会浮现出失落感。他连死,都要骗她!为什么!他从大床上坐起来,借着幽暗的灯光才看清周围,和入睡前并无二致,她没有来,他只是梦见了她而已。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才能让黎轩这般的放低姿态,她疑惑不解。然后,回应他的却是长久的空寂,走廊里再无响声,似乎是来人停住了脚步。她浅笑出声,她也变了,不再受别人的牵制和束缚,这是好的方向。在这清晨朝阳的沐浴下,她享受着极致的自由。“无聊!”这两个字,她曾经对叶素素说过多次,这次,她还是这样说。黎轩每次来之后,都会让闲杂人等离开,仿佛是怕人惊扰了他,或者说是怕有人侵犯了他的空间。熟悉的女声,他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弛,黑色的手枪应声而落。罗翔这才从自己的遐想中走出来,缓缓的扶他上楼。这该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吧。一年多未见,第一次见面,他竟然将她误认为另一个女人,一个她似乎并不知道的女人。“你说什么!”叶素素的眉际有些纠结。双目相对,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是个口拙的毛头小子。他以为是莫繁,也不起身,只是静静的坐着,等着莫繁现身。莫繁,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可又无迹可寻。这样因利益结合的婚姻,一开始便受到黎轩的极度排斥,更何况黎轩不喜欢被人牵制,有朝一日,他定会绝地反击,反击成功之时便是两人结束关系之时。“啪——”走廊上的水晶吊灯被打开,她这才缓步上前,立在书房门口。走廊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在空寂的气氛中尤为明显,他听到,将相册合上,谨慎的放在一边,正襟危坐,轻笑道,“莫繁,我知道是你,你怎么会来。”远处,一双浅绿色鱼嘴高跟鞋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夜晚,繁星点点。前妻回国,没和前夫见一面,就和他的现任妻子照面,有点匪夷所思。她曾用换掉双人床朝着他示威。“是我,不是莫繁。”一个清幽的女声在走廊中响起。“你好傻,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的问。她的语气变得冰冷,好似不是跟他开玩笑。思及此,胸口越发窒息,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伴随着醉酒的晕眩感传来,袭上他的头顶。“如你所见,现在我才是轩的妻子,哼,就算是白露也抢不过我,你最好也死了这份心!”他不明白,这里到底有什么在吸引着黎轩。无力抵挡头顶的晕眩感,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中指上的戒指有些发紧,她取下来,按摩了一下中指,然后重新戴上,手微微神气,迎着车窗外的朝阳,钻石折射出晶亮的光彩来。想到这里,她心里尽是释然。她根本不理会他的道歉,一步步后退,最后竟然消失在了烟云中,如未来过一般。正常,完全正常!黎轩几乎是步伐不稳奔到了她的面前。“我和叶添没有任何关系。”扔下这句,她便招了计程车过来,上车,甩车门,离开,一气呵成。每次都是这样,一旦梦见她,他便无法再度安然入睡,尽管酒精压脑。高大的身子跌坐在真皮沙发上,伸手轻轻翻开相册,上面她浅笑嫣然,美眸流转。凌心悠下车,在一个地方立定。他躺在床上,皱着的眉头久久都没有舒展开来,他浅浅的呼吸着周围的每一寸空气,好像床单上、枕头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正自思忖,黎轩的大手便伸起来,横到他的眼前,恼着说:“还不扶我上楼!嗯?”她现在就是这般真切的站在他面前,这一切都告诉他,这不是梦。什么人呢?空寂,长久的空寂,他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不同寻常,墨眸微微眯起,脚步缓步移动到一个抽屉前,从中抽出一把黑色手枪,紧握到手中。罗翔小心谨慎的将后座上烂醉如泥的男人架进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叶素素提到叶添,她不禁抚额,为什么她刚回来,各路人都在拼命争着出场呢。这个笑,她酝酿了好久,只有她才知道这个笑有多么的难。她蓦然抬头,正好对上那双看似清明的眸子。“凌心悠,你是得不到机会的!趁着我哥哥还念着你,你还是快去黏住他吧!”根本不是如凌母所说的那般断了一条腿!“没什么。”她对这种枯燥的对话有些意兴阑珊。手心间满是冰凉,没有一点她残存的温度,他低咒一声,迅疾的下床,来到书房拿出一本相册来。一辆车在浅水别墅前停了下来。可一年后回来,她竟然听说了他诈死的真相。“莫繁,别闹了,我头很痛。”莫繁于他有恩,他一向觉得愧对于她,去年刚刚将她送出国,没想到她还是溜回来了。罗翔识相的退下去,他陪着黎轩来的多了,也就模出来规律了。他激动不已,紧紧地拉着她的手,问这问那,“心悠,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我都找不到你?你……”****zVXC。话音未落,她便挣月兑了他的手掌,恼着说:“你弄疼我了!”“你没有和他见面吧。”叶素素问她。望着车窗外被重新修缮的建筑和景物,她暗觉自己有了恍如隔世之感。仅仅一年半,这里就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下意识的,他的手迅速上举,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口中喃喃,“心悠,是你么,是你么,你回来了?”他能够感觉的出,黎轩肯定是在“喂狼游戏”上,等着什么人的出现。朝他清浅一笑,“是我。”还是她再次开口,“黎轩,为什么要诈死?”平平淡淡的问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让她夜不能寐,今晚她到这里,纯粹是因为手中这把钥匙。她整理旧物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浅水别墅的钥匙,带着不甘,她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