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活活的又过了一年,今年过年我家还杀了一口小肥猪,自己家吃了半拉半猪肉,剩下的都卖掉了,我还给她家送去十几斤,当我去那天,她父亲果真是忘记了以前所发生的事,或许是由于我送猪肉给他家的缘故吧。那一天,她告诉我说:他们一路走,一路唠嗑,当太阳全部落山后,他们才遇见一辆马车,他们搭乘了一段儿马车之后,马车到家了,他们不得不下了马车,又继续往前走了接近一个小时时间,才到家,到家时都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当时把她老妹可气坏了,她老妹说我家没有人味儿,都这么晚了还让客人走,后来我向她解释了缘由,她说她也知道了为什么。
我在那天答应了在结婚那天有家具,不过,只是一对木制的箱子,还得找人先做,因为箱子搬起家来很是方便,当时她也同意了,就这样,我在她家吃完了饭又骑车回家了。到了开学的时候,我们两个人想要去丰山中学,可是,张校长不同意我们两个人走,原因是教学任务没有完成,不能半道就走,得给人家找英语老师的时间,这样我们又得在本校干上一段时间,那就得在暑期去丰山中学了。在这段时间里,张校长为了不让我们走,还给我们出招:让我们办理合同制干部,当时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办理合同制干部,也找不到人,一晃半年的时间就快要过去了,在这期间,她有个表姐夫,在学校当主任了,原来是教语文的,她表姐夫对音乐也非常擅长,是县里的音乐理事,她表姐夫还擅长书法,对书法很有研究,她表姐夫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瘦瘦的身材,尖尖的鼻子,眼镜片后藏着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
她表姐夫的弟弟很有意思,是一个天生的残疾人,两条腿不到一尺长,不能走路,天生的小儿麻痹症。但是,他会拉一手好二胡,陆雅青的二胡就是跟他学会的,你看他人不大,可是会的东西却不少,他会刻手戳,修理手表,拉二胡,吹喇叭,样样娴熟,还教会了几个徒弟,出出进进的都是他的徒弟来回背着走,人们都说:别人骑马,可他却骑人。他妻子是一个健全人,是他表姐夫的弟弟在一次去哈尔滨的过程中,回来的路上突发感冒,正好路过他徒弟的家乡,在他徒弟的家里,她表姐夫的弟弟由于很有钱,就出手大方,每次都是拿出十元钱,给他徒弟的妹妹出去买东西吃,他徒弟的妹妹看他很有钱,又是很有才学,为人也憨厚,就是长相难看了点儿,生活不能自理,可她是一个健全的人啊,她能照顾他,最后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就嫁给了他,这段爱情故事还上县城的报纸了呢。
一天晚上,她领着我去了她表姐夫弟弟的家中,让我见识见识她师傅的真功夫,我就随她去了,一进屋,吓了我一跳,炕上坐着一位不太高的蛤蟆人儿,大大的眼珠向外凸起,大大的嘴巴,一笑,嘴角快要到耳朵边儿了,趴趴的鼻子,看不到鼻梁骨,高起的前胸上面,托着一个大大的脑袋,因为看不到脖子,他一看见我来了,很是热情,由于行动不便,看我时,还要大转身。只是坐在那里,用嘴指使他妻子给我们端茶倒水,他的家里应有尽有,听陆雅青说,他家的房子都是雇人建造的,他把钱摆在桌子上,谁给他家干完活,当场拿钱走人,不赊不欠,就这样,一幢全砖房就建成了,人们都说那是用钱堆起来的房子,一个健全人干不过一个残疾人。
一通客气话过后,言归正传,陆雅青开口说话了:“老哥,你能给我们拉一段儿二胡吗?”她管他叫老哥,因为他在家里是老疙瘩。
“行啊,那就拉一段吧。”他顺手拿起二胡来便问道:“想听哪一段儿?尽管说。”“那就拉一段儿《赛马》吧。”说毕,二胡声起,在一幢崭新的全砖房里,悠扬欢快的二胡声是那么的悦耳,我简直被那琴声迷倒了,我一边听一边暗想:这哪是人哪?这简直是一个神仙,是一个会弹凑人间乐器的神仙!
拉完了几首二胡曲子后,他要去厕所,老嫂过去抱他,就在老嫂抱起他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的小短腿儿,软软的,两只脚上还穿着一双小皮鞋,当时我就对他产生了好奇,我对自己说:明天有时间我一定亲自来一趟,和他唠一唠,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了事儿,出于礼貌,我没有过多的提出其他的疑问,坐了一会儿我们两个人就走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问陆雅青:“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啊?”“差不多都知道,咋的?你还想知道一些啥?”她反我一句。“求美女给我讲一讲呗。”“你想听那一段儿?”她问。“读书,他是怎样上学的?”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家原本不在本镇,是外地来的,他父亲嗜酒如命,所以就生下他这么一个小侏儒,可是他身残志不残,他在上学的年龄时,他哥哥背他上学,在他上厕所时,同学帮助他,他把小学,初中都读完了,可是没有考什么学校,而是为了生存,他就下来学会了修手表,刻手戳,来赚钱,他修的手表可以随便更换零部件儿,自己可以组装手表,组装完了以后,就卖新手表,一年下来正好几万元钱。”
“那他的二胡又是跟谁学的呀?”“是自学的,他在很小的时候,也就是出生不久,自己坐在炕上,看着别人在地上zìyóu的来回走动,他就哭喊着要什么东西玩儿,他爸爸一看也没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就给他一根高粱秆儿,在高粱秆儿的半当腰,破开一道缝,在破开的一道缝里,又插进一根细高梁杆儿,这样,他就坐在炕上不哭了,他一拉就是一小天,rì复一rì地拉,等他长大一点儿以后,他父亲就给他买了一把京胡,他就开始了拉京胡,不断的拉,一来二去就拉出了调,慢慢的熟能生巧,京胡拉完以后,他又在此基础之上,学会了拉二胡,他还会吹喇叭,吹唢呐,都是无人能比。”
我听着听着,不禁使我对他心生敬意,我心想:一个残疾人,都能做到学业有成,自学成才,可我这一个健全人,只是学会了一点儿英语,还是一知半解,我不仅有些自愧不如。
“你是怎么跟他学会拉二胡的呀?”我又好奇地问道。
“他在年轻的时候,被一个县剧院招去了,他在县剧院里上班,可是他嫌弃工资太低,行动又不方便,就退掉了公职,回来自己单干了,他在单干期间也招收学员,我就报名跟他学起拉二胡来,他教我们很严格,我们对他也很照顾,帮他洗衣服,做饭,什么都干,后来我上班教学了,就停止拉二胡了。”“太可惜了。”我说。
“那可不,我大哥说我长相不算太好看,搞文艺工作的人大都是长相突出才有出路,另外,我大哥又说:搞文艺的人是吃张口饭的,不好,所以就不让我学了。”等我回到了学校,我的脑海中总是蛤蟆人的影子。
又有一天,我买了一些礼物去他家,因为他家里有一个小孩儿,也和他一样,也是一个蛤蟆人儿,我就给孩子买了一些礼物。在他家里我主动请求他给我讲他的故事,他还真爽快:“我和你嫂子是缘分,千里有缘来相会,对面无缘不相逢。这句话你可能早就听说过,我在当时差一点儿没见阎王爷,重感冒,发高烧,头痛得厉害,我以为回不了家了,幸亏他哥哥把我安顿在他家里,由他妹妹,也就是你现在的嫂子来照顾我,给我端屎端尿,经常在我身旁,帮我吃药,又帮我买东西,整整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的病终于好转了,渐渐的,你嫂子对我产生了好感,当时我有一些担心,她是一个好的女孩儿,又是一个健全的人,可我怎么能配得上她呢,我向她提出一些实际问题,她都不怕,她说她就是喜欢我。”
“你别臭美了,你忘了当时你看我时的那眼神儿,都快要淌出口水了。”嫂子在一旁打断了他的叙述说道。“你别打岔,你去做你的饭去吧,多炒几个菜。”接着他又开始了他的爱情故事:“你嫂子的家人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说什么:如果我们俩在一起,就和你嫂子断绝关系,你嫂子也不怕断绝关系,就一心和我来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让你见笑了。”他说完张开大嘴笑了一笑。我看着这对夫妻是那么的恩爱,生活是那么的幸福,唯一缺憾的是他的儿子,也是遗传,在那呀呀学语的孩子和他父亲一样,我望着这一老一小,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将来还会有像嫂子这样的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