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凤看着任管家送上来的对牌,随意的扔给了画词,微微眯着眼睛:“任管家果然会办事。琊残璩晓”
任管家见她的动作,眉头抽了几下,那是对牌,是掌家的对牌,二小姐心心念念谋算过来,居然就这样随手扔给了身边的丫头,只怕大夫人知道,又要气吐血了。
想到刚刚他向大夫人索要对牌的时候,那目光差点没将他吃吞到肚子里。
任清凤细瓷缠枝莲花茶盏轻轻的碰了一下茶盅儿:“任管家,你安心回去吧,我总觉得会办事的人,自然万事无忧,说不得,你刚出了我这西华院,就有好消息了。”
任管家听得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双眼发出灼热的光芒:“老奴借二小姐的吉言。”说完,恭恭敬敬的退下,出了西华院,就见常胜一脸喜色的跑了过来。
“管家,两位小少爷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任管家心中却是一惊,回首看了一眼西华院,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各种思绪良多,对任清凤更是不敢小觑了,心中想着:得,这位主子,他以后就当祖宗一般的供着。
任管家出了西华院,任清凤对着一旁的墨色道:“清云那边,你帮我照看些,我和画词去打落水狗!”
她昨天明明早就吩咐过任清云,让他不用担心,可是任清云昨日却偏偏说什么不肯先回来,守在院门,她回来的时候,任清云的身子全部淋湿了,脸色青紫,都快冻成冰棍了,却还守着院门,直到她安然无恙回来,这才松口回房。
任清云知道自个儿现在没有本事,也不能帮助任清凤,所以他乖乖的听她的话,不去拖她的后腿,可是总有一天,他会挡在姐姐的前面,为她遮风避雨。
痛打落水狗?
墨色的冷凝的眸光一闪:主子这是要对李秋华动手了?
任清云是准备对李秋华动手,一山不容二虎,她既然要将内宅控制在手里,自然就要将李秋华踩在脚下。
这是内宅生存法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只是她并没有直接去了李秋华的院子,而是先去了厨房。
厨房管事婆子和领头的厨娘,身上有伤,在被捆绑了一夜,几乎已经没有人样了,见到任清凤到来,面色如死灰一般:一夜的煎熬,再加上府里的传言,她们的心志已经全部的垮掉,所以此刻再看任清凤,除了惧怕,还是惧怕。
君子服德,小人服恶,既然这些小人春风细雨软化不了,还不如用雷霆手段威慑。
任清凤抿了一下薄唇,冷笑:“两位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的主子此时已经将两位接过去了。”
她眉梢轻挑:“既然你的主子不肯出来,我就领着两位过去瞧瞧,好人做到底,总要让你们心服口服吧!”
说着,给了画词一个眼色,画词是个伶俐的,明白任清凤今儿个行事的目的,十分机灵的将绑在柱子上的二人解下来,却还是反绑着手,押着二人跟在任清凤的身后,打算往李秋华的院子去。
任清凤走了几步,停下步伐,回身对着身后厨房那些状似忙乱的下人们道:“你们若是感兴趣,也跟着去吧,有什么委屈,到时候尽管跟你们的主子说!”
下人们瞧着断脚,断手,狼狈不堪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对大夫人李秋华哪里还有什么期待,听得任清凤如此说道,忙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说不敢。
任清凤却又是一声冷笑,转身抬步离开,众人面面相觑,有几个胆大,脑袋灵活的也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刚到了大夫人院子的门口,就见那守门的婆子坐在背风处,悠闲的磕着瓜子,见到任清凤前来,也不起身,身子稳如泰山,皮笑肉不笑的道:“哎呦,今儿个刮得什么风,二小姐居然大驾光临……”
任清凤也不气恼,只是定下步伐,直直的看着她,神色淡然,只是一双眸子之中,冷光四溢,前世熟悉她的人,若是瞧见了这等目光,都会躲躲远远的,可惜这守门的婆子却不曾知晓她的脾气,心里还暗暗得意,以为任清凤还是那个可以随意欺凌的主儿。
虽然在话说完后,看到那两个被反绑着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守门的婆子有些狐疑,可是却也没太当回事。
她是个直肠子,脑袋也不是个太聪明的,否则到现在也不会还混着守门这样的苦差。
那守门的婆子看着任清凤停下步子,直直的看着她,却还依旧坐的好好的,稳稳的,一点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二小姐,你难得大驾光临,原本该恭请二小姐入内的,只是可惜啊,你来的可真不巧,这个时常大夫人应该还在用餐,是没有时间见二小姐,你还是回吧!”
守门的婆子虽然脑袋不够聪明,可是却也知道,向来对二小姐不恭敬,是不会被惩罚的,若是大夫人知道了,说不得还能给个奖赏的眼神,所以此刻,她的态度足够的傲慢。
看来又是个不长眼,脑袋糊涂的!
瞧她这模样,应该还不知道相府的掌管内宅的凭证——对牌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任清凤心中叹息,这本尊姐弟之前混得也真的太过凄惨了点,别说厨房的人了,就是这么个守门的下等婆子居然也敢这样对她,看来她谋算对牌是对的,没权在内宅可没法活的自在。
她心中对本尊的行事风格不赞同,面上却是半点也未曾显示出来,缓缓的开口,慢声轻语的说道:“你也说我是难得大驾光临,可见我亲自跑这一趟,是多么的不容易。既然大夫人还未在用餐,你进去禀告一声,她不就自然有时间见我了。”
“二小姐,你这说得什么话?”守门的婆子坐不住了,瞪着眼睛,不屑的看着任清凤一眼,讥笑道:“二小姐真是风大不怕闪了舌头,大夫人用膳,哪里是说打断就能打断的,你敢说,我还不敢放行呢。”
顿了一下,傲气十足的说道:“若是二小姐今儿个真的有事要见大夫人,那就在这里候着,等到时辰差不多了,我就放二小姐进去……”
任清凤忽然轻笑了起来:“你让我在门外等?”她死死地看着那守门婆子的眼睛,道:“你确定你脑子没给门缝夹过?”
守门的婆子大怒,气冲冲的道:“我确定我的脑袋没给门缝夹过,不过我看你的脑袋是给门缝夹过了。叫你一声二小姐,那是我敬你,可是你也要自个儿有点做主子的样子,就你这等出身,我呸,还到这里耀武扬威,老娘我……”
二小姐?
呸,叫她一声二小姐,她还真摆起了主子的谱儿,她是知道任清凤姐弟搬到西华院去了,知道昨儿个二小姐报复了大夫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今儿个天初亮,大夫人一脸娇羞的进院子,她是过来人,看一眼就知道昨儿个大夫人和相爷干了什么。
她在相府伺候这么多年了,相爷是个什么性子,她怎么会不知道。
二小姐和五少爷以为依靠相爷的宠爱,就能在相府站稳脚跟了。
笑话,相爷是个薄情的人,若是没有利用价值,只怕转身就会忘记了这两位是谁。
相爷此刻会忽然想起这两位,那是云娘鬼魂相助,可是私下里,那驱鬼的道士已经请了,到时候没有这个凭仗,这两位自然要打回原形。
别说,这位虽然脑子不聪明,可是这八卦的水平还挺高的。
铁定要打回原形的二小姐,有什么好惧怕的,更何况二小姐这次狠狠地惹怒了大夫人,还不知道能活几天。
因为心里存了这些想法,此时任清凤的话,只会让她觉得没几天好活的人,还敢拿乔,那是自个儿活得不耐烦。
老娘?这婆子居然敢自称她老娘!
任清凤眉峰处一冷,清凉如水的眸子瞬间结成冰块,她一步上前,走到那守门婆子的面前,似笑非笑道:“你刚刚称呼自个儿是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装模做样!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难道她还会怕这懦弱的二小姐不成!
守门的婆子心中底气十足,挺直了腰杆,整个身子对着任清凤耳朵倾斜了过来,大声嚷道:“你年纪轻轻,耳朵却比老娘我还背,既然你要老娘再说一遍,老娘我成全你,一个十恶不赦的庶女,居然敢跑到当家主母的院子前闹事,老娘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她砸吧了一下嘴巴:“老娘今儿个心情不错,就大发慈悲,好心饶过你一次,否则等惊动了大夫人,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任清凤看着眼前猖狂的婆子,目光冷如骨髓,面上却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掏了掏耳朵,用一种非常特别的语气,对着一旁的画词说道:“她说她是我老娘?”转头又看向得意洋洋,犹不知死的守门婆子道:“我还真没想到父亲大人的兴致这么高,你这样的丑婆娘居然也能下的去手,实在是可敬可配。只是不知道,这是你臆想,还是确有此事?”
她围着那守门的婆子走了一圈,然后用一种异常嫌弃的语气道:“身如磐石,腰如水桶,头发干枯如稻草,皮肤暗淡无色如树皮,啧啧……,瞧着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以前就该是个什么模样,只怕父亲大人就是蒙上了双眼,也看不上你吧!难道,就你这模样,还幻想过能成为父亲的枕边人,否则为何对庶女如此深恶痛绝,说到底还不是妒忌我娘当年深受父亲大人的宠爱!”说完,仰天长叹了一口:“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守门的婆子虽然听不懂最后的两句文绉绉的诗,可是前面的话却还听得明明白白,气的一阵气血翻涌,差点就吐出血来——该死的,二小姐居然说中她心中一直深藏的秘密。
她嫉妒,十分的嫉妒云娘,不就是凭着一张脸吗,活该早死,活该她留下的两个小孽种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任清凤却不管她心里的想法,却对她紫涨紫涨的脸色十分的满意,她就是这么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祖宗。
她欣赏了一番守门婆子那快要冒烟的头顶,又转头看向画词:“她还说我是十恶不赦的庶女。你说你家小姐我怎么能白担了这十恶不赦的恶名,还是做的什么恶事来衬上一衬吧!”
她忽然抬手,一拳就打在了守门婆子的嘴巴上:“恶人做恶事,若是我一味的忍让,岂不是辜负我这赫赫的名声。不然我这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居然在此被个年老的婆子欺负,岂不是太没有天理了,说出去,可就辜毁了我的威名,到时候,白白担了恶名,却没捞到些好处,岂不是对不起众人的好意,你说对不对?”
任清凤这一拳下去,就打落了守门婆子上唇的两颗大门牙。
画词瞧着血淋淋的两颗昏黄的门牙,浅笑道:“小姐,您也说过了,这打人是件体力活,还是让奴婢来吧!”
说着,又是一拳落在守门婆子的下唇,活生生的再次打落两颗血淋淋的大门牙。
这一下子,守门婆子成了上下门前大开的无耻之徒了。
“你们……你……妹……郝……大……单……子……”没有门牙的守门婆子,显然没有崔妈妈那刚正的牙板,说话漏风,言辞模糊,捂着嘴巴,想要狠狠地怒斥眼前这对胆大包天,居然敢对她动手的主仆。
可惜这原本应该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被她这么漏风的说出,实在太具有喜感了。
任清凤和画词都是内敛的人,听了这话,却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身后那几个小心翼翼跟来的厨房下人,也都捂着唇笑开了。
就是惨不忍睹,被反绑着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也都忍不住扯动了肌肉。
“郝大的胆子大不大,我不知道,可是我的胆子却不小。”任清凤挑眉,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不信,我只好再次诚恳的提醒你一声!”说罢,对着守门婆子的左眼就是一拳,顿时就听得那婆子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哀哀嚎叫,却还嘴上半点不肯认输。
“窝……是……大夫人……神鞭……的人……尼玛……懂……窝……是……不笑……”(这话有些难度,怕亲们不懂,在此简单解释一下:我是大夫人身边的人,你们动我是不孝!)
“不笑,我们不笑!那——我……们——打!”画词一字一句的说着,伸拳,再给守门婆子的右眼一拳。
主仆二人配合默契,顿时守门的婆子成了熊猫戴眼镜。
任清凤对着主仆二人的作品,笑出声来:“这下子欺凌忠仆的恶行也有了,总算没辜负了我十恶不赦的名声。”
她仔细的打量眼前这张算是非常有特色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对着一旁的画词道:“我怎么瞧着,还缺了点什么?”
画词随着任清凤的目光,落在了守门婆子的鼻梁上,非常善解人意的给了一拳:“小姐,这不是就不缺了!”
任清凤就听得“咔嚓”一声,紧接着,听得那婆子杀猪般的惨叫,就知道画词的这一拳,已经打断了守门婆子的鼻梁。
真是个称职的好丫头!
光明正大的给了画词一个赞赏的眼神,任清凤又非常满意的称赞了一番:“还是你懂我的心,这下子,的确是完整了。”
她伸出一根食指,在那断掉的鼻梁上轻轻的一推,就听得那婆子再次惨叫出声,穿透人的灵魂一般,让人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疼,实在太疼了,疼的她都喘不过气来,这么一下子,不单是鼻梁疼,而是脸上的骨头都抽痛了起来。
也不知道二小姐今儿个是被什么附身了,怎么行事如此恶毒?还有她身边的丫头,看着眉清目秀的,可却也是心狠手辣的,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啊!
她今儿个怎么如此倒霉,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两个女魔头。
任清凤在守门婆子的心中,这短暂的时刻,就由纯良无害的小白兔,变身为地狱而来的女恶魔。
通过亲身的感受,就算是脑袋不够聪明的守门婆子此时也彻底的明白了——二小姐变了,从内到外,货真价实的发生了质的变化!
“真是好可怜啊!”任清凤状似万分同情的摇了摇头,一副不胜唏嘘的模样,可是嘴里却说出能让人吐血的话。
“要怪就怪你今儿个惹了我这个十恶不赦的庶女,你说你这样的好人,落在我这个十恶不赦的恶女手上,能有什么好下场?怎么着,我这个恶人也要将你揍得个鼻青脸肿,骨头断裂,才能对得起我这十恶不赦的名声吧!”她又伸出指头,推了一下守门婆子断掉的鼻尖,以寻求赞同:“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这么轻轻的一下,就痛的那婆子惨叫了一声。
任清凤听着,脸色瞬间一沉:“现在,你还要不要我在这里等呢?”
那守门的婆子顿时打了一个哆嗦,眼神中布满了恐惧,一个劲的摇头:“不……要……”难得这次漏风的门牙,居然没有走音的太厉害。
任清凤无视于守门婆子眼中的恐惧,语气冷冽:“那你还不快滚开,别挡了我的道!”
那婆子听得这话,如同大赦一般,撒开腿跑,恨不得一下子就消失在任清凤的面前才好。
谁知道才跑两步,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如同冰镇过的娇喝:“站住!”
守门的婆子只得暗自道了一声倒霉,神情怕怕,动作僵硬的转身,还没等她身子完全的转过来,月复部就感受到一阵剧痛,闷哼一声,捂着月复部,蹲在地上,动不了啦。
“你说了六声老娘,怎么能少一拳呢?”任清凤看也不看,眼前捂着月复部,蹲在地上,疼的脸色惨白,额头冒汗的守门婆子,语气冷寒清幽:“一声换一拳,这买卖你可没吃亏!”
说到这里,语速渐渐的慢了下来,几乎是一字一顿,声音也阴郁了下去,似乎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下次若是管不住自个儿的嘴巴,在我面前乱说话,我直接断了你的舌根,让你日后再也没机会说话。”说完,任清凤站直身子,冷哼一声,犹如根本就未曾见到她痛苦的模样,从头到尾也没给守门婆子说话的机会。
她向来不是随便出手的人,但是只要出手,就会让那人铭记一生。
因为对牌的事情,李秋华今儿个这火气就旺盛的很,正由李妈妈亲自伺候着梳头,就听得院子里隐隐传来吵嚷声,虽然听不清楚,可是落在肝火旺盛的李秋华耳里,就是件了不得的大事:都知道她心情不好,还敢在院子里吵闹,纯粹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来找抽。
李秋华眉头一蹙,不悦道:“谁这么没有规矩,将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李妈妈忙说道:“夫人,您再休息一下,老奴过去看看!”
李妈妈说着,就退了下来,掀开了帘子,出了房门,寻着声音,往院子门口去。
远远的,就正见任清凤给了那守门的婆子一拳,打得那婆子起不了身。
再看看画词押着的管事婆子和领头厨娘,李妈妈的怒气就涌了上来。
该死的小贱人,居然敢押着这两个蠢材打上门来了。
好大的狗胆!
难不成,她以为经过昨儿个事件,就能不将大夫人放在眼里,就能欺上门来了?
实在是太欺人太甚!
想到今儿个任清凤如此羞辱她和她的主子,李妈妈心头的那股火就烧成了火焰山,时时刻刻都有喷发的危险。
她冷着一张棺材脸,三两步上前,皱着眉头,对着任清凤冷声喝道:“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夫人的院子,你在此殴打下人,成何体统,这不是对夫人的大不敬吗?”
任清凤也不跟李妈妈废话,直接反手,就甩了李妈妈一个响彻云霄的耳光,这么一个耳光下去,李妈妈的脸颊就肿了起来,其上那鲜红的五指手印,明显的吓人。
她今儿个过来,可不是和李秋华讲什么孝道,说什么恭敬的,她来,是——甩李秋华的脸子的。
李妈妈狐假虎威久了,连带着连自个儿的身份都记不清了,她在府里再怎么横行,其身份也不过是一个下人。
她一个下人,居然一见到自个儿,开口就是训斥,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这谱儿摆的也太没边了吧!
在任清凤的眼里,李妈妈说穿了,不就是李秋华身边的一条哈巴狗,以前,仗着乳母这点身份,就在内宅横行,还时常折辱本尊姐弟,今儿个她既然来寻李秋华的晦气,就拿她先开刀吧!
也算是替本尊姐弟向李妈妈讨些利息,出口恶气!
所以这一巴掌,任清凤打得货真价实,实实在在,她就不信,打了这条哈巴狗,李秋华还能把她怎么了。
别怪她下手不留情,是李妈妈忘了自个儿本分,她是主,李妈妈是仆,她这个做主子的就是当着李秋华的面甩了李妈妈这么一个巴掌,李秋华也只有看着的份,更何况李秋华还不在。
李妈妈年纪这么一把,这么点道理居然也不懂,只想着硬出头,在李秋华面前讨好卖乖,她自个儿脑子不清楚,那就是送上来给她作践。
这样自行讨打的人,她是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
李妈妈被任清凤这么一大耳光就打出了一个趔趄来,后退了一个大步,摇晃了几下,顿时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黑乎乎的吓人:“二小姐,你……”咬牙咧嘴,神情狰狞的恨不得一口将任清凤吞了下去。
她是真的被任清凤打急了,这么多年来,她跟着李秋华在内宅耀武扬威,可谓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走到哪里,都是笑脸讨好,谁敢给她一个脸色瞧瞧。
更别说一见面,一言不发就甩了个巴掌,这哪里是打她,打得是她身后的主子。
小贱人以为这样,就能下了她主子的脸吗?
只是可惜啊,小贱人到底年幼,不懂她这一巴掌甩下,也就将她自个儿甩到了绝路。
先不说什么,就说这鲁国的孝道,任清凤在道义上就站不住腿脚,因为她是大夫人的乳母,不管她犯了什么样的错,任清凤就没有权利,不经过大夫人,而出手教训了她。
所以任清凤出手打她,还是在夫人的院子里,这最受欺辱的人,不是她李妈妈,而是她身后的主子,就是闹到了相爷的面前,错的也是小贱人,毕竟夫人可是小贱人的嫡母。
相爷这人,最重脸面,最看重孝道,真闹大了,她也不怕相爷存心偏袒,到时候,正好抓着这个错处,让相爷将对牌交还给夫人。
所以李妈妈顿时就起了心,要将此事闹大,顺势就瘫倒在地上,哭着嚎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啊……二小姐要打杀奴才了……”一边嚎,一边挤出两滴鳄鱼泪,顺势给守门的婆子一个眼色,示意她跟着嚎哭:此时,她终于看清楚婆子的脸了,心里狠狠地吓了一跳,任清凤这小贱人的出手也太狠了,有这么作践人的吗?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这么折辱守门的婆子,实在是过分极了。
李妈妈觉得任清凤过分了,却忘了她动起手来,那可是杀人不见血,不死也要重伤,比这样折辱更可怕千百倍。
那守门的婆子领受了任清凤主仆的手段,哪里还敢附和,只做没瞧见一般,气的李妈妈更是肝火旺盛,边扯开嗓子嘶嚎,边暗暗的下决定,等教训了任清凤之后,再狠狠地教训这守门的婆子一顿。
任清凤一眼就看穿了李妈妈的用心,寒着一张脸,看着李妈妈冷笑,小脸上清凉淡漠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饶是李妈妈在内宅里混成了人精,也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丝毫的端详来。
居然想以孝道压制她!
啊呸!
还想让她对李秋华存孝道,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秋华对她来说,连个屁都比不上,还谈什么孝道,怕是睡觉没枕枕头,做梦想屁吃!
“哭吧,给我狠狠地哭,最好将你的主子哭出来,我正等着找你的主子讨个公道呢?”任清凤看着李妈妈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不,应该说是大声的嚷出来。
对,任清凤可以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嚷出来的,说得非常的清楚,生怕谁不能听清楚一样。
她今日就是要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来讨公道的——为曾经的任清凤姐弟讨公道!
李妈妈听得任清凤的话,嚎声一顿,诧异万分的看着任清凤——她这话,可是半分脸面也没给夫人留啊!
小贱人,她到底想做什么
心底隐隐浮现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李妈妈心中惊疑不定,忽然对任清凤的举动狐疑不定,今儿个这事情闹大了,最不利的可是任清凤,为何她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任清凤的这份镇定让李妈妈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子怪异的害怕和紧张,仿佛有什么不知情的危险在缓缓的靠近。
“哭啊,怎么不哭了。”任清凤的脸色寒的跟冬日河面上的冰层一样:“你不哭,怎么能让你主子出来?”她眼睛中透出一股阴沉:“既然你哭不出来,那我就帮你一把!”
说着,任清凤抬脚,狠狠地踩在李妈妈的手掌上,脚下一个用力,就听得骨头咯咯的作响,李妈妈疼得惨叫,目光中的震惊,更是浓烈起来。
“任清凤,你个贱人,你吃错药了吗?我可是夫人的乳母……”李妈妈疼得声音发喘,大声叫了出来。
任清凤知道这院子里各处,此时不知道藏着多少双窥视的眼睛,她拿定主意,在此杀鸡儆猴,守门婆子的分量小了些,但是李妈妈却足够了,所以这一脚,她下手没有丝毫的留情。
今儿个,她就踩碎了李妈妈的手,让她日后见着自个儿,就绕路走,只要看着手腕,就会想起她来,永远的不敢再欺辱她们姐弟一毫。
任清凤心里清清楚楚,虽然现在的她看似有任碧波护着,昨儿个也的行为,威慑了府里上下,现在更是有了对牌,也算是在府里有了一定的位置,可是她要在相府真正的立足,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非要彻底的对上李秋华,狠狠地打掉她的威风,将她踩在脚下,才算是真正的在府里立足。
“任清凤,你居然敢到我的院子里闹事,还动手打人,你知错吗?”
就在李妈妈以为自个儿的手指骨被任清凤揉碎的时候,一声暴喝打断她的痛呼,让她恐惧紧张的心定了下来。
“夫人……”李妈妈瞧着自个儿的靠山到了,顿时底气十足,凄凄惨惨的叫了一声之后,那老泪就流了一脸,大有变成汪洋大海,淹没平原之态。
切,任清凤不屑的瞪了李妈妈一眼。
好一个老不修,这年纪都一大把了,还学什么白莲花!瞧着怎么这么的别扭啊!
瞪过装逼老白莲花之后,任清凤这才有空将目光转向肺活量特别大的来人。
就见走近的那群气势冲冲之中,李秋华一马当先,浑身的珠光宝气,富贵逼人的模样,而她身后,前前后后跟着丫头婆子居然不下二十人。
嘘,这排场,比之前可盛大了很多。
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李秋华在自个儿的院子里,都要这么多人跟着,护着,岂不是昭告众人,她亏心事做多了,在自个儿的院子里,都无法安心。
“任清凤,你耳朵聋了,没听见我问你话吗?”李秋华的一双眸子,就差要喷出火来,见任清凤不答,依旧狠踩着李妈妈的手掌,一副风轻云淡,没将她看进眼中的样子,更是冒火,不由得再次怒吼了起来。
李秋华气啊,气的要吐血,她恨任清云,更恨自个儿养虎为患,居然让这个小贱人活到现在。
她迟迟不见李妈妈回来,这才出来,谁知道却看见任清凤动手折辱李妈妈的猖狂举动看的清清楚楚。
李妈妈可是她身边的乳母,连她这个丞相夫人都一直敬着,这个小贱人居然一句话不说,出手就甩了李妈妈一个大耳光子,还嚣张的要踩碎她的手指骨,这根本就是对她**果的挑衅。
李秋华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任清凤,到底是谁借了她胆子,让她如此光明正大的下她的脸子,与她撕开脸来闹腾。
“我耳朵没聋,大夫人不用这么大声,就你这嗓门,别说聋子了,就是死人也给你吵醒了。”任清凤无视于李秋华的怒意,砸吧嘴巴,歪着脑袋,抬脚,将李妈妈踢翻了出去——既然正主子来了,她也懒得再理会这些哈巴狗。
任清凤目光清凉地看向李秋华,语气惊疑:“大夫人,鲁国上下都传言当今的丞相夫人雍容华贵,你说,若是众人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还会不会那样想?”
狠狠地嘲讽了李秋华一番,看着她一张脸涨红的如同充血的肚肺,心头大快,这才有心思回答李秋华的问话。
“李妈妈她一个奴才,一见面,就出言训斥我这个相府的二小姐,我这个做主子的教训她这么一下子,也还是瞧着她年岁大了,小惩大诫罢了!否则,就不是一个巴掌,废掉她一只手,这么简单了。”李妈妈这样心思歹毒,手里沾满鲜血的人,莫说一个巴掌,一只手,就是要了她的小命,都不算过分。
“这么说来,还要感谢你手下留情了?”李秋华怒极而笑:“李妈妈虽然只是一个奴才,可是她身份不用于寻常的奴才,她是我的乳母,就是我也要给上三分敬意,你一个小辈,她代我训斥你两句,又有什么不妥的。”李秋华到底是个有脑子的,即使怒气攻心,却还是轻而易举的替李妈妈化解了危机——只是代她训斥两句,李妈妈就算不得越轨了。
以李妈妈乳母的身份,李秋华将庶子的教育,托付一分二分,也算不得特别的过火。
李秋华说到这里,冷哼一声:“任清凤,我看你是越大越难管教了,今儿个居然大闹我的院子,殴打我的乳母,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嫡母?”
李秋华是横眉怒目,对任清凤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我眼里自然没有你这个心狠手辣,处事歹毒之人。这么多年来,你默许厨房苛刻我们姐弟的吃食,我们姐弟为了家和,都隐忍了下来。昨儿个,我不过是想吃点糕点,厨房里就说午后没有开火的先例,可是我却亲眼瞧着炉子上炖着大夫人的血燕。如此欺上瞒下的奴才,自然要狠狠处置了一番。”
她扯出一抹冷淡的笑意:“既然今儿个父亲大人让任管家将府里的对牌交给我,这些事情我自然不能不查。”
任清凤面不改色的看着暴怒的李秋华,丝毫不惧李秋华的怒意,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道:“大夫人,你可千万别说你不知道,这些人可都是你的陪房,只要长脑袋的人,都知道这背后的主使者是谁?”
任清凤死死的盯着李秋华的眼睛,冷笑了一声,寒声道:“想必大夫人昨儿个已经收到我孝敬给你准备的食盒了吧,那些东西,我们姐弟可是尝了这么多年。现在,就请大夫人给我一个说法,今天,就在此,当着众人的面,大夫人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不介意,日后也让大夫人日日尝着那馊饭剩菜。”
任清凤每句话都咄咄逼人,到最后更是一点喘息的时间也不给李秋华,她就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将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贵族群里所惯有的迂回,遮掩,就这样将事情光明正大的摊了开来,半点也不给李秋华的回避的机会。
反正就在她动手整治了厨房的管事和领头厨娘的那一刻,就在她出手教训守门婆子的那一刻,更在她伸手甩了李妈妈那么一个耳光的那一刻,她和李秋华就已经撕开了脸面,也犯不着再遮着掩着了。
再说了,今儿个她也没打算遮着掩着,否则根本容不下李妈妈扯开她那破铜嗓子鬼哭狼嚎。
李秋华愕然,完全的被惊呆住了,她在上流社会游刃有余,彼此说话都是说三分,露三分,掩三分,还有一分是半遮半掩,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直来直去,咄咄逼人的。
她的脑子,一时间居然变成了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咄咄逼人。
厨房里在吃食方面虐待任清凤姐弟的事情,的确是她示意的,可是现在被任清凤这样明明白白的拆穿,一时间,她的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
这些龌蹉的手段,算是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做得却说不得,若是传扬出去,她这名声就毁了。
虽然这些年,她为了衬托任清水的善良,有时候也会放出些对她无关紧要的不利消息出去。
誓如,她不待见任清凤姐弟,有时候会故意刁难一下,直到任清水出面求情,她才会饶过她们姐弟。
可是这样的消息,落在众位贵夫人的耳朵里,不但不觉得她可恶,反而觉得她是性情中人,更愿意和她结交:试问,有哪个女人,能全无芥蒂的对带宠妾留下的孩子。
但是小小的刁难,跟长久的虐待庶子庶女,那可不是一个性质。
半响之后,李秋华终于回过神来,轻轻的干咳一声,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那肯定是厨房的丫头,拿错了食盒,昨儿个那两个拿错食盒的丫头,已经被我杖毙了,也算是给你出了一口恶气。”
这天下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物!
任清凤算是大开眼界了,她不怒反而笑了起来,只笑得眼泪快要流出来,才一本正经的出声问道:“大夫人,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多大了?”
李秋华又是错愕,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扯到了年龄,可是此刻,她想将此事糊弄过去,就如同李妈妈所言,收拾这么个庶女,不过是抬手的事情,眼看着就有了借刀杀人的机会,她也犯不着赔上自个儿的名声。
就让这小贱人再得意几天吧!
于是,一副息事宁人的语气,敷衍道:“你十七了,我是你的嫡母,怎么会不知晓你的年龄。”
李秋华能记住任清凤的年纪,那是因为任清水与任清凤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时辰上晚了任清凤一点——这也算是李秋华心头的另外一个痛。
“大夫人既然知道我今年十七了,怎么还会对我说这样哄小孩子的话。你不觉得,你这话,就是哄三岁孩子,都不见得能哄住,怎么大夫人会觉得就能哄住我这个十七岁的人?”任清凤双手抱胸,一副你脑子有病的目光看着李秋华。
顿时,李秋华的藏在心头的火山就要喷发了,刚刚她是拼命忍住心中的怒火,才与任清凤虚与委蛇,她以为这种事情,就算是事实,可是量厨房的那些下人,也不敢出来作证。
可是任清凤却是用这么讥诮的语气,狠狠地反刺了她一番,这个该死的小贱人,居然再不肯忍了,瞧她这有持无恐的模样,李秋华心中一动,难道——厨房的管事她们已经背叛了她?她现在没有对牌,原本想息事宁人,只是这小贱人咄咄逼人,她若是此刻一味在任清凤面前示弱,只怕日后就是拿回了对牌,威信也会扫地。
看来,她就是再想忍着,也不能忍了。
今儿个,她一定要弄死这个小贱人,不光是为了水儿,还有她自己。她真的是低估了这个小贱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哄的任碧波连府里的对牌都给了她,再留下去,只怕真要成了气候,会堵了水儿的前程。
她是绝容不下任何会堵水儿前程的人,谁都不行!
这么一想,李秋华眼里就闪过煞气,世间哪有庶女敢冲进嫡母的院子,就是打死了,那也是任清凤的大不孝——好在昨儿个回来,她就动了念头,这身后跟着的丫头婆子中,有几个是当年父亲出征时,留给她的女护卫,都是会功夫的,而且功夫还不弱,她本想着靠这几个女护卫自保,现在趁着这几个还没暴露,就此除了小贱人。
想来,小贱人身边那个叫画词的丫头再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也不会是这几个的对手。
李秋华心中想明白了,目光狠厉,对着身后的几人怒喝:“来人,将这个忤逆不孝的混账东西拿下,家法伺候!”
她就不信,凭着父亲留下的几个女护卫还能弄不死小贱人,就是任碧波那个软蛋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又怎么样?
等他赶到的时候,小贱人怕是早已断了气了。
人都没了,难道还能为个死的庶女跟她翻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