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三,皇城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落了整整一日,先前落下的还未融化,更大的雪花紧随着坠下,层层叠叠,到了黄昏,已然堆了一尺有余,放眼望去,满目的苍白萧瑟。
恢宏的牡丹宫也被积雪掩去靓丽,一袭月牙白便服的皇后立在廊下,望着漫天白雪,似痴了一般,俪妃病重昏迷,整个皇宫也跟着陷入了沉寂,不许唱曲抚琴作乐,不许相聚谈笑,不许簪金佩银,衣饰华丽,不许……
那么多的不许,以致除了睡觉发呆,她竟不知还能做什么,庄妃前来求见,明里暗里指着芙蓉宫张狂,被她撵了回去,夏嫔携琴嫔同来哭诉皇上偏心,冷落了后宫,她不胜其烦打发走了。
她们巴不得俪妃死,她都知道,她呢,她也是吗?
她不知道。
贵为皇后,牡丹宫之主,整个后宫之主,她应该感到满足。
可当她眼睁睁看着贴身婢女生生被砸死,她怕了,有一天皇上会不会也这样对她,毫无怜惜,带着滔天的恨意,亲手,杀了她。
香泠捧着一个手炉走近,轻轻劝着,“娘娘,天气冷,还是回屋里吧。”她这几日也不好过,香萍本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竟那样被被砸死在眼前,她看着鲜红的血汩汩流出,看着她似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甚至,连尸骨都不能收敛。
她能怪谁呢,俚末么,她是无辜的;俪妃么,她命悬一线;皇上?皇后?她没那个胆子。大概,这就是命数吧,香萍的性子,的确不适合在宫里服侍,可这样的下场,未免太惨。
“你可怨本宫?”
皇后的声音幽幽响起,惊醒了她,香泠忙答道:“奴婢不敢,是香萍罪有应得,奴婢不怨任何人。”
“本宫知道你心里难受,不如,本宫放你出宫陪伴爹娘,可好?”
皇后此话何意,是真是假?香泠低着头,不敢泄出丝毫情绪,跪下来请求:“奴婢愿意留在宫里侍奉娘娘,请娘娘不要敢奴婢出宫。”
皇后轻轻舒口气,侧过身子扶起她,欣慰道:“一直以来本宫身边最亲近的就是你们姐妹二人,现下香萍不在了,幸好还有你肯陪着本宫,本宫已经遣人去你家里送了五百两银子,就当是本宫对香萍的一点心意。”
香泠忙又跪下,“谢娘娘体恤。”
皇后伸手扶她,“快起来,地上凉。”
主仆情深,是么?
若说整座后宫都是安静的,芙蓉宫则是根本无声。
靖苏捱过了最危险的那一夜,却始终没有醒来,整整五天了,竟还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俚末的眼眶红了又红,早已肿的像核桃。
重墨每日都来看她,眉心越见紧蹙,太医院里早翻了天,众国手绞尽脑汁苦思良方,翻烂了典籍室里满屋子的医书,死亡的阴霾笼罩着所有人,院使陈公明更是暴病家中,无力起身。
暴雪依旧,纷纷洒洒,似要淹没了这百里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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