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个形容词,均是不敬之词,这对于平常甚为谨慎小心的含烟来说,可是从未有过的,足以看出含烟的急迫和来者凶悍。
洛雅却是露出一丝冷笑,眼中亦是含着嘲讽和冰寒之意。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找他们兴师问罪,他们倒是迫不及待地送上门来了,真是为她省事不少。
“恭亲王府中如今有什么状况?”
洛雅淡淡启唇,开口问道。
昨日她和水云公子一身狼狈地回来,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她是和玉凤郡主一起走的。而且是那般回来,她相信含烟不会这点眼力劲和办事能力都没有。
“启禀郡主,昨日醉乡楼起了大火,恭亲王一开始并不知玉凤郡主在醉乡楼之中,虽然对于醉乡楼起火之事颇为愤怒,但也并不是多么重视。
后来还是一个小厮禀报,恭亲王才急了起来,带着人匆匆而去。可那时候,醉乡楼早已完全是一片火海了,根本没有人能冲进去救人。
恭亲王大怒,便仔细询问了那个小厮一番,那个小厮便将事情大致告诉了恭亲王,恭亲王听到你和水云公子也在里面的时候,脸色更是变了几变。
后来他就派了人来打探我们府中的消息,又派人进了宫将此事报给了太后。再命人扑火,但是火实在太大,根本扑不灭,又燃了近一个时辰,才自然熄灭了。而那废墟之中,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恭亲王脸色非常难看,似是担忧又似是欣喜,最后来我们府中打探消息的人回去给他汇报消息,说只有郡主和水云公子回府之后,他的脸色就彻底黑了。最后看那架势,好像就要来将军府兴师问罪。
可是刚出恭亲王府,便见玉凤郡主狼狈地被人抬着朝恭亲王府而去,他看了好久没看出那抬着的人是玉凤郡主。最后还素看女子手上是他送给玉凤郡主的手镯,才让人将人抬了进府。自己也跟了进去。
后来恭亲王府的消息就不是很确定,只说玉凤郡主受伤并不是非常严重,只是晕迷过去了,完全没有生命之忧。但是脸却是被烧伤毁了,再也好不了了。
之后恭亲王便脸色更难看地进了宫,最后与太后两人在房中密谈,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讲了什么。”
含烟略一思考,便将她昨晚特意打探的事情一一道来。
洛雅蹙了蹙眉,玉凤郡主竟然被救了出来?怎么可能?昨天下午那般情况,玉凤郡主绝对是死透了,难不成这又是太后和恭亲王的一个计策?毕竟玉凤郡主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若是死了,他们可就少了一个大筹码和棋子啊。
而且如果玉凤郡主死了,那么她的死就一点价值也没有了。因为光凭她的死,根本伤不到自己。毕竟是玉凤郡主请她和水云公子去醉乡楼的,而且醉乡楼是恭亲王府的产业。而且最近也险些遇难,水云公子更是重伤,所以这件事,无论这么看,自己都是受害者。
但是如果玉凤郡主没死,那么有了她的指证,这件事便很有可能成为她的催命符。毕竟玉凤郡主是受害者,她说谁是凶手,没有人会怀疑,毕竟一个女子容颜被毁,绝对对害她之人恨之入骨,怎么会不为自己报仇而指证他人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次的事,还真是有一些棘手。特别是水云公子已经离去,她这边更是少了一个有力的证人,而且对方还说不定会拿水云公子离去的事说水云公子见不惯她的恶毒,才愤然离去的。
不过如果这真是他们打得算盘,那么就不一定只是为了惩治自己,不然现在他们不该出现在护国将军府,而是在皇宫之中。
心思一转,看来他们还是不死心啊,要咬住水云公子不放了。不过现在水云公子应该已经走了吧?想到这,洛雅再次露出一抹冷笑,算盘打得好,可惜算计错人了。
“不用管他们,让他们在大厅呆着。”
“郡主?这…奴婢根本拦不住他们。”含烟闻言不由将眉头蹙得更紧,对方可是王爷和太后,自己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可能拦得住?如果拦得住此事就能顺利解决的话,那么她拼死也会拦住的。可这明显就是避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根本无法彻底解决问题啊。
殊不知洛雅这并非躲避,而是为了给那两个人一个下马威罢了。
洛雅淡淡开口,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叫你去做便去做,不需要你拦,他们也不敢进来。一个太后和一个王爷竟要闯女子的闺阁,就不怕天下人谩骂耻笑么?”
特别是恭亲王,他如果敢踏进洛雅的房中一步,那么绝对会声名俱毁,成为为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而太后,则是心理上的不敢,毕竟她才刚刚被洛雅吓住,认为自己吃了毒药,她又怎敢一个人面对洛雅。
含烟见洛雅如此淡然,不由也稍稍地安了心,她不应这般慌张,郡主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天真善良的女子了,自是有本事应付这些。而她,作为郡主身边的人,更是要学会镇定无畏。
含烟点头退下,洛雅冷冷一笑,眼中尽是冰冷嗜杀之意。
她支走含烟,除了给恭亲王和太后一个下马威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昨晚她并没有醉酒,也没有太过疲累,所以不至于要含烟来,她才醒过来。
含烟一走,洛雅便立刻皱着眉头环顾房间一周,当看到就放在她枕边的书信时,不由面色更沉。
洛雅将书信拿起,轻轻拆开,却只见其中行云流水般潇洒飘逸的字迹。而将信中的内容一一扫进眼中之时,秀丽的眉头才缓缓松开,一抹华光在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绝美的脸色亦是光彩夺人。
将手中的信收好,洛雅缓缓下了床,不慌不忙地穿衣洗漱,对镜淡淡描妆。好一会儿之后,才对着镜中的人儿露出勾魂摄魄的淡淡一笑,起身向房外而去。
护国将军府内此刻极为安静,甚至连一个来回走动的丫鬟小厮都没有,洛雅独自向着正厅而来,远远就看见正厅外跪着一群人,都是府中的下人。洛雅美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好大的威风。
练武之人都耳力极好,洛雅在远处便听到厅中太后厉声道:“哀家叫你去叫郡主,你这个贱婢竟然这般推三阻四,眼里可有一点哀家?这护国将军府是要反了天吗?”
“回禀太后,奴婢已经去禀告郡主了,郡主知道太后前来看望她,也是喜不自胜,急着想要来见太后。太后亦知,昨日玉凤郡主前来邀请郡主外出,郡主本是身子不方便,但是还是没有拂了玉凤郡主的好意。却不想玉凤郡主带着郡主去了醉乡楼,竟然发生失火的事情,实在是惊吓过度。
虽然太后体谅郡主受了惊吓,前来看慰,但是郡主记着太后一向是看重礼仪之人,所以自是要收拾好才敢出来见太后。太后宽厚仁慈,想必不会责怪郡主的。”只听含烟的声音接着响起,态度不卑不亢。
洛雅不由微微一笑,这含烟果然是可造之材,刚刚还那般惊慌失措,如今却是这般从容无畏。
完全忽视了太后气势汹汹的模样,直接将她前来的目的定位为前来看望慰问。而且还说明洛雅也是昨日之事的受害者,更是因为玉凤郡主才受牵连的,想要堵死太后的责怪。
这样的态度,已经颇得洛雅几分真传。但却是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了,哪怕只是为洛雅尽一分绵薄之力。
可是含烟虽然机智无畏,但是显然低估了有些人不要脸的程度。
“你这个贱婢,竟然敢这样和哀家说话,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太后本来还保养得不错的老脸,因着气怒,而变得异常狰狞恐怖。她本来就恨透了洛雅那般模样,竟然给她喂了不知什么东西。
之后她传了全太医院的太医来看,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便有两个可能,一是如洛雅所说,她的确是中了无人可查、无人可解的毒药,再有就是洛雅那个贱人骗了她。
她浸婬权谋宫斗之术多年,不知踩着多少人的尸骨站在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位置。如今却被洛雅这个乳臭未干,一直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小贱人给设计了,让她心中恐慌的同时又觉得受了奇耻大辱。
更让她愤怒的是,她竟然那这个贱人没有办法。一是西靖皇如此护着她,如今又傍上了水云公子这个大的靠山。二是她也怕自己真的中了毒,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如今,玉凤又在她手上栽了那么大的一个跟头。玉凤可是她最宠爱的孙女,这不是又一次打她的脸吗?虽然现在不能弄死她,但是好歹也要给点颜色瞧瞧,否则她只会越来越猖狂了。
但是如今,她身边的一个卑贱的奴婢,竟然也敢这般态度对自己。玉瑾本来就是个贱人,而贱人的贱婢,她还治不了吗?
想着便将跪在下方的含烟当做了洛雅,眼中尽是得意之色,冷笑道:“算了,虽然这个贱婢冒犯于我,但是哀家多年礼佛,生生打死一个人,不免损了功德,还是将手筋脚筋挑断,发卖到勾栏院中吧。”
话音一落,跪在厅中的一众奴仆不免心中一跳。
勾栏院乃是京城之中最低下的妓院,接待的多是穷苦的劳力,而且一天到晚不停地接客,只要有人来,你就得接。而含烟这般姿色上佳的女子,进了那种地方,哪还能有一个好下场?
而且这大都是一些富贵之家中,对于狐媚勾引主子的婢女的惩罚。这是对女子最为残酷的惩罚,比之一死,更不能让人忍受。所以一般女子,大都是被折磨致死或者趁其不备,自己一死了之的。但是太后还要先挑断了手筋脚筋,连自己寻死都没有办法做到,更是阴毒。
不过这种方式实在太过上不得台面,别论皇族了,就是一般的官宦世家都不会如此。这太后怎么会知道这般恶毒的法子?真是好一个“宅心仁厚”!
这些奴仆本来就因为这太后处处为难洛雅的问题,而对这太后颇为不满。如今见了这太后的做派,更是对这太后有了想法。
当然,他们都是经过洛昊天的教导的,自是不会做出什么鲁莽的事情,也没有把这份情绪表露。因为他们表露之后,太后根本不会在意,而且他们还会招致杀生之祸。
但是太后却阻止不了他们向外界发表自己的看法,太后怎么也没料到,她今天来这一遭,不但什么都没有做成,还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彻底坏了自己的名声。
含烟面色一白,但却是挺直了身子,并没有一句求饶的话。因为她知道,即便再怎么哀求,太后也不会放过她,只是白白地给郡主丢人。
太后看到含烟这般模样,心中是又恨又得意,恨的是她竟然没有求饶,像这般常年位居高位,得人惧怕奉承的人,却镇不住洛雅玉瑾那个贱人的一个贱婢,怎能让她不恨?
而得意的则是,这贱婢不管求不求饶,她的命都捏在自己的手心中,只有自己才可以掌握她的生死。如今是这贱婢,今后便是玉瑾那个贱人!
她的第一句话音刚落,便有侍卫冲了进来,想要押下含烟,但还没来得急动手,又听太后转了意思。
那些侍卫一愣,虽然觉得太后这般处罚对于一个女子,着实有些过重,但是作为侍卫,他们自是要听从太后的话,便要动手。
而洛雅此时已经到了正厅外,她的出现,自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护国将军府的下人都露出担心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洛雅。
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自动地挪了一下位置,跪在了一旁,让出了一条路给洛雅,可见护国将军府礼教甚严。
洛雅气态悠然,不急不缓地走到门口,然后站住,目光先落在被侍卫挟制住的含烟身上。目光清清淡淡,好似与往常并没有两样。但是含烟却从那眼神中读出了安定,竟然一下子驱走了心中那一丝害怕,无由来地觉得松了口气。
而后两样的目光才转向上位坐着的太后和恭亲王,目光清冷,并不说话,更不用说行礼了。
而洛雅站在门中央,那些侍卫自是不能带着含烟出去,不由地也将目光求助似地看向太后。
太后见到洛雅,更是怒火中烧。她和恭亲王到将军府中,这个贱人竟然不第一时间出来迎接,还让个贱婢来顶撞她。如今见到自己,居然不行礼,还堵在门口,公然违逆她的命令,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玉瑾,你这是干什么?如此作为,哪还有一点皇家郡主应有的仪态?若是你真不知礼教的话,哀家不介意将你接去万寿宫亲自教导。再不然,皇室祖祠中的嬷嬷必是能教好你的!”
太后阴沉着脸,眼中却有得意之色。虽然每次西靖皇都会护着这个贱丫头,并不能真的教训到她。但是以往只要拿这个说事,这个贱人必定会害怕求饶的。
洛雅冷冷一笑,一个人的习惯还真是可怕的东西,看来上次给太后的教训还不够,还不足以改掉她任意揉搓自己的习惯啊。
“太后娘娘,最近身体可安好?”
太后一怔,面色一白,她是气过头了,差点忘了她被喂了药的事,虽然她有所怀疑,但是还是不能现在就和洛雅闹翻了,否则那药是真的话,她岂不是得不偿失了。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和恭亲王一起来的原因,无非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
太后使了一个眼色给恭亲王,恭亲王立刻会意,冷声道:“玉瑾郡主,本王念你是晚辈,又丧了双亲,便要本王爱女多陪你一些。可不想你竟如此心思歹毒,将醉乡楼放火,想要烧死我的女儿。如今人没有死,但却毁了容颜,毁了一辈子,你这是何道理?”
“哀家的玉凤啊,你怎么这么苦,你还如此年轻,又是那般美丽,前途大好,竟然有人这般害你,外祖母实在为你不平啊。看来是有人嫉妒于你,见不得你好啊!你就不应该这般出挑,不然也不会招致这样的祸端啊!”太后突然哀戚起来,收起了刚刚那般威风八面的威严模样一副悲痛的模样。
洛雅挑了挑眉,冷冷开口道:“可是玉凤郡主邀我去的醉乡楼,况且醉乡楼是恭亲王府的产业,我要动什么手脚,怕是不易吧?难道恭亲王府竟然这般无用?”
恭亲王面色一红,随即恼羞成怒道:“本王今日不与你耍嘴皮子,如若…”
“再说了,如今玉凤郡主人怎么样?是否已经转醒?是她说的是我加害于她?如果是,我必定要向皇上讨一个说法。
如果不是,恭亲王作为玉凤郡主的父亲,太后作为最宠爱玉凤郡主的祖母,如今玉凤郡主还在昏迷,危在旦夕,你们却不陪伴在她身边,而是无缘无故地跑到护国将军府来闹。此种行为,实在是无情,同时又与市井泼妇何异?
即使你们心中怀疑,为何不找大理寺调查?为何不找皇上主持公道?还是你们害怕大理寺和皇上没有能力断案,给不了你们公道,所以要自己来闹!”
洛雅并不想听恭亲王的废话,冷冷地打断道。
恭亲王和太后听到之前那些骂他们为市井泼妇的话,先是极为愤怒,就要暴走。淡水听到后面,他们却怒不起来了,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两人眼中都飞快闪过一丝心虚,这话可是说得严重了,这就是藐视圣上的大罪啊。
恭亲王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太后也不管自己唱什么脸了,故作强硬道:“此事我们自是知道是你主使的,据我所知,水云公子也伤得不轻吧?三人在楼中,两人都伤成那般样子,你却毫发无损,这其中的缘由,明眼人一看便知!”
洛雅挑眉一笑,淡淡道:“哦?凭这个你们就如此断定?如果我西靖的官员都以太后和恭亲王为榜样,那么西靖怕是将会终年飘雪了吧?”
太后和恭亲王面色一红,自是知道洛雅这是在嘲讽他们,还不待他们说话,洛雅又一次开口了。
“既然你们要这么说,那么我为何要这么做呢?我和玉凤郡主无冤无仇,水云公子更是来向我报恩的,我没有理由这般做吧?”
而洛雅这一番话,却是让水云公子和恭亲王眼中一亮,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太后马上按照剧本入了戏,又露出一副哀伤的样子,叹道:“玉瑾,哀家本来不想说这些的,毕竟对你的名声有碍。可是如今是你咄咄逼人,我也就不得不说了。”
洛雅一挑眉,太后似是怕洛雅再次开口,不让她讲话,所以便急忙接着道:“前几天玉凤都对我说了,说是水云公子对她有意,而她亦是。但是水云公子因为他的母亲欠着你父亲的恩情,如今要报在你的身上,你却是想要做水云公子的妻子,更是因此执意要和与你青梅竹马、感情甚好的老二退婚。
你想着马上与水云公子一起,难免招惹非议,所以便搁置了下来。可是你没有想到,因为宫宴那日,水云公子与玉凤相遇,两人竟然一见钟情。
玉凤是女孩子,不懂得与男子的相处之道,便骄纵了起来。而水云公子因着你的关系,不敢听从自己的内心,便故意冷面以对,才有了宫宴那晚的闹剧。
本以为那件事就此完了,玉凤也不再抱有心思,结果恭亲王不知缘由,硬是带着玉凤郡主上门道歉。水云公子哪看得了玉凤这般委屈自己,所以便心中愤怒,稍稍教训了下,希望她自尊自爱。
之后玉凤在街头却遇到了流氓,水云公子却是恰好路过,出手相救,两人的感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是水云公子重信义,还是决定好好对你,便压着对玉凤的爱意,要与她恩断义绝。
玉凤却是个傻孩子,对我说愿意做水云公子的平妻,哪怕是妾室都好,但又不想水云公子为难,想着约你一聚,请求你的同意。
便邀着你去了醉乡楼,后来水云公子得知,才大惊着去寻她。想水云公子在你身边这么久,必是了解你的,肯定知道你不会同意,怕是还会伤害玉凤,便赶去救她,
结果没想到,他自己受了重伤,才勉强救回了玉凤的命,但是她的花容月貌…唉…我可怜的玉凤…”
越说越动情,太后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眼睛倒是真的红了。
洛雅越听,却是笑得愈发灿烂起来,但是眼中的冰寒之意却是越来越浓。这太后和恭亲王果然还是打的这个主意!
而这个故事,更是让她的笑容之中满是嘲讽之意,且不说水云公子那般容貌倾城、风华无双的人会不会看上玉凤郡主那般嚣张跋扈、毫无头脑的人。就说他们对自己的揣测,这就是所谓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或者说是只有心中这般龌蹉无耻的人,才想得出来吧!
她倒是真的没想到,除了将纵火谋害皇室同宗的罪责强加给她之外,竟然还要给她安上一个嚣张跋扈、横行善妒的罪名给她,还真是好算盘啊!
太后拿着帕子再次擦了擦眼睛,挡住了眼中的得意之色。她看了看跪了满院子的下人,心中更是得意。她将这些人叫来这跪在,可不是为了等这一刻!这些下等的百姓,终日无所事事,就爱传些流言蜚语。他们听了自己的话,难免不到处宣扬,到时候,洛雅这个贱人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而且这个计策的高明之处就在于,这些人全是将军府的人,他们说的关于自家主子的话,自然是最可信的。
但是她却不知,百姓可不是傻子。自家主子什么样,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会相信她的那些话?
而且更令她想不到的是,不久之后,关于她的传言,倒是满城皆知了。
恭亲王此刻便立马唱起了红脸,喝道:“玉瑾,你实在太狠毒了。水云公子和玉凤两人情深意切,你不知成人之美也就罢了。却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狠下毒手啊!你这个样子,哪有你父母的半分风骨!”
洛雅眼眸一眯,就凭你这般的人,也配提起君清雅和洛昊天?
“既然如此,我们便让皇上来做主吧!要不要将水云公子叫上呢?毕竟他是当事人,而且他如此爱玉凤郡主,如今发生了这般事情,肯定是会站在玉凤郡主这一边的,对吧?”
恭亲王和太后眸光一闪,心中微微发虚。但是因为早就想好了说辞,倒是很顺溜地接口道:“玉瑾,我知道你仗着你父亲对水云公子母亲的恩情,对水云公子挟恩以报,自是不怕水云公子出卖于你。
而我们,也不指望水云公子能对你如何为,毕竟他从之前的事就可以看出,他对母亲的感情肯定特别深,不然也不会为了你一次又一次地掩盖自己的真是心意。
所以水云公子为你说话,我们也不惊奇。他的话根本不能作为证词!”
洛雅微微一笑,对着含烟道:“含烟,去找水云公子过来。”
含烟一怔,就要挣开拿住她的侍卫。而那些侍卫也是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再一次看向太后。
太后面色一沉,怒道:“这个贱婢对哀家不敬,哀家已经下令处置她了!”
“太后,她会惹你生气,是因为你心中本来就有怒气,这并非她的错。否则以太后的心胸,必是不会为难一个小小的奴婢的。而你的怒气,是因为你以为是我害了玉凤郡主,然后她是我的贴身丫鬟,更是迁怒于她。
如果这事真是我做的,那么你的怒火她自该承受,谁叫她是我的贴身丫鬟呢,不止是她,就是我,也任由太后处置。
但是如果此事是太后冤枉了我,她岂非也是冤枉?我相信太后不是这般罔顾国法,凭着自己的身份肆意惩处无辜之人的人吧?
所以等到这件事查清楚之后,再处理这个人吧!”
洛雅淡淡开口,语气不容拒绝。但是话语中的意思却是合情合理,而且还难得捧高了太后一回,这太后能说不吗?
太后脸色铁青,但是却也不得不冷哼一声,表示同意。
那侍卫立刻就将含烟放开,而一直面无表情的含烟,此刻却是微微湿润了眼睛,望着洛雅。
洛雅却是淡淡道:“去将水云公子找来,我们一起进宫面圣。”
含烟点点头,轻轻应声,正要离去,太后却是再次开口道:“不需要找水云公子,反正他的话不足为信。而且他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你就如此狠毒,为了让他给你做假证,连他的性命也一点都不顾了吗?”
虽然她这般说不一定能阻止水云公子来给洛雅作证,但是好歹要试一试。如果没有水云公子,那进了宫,他们的胜算就要大很多。毕竟玉凤是受害者,她的话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而且此次,就算不能将所有的谋算都落实,例如让水云公子娶了玉凤不一定能做到。但是洛雅这个贱人的名声却是毁定了,而且水云公子不娶玉凤,名声也一定会受到影响。而且他们也一定会收到西靖皇的安抚的!
洛雅果然如同他们所料,没有那般好说话,只是嘲笑出声,开口道:“依着太后和恭亲王的意思,只有帮你们说话的,才是算得了数的证据?那我们还需要面圣干什么?”
恭亲王和太后面色一红,却是没有办法反驳出声。
含烟见此,便疾步向着门外走去。
恭亲王却是心中不太安稳,进宫面圣,万一真的被查出些什么,那可是欺君之罪了啊!所以便提高声音,冷着脸道:“玉瑾郡主,你真的要进宫面圣?你别以为我的皇兄和水云公子护着你,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到时候事情被查清,你就只有一死了。水云公子和西靖皇都护不了你。
但是我看在你是我的侄女的份上,而且又父母双亡,却是并不想要你的命。只要你让水云公子娶了玉凤,成全他们,我们便不再追究!”
恭亲王算盘打得极好,洛雅是一个女子,而且没有父母,自然是怕事的,自己给她一个台阶下,或许就忍气吞声地下了。而且他知道,想要逼着水云公子娶玉凤是不可能的,那么就从洛雅这里下手,只要她开口,想必水云公子一定会答应。而且如今太后说出那番话,只要将军府中的人传出去,这洛雅的名声也算毁了到时候看她还怎么活!同时又保证了自己的安全,这才是一箭多雕!
越想越觉得对,便死死地盯着洛雅,等着她应声。
而太后则是不悦地皱了皱眉,但却没有说话。
洛雅却只是轻轻一嗤,不屑地开口道:“恭亲王是把我当傻子吗?今天这事如果这般解决了,便是我心虚承认了你们所说,且不说这天下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将我淹死。就说我父母一世英名,声名远扬,我自不可能给他们抹黑。”
恭亲王面色涨红,随即又变得铁青,冷哼道:“不知好歹!”
洛雅淡淡挑眉,没有应声。
随即大厅中陷入了一阵沉寂之中,却听不久后,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自远处而来。大家循声望去,只见含烟面色焦急地跑来,不顾礼仪地跑到洛雅身旁,附耳悄声道:“郡主,水云公子并不在府中,怎么办?”
众人虽没有听到含烟在说什么,但是见含烟脸色不好,而且是一个人来的,怕是水云公子那边出了问题?
将军府的一种奴仆都纷纷露出担忧的神色,而太后和恭亲王则是面露喜色。恭亲王更是迫不及待道:“怕是水云公子觉得对不起玉凤,不愿给你作证吧?”
洛雅面色微微一变,一向淡然的语气带了些愠怒,开口道:“水云公子只是因为伤得太重,外出治疗去了。”
此话一出,恭亲王和太后则是笑逐颜开,太后故作姿态地叹道:“许是水云公子左右为难,才离去了的。没想到玉凤在她心中分量也这般高了啊!要是他能再回来,我便不计较他做的这些糊涂事了,已经将衣服许给他。”
其实这两人甚至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话,想着水云公子的水云山庄,水云公子的大笔财富,水云公子高高在上的地位,便不自觉地相信了自己的话。
洛雅抿了抿唇,却是没有说话。
恭亲王更是趾高气扬道:“玉瑾郡主不是要进宫面圣吗?那我们就走吧!别告诉我水云公子不愿帮你做假证,你就不敢去了。”
洛雅似是被激怒了,冷声道:“去就去,请吧!”
恭亲王和太后相视一笑,笑容满面地就朝着门口走去。
可惜他们没有看简介,洛雅眼中的笑意和冷嘲。
先让你们高兴一会儿,到时候会不会摔得更痛呢?
恭亲王和太后分别上了自己的马车,而洛雅亦是上了将军府的马车,一行人便急速地向着皇宫而去。
一行人均是位高权重之人,自然是非常顺利地进了宫。
西靖皇原本在处理国事,可看着这件事关系到自己最疼爱的洛雅,还有他名义上的母后,以及恭亲王和玉凤郡主,甚至还有水云公子,哪还有心思继续处理国事,自是想要将此事先解决了才是。
而西靖皇一露面,恭亲王便立刻跪了下来,大喊着要皇上为他做主,太后亦是不停地擦眼泪,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哀戚模样。
洛雅则是轻轻淡淡地站在一旁,面色颇为平静,只是眼中含着丝丝嘲讽。
西靖皇心中稍安,但是看到太后和恭亲王的样子,不由又有些头痛,开口道:“皇弟,有什么事你要说清楚,朕才能为你做主啊!”
“皇兄,为弟知道你疼宠玉瑾郡主,可是此次玉瑾郡主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可要秉公办理,为我做主啊!”
西靖皇眉头一皱,虽然他疼宠洛雅不假,可是洛雅却从未犯错,自己何曾故意偏袒于她?这是说他是个昏君吗?
想到这,语气不由地变得冷凝起来,开口道:“皇弟慎言,朕难道是昏君?还需要你告诉我秉公办理?”
恭亲王一惊,自知说错了话,便忙惊恐认错道:“为弟知错,只是为弟心中悲痛非常,才会失言,望皇兄恕罪!”
西靖皇自是不会真的和他为这个较真,便淡淡开口道:“究竟是何事?你快说吧。”
恭亲王脸色一变,又开始泫然欲泣,便将事先想好的说辞一一道来,其中大多是在护国将军府中已经讲过的。
西靖皇越听,脸色越差,但看着一直不发一言,却依旧从容淡定的洛雅,脸色又稍稍好了些。
待到恭亲王终于说完,西靖皇才淡淡道:“玉瑾,你可有话要说?”
洛雅淡淡一笑,转头看向太后和恭亲王,明明眸光淡淡,却让他们心中一惊,开心心虚。
------题外话------
还差两百多个字就一万了,应该算万更了吧o(╯□╰)o
怕再码下去又来不及更新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