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běijīng驶往天津的火车上,张泽羽他们所在的这节二等车厢直接变成了课堂。虽然稍有扰民的嫌疑,但同火车晃荡的声音比起来并不算大,加之这个时代的人是非常尊重读书人的,从心底里是很认可张泽羽他们的。
听众除了天津北洋堂注2一人、天津北洋军医学堂注解3两人和天津武备学堂注4一人。虽然张泽羽的专攻是机械制造,并不是海战、陆战和军医外科的业内人士,但是凭借超越这个时代百年的阅历,学生们提出的很多问题他也都能给出让学生们满意的回答。很多问题他不但回答了,还画了简单的草图和示意图给学生们。就连张泽羽本人也没想到,这些简单的草稿在几十年后竟然成为了宝贝,在张泽羽逝世以后,中华航空博物馆和中华铁路博物馆都不惜以重金收藏。
路程过半之后,学生们的问题就逐渐减少了,后来很多人都不再围着围着张泽羽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翻看起刚才做的笔记或是张泽羽绘制的草图和示意图开始思考起来。一时吸收了太多的跨时代的新东西毕竟还是需要时间来消化的。张泽羽也不打扰他们,开始考虑起到了天津之后的行程问题。
原本的计划是只打算采购完设备就直接回běijīng的。但是通过刚才和学生们交谈,他发现自己看轻了一人。此人就是现任的北洋大臣,直隶总督袁士凯。
从学生们口中,张泽羽得知袁世凯正在积极的恢复毁于1900年战火之中的铁路学堂和武备学堂,只是苦于资金没有着落才暂时搁浅了的。看来此人并非像后世的历史教材上所写的那样,是个只会投机取巧的窃国大盗,人家也是没少种田的。张泽羽正在考虑在天津采购完了设备之后,要不要取道保定,去拜访一下袁士凯。
去,有去的好处。在不知道两年前袁士凯就创建了北洋军医学堂之前,张泽羽还有在běijīng建立军医学堂的想法。校长人选他都想好了,就是那个英国大夫科克伦。建军医学校这个想法的成因是张泽羽想在暗地里借助在全国各地兴建机场之机,偷偷的建立一支伞兵部队。如果在部队中不配以卫生员和军医的话,无论这只部队的作战能力有多高,也只能算是敢死队,够不上特种部队的水准。因为在这个时期,衡量一支师级以上建制的部队是否是现代化军队的主要区分标志就是看这支部队有没有野战医院。如果此时去拜访袁世凯,或许就能更早的融入进北洋。到时候别说是军医了,或许伞兵都可以明目张胆的练。不用按照原来计划的那样以航空jǐng察的名义来掩人耳目,行事也势必是要比自己偷偷的组建部队要顺畅很多。
此时不去拜访袁士凯也有不去的好处。虽说当下张泽羽虽然名气正盛,但是真正的硬实力却要什么没什么。若是等到无线电台和飞机制造厂建立起来之后再登门,相应的,在袁士凯面前的话语权也自然会随之增大。
张泽羽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要去一趟。毕竟耳听是虚,他想通过亲身体验来了解一下袁项城其人,谈得来就早rì加入北洋,谈不来也好早做自成一派的打算。
在张泽羽做好了打算之后,他把目光转向坐在他对面的张鸿浩和徐文同。
张鸿浩突然想起来,还没问张泽羽此去天津的目的,就问道:“请问凌云先生,此次前往天津所为何事?”
“想去采购一些设备,主要是压力锅炉和蒸汽机。”
“哦。凌云先生准备从哪家洋行购买?”
“我对天津的洋行并不熟悉,等到天津了之后看看再说吧。”
“不知先生想采购多大马力的蒸汽机,我对天津的几家大洋行略有了解。修建西陵铁路的时候,曾经和他们打过一些交道。”徐文同说话了。
“需要两台,一大一小,小的我估计有个10马力就够了。另外一台我估计需要50马力。”
这时候,坐在张泽羽身后的水师学堂的学生站起来说话了,“先生,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台10马力的蒸汽机。可以不花银子就弄来。”
“不花银子?这是为何?”张泽羽扭头看着他。
这名学生从座椅的靠背上探过头来小声说,“八国联军毁我水师学堂之前,上峰曾命我校师生转移学校的机器和设备。奈何时间仓促,很多大型设备都没来得及转移。倒是有一台救火用的水龙车被保存了下来。车虽坏了,但是上边的蒸汽机和锅炉还是完好的,不大不小,正好是先生所需的10马力。先生若是用,拆下上边的蒸汽机和锅炉就行了。”
“哦。贵校师生爱护学校资产,这种行为值得称赞,可毕竟这水龙车是贵校的资产,张某怎好擅自挪用。”
水师学堂的这名学生黯然神伤地说,“铁路学堂和武备学堂尚复校之音讯,可学生多方打探,还未曾听闻上边有要复校水师学堂的意思。那机器,与其任凭在那里锈死,还不如另作他用。我辈水师无能……甲午之役,愧对天下……”说到这里,这位还没毕业就失去了学校的海军军校生竟然哭了起来。
张泽羽起身安慰着他,“不必伤心,我坚信,将来我中华会有更大规模的水师,一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没想到,此言一出,这名水师学堂的学生哭的更伤心了。
张泽羽一看,这么劝不行啊,只好转移话题。“不知贵校的校长是谁?拿了贵校的东西,总要和校长只会一声,不能就这么白拿了的。”
让张泽羽这么一打岔,这名学生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总办严公,尊讳为夏注5,字上几下道,号辅自然斋。现任京师大学堂译局总办。”
严夏?写《天演论》的那位大牛?张泽羽开始佩服起这个时代的学生们来。随便找个学校上学就能碰上牛人老师和牛人校长。
“原来是严先生。久仰他的大名,但还未曾见过真颜。此番在天津办完了事之后,再回京师必当登门拜访。多谢这位同学了,不知您如何称呼?”既然决定了要接受人家的帮助,总得知道人家的名字,rì后也好感谢人家。
“末学温士林,草字子英。注6”
张泽羽傻了,看来光有牛人校长,牛人老师还不够,牛人学生也是一大把一大把的。这位温士林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个时候还不算太出名,但是再过段时间就会成为津门著名的教育家的。此人一生热衷于教育事业。在他的带领下,温氏家族也刮起了一股兴办教育的风cháo。其中最出名的就要数普育学校了。先是温士林在天津城里办了一所普育小学,受其影响,本朝首辅的祖父后来也在宜兴开了一家分店。
癸未年当选之后,内阁首辅第一次与采访票拟会的中外记者见面时尝言:“我本布衣,生于教育世家。祖、尊、堂皆教员也。幼年经战乱,刀兵之劫毁余家产,亦含祖父所创之学堂。中华往rì之苦铭刻于心。”首辅所言,其祖父创办之学堂即为普育学堂宜兴分店。
张泽羽拱手,“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多谢子英了。”
注解1: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系西南交通大学之前身。当时的英文名起的特别扭,翻译成中文的意思是“中华帝国铁道学院”(ImperialChineseRailwayCollege)1896年(光绪二十二年)由津榆铁路总局(北洋铁路总局)创办,是中国的第一所铁路学校。创始人之一的吴周卿,以津榆铁路总局总办的身份兼任铁路学堂第一任总办(校长)。1896年11月20rì,北洋铁路总局在上海《申报》上刊登《铁路学堂告白》,开始招生。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山海关沦陷,山海关铁路学堂为俄军强占,学堂教学被迫中辍。1902年8月,八国联军从山海关撤军,翌年,督办关内外铁路大臣袁士凯和关内外铁路总局总办吴周卿曾经积极筹划,力图恢复山海关铁路学堂,终因经费支绌,未能实现。此时尚处于师生离散,学校荒辍的状态。
注解2:天津水师学堂晚清继福建船政学堂后创办的第二所培养海军军官的新式学校。1880年(清光绪六年)8月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宏章奏设于天津,次年7月建成招生,专为北洋海军培养管驾人才。初以船政大臣吴赞成为督办,翌年改以原福建船政提调吴中翔为总办,留英归国学生严夏为总教习(后升任总办)。规章多仿福建船政学堂,略有变通。内设驾驶、管轮两个专业。前者主学气象、地理、微积分、驾驶、测量、演放鱼雷等科,后者主学算学、物理、行船、汽机、机器绘图、修定鱼雷等科。英语、数学(几何、代数、三角)为共同课程。此外还教习步兵cāo练、枪炮法理等。首期教习多为英国人。学生凡年在14~17岁,“耳目聪明”、“文字清顺”者均可报考。录取者初为试习生,学英文3个月后“择其聪俊者留堂肄业”。学制5年(后延至7年),其中课堂教学4年,实习1年,返学堂再学习3个月,复上枪炮练船实习3个月,后派上“威远”练船实习。学堂课业繁重,考核严格,每年chūn、夏、冬三次小考,秋季北洋大臣亲临校阅。择其优者以千总候补,次者以把总候补,毕业后归兵船差遣,尽先补用。至1899年共毕业学生210人。1900年校舍被八国联军炮火击毁,学生散失,遂停办。
注解3:天津北洋军医学堂,系今呆望的国防医学院(NationalDefenseMedicalCenter,NDMC),或称国防医学中心的前身。1902年11月由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所创立,聘请rì本驻军医院的院长陆军二等军医正平贺jīng次郎为总教习,以徐华青担任总办。因经抗战和内战的几次迁徙、更名,人们经常把它和保定军医学堂相混淆。
注解4:天津武备学堂。1885年(清光绪十一年)2月,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宏章创设于天津。道员李宗廉为首任总办,军事教习多聘用德国退役军官,首期百余学员,系从淮军中选拔的“jīng健聪天津武备学堂颖”弁兵。学堂初设步、马、炮、工程四科,1890年后增设铁路科。课程设置分学、术两科,学科教授中国经史、天文、舆地、格致、测绘、算学、化学、战法、兵器等;术科教授马、步、炮队cāo演阵式,枪炮技艺和营垒工程等。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武备学堂的爱国教官和学员奋起抗击,战斗中90余名学员英勇牺牲,学校也毁于战火。为区别于1905年成立的北洋陆军讲武堂而被称之为老武备。此时和水师学堂,铁路学堂一样,处于荒辍状态。
注解5:复。
注解6:世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