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的紫檀木镂空雕花大床,纯正的金色暗纹龙帐,空气里浓烈的龙涎香味,这些便是欧阳笑笑恍惚中所能分辨的一切。
感觉自己被人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欧阳笑笑强行打起精神,微眯起眼眸看向床榻之前的男人,用力在舌尖一咬,轻笑道:“皇上这出戏演得可真好,连皇后等人都被骗过了。”
“你觉得朕是在演戏?”瞧见她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皇甫天眉宇不着痕迹一皱,抬手让随后跟来的安公公退下,才再次开口:“为何要帮朕?”
“放心,爷不是在帮你,是在帮鬼畜而已。”
见皇甫天目露不解,轻笑道:“就是凌王。相信你早知他趁着剿灭乱党之际,暗中联合了护国王爷的部下,想要伺机逼宫,所以才会派长孙奇进入军营,暗中破坏。
凌王今晚的逼宫看似在意料之外,其实你早已获知消息,只等着他自己送上门来,才好趁此机会将他铲除,以免除后顾之忧。”
“既然你想帮他,为何还要留在宫里做人质,让他束手束脚,留有顾虑?”这才是皇甫天真正不解的地方,今日,即使她没有演这一出,他同样没打算放她离开皇宫,谁知她却自己送上门,甚至暗中提醒他,让他迷惑。
犹记得,她在数落他罪状之后,最后一句是以密音传入。
‘凌王逼宫,爷是人质’短短八个字,却让他不解。
“很简单,爷不想他做皇上,更不希望他一生被仇恨所束缚,若他今日当真逼宫,无论成败与否,都将毁了他的一生,护国王爷与他的名声也将随之毁于一旦。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管不顾只想报仇,自然不会顾忌以后,但是爷不同,爷希望他活得更久一点……”
身体中的灼热越来越盛,以致于欧阳笑笑的神智越来越飘忽,恍惚中见皇甫天靠近了两步,不由冷笑道:“皇上,你说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两人,爷趁现在杀了你有没有可能?”
“你不会杀朕。”耳边似乎传来一声轻叹,继而有一只大手放上了她的额头,试了试她的体温,“你浑身很烫,要不要召御医?”
废话!她也知道自己浑身很烫,不止是烫,身体里正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苏醒,掠夺她的神智。
欧阳笑笑不清楚那是什么,不过她唯一清楚的是,绝不能睡过去,更加不能失了最后一丝神智,否则她就可能真的长眠不醒了。
似乎也察觉了她的异常,见她像是在努力和什么战斗,皇甫天微蹙了一下眉,起身将窗户全部打开,使得冷空气能够吹入,企图降低她的体温。
“既然你想帮凌王,这样做只会让他分心而已,他暗中调遣军队,逼宫已成事实,你以为,仅凭你一人之力,救得了他?”再次坐回床榻边沿,淡淡的将话题引回她感兴趣的,希望这样能帮她保持清醒。
“爷救不救得了,现在下结论未免为时尚早,皇上应该想办法先稳住皇后等人,而不是微臣。”一声冷笑之后,寝宫外便响起一阵喧哗之声。
听声音,正是皇后等人企图硬闯乾清宫,却被安公公强行挡在了乾清宫之外。
“她们闯不进来,由得她们去闹吧。”皇甫天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两侧,见她目光更加游离起来,眉心再次一皱,问道:“你怎么知道凌王要逼宫?”
凌皓然行事一向缜密,而且由始至终都不希望她掺合进来,自然不可能告诉她,那她又是如何知晓的?
“喏。”随手将一直紧攥在手心里的纸条一丢。
皇甫天接过,展开,上面是一行极为飘逸的字体——‘今夜逼宫败,能救凌王者,只有你’。
简简单单一行字,却透露了很多。
“这是……国师的字!”皇甫天一惊,不自觉将纸条握紧,眼中流露出一丝怪异,反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其实爷什么都不知道,爷就想简简单单过点小日子,最好手里有银子,身边有美人儿,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烦。”说着,有些自嘲的一笑,转眼对上皇甫天复杂的神情,讥笑道:“偏偏你这个老东西连爷这点愿望也不肯满足,一步步将爷逼到了今天的位置。”
“朕只想做个好皇帝。”不知是今夜太过漫长,亦或是那意外的重合,皇甫天居然肯摊开心扉,以平等的身份与她对谈。
“自小,朕就立志要做一个好皇帝,却不知这其中有太多的艰辛,朝中权臣当道,忠良频频被害,朕即使心中存疑,偏偏为了以正朝纲,不得不做出许多错事。护国王爷一事是朕失察,被奸臣愚弄,才导致怀疑护国王爷,最终做下错事,害了护国王爷一家……”
“得了吧,说得好听,被愚弄是真,你顾忌护国王爷在军中的威望也是真。”欧阳笑笑毫不留情的拆穿他,撇嘴道:“别说得这么身不由己,每个人都有私心,正视自己的私心并不可耻。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不用顾忌你那点在爷心里根本就不存在的威仪。”
“你……!你啊……”皇甫天当即一怒,可在瞧见那张酡红的小脸时,仅化作一声轻叹,“多少年了,都没人敢这样同朕说话,有时真不知该说你胆大,亦或是妄为。”
“你应该可在一起讲,爷天生胆大妄为,无恶不作。”欧阳笑笑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皇甫天反而一笑,威仪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极淡的柔和,转瞬即逝,“你没说错,朕当年的确是顾及护国王爷在军中的威望,所以才做出违心之事,但若是让朕再选一次,朕还是会这样做。
护国王爷在朝中和军中,乃至于民间都拥有极高的威望,手中更是握有重权,朕曾试着想要收回兵权,奈何护国王爷不肯放手,才逼得朕不得不出此下策。
作为一个皇帝,朕不单要权衡朝中各方势力,更要懂得未雨绸缪,护国王爷手中权势太重,若朕无法回收兵权,就只能除去他,否则待护国王爷真有谋反之心时,一切就都晚了。”
“想要回收兵权有很多种做法,你偏偏选择了一种最笨的!”欧阳笑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强撑起身体靠在床头,淡淡的道:“护国王爷不肯放手,不一定是舍不得兵权,也许是为了军中将士考虑,不想在你回收兵权之后,安插自己的人铲除异己。
那些人与他沙场多年,同生共死,他会为那些将士考虑,也是正常的。人要懂得换位思考,以己衡量别人,本身就是一种失败。若你当初能够采取另一种方法,让护国王爷相信你不是想卸磨杀驴,自然不会有这么多憾事。”
被她的说法弄得一愣,皇甫天思索片刻后,眉宇间溢出一丝了然与恍悟,只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摆在那里,即使明知道自己可能做错了,也绝对不会承认。
这,便是帝皇。
“算了,爷同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事实已成,你害死了护国王爷也是事实,鬼畜想要替自己的父母报仇,也是无可厚非之事,爷还肯留在皇宫,只是想保住鬼畜一命而已。”
“就凭你一人?”皇甫天像是有些不信,眸光在她脸上流连半响,才道:“朝堂瞬息万变,只要没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过早下定论,朕能够事先得知,也不代表朕便是最后的赢家。”
“就凭你敢趁着今夜公然联系各世家家主,就表示你早就安排妥善,又岂会让鬼畜有翻盘的机会?”欧阳笑笑了然一笑,见皇甫天眼中划过一丝激赏,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其实你已经赢了一半了,这该死的身体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现在不顶用,真不知是不是老天在玩儿爷!”
“朕不会让你有事的。”这句话,几乎想也未想,便月兑口而出。
欧阳笑笑后背汗毛一竖,不着痕迹的朝床内退了退,护着衣襟道:“呐,皇上,爷就对美男感兴趣,你那老身子老骨,爷实在提不起兴致。”
“又在胡说八道!”皇甫天没好气的赏了她一个爆栗,见她抱着脑袋撅起嘴,眼中划过一丝恍惚,“犹记得,当年月儿也是这般聪慧,她的智谋绝不在男儿之下,偏偏她不愿入宫,不愿为妃,甚至不愿与人分享一个丈夫。”
“卧槽!奇女子!”欧阳笑笑双眼一瞪,跟打了鸡血似的,连带着身上的灼热也被忽略了。紧张的坐直身子,激动的道:“继续继续!”
“是朕将她强留在宫中,想要用时间证明,朕对她的爱经得起任何考验。朕暗中操纵一切,想要为她废除后宫,仅留她一人在身边。朕将她严密的保护起来,不容许任何人有加害她的机会,却忘了她是那般聪慧的女子,怎会一点也猜不到。
她阻止朕废除后宫,并暗中联系了老太后,想要以老太后娘家为要挟,逼朕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朕不愿,她便以死相逼,最终,朕只能放弃了。
在朕想要忍痛放她离去之际,她却被查出怀有身孕,那个孩子就像是及时雨,挽留了月儿想要离去的脚步,朕感谢那个孩子,却没料到,正是那个孩子夺走了月儿的性命。
月儿难产,在诞下奚儿之后不久,便长睡不起。临走前,她用力的抓住朕的手,让朕答应她,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奚儿平安长大,让他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能逼迫他做任何事情。
朕答应了,那是朕唯一能为月儿所做的。所以,朕自小将奚儿带在身边,不管再累,任何事都是朕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为的只是圆月儿最后的愿望,让奚儿平安长大,选择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为了奚儿离宫后不至于没有自保的能力,朕暗中找到江湖上各大高手,让他们自小教习奚儿武艺,并用尽各种方法替奚儿增加内力,只是希望朕去了之后,奚儿还能快快乐乐的生活。”
“那你为毛没有将水玲珑给皇甫奚?”欧阳笑笑奇怪的眨巴眨巴眼,皇甫奚的内力应该没有她高,因为她能查探到皇甫奚的修为,水玲珑一直在皇宫多年,皇甫天为何没有给皇甫奚服用?
“水玲珑虽是圣果,可总归有一定的危险性,若是不能认奚儿为主,朕便会失去奚儿,也对不起黄泉之下的月儿。所以,但凡有一点点危险性的做法,朕都不可能尝试。”
“好吧,爷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的确是个好父亲。”能以一国之尊的身份,自小为皇甫奚把屎把尿,单是这份含辛,就证明他有多爱那个叫月儿的女子。
“爷和那月儿长得很像?”想了想,欧阳笑笑还是问了出来。
“其实,你们一点也不像。”皇甫天轻笑着摇了摇头,见对方目露不解,淡淡的解释道:“可你们的脾性极为相似,一样的没大没小,没有尊卑之分,而且胆大妄为……”
“呃,爷怎么觉得这不像是夸奖?”欧阳笑笑无语的撇了撇嘴,又道:“你之前对爷一忍再忍,应该也是有这些原因在里面吧?”
还以为是自己的教起了作用,感情还是托一个死人的福。
“也不全是,由始至终朕心里十分清楚,月儿是月儿,你是你,月儿已经不在了,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她。直到刚才在御花园里,你的神态与月儿极为相似,才让朕误以为月儿回来了。”说着,视线又在她脸上流连了一番,但却褪去了那分情意,仅仅只是思念。
本想说她挺羡慕那个叫月儿的女子,但想了想,又将话咽了回去,一个大男人羡慕一个女人,这不存心让皇甫天怀疑她吗?
“皇上,若爷没猜错,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从大开的窗户看出去,整个皇宫已不如最初的松懈,乾清宫外的守卫严密了十倍不止,就连皇后等人的吵闹声,也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
看来,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你担心吗?”
见她的脸色似乎在渐渐恢复正常,皇甫天眼底的忧色也跟着淡去,起身走到窗户前,抬首望向天际的星辰,淡淡的道:“即使朕愿意承认当初的做法有误,有的事情也已经无法回头了。一步错,步步错,这么多年朕都在为当年的错误付出应有的代价,今夜,这一切终将结束了。”
“你以为你杀得了他?”
强撑着自床榻起身,却又因体力不支而跌坐了回去,连着试了好几次也没能站起来,欧阳笑笑有些泄气的靠在床头,冷笑着道:“爷忘了告诉你,若是鬼畜死了,皇甫奚和你都得为他陪葬。”
“你说什么?!”
皇甫天猛地转回身,见她无力的依靠在床柱上,脸上的神情不似有假,一个箭步冲回床前,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冷声质问:“你对奚儿做了什么?!”
“没什么,一点小毒而已,暂时要不了他的小命,皇上是不是应该担心你自己,毕竟你的毒发作起来,可比皇甫奚快多了。”
任由缺氧的感觉充斥着整个大脑,欧阳笑笑还是那般没心没肺的笑着,像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小命,还被人掌控在手。
“将解药交出来!”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见她的脸上渐渐转紫,皇甫天心下莫名的一慌,又急忙放松了一些。
“咳咳咳……咳咳咳……皇上是要九皇子的解药,还是你自己的?不管是那种,爷配置的毒药,就算是毒医和医仙联手,也不见得能完全解除。”
其实这话就是在框皇甫天,她的确对皇甫天下了毒,在她告诉皇甫天留她做人质的同时。不过对于皇甫奚,她终究还是没能狠心下手,每每对上那双晶亮的大眼,她就感觉心底某一个地方被触及了,没办法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她很失败,有的时候欧阳笑笑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不够狠,否则也不可能落得个重生的下场。
“将奚儿的解药交出来!朕饶你一死!”
“皇上倒真是爱护九皇子。”
欧阳笑笑费力的扯唇一笑,目光状似不经意掠过大开的窗户,掠过那双因震惊而充斥着泪水琉璃大眼,心下莫名的一痛。强压下那丝疼痛,继续道:“皇上,咱俩做个交易吧,这笔买卖成了,对你对我对天下都有好处。”
“你说。”察觉她的体温又开始回升,皇甫天心下一惊,急忙松开手,见她将要跌倒,又急忙将她接住,小心的放回床榻之上。
做完这一切,连皇甫天自己都有些惊讶,他已经多久没有关心过奚儿之外的人了,更何况是一个伤害了奚儿的人?
低垂的凤眸中同样闪过一丝狐疑,可还是开口道:“若爷没有估计错,鬼畜的人已经开始逼宫了,且不论这一战谁胜谁败,结局必定死伤惨重,相信这绝非皇上所愿。爷愿意为人质,让你逼迫鬼畜放下手中之剑,条件便是不追究今日鬼畜逼宫之事,放他安然离开。”
“可若失去这一次机会,凌王难保不会卷土重来。”皇甫天眉心一拧,并未听信她的话。
“凌王还有多久的命,相信皇上比爷更加清楚,他会急着现在逼宫,不也正是因为清楚命不久矣,才想要在死前替父母报仇吗?”欧阳笑笑讥讽的扫了他一眼,讥笑道:“放鬼畜一马,换得军中将士对您的体谅,以及九皇子和您自己的命,这笔买卖,皇上赚了。”
“那你呢?又得到了什么?”
“爷?呵呵呵……爷什么也不想要,就想让鬼畜活得久一点。”久得足够她找到最后一种解药。
似乎是看透她所想,皇甫天轻笑道:“小歌,你的确很聪明。朕也要加上一条,朕可以不追究凌王逼宫之罪,但朕会罢免他一切职务,从今往后,他只能是一个享王爷俸禄,却没有实权的王爷。”
“那感情好!”这样鬼畜和子墨就没机会对上了,实在是一举两得!
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甚至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样,皇甫天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但却什么也没问,再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
皇甫天前脚刚离开,一直在窗边偷看的人影便潜了进来,瞪着一双琉璃眼复杂的望着她,也不说话。
“爷说,你打算站到你老爹回来?”欧阳笑笑强撑着眼皮,懒懒的扫了他一眼。
“你对我下毒?”像是蓄积了很久的勇气,他才颤巍巍的问了出来。
话语刚落,泪便随之而下,那晶莹的泪珠挂在吹弹可破的小脸上,无端惹人心疼。
“擦!把你的眼泪收起来!”
被他看得一阵火大,这该死的熊孩子,就是存心来惹她愧疚的吗?
“你吼我!”皇甫奚张嘴便吼了回去,怒瞪着一双水洗后更加清澈的水晶眸,猛地向前一扑,照着她的唇便咬了下去。
“唔,痛!”不带这样的,这是啃,不是吻!
本是怒极之下的行为,却在吻上那柔软的红唇之后渐渐变了味,粉色的小舌头试探着伸了出去,细细勾勒着她的红唇,引诱着她开启唇瓣,放他进入。
欧阳笑笑不屑的撇了撇嘴,小样,就这技术还想攻陷她,再回去练几年!
仿佛看懂了她眼中的不屑,皇甫奚双眼瞪得更大,气急的将手自她裙摆转了进去,在欧阳笑笑惊慌间,哧溜一下就滑了进去,还得意的眨巴眨巴眼,像是炫耀一般,扫荡了她嘴里每一个角落,让她连呼吸也沾染上自己的味道,丢不掉,逃不掉。
“小哥,本皇子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做,都别想甩掉本皇子,除非本皇子对你失去兴趣,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唇瓣离开之际,皇甫奚发了狠似的说道。
可惜他的话,配上那张萌到爆的嘴脸,实在没有太大的威慑力。
欧阳笑笑扁了扁嘴,貌似可怜兮兮的反问:“那敢问,皇子大人,何时才会对爷失去兴趣?”
“你……!”
“你毛你,特么分明就一受,给爷装什么攻?!爷的男宠被你爹算计了,你特么不去帮忙,还在这里吃爷豆腐,你想看着鬼畜死吗?!”欧阳笑笑张嘴就吼了一句。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货与她有一样的潜质,打不死的小强,认定的东西很难改变,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不用在意太多。
“我不会让皓然出事的。”皇甫奚委屈的扁了扁嘴,貌似真的被吼怕了,可怜兮兮的将脑袋在她脖颈处蹭了蹭,糯糯的道:“左相早知道皓然要逼宫,所以早就派人守候在另一处宫门,若皓然当真闯进来了,他会去阻止了。”
原本因为皇甫奚突如其来的行为,一股子邪火自欧阳笑笑小月复窜起,那股邪火来得又快又猛,却是在皇甫奚的最后一句话下,被全数浇灭。
“你说什么?子墨的人在另一个宫门?!”欧阳笑笑一惊,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
“对啊,还是我打开宫门放他们进来的。”皇甫奚茫然的点了点头,没错啊,子墨是父皇的人,但也是小哥的人,这样即能保全皓然,又能保全小哥。
理论上,皇甫奚的做法的确没错,换言之,在慕容子墨效忠皇甫天的时候,这种做法是最好的,可他偏偏不知晓,那个效忠他父皇之人也早已生出异心。
“你个笨蛋!”欧阳笑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该死的!两人一起逼宫,有皇甫奚提前打开宫门,只怕子墨已经闯进二重宫门了。
按照这速度,两人一起进攻,皇宫真的很有可能会被攻破,若皇甫天死了,就是子墨和鬼畜的对决。
尼玛,清尘为毛没算到子墨也要逼宫?!
刚想下床,就听耳边响起一个冷清的声音。
“今夜左相逼宫成功,凌王将会被诛杀于金銮大殿之上,只有你能够改变这一切。”
欧阳笑笑猛地一抬头,就见一袭白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寝宫之中,总是淡然的眉宇间凝着挥之不去的纠结,像是堕入凡尘的仙人,终是染上了不属于他的忧虑。
“我操你大爷,你为毛没告诉爷,子墨也要逼宫?!”欧阳笑笑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问道。
“因为你的介入,命定的轨迹早已打乱,我也是在晚宴即将结束之时,才推算出左相也安排了人,想要先凌王一步夺下皇宫。”一双勘破世事的眸子里全是无奈,“我不是神,不能勘破全局,换言之,若没有日月星辰为辅,我仅能从卦象中获悉结局,若有异数闯入而影响时局,这些,我都无法提前获知。”
也就是说,因为他看不到她的命数,所以这中间便出现了许多未知,她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整盘棋的走向,包括将子墨和鬼畜提前推到对立的位置上。
“操蛋的命数!”禁不住低咒一声,察觉有脚步声接近,欧阳笑笑回眸时,房间里的两人就已经消失了。
一身龙袍的皇甫天匆忙的进入寝宫,见欧阳笑笑依旧坐在那里,脸色已是一片绯色,有些担忧的拧了一下眉,继而自嘲道:“果然是瞬息万变,左相异军突起,自西侧宫门一路攻入,如今已到了勤政殿之外。”
“看来咱们的买卖又得加码了。”欧阳笑笑懒懒的应了一声,不知为何,身体里那股邪火卷土重来,而且越演越烈起来。
“可是这一次,你的胜算比较大。”越是危机的关头,皇甫天反而越是冷静,一身从容不迫的气势,让欧阳笑笑钦佩。
“胜算这玩意儿留给你去算,爷只要一个结局,他们俩都安然无恙。”
“你究竟喜欢谁?”突兀的,皇甫天问了这么一句。
欧阳笑笑奇怪的掀起的眼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敛眸道:“都喜欢。”
“朕似乎明白了一点。”皇甫天好笑的勾了勾唇,转而面色一沉,大声道:“来人,将小歌绑起来,押往勤政殿!”
“卧槽!绑毛绑,爷自己会走。”眼见一群侍卫鱼贯而入,欧阳笑笑没好气的斥了一声,晃悠悠的自床榻上起身,径自向殿外走去。
“等等!”
身后响起皇甫天有些激动的声音,欧阳笑笑并未回首,自然没有看见,皇甫天正死死的瞪着龙床上的一块玉佩,眼中流露出极为激动而复杂的情绪。
“来人,将小歌送出皇宫,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得靠近皇宫一步!”
“擦!”欧阳笑笑一怔,刚想回头,却被身后的侍卫推挤着出了大殿。
“皇甫天,你特么王八蛋!说话不算数,你个老乌龟,爷诅咒你生儿子没屁yan!”
叫嚣的声音渐渐远去,皇甫天却是听而不闻,眼眸微微一沉,冷声道:“将所有暗卫全数调出,若今夜失败,所有人护送小歌和奚儿离开京城!”
“皇上?!”一抹黑影自横梁飘下,有些惊讶于他的决定。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小歌,这是命令!”皇甫天挥袖回身,凌厉的双眼使得那人浑身一震,急忙应了一声,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大殿里。
直到那名暗卫远去,他才颤巍巍的走到床榻前,小心翼翼的拾起床榻上的玉佩,当宝似的碰在胸口,一双极少流露真实情绪的眼眸,早已蓄满了泪花。
……
“皇甫天,你个老乌龟,魂淡!乌龟王八蛋!”
欧阳笑笑一路骂骂咧咧,使得那些护送她的侍卫集体冷汗直冒,要说当差这么多年,能如此辱骂当今圣上,还未受到责罚的,大概也就眼前这人了。
“你特么的还一国之尊,什么金口一开,一言九鼎,说话不算数的孬种!”
嘴里一直不停的咒骂着,却没人瞧见那双凤眸,正滴溜溜的四处打量,在到达一处假山之际,整个人突然拔地而起,借着假山一踏,整个人直直向勤政殿方向飞去。
“不好!”一群侍卫大惊失色,急忙追了上去。
欧阳笑笑已将轻功运至极限,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一旦调动内力,身体里那股邪火也就流窜得更加厉害,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并非**,而是一股十分恐怖的力量。
“操蛋的,这前身不是已经死了吗?!”当脑海中突兀的闪过一副画面,欧阳笑笑狠狠的咒骂了一声。
察觉暗处还有人悄然跟着,指尖一道药粉向后一弹,再次加快轻功,向勤政殿跃去。
兵器相接的声音越来越近,厮杀声也越来越大,浓重的血腥味被冷风送进鼻子里,让人几欲作呕。
身体里那股诡异的力量在遭受血腥味的刺激之后,变得更加疯狂起来,一双凤眸也夜色里渐渐加深,由瞳孔深处透出淡淡的腥红,看上去诡异而又妖异。
一股无法自控的戾气由心底深处扩散,正在一点点蚕食欧阳笑笑的神智,在理智丧失的前一刻,一张熟悉的俊脸闯入眼帘,身体凝起的真气顿时一泄,红色身影自半空坠落,下方的人一惊,急忙伸手将人接住。
“子墨撤兵!”恍惚间,欧阳笑笑一把抓住男人的胸襟,激动的吼道。
闻言,男人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复杂,敛眸看向怀里小脸酡红的红衣少年,那半眯的凤眸透出致命的妖媚,几乎能在瞬间夺走人所有的呼吸。
沉思片刻,他才淡淡的道:“我先送你出宫。”
“魂淡!爷让你撤兵,你听不到吗?既然不想做皇帝,就跟爷走,走得远远的!”
此时的欧阳笑笑,全然是凭着最后一丝信念在硬撑,身体的热度越聚越高,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疯狂的燃烧着,叫嚣着,想要破体而出。
男人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伸手一探她的额头,却被手心炙热的温度一惊,“你怎么了?”
“快!找一个池塘,让爷降温。”
身体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欧阳笑笑有些不耐的撕扯着自己的衣物,精致的锁骨在她胡乱的撕扯中,一点点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之中。
冬季寒冷的空气,刺激得她浑身一个灵激,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一睁眼,正对上男人眼底渐渐燃起的**,没好气的吼道:“丫的,你还愣着干什么?”
男人微眯了一下眼,视线定在她漂亮的锁骨之上,像是怎么也挪不开视线,在感觉到怀中不降反升的温度时,终于将自己从那要命的诱惑里抽身出来,抱着欧阳笑笑身影一纵,两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后宫一处僻静的池塘边,此处似乎鲜少有人踏足,诺大的花园里没有一丝人气,可若细看才能发觉,整个花园里一根杂草也没有,显然是有人精心在打理,偏偏又冷清异常。
“这是哪里?”欧阳笑笑费力的撑开眼,见到的正是这样一片奇怪的花园。
“月妃娘娘生前的寝宫,这里被皇上严令任何人不得踏足,除了他自己。”
“啧啧啧,还真是用情至深。”欧阳笑笑啧啧出声,在视线稍稍清晰之际,整个人纵身一跃,直直的跳进了不远处的池塘。
池塘的水十分清澈,里面也没有种植任何花草,唯有几条色彩斑斓的倒吊被养于其中,丰富的色彩在月光的照耀下,带上了几分朦胧之感,将整个池塘妆点如同仙境一般,美轮美奂。
见欧阳笑笑沉入池塘底,迟迟没有出来,岸上的男人心底升起一丝担忧,举步走到池塘边刚一蹲下,惊见原本沁凉的池水竟渐渐升腾起一丝丝雾气,在这冬季的夜晚,无端端透着诡异。
伸手一试水温,果不其然,本该冰冷刺骨的池水,此刻竟然渐渐有了温度,像是有人在池底加了一把火,使得整池水迅速回温。
狷狂的眸子猛一阵紧缩,正考虑要不要下去救人时,骤见平静的水面荡起了涟漪,这些涟漪渐渐泛滥,逐渐变得汹涌起来,一张泛着盈盈光泽的小脸,快速向水面贴近。
莫名的,男人的呼吸一窒,一张绝艳的小脸在他瞳孔里渐渐放大,邪肆的眉眼,精致的琼鼻,樱红的唇瓣,以及……那泛着不正常酡红的小脸。
一切,都像是魔障,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定格,这幅画面狠狠的冲进他的瞳孔里,深深的刻印在他脑海中。
那一刻,世间万物已然远去,唯有那水下不停靠近的容颜,在一个个梦幻的水泡间,越来越向他贴近。
恍然间,池水骤然卷起一道绚丽的银色水环,点点赤色掺杂其中,宛若在池水中绽放的绝世妖莲,妖娆,魅惑,绚烂,梦幻。
男人周身已被池水侵透,他却仿若未觉,有些呆呆的望着水幕中的红衣少年,如水藻般的青丝被她随意的向后一甩,在半空中带起一长串晶莹的水珠,被池水侵透的衣物略显笨重,却显得她的身子更加纤弱,无端让人有种想要搂进怀里好好怜惜的冲动。
水幕中的小脸渐渐清晰,精致的五官轮廓却在月光下更添朦胧,那似醉非醉的眼神,嘴角肆意的笑意,缓缓贴近,几乎与他唇瓣相贴之际,一直沉寂的心出现了瞬间跳乱的节奏。
眼前的人儿,美得震撼,美得梦幻,美得邪佞,更加美得火热,恰似夜色中最为妖异的浓重一笔。
那一团赤色印入眼帘,在他眼底熊熊燃烧,让人不由得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他在岸边,她在水中,一人仰头,一人垂眸,彼此的距离贴得很近,近到可以清楚的感觉彼此的呼吸,那同样带着沉重的呼吸。
忽而,那樱红的唇瓣微微弯起,勾勒出一个极其诱人的弧度,在无比的邪肆间,长长的蝴蝶翅膀在眼帘上轻轻跃动了两下,配上那朦胧且微醺的凤眸,又岂止是倾国倾城,妖娆魅惑可以形容?
男人的瞳孔渐渐有些涣散,只觉那张被水珠莹润的小脸,也在眼中渐渐放大,直到感觉唇瓣一热,男人的双眼骇然的瞪大,有什么东西猛地在他脑子里炸开,破碎了他本想要将她推开的念头。
她的唇瓣很软,很烫,独属于她的淡淡香甜,充斥了他浑身每一寸感官,仿若品尝一道美食一般,百尝不厌,越来越可口。
她的手指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轻轻的爬上他的面颊,指尖滑过的感觉如此滑腻,只愿就此沉沦在那滚烫的小手之下,静静的体味被熨烫的灼热。
男人感觉自己像是中毒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毒,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渐渐发酵,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膨胀开来,迅速占据了他整颗心,不留一丝缝隙,全然占据。
他流连她唇齿间的味道,喜欢这种暧昧的纠缠,甘愿沉沦在她的吻技之下,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亦如此她周身渐渐被蒸发的水汽,合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让人迷恋,让人沉醉。
所以,渐渐的,他十分没出息的,又极其诡异的闭上了眼,任由勾上他脖子的手腕,将他用力拽进池水之中,让缺氧的感官快速在身体里肆虐,企图让这混沌的大脑清醒一些。
唇齿间的纠缠还在继续,那只勾上他脖子的小手,却毫无预警的钻进了他的衣服里,与亲吻他全身的池水一起,肆意游走在他的肌肤之上。
缺氧的感觉越来越重,可他的脑子反而越来越清晰,在水下静静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小脸,大手几乎不受控制的抚模了上去。
她的肌肤无比细腻,在水的滋润下犹如凝脂一般,滑腻却又滚烫。
指尖的温度由无名指一直传达直心脏,在一次次怦然跳动间,激起全身每一个细胞的颤动,如同一次新生,一切,焕然。
大手猛然扣住了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而她的小手也在此刻由他衣服里抽了出来,开始疯狂的拉扯着他的衣物,一件件被水湿透的衣服,在离体后迅速沉入池底,红色与黑色交织着,亦如整个皇宫的色彩。
直到最后一件衣服离体,两人赤诚相见,男人霍地瞠大双眼,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久久无法回神。
如蛇的身姿纠缠上来,根本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便已经带着他,攀上了**的巅峰。
这是一场单纯的体力较量,也是一场心与心最近距离的撞击,在一个个银色泡沫升起间,男人突然勾起一抹笑,带着恍然,带着释然,更加充满邪肆。
青丝与青丝交织在一起,在水下无分你我,那滑动的水藻被人轻易束缚在手,只此一次,便永远也无法逃开。
那诡异而炙热的力量,终是在欧阳笑笑身体里爆炸开来,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这时全数张开,一股精纯的力量快速由丹田滋润了周身每一条经脉,淡淡的银色与红色交织,在经脉中相互碰撞,一股无法言喻的舒适感,使得她禁不住轻吟了一声。
声音出口,只化作一个水泡升腾而起。
可她面前的男人却发现,她周身此刻正透出淡淡的银光,银光之中掺杂着淡淡的红光。两种光芒交织,越演越烈,直直投射出水面,在夜空中绚烂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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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了,有票票的集体上缴,别浪费!
给个小透剧,皇甫天发现的玉佩不是欧阳笑笑的,而是欧阳笑笑从欧阳青岚身上盗走的那块,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