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悠然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下,确认无人在外头,看着连池,郑重其事地道:“敏郡王君已死,还请太子慎重。”轻音时日无多,可不能再让他陷入麻烦之中。
连池会心地点头:“他在哪儿?”
“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地方。”绯月回归,烟雨楼深藏的势力最大限度地调动了起来,在越都寻一个藏人之地并非难事。
现在轻音的状况十分不好,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她不能将他带回行馆,让他有限的日子都不得安宁。有玄应照料,她很放心。那样深*轻音的女子,比她这个冒牌女儿更贴心。
连池皱了下眉头,显然不满她敷衍的态度,然而,她轻柔眉心,一副疲倦的样子,却让他心软,不愿意再逼迫下去。
罢了,“你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本太子再命人找你。”说完,冰冷地睨了眼南宫绯月,转身踏出客厅。
终于将这尊神送走,凌悠然松了口气,彩绘已命人准备了热水和吃食。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填饱肚子,便一头栽进床里,在绯月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安然睡去。
迷糊中,被一阵麻痒之意惊醒,睁开眼,看见绯月邪魅的笑颜:“丫头,醒了?”未及回答,已被含住唇瓣,饱含热度的吻,极近温柔的抚模,瞬间让她燃起了一股渴望。
口中发出一声嘤咛,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她的举动无疑鼓励了他,南宫绯月指尖轻勾,挑开她睡衣的领子,疾风骤雨般的吻,在白女敕细腻的肌肤上留下道道暧昧的印记……
娴熟而高超的技巧,让她一点点地沦陷,在他指尖唇瓣,化作水柔成绵,如花的身体一点点为他打开……
淋漓尽致的缠绵,让彼此沉沦不已,一次又一次沦陷在对方的温柔热情中……
“嗯?”敲门声,惊醒了沉睡的凌悠然,她撑开惺忪的睡眼,只见南宫绯月正侧对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正在清柔地勾画着自己的眉眼,绝艳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慵懒一丝漫不经心。
“绯月?是不是有人在敲门?”她开口,发现声音哑得厉害,浑身上下,酸软无力。一场又一场激烈的欢*,几乎耗尽了她浑身的力气。
敲门声再次响起,伴随着彩绘小心翼翼地声音:“郡主,人已经带回来了。”
真是不识趣。“滚!”南宫绯月薄唇轻吐,缓缓迸出一字。门外顿时没了声响。
凌悠然却已全然清醒,想到宝儿已经被弄了回来,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于是不顾身上酸疼,连忙爬起身来。
被子滑落,露出布满吻痕的身体,南宫绯月目光缓缓扫过,渐渐炙热,血红色的瞳熊熊如火焰,猛地将她扯落怀中,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激烈地索取,让她再次融化在自己的温柔之中……再顾不上其他。
凌悠然出门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凌宝儿被带到花厅时,看到眼前的女子,不由地怔住,愣愣地盯着她——
眼前的女子慵懒地靠坐在椅子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脸上微染艳霞,眸中春波荡漾,清丽中透着一股别样的妩媚,即便这样随意而坐,却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迷人的气息,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他不由自主地缓缓走近,待得回过神时,已然站在她的眼前。
“八殿下。”她挑眉笑看,他身上衣衫破烂不堪,露出的肌肤还隐约可见青紫的痕迹……这个样子,很像是——目光越过他,看了眼彩绘。
彩绘束手站在一边,垂眉敛目,仿佛没注意到她的目光。
不信烟雨楼连套衣服都拿不出,可见,是故意地,让凌宝儿认清自己的如今的境地。
淡淡收敛目光,觉得彩绘此举正合己意。凌宝儿着实欠教训,当初他大可以拒婚,以女皇对他的疼*,想必不会强硬地将他塞给自己,可他没那勇气拒婚,却胆敢逃婚,让她成为笑柄。
她的心眼很小,因此很乐见此刻他的狼狈。
思及此,唇角扬起浅浅弧度,邪魅勾人,容光绝艳,莫敢逼视。
凌宝儿眼睛一亮,看看身上的狼狈,蓦然后退一步。羞愤地瞪着她,“不许这样盯着我!”
“谁稀罕!”凌悠然毫不客气,“若非不想你丢我的脸,我才懒得管你。”
“你、你好大胆!”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凌宝儿既失落又愤怒,手颤抖地指着她:“今天在人市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害他受到那样的羞辱,若非身后的男人来得及时,不定自己已经被那些恶心的男人羞辱……
想到自己堂堂皇子,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却沦落到被人如同货物般买卖的境地,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害怕,还有说不出的悲愤,眼前光鲜亮丽的她显得那么刺眼,还有那脸上的笑,仿佛正在**果地嘲笑着自己。
“啊,你这个坏女人!”他猛地冲了上去,疯了般对她拳打脚踢,口中狂骂:“你这个坏女人,害我姐姐还不算,还要来害我,害我被人抓、被人卖,被人羞辱,我恨你!恨死你……”
“呜——”流着眼泪,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凌悠然蹙眉,彩绘已经走过来,将发疯的凌宝儿提了起来,用力甩在地上。
转身斥道:“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郡主好心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反过来伤害她,真是该死!哼,别以为自己是皇子就了不起,出嫁从妻,你既然嫁给了郡主,就乖乖谨守本分,不然,哼哼——”阴测测一笑,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不怀好意的目光,森冷如剑,凌宝儿不由害怕地缩了缩,连忙爬起来,闪躲到一边,一双绣着花卉图案,缀着明珠的鹿皮靴出现在眼前,他倏然抬头,正对上一双澄澈如水却又清冷绝尘的眼眸。
刚才还挂着笑意的凌悠然,此刻面沉如水,冷漠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态高傲,不容亵渎,带着一丝丝轻鄙不屑的意味,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缓缓开口道:“你凭什么质问我?你以为自己是谁?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你瞧瞧自己身上,哪一点有皇子的影子?行馆里随便一个仆从,都比你光鲜,都比你有用。褪去皇子的光环,你什么也不是。沦落到被人贩卖的境地,还不足以使你看清楚自己的处境,真不知该骂你蠢,还是替你悲哀。”
凌宝儿的面色渐渐苍白,那些话,如同尖刀直扎心窝。
他脆弱的神情,却丝毫激不起她的恻隐之心,她冷然继续道:“从你决意逃婚,跟别的女人私奔的那一刻,你的死活,已与我无关。而我的庇护,你也也不配享受。所以,你更没资格质问我为何不救你。我凭什么要救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你今日的一切,乃咎由自取。怪就怪,你错信了人,辜负了你最*的母皇。而我救你,不是因为你是皇子或者是我挂名的夫君,不过是为了女皇当初对我的知遇之恩。”
凌宝儿面如死灰,她都知道,原来她都知道……心如滴血,是啊,怪谁,怪只怪自己不听母皇劝告,相信了袁紫冰的花言巧语。活该别玩弄被抛弃被凌辱……
“哇……”伤心至极,凌宝儿蓦然伏地大哭起来。
呃,凌悠然愕然,刻薄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看着如同孩子般伤心哭泣的少年,只能摇头叹息。
按说,凌宝儿这个年纪,在普遍早熟的古代也不算小了,然而心性却还如此单纯。怪只怪皇贵君和女皇将他保护得太好。
希望这段时间的经历,能够让他成长。
不过,该怎么安置他,这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弃之不顾,他可是自己的挂名夫君,搞不好会被人利用。可让他真当自己的夫君,不说绯月他们,单就自己,也不甘心……
“谁在这里鬼嚎?”
“绯月,你怎么过来了?”凌悠然回头,看到南宫绯月一脸不耐地走进来,有些意外。刚才出门问过他的意见,他表示没兴趣见她的男人,哪怕只是挂名的。
南宫绯月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下,轻蔑地瞅着跪坐在地的灵宝儿:“这就是凤国的皇子殿下?我怎么看怎么不像!”
凌宝儿有些胆怯地往后挪了挪,即便这个男人的态度令他不悦,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阴冷、嗜血、暴戾的气息,即便没有刻意,却也足以令他胆战心惊。
眼前的男人,很危险。直觉告诉他,不可得罪。
如此畏畏缩缩的样子,真是邮购碍眼,南宫绯月伸出脚尖踢了踢他:“刚才你在责骂我的女人,嗯?真够大胆的!你个窝囊废,保护不了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令妻主蒙羞,现在还理直气壮来骂人,你胆儿够肥的啊——”
“我、没有。”在他阴冷的目光下,凌宝儿恨不得缩成一团,虽然他并不见疾言厉色,却莫名滴令自己感到恐惧。于是,他下意识地爬起来,躲到凌悠然身后。
“真没出息!”居然躲在女人身后,瞧他胆小如鼠那样儿,南宫绯月失去了逗他的兴趣。
“丫头,饿了没?我们去用膳吧。”将凌悠然揽入怀中,温柔地将她垂落脸上的发丝抿在耳后,动作之间轻若羽毛,脸上更是挂着腻歪到骨子里的微笑。
凌宝儿惊愕地瞪大双眼,不明白刚才还一副凶神恶煞想要杀人的阴冷男子转眼可以化作绕指柔,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这女人,真有那么大魅力……
该问事刚才已经事先问过彩绘,也懒得再看凌宝儿撒泼,凌悠然嫣然一笑,亲热地勾住他的手臂:“走,吃饭去。彩绘,把八皇子带去厢房,派人好好伺候着,可别怠慢了!”
特意重重咬住“伺候”俩字,相信彩绘会懂得。凌宝儿既然能跑一次,就能够再跑第二次。她可不想让他成为别人对付自己的一杆枪。
……
月挂中梢,凌悠然只身来到僻静的后院。
“参见郡王。”两个守卫见她来,忙地躬身施礼。
“嗯,你们先下去吧。”挥挥手,推开房门,这是第二次来这里。凌乱的小房间,家具依旧破旧不堪,却因有人打理,显得干净整洁,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好多了。空气里甚至有淡淡的熏香味道。
一灯如豆,柳二郎独坐床边,低垂着脑袋,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她来到他跟前,才缓缓地抬起头,曾经娇美如花的面容,被病痛折磨得憔悴不堪,即便如此,看到她,还是习惯性地露出笑容,“我就猜到你会来。”
凌悠然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他,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显得没有精神,右臂没有得到好的治疗,已经报废,而琵琶骨已经被云归震碎,动不了武,眼下的柳二郎,相当于被剪除了利爪的病狼,再也构不成威胁。
这样的他,纵然活着又如何,倒不如死了的痛快。
“你要死还是要活?”不想看他虚伪的笑脸,也不想与多加啰嗦,凌悠然直截了当地问。
“自然是——要活!”柳二郎仰脸笑着依过来,抱住她的胳膊,一副亲热的样子:“我舍不得离开妻主你……相信妻主也定然不舍得我死。”
凌悠然嫌恶地推开他,顺势弹了弹被他碰过的衣衫,冷然道:“既如此,你可以走了。”
柳二郎眼底滑过一丝受伤,脸上却挂着笑容:“你就这样对待恩人?”
“什么恩人,你与我只有仇怨,何来恩?柳二郎,识相就滚远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她本想回来之后榨干他最后的利用价值,然后杀之。若非从轻音口中得知柳二郎曾对他有救命之恩,且还拜托自己帮忙将柳二郎从南荒救出来,此刻,她定然不会饶柳二郎性命!
当然,她也可以阳奉阴违将柳二郎杀了,但是感觉那样太对不起轻音,对一个将死之人撒谎,良心那一关就过不去。
柳二郎盯着她:“我不走。人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救了你父亲,他不可以身相许,你可以。父债女还,天经地义。”
切,凌悠然嗤之以鼻:“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柳二郎,别试图考验我的耐性。你说要是父亲知道你用蛊毒暗害我之事,他是要你死还是让你活?”
这点柳二郎根本不担心,只露出诡秘的笑意,道:“留下我,或许可以帮助你良多。比如,帮助你深入南荒、为父报仇。”
闻言,凌悠然心念一动:虽然她不打算为轻音报仇,但是,绯月呢?他那天还对那老头说要回去收拾巫傩族的那帮长老们。
柳二郎最擅察言观色,只细微的变化,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继续笑道:“又比如,我还可以告诉你、南宫绯月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