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镜头拉回到华宇同德川幕府军几位头面人物计议的当晚。
当华宇拿出了以舰队奇袭鹿儿岛城的计划之后,松平信纲等人惊得几乎连下巴都要掉到了脚面上。
这样的计划,若是被幕府军将领提出来,势必会狠狠的遭到同僚和长官的嘲笑,可是,这是李家的大殿下提出来的,自然效果不同。
“日来家父帅派运输粮草的船队送来一份书信,提出我军不妨以舰队运兵前往鹿儿岛。我南军负责打开城墙,贵军负责攻入城池。”
于是,第一军司令官黑田忠之便作为奇兵队的指挥官,领着德川家的两千精锐旗本和自家的五百母衣众登上了南军的船队出发前往鹿儿岛。
靠着多年来对日贸易的积累,船队对日本沿海的水海流礁石风向也算得上是了如指掌。沿着天草、下甑岛等岛屿的海岸线,远远的绕了过去。
乘着一夜北风,天明时分舰队到达鹿儿岛湾,于鹿儿岛城下町以南七公里的谷山乡近海锚泊。稍事休息整理,让那些晕船吐得稀里哗啦的幕府军官兵们缓缓神之后继续推进,至距离鹿儿岛城下町附近“前之滨”约一公里处锚泊。
鹿儿岛城市一座贴近海岸线的城堡。1601年由岛津忠恒(家久)开始进行筑城计划。在此之前岛津家在关原之战败阵,父亲岛津义弘负上全责。由忠恒成为新的当主。开始建造取代内城的鹤丸城,1604年筑城完毕。
忠恒的父亲义弘认为海岸附近筑城是有问题,在建成前一直反对筑城计划。在原本的历史上鹿儿岛城曾经两度被烈火吞噬,一次是在1693年被烧毁,而另一次则是在1874年再被烧毁。由此可见,这座城池似乎与火神爷的关系不是很好。
在这个时代,因为最早与南开展贸易的缘故,鹿儿岛城的规模较之岛津忠恒所筑的城池大了一倍不止。城外的町市规模庞大,街道店铺鳞次栉比。成为了南州乃至整个关西地区繁华的商业心和贸易口岸,每天有着上百艘的船只往来出入,为岛津家带来了数不尽的财富。
“敌袭!”
原本以为来的这十余艘船只是来鹿儿岛进行贸易的船只,但是,当城上的人们看到了桅杆上悬挂的三葵德川家的徽号时,顿时慌乱了起来。
“别慌!现在慌了。待会你们怎么办?!”
透过望远镜的帮助,四艘火箭船的指挥官莫大,看到了町市上商人、市民、农民、足轻武士们的慌乱,人们大呼小叫的往来奔跑,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他冷笑着打了个哈哈。
“各舰注意!下锚!稳住尾舵!检测风向风力!”
“莫指挥,这个距离上有把握吗?”
李华宇特意从自己的座舰跑到莫大的火箭船上前来询问。
“大少帅。放心!咱的火箭,几里之内打船、打寨都没问题,何况这么大的一座城摆在那里,不会动又不会跑!”
作为第一批将火箭用于海战的人,当年的炮长莫大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火箭发射经验。抬起头看看桅杆上用于测风向风力的黄红两色旗幡,对着身旁的信号兵大声吼道:“东北风大约四级,距离一千三百步!各船装填!上油箭!”
在指挥船的旗语兵的调动下。四艘火箭船在炮船的掩护下排列成一列,船与船之间间隔二十余米,在海风与波涛的抚弄之下微微的起伏着。
船上的水手们快手快脚的将船头木架上的苫布掀下,露出了被遮盖的木架,然后,迅速的从船舱里搬出了一个个木箱,从箱里将一根一丈余长竿,竿的一头呈现圆锥状,看上去有些像过年过节时燃放的烟花,只不过。个头大了一些而已。
“南军不是想要用这些烟花来对付我们吧?”鹿儿岛城上的守军有些模不着头脑了,突然,一个年老的旗本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声,“火箭!南军的火箭!”
“开火!!”华宇座舰桅杆上的旗语兵向各船发出了命令。
五艘大小炮船的火炮纷纷开火,压制城头及附近炮位上的火力为火箭船上的兄弟们争取时间。但是。也大不必惊慌,岛津家的火炮在这个距离上基本上没有精度和威力了。
随着各船上的一声声口令,如同烟花般的火箭如同火龙般呼啸着扑向一千三百步以外的鹿儿岛城,湛蓝色天空立刻出现了一道道灰白色的弧线。还未等到弧线在莫大的视线内,一个火头已经出现在了鹿儿岛城天守阁上。
总重量四十余斤的纵火火箭,因为其内部装填了十几斤的鱼油和猛火油混合物,被士兵们称为油箭。经过多年的实践模索,火箭船上倾斜的火箭发射槽,火箭箭身从圆柱体变成了圆台,火箭头部保留了圆锥形整流罩,导向杆不再被固定在箭身的一侧,而是出现在了火箭的轴线上,由3或4爪叉形物固定在火箭底部。这种“心线导向杆”的设计改善了火箭的稳定性,提高了命率。另外在火箭尾部安装了3块倾斜的稳定螺旋板,火箭尾部喷射出来的火药气体使火箭在飞行自旋从而达到稳定,这个新设计大大提高了火箭的准确性。
被火箭击了的天守阁很快便成了众多火箭趋之若鹜的所在,被几枚火箭先后击的它,转眼间便成了数十里外海面一眼便可以看到的燃烧的标志物!接着,数十枚火箭落入了城内,每一个火箭都严格按照设计要求,在弹着点附近形成一个十步范围的火海。很快,城内冒起了数十处火头,借着风势,迅速连成一片。
“调整射击角度,调整密位。对准城外町市,放!”
第二轮的火箭发射将主要目标对准了城外的町市。
国的建筑师以土木砖石为主,而日本的建筑则更是以木材为主,这就给纵火犯莫大们有了最大的机会:住房密集且多为木板结构,极易起火;而且水源少。灭火能力差。加之又是毗邻海面,大火加热了空气,引得海上的冷空气迅速过来补充,一时间,风借火势,火助风势。烈火很快便席卷了整个町市,火箭甚至还为未来得及落地,便被高温引燃,在空爆发出巨大的火球,将左近的建筑物和树木点燃。
一切全都被点燃了。树木、房屋以及人全都在燃烧,连金属都被熔化了。地面上。大火像洪水般蔓延开来,四处逃窜的人群来回狂奔。但火焰很快就将他们舌忝倒,并迅速化为燃烧的焦炭。
一些为了求生的人跳进池塘和河流,但池水和河水在高温下也已沸腾,将他们活活煮死。无数烧焦的尸体遍布干涸的河床,尸体呈各种姿势蜷缩着,空气弥漫着烧焦的臭味。
一些町人试图去扑灭大火。他们在町人头的带领下,用木桶盛满清水、用扫把和挠钩、竹枪冲向火焰去扑救。然而在强大的烈火面前这些措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扑救根本不见效果,清水泼向火头,不但没有扑灭火势,瞬息间火势反而猛增,高涨的火舌立刻将救火的市民吞噬,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物体。就这样很多市民被火焰包围,再也没有出来。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逃跑是唯一的选择。町人们呼妻唤。扶老携幼,一路向着海滩狂奔,那里没有可燃物,将会是一个安全的所在。路上到处是烈火浓烟,上空还不时落下带火的木炭碎片。乘着呼啸的大风飞向各处点燃着一切可燃之物。
大火越烧越旺,大风源源不断的冲进火场,为火势的推波助澜。在烈火和冷空气的联合作用下形成了一股股的旋转气流。不但四处播撒着火种,连商店的招牌、房屋的门窗都被吹了下来,卷入火场之。
“天神!佛祖啊!”
无数的町人奔跑着哭嚎着口念着佛号,试图得到天神的保佑。
在烈火浓烟努力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到处一片火海。真不知逃向那方才是生路。人们跳进了往日的排水沟,顾不得**肮脏,准备在水沟避难。就在许多人庆幸即将躲过一劫之时,又几枚火箭好死不死的落在了水沟附近,几个男人的衣服被飞来的火种点燃,灼热的火焰烤到了他们的身体,痛得他们跳了起来直直的向前冲去。这时一股突然刮来的大风卷起一股火舌,将这几个男人舌忝舐的一干二净,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人们吓得不敢哭泣,只得将身躯紧紧的贴近水沟以躲避火焰的烧烤。
“这难道就是阿鼻地狱重现吗?”
在运兵船上,无数信仰佛教的幕府军兵士们已经被这一幕吓得忘记了晕船的痛苦,远远传来撕裂心肺的哭喊声,濒临死亡时的哀嚎声,让这些原本以为要面临一场苦战的幕府精锐们不约而同做了同样的一个生理反应。
尿湿了裤。
四艘火箭船,四架火箭发射槽,一次发射十枚火箭,七个齐射发射了一百一十二枚纵火火箭,不到百枚落入鹿儿岛城,便成功的将鹿儿岛城变成了一座火海。
城内和町市上逃难的市民们走投无路,城内的百姓拥挤在城门内,被浓烟熏倒活活呛死者堵塞了城门,无数人被空飞落的带火碎片点着衣服,活活烧死;也有人被燃烧的木材砸身体,变成了一段黑乎乎的焦炭。……即使跳到水沟的市民也并非人人都是幸运儿,有人虽然身体浸在河沟的水而成功躲避了火焰,但却因为被水的烟尘等物进入食道和呼吸道而被活活憋死。
“黑田大人,我军已经成功的摧毁了鹿儿岛城,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贵军了!”
船舱之,梁宽代替李华宇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心什么滋味的黑田忠之发布命令。
原本以为这次的突袭自己是充当了一个送死者的角色,但是,当登船时发现了李家大殿下的身影后,黑田忠之的心思便起了变化,千金之坐不垂堂。李家的大殿下想来是不会轻身犯险的。不想,这次攻取鹿儿岛竟然如此的容易!
“请转告殿下,我军定当不负所托!”
黑田忠之很是恭敬的向梁宽躬身行了礼。
“贵军的任务可还记得了?”
“记得!杀人、抓人、抢东西!”
一名幕府旗本大声吼道。
话说的如此粗俗直接,令黑田藩主恨恨的挖了他一眼。
“不错,就是如此!”
按照李华宇与松平、黑田等人当日达成协议。岛津、桦山、锅岛三家的成年男丁一律处死,未成年男丁没死于乱军之的交由幕府处决,三家的女性要尽可能多的俘虏,交给南军,以赏于未婚和有功将士。三家的留守非一门众旗本、足轻、农兵则要抓活的,作为酬谢南军此番出征相助平乱的报酬。
“已元服的三家一门众男丁全部处决。”
站在登陆小船船头。黑田忠之挥动着军扇,顾不得微微有些发热的海水扑打到漂亮的阵羽织上,水珠从擦拭的一尘不染的钢甲上缕缕行行的流下。大声的对附近几条船上的幕府军兵士武士们高声吆喝着。
“大人!怎么区分是否已经元服了?”
远处一条船上的旗本喊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管那些了!只要是这三家一门众成员,比太刀高的男丁一律处决!”
“三家一门众,高过太刀之男丁,杀!”
口狂啸不止的幕府军。大声的重复着这道命令,登上了鹿儿岛,冲进了被浓烟烈火包围之……
“人间五十年,去世恍如梦幻。下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看世事,梦幻如水,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此即为菩提之种,懊恼之情,满怀于心胸。汝此刻即上京都,若见敦盛卿之首级!放眼天下,海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鹿儿岛城内,被浓烟烈火包围着的藩主宅邸之,昔日的若殿样、今日的岛津军统帅岛津光久,缓缓的擦拭着雪亮的佩刀,口吟诵着昔日织田信长最喜欢的一首和歌。刀身上的铭和隐约可见的花纹。都无声的说明了这柄刀的血统和材质。
“也好,今日便用南出产的宝刀,送我最后一程。”
恍如梦幻。这正是此刻岛津光久的心情写照。
当年随同美浓守大人南征,恰好遇到当时的李守汉同阮家海战,南军以火箭之威力将阮家水师化为灰烬。当即美浓守大人便转换了风向。将本来是相助阮家变成了送阮家的终,之后便是与南通商,用州的各种物产,女人,换来了数不尽的大米和棉布刀枪,也让岛津家有了前所未有的荣耀和辉煌。
不想,今日南军的火箭便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将数代人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鹿儿岛城变成了火海炼狱。
“以火箭始,以火箭终。世事如梦幻一场。”
吟诵完这几句和歌,岛津光久将手宝刀猛地向"chiluo"的月复部刺去,在柔软的月复部画开了一个十字。
鹿儿岛火海之,幕府军往来冲杀、劫掠、屠戮,城外,南军封锁了各条可以逃走的道路,将无数哭声震天的居民变成了自己的俘虏。
黑田忠之不断的派人将一颗颗血淋漓的人头送到李华宇的坐船上,按照岛津、桦山、锅岛三家的家谱登记,说明此人是此三家必杀之人的某某某,并有身边下人的指认和供词。
“不知道岛津家到底如何得罪了李大帅,竟然遭此灭门惨祸。”一边挥动锋利的战刀斩下一颗颗头颅,幕府的军人们心无不纳罕。只是从此心有了一条警示,“无论如何,天朝人是不能得罪的!一旦得罪了,就是灭门惨祸!”……
鹿儿岛对面的樱岛上,成为了临时的驻泊地。不时有南军和幕府军用船只将一船一船的俘虏和缴获运了过来。
枪杆、皮鞭刀鞘,都成为了很好的刑具,在不断的抽打,大队的俘虏被捆绑成一串跪在地上,无论男女老幼,皆是神情呆滞木讷,眼有掩饰不去的恐惧与忧虑。真是祸从天降!原本以为战场还在遥远的熊本城,幕府军正在与桦山家、锅岛家两位家督拼死作战,不想一夜之间便兵临城下,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炮台上几乎来不及将炮弹搬运出仓库。
在俘虏们难以掩饰的畏惧和隐约的抽泣声,幕府军兵士们则是得意洋洋,舞动皮鞭,在人群走来走去。
俘虏不时的有人站起身来,向身旁的幕府军或是南军大声疾呼,将躲藏在人群的各级官吏或是岛津桦山锅岛家一门众指认出来,换取自己的待遇改善。
对于这些人,往往就是一刀杀了,不过,也有些幸运儿因为本身官职卑微,又不是一门众而得到了宽恕,成为了协助幕府军处理日常事务的差役。
“大人!我是南居民亲眷!”
“大人!我的女儿嫁到了南!”
不时有人举着从南寄来的书信,证明自己的身份。
岛上到处是堆积的金银元、通宝,抢出来的各类值钱之物。
岛津家数百年来的积累,被人逐渐的搬运过来,堆积在华宇和黑田忠之的面前。
“乖乖!这厮当真好富裕!”
看着成筐成车被搬运过来的银元金币通宝,还有落满了黑色烟尘的棉布瓷器等物,令黑田忠之不住的吞咽口水。
“这些,大半不过是这些贼厮们十余年来与我们贸易积累下来的财富!”
一旁的梁宽有些不以为然。
他拍拍黑田藩主的肩背,“老黑田,你放心,这次你的功劳,估计德川将军会赏赐你两个口岸的,好好经营,未必比他岛津家穷!”
“多谢大将军关照!多谢大殿下关照!”
黑田忠之心里已经决定此生,乃至孙万代都要抱死了南军的粗腿了。
“此次出征,不但一举捣毁了岛津家老巢,而且我军收获巨大!”
一名幕府旗本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不断增加的银钱财货堆积处移开。
“想来犒赏士卒之丰厚也是可以想见的。”
“然。不过,诸君,还是莫要忘记了在熊本城下血战的同袍将士,将此间情形财货清单速速报与松平老大人与各军将领才是。”
“嗨依!大殿下提醒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