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李宛颜在湖边散步时,意外了万穗。
他手中捧着两杯咖啡,问她要不要来一杯。
李宛颜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只见他一身笔挺的月牙色休闲西装,裤子的褶皱挺括得几乎可以用作刀片,整个人笔直挺拔潇洒飘逸,只是脸色还有点差,让他看上去平添一分病态之美。
调匀气息后,她重又展露笑颜,“我现在真的是,看到你觉得无比的恶心,像你这样的败类,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你怎么不去死?!”
“我肯定说话算话!好了,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是不是应该把你的遗产都转移到我名下啊?”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嘛!”李宛颜撇了撇嘴。
“你还说呢!”他又一个鲤鱼打挺般迅速坐直身子,看着她磨牙霍霍,“竟然连你的真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哎哎,不管叫谁来评判,我都绝对优于姓霍的那小子。看到他为了别的女人那样低声下气忍辱负重的,我真的很为你心痛不值啊!怎么,这样一个吃里扒外行为不忠的男人,你还丢不开他吗?”
“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下午还要做胎动的检测。”她不想再和他纠缠,她此时的心情真是无比烦乱。
“我可不觉得这是你在夸奖我!”
“我早就跟你说过,踹了他,跟我在一起,我会让你幸福的!”他却得意地笑着,拦住她不许她走,“他姓霍的算什么东西?他怎么可以对你这样!我真是看不下去了!你是不是担心他不肯离婚?还是担心孩子的抚养权?你放心,都交给我,我有办法让你们成功离婚,孩子的抚养权也是你的!”
那天晚上,他留在医院值守的。
“你让我去死?”
“咳咳,谁稀罕检查你啊?”她微红了脸,朝旁边又挪开了一些,“看你这样活力十足的,估计也只是皮外伤而已。哎,你不会追究我大嫂的行为的吧?”
“遗言有的,我可不可以吻一下你再死?”他伸出手指想要触碰她的唇,被她后退一步躲开。
“不是有句话说的吗?”他主动在路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大言不惭地说道,“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啊!为了这个活千年的目标,所以我必须要做恶人的!”
“你说吧,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对你真心的?”
李宛颜白了他一眼:“看你很享受地喝着咖啡,还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而且还能下床自由活动,我有理由怀疑你其实是伪装的。你老实跟我说吧,是不是设下的圈套故意针对我大嫂的?你身上根本就没伤是吧?”
万穗含着吸管喝了口咖啡,颇感兴趣地看着她笨重又迟钝地坐下来,调侃她说道:“你现在就像一只又笨又重的大鸵鸟,哈哈!”
李宛颜如受炮烙般迅速抽回手来,怒目瞪视着他:“万先生,非礼勿动啊!”
万穗突然仰天长叹一声,接着倒向了椅背处:“李宛颜,我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正好走得有点累了,她也跟着退后一步,一手撑着长椅,慢慢坐了下来。肚子已经很圆了,普通高度的椅子坐着有点吃力。
量乎以见。“你特地跑来看我,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她好整以暇地轻吸了一口咖啡,悠然回答他,“我又何必多此一问!你想告诉我的心比我想知道真相的心更急切!”
“啊,我真是太感动啦!”李宛颜装腔作势地说道,“没想到在我最丑的时候,竟然有人向我示爱,我从来不知道,我李宛颜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万穗,不得不承认,你真是情场高手!要不是我知道自己的情况,真的会有可能被你的花言巧语所打动呢!”李宛颜仿佛听了一场笑话般,轻轻摇了摇头,不过,看得出来,她心情还是很快乐的,没有哪个女孩抗拒得住异性的恭维的。
“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对我产生过好感,更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我还是想说,我是真心的!你和我所认识的那些女孩子都不一样,不虚荣、不骄傲、不做作,哪怕知道丈夫心里爱着别人,还是无条件地维护他。知道吗?在你为他挺身而出的那一刻,我就不由自主地陷进去了!”
“是啊,你要是死了,我也学我大嫂一样,抱着你的铭牌嫁给你,好不好?”李宛颜突然恶作剧起来,看他吃瘪的样子,她觉得心中的一股气才稍得纾解一般。
他陡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她贴在他胸口处的小手,又强势地牵引至唇边轻轻一吻。
“你不好奇我给他开出了什么条件吗?”他按捺不住问道。
“咦,你不是一直叫我莫愁姑娘吗?”他从身上模出手机,翻到其中某页,放到她眼前一晃。
“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承认我很卑鄙,谁叫你这么执迷不悟的,这么恶劣的男人,你还把他当块宝一样!”
“不是还有一句话说的吗?近朱者赤罗!”他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我身边有位天使呢,她净化了我的心灵呢!”
“哈哈哈!”万穗却展眉笑了开来,仿佛这一记偷香足以驱散他心头的所有阴霾,他略略朝她倾身过去,皓齿红唇,暧昧兮兮地说道,“你感受到我的真心了吗?它在为你狂热地跳动着!我的心是火热的,是为你而跳动的,不像某些人的心,早已不知去了何处……我给你看样东西!”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诧异地看着他,“你看你得是多令人讨厌啊,连老天爷都不愿意收你!”
“我是真的受了伤哎!”他受激地挑了挑眉,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动手要去解西装钮扣,“要不要我月兑了让你检查一下?”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他脸色一正,暗黑幽亮的眸子光华流转。“我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因为我很想见你!我想告诉你一些事……”
他靠得有些近,从他鼻间喷出的热气几乎喷洒到了她脸上,她嫌恶又有些不安地后退了一步。这人是疯了吗?干嘛来迷乱她的心?害得她一颗小心肝扑通扑通狂跳着。zVXC。
他支着脑袋望了望天,似乎在想像那样一个伤感的画面,半晌他重又低头看向她:“那你要说话算话啊?!你要是食言的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他也蹭地站起身来,阴沉着一张脸,寒恻恻地看着她。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她的表情淡淡的,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只是用一双无辜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在认真等待他的下文一般。
“这张照片你从哪来的?”李宛颜的心再一次的揪紧了,但是比之更甚的是,对这偷-拍者的唾弃与愤恨。
李宛颜愣愣地看着他,突然被他这样嚣张沉重的气场给镇住。
“十年怎么样?”她伸出手来,笑嘻嘻地印上他的心房处,感受着他激荡不已的心跳。“十年后我们再回到这里,只要你还对我说相同的话,我就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
“我觉得你可以进军娱乐圈了,我第一个投票支持你做奥斯卡影帝!”她放下咖啡杯,一手撑着椅背缓缓站了起来,“好了,谢谢你的咖啡,啊,还有真情告白!这还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真情告白哎!啊,真伤脑筋!我都差点心动了!你还说我不虚荣呢,你错看我啦!”
“真的?”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大发慈悲起来。“你几时变得这么好心了?”
“你知道吗?霍南尊今天找过我了!”万穗一看李宛颜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他,他深呼吸了几口,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罗艳绝的故意伤人罪,我可以让她吃十年的牢饭!他来向我求情,希望我能撤消对罗艳绝的上告,不管我开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万穗听她笑着叫他的名字,心中立即跟着警惕起来,在听到她后一句话后,他忧愁地皱了皱眉。
李宛颜一见之下,瞳孔不由一缩。
那是一张霍南尊俯身亲吻罗艳绝脸上的疤痕的照片,后者紧闭着双眼,神色安宁,似乎是睡着了。李宛颜用力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似乎是上次爱无悔被烧后,霍南尊送罗艳绝去医院发生的事。
“万穗!”她深呼吸一口气,一直安慰自己说要淡定。这家伙真的有叫人崩溃的本事。
李宛颜坦然自若地迎视着他,脸上还挂着看好戏的笑容。我看你编,看你还能搞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李宛颜不好意思地别开脸,这家伙,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什么都敢干。
“你管我把他当宝还是当草,我是受虐体质,这样总行了吧?”她朝他低吼了句,情绪更加激烈起来,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不安地动了动。
“也许在你看来确实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我也很想假装没这回事,”他一脸认真严肃,声音低沉醇厚,“但是,我总是不知不觉间想起你,很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想要见到你,这是前所未有过的感觉,我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吧!”
“你这算什么?同情我?为我打抱不平?”她冲他笑了笑,因疲惫而用一只手托着腰部,“你不要告诉我说其实你已经爱上我了?”
“只要你跟我说,让我不追究,那我就不追究!”他突然正色起来,深深地注视着她,带着一种她看不透的情绪。
“啊,还是算了,那等我死了,你能吻我一下吗?”他颓丧地收回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像向主人摇尾乞怜的小狗一样。
“你慢慢玩吧,我出来很久了,有点累,要回去躺一下!”李宛颜无视他的卖萌功夫,只觉得心烦意乱,转身便朝产科方向走去。
却谁知,她刚一转身,就听到“扑通”一声巨大的落水声,接着是附近散步病员的惊呼声:“有人跳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