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森堡宫于1615年至1620年建成,其风格是传统的法国文艺复兴式宫殿。卢森堡宫的正面中间为一带两层立柱的楼台式建筑,顶端有一个四棱圆屋顶。两侧各有一座翼楼。三座楼之间由一条连在一起。
比起巴黎城其他建筑,无论从它的粗砌石结构,还是从它的粗大的圆柱和环形结构看,卢森堡宫明显受到佛罗伦萨皮蒂宫的影响。
法国大革-命爆发后,这座宫殿被从波旁王朝家族手中夺走,并被改建成为一座国家监狱。1795年起,卢森堡宫开始了它新的命运,成为法国督政府所在地。1799年,拿破仑发动雾月政变后,在改卢森堡宫为保守参议院院所时,修缮工程大规模展开。
建筑师让?弗朗所瓦?夏尔格兰是将王宫改建成政治议会所在地的主创人。内部的工程更加可观。在西翼打造出一座大型的主楼梯,四十八级台阶一个整体,独一的歇步楼梯平台,整体看上去非常壮观。在二层腾出来的空间可用于建造大会厅,即参议院机构的心脏。1804年,正是在这间装饰豪华的大厅中宣布了帝国的成立。
从拿破仑时代开始,卢森堡宫始终是一个保守势力和王权力量的堡垒。期初,保守参议院院所被叫做“元老院”,1804年皇帝登基后,又更名为“贵族院”。在拿破仑的专-制统治下,作为帝国立法机构之一而存在的元老院,它都没能履行自己最重要的任务,立法和监督政-府,大多数情况下它仅仅起到一个顾问作用。
期初,贵族院的参议人数定额为70名,年纪要求在35岁以上,该院议员归位各省等额选择产生。但在拿破仑成为法兰西帝国皇帝,原本人丁不旺的贵族院一下涌入近200人,大部分议员都是依附于拿破仑帝国的新晋贵族,议员的年纪限制也下降到30岁。半年前,公爵及公爵以上的议员年纪还被放宽到26岁。
在拿破仑与两任罗马天主教皇彻底闹翻之后,贵族院还被皇帝有预谋的赋予了一项新职责,即代表上帝和法律的名义,协调与处理影响国内外政治的皇家纠纷。
而今天,1809年12月23日,贵族院召集的特别会议,就是要表决与通过拿破仑皇帝与约瑟芬皇后的离婚案。
作为赫鲁纳大公爵,德赛本人也就坐在贵族院内的半圆形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德赛是在前一天,从里昂抵达巴黎的。受约瑟芬皇后与欧仁亲王的邀请,赫鲁纳公爵以及他的随从,还在枫丹白露宫驻留了一夜。
德赛眼中的约瑟芬,全然没有帝国皇后所应当具备的端庄高雅的仪态,她面容憔悴,头发披散,挂着泪痕,感觉有些神经质,居然在众多宾客汇聚的晚宴上,失声痛哭。稍稍平息后,约瑟芬还拿出皇帝以前写给她情书,当众大声朗读。
对于约瑟芬那略显夸张的表演,德赛公爵仅报以稍许同情。好歹拿破仑也算仁至义尽了,离婚后,约瑟芬依然能保留皇后的名号,一份高达500万法郎的年金,以及皇帝额外赐予3座庄园或别墅,至于珠宝钻石之类,除了帝国皇后的专属王冠,都可以带走。
晚宴过后,作为宫廷礼仪的一部分,德赛让莉蒂西雅小姐充任自己的临时女伴,与霍顿斯公主,欧仁亲王夫人等一道,陪同伤心欲绝的约瑟芬皇后到内厅歇息。
德赛相与欧仁做私下交流,但被一名不速之客,皇帝特使,宫廷大元帅,米歇尔。杜洛克将军叫住。两人走到通向一座小花园的回廊里,这位弗里乌利公爵简要转达了皇帝对德赛公爵的谢意,并希望后者能够陪同约瑟芬皇后与欧仁亲王,准时出席明天的贵族院会议。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德赛未加思索的点头同意。但接下来的一件事,令德赛感觉有些恼怒。杜洛克将军代表他的好友,乌迪诺元帅,给德赛本人传达一份口信。
“尊敬的赫鲁纳公爵,若非皇帝坚决制止贵族间的私斗,我一定会邀请您在卢森堡宫花园里,进行您与我的一场生死决斗!所以,明天,您必须就莉蒂西雅小姐的事情,给予我一个交代!”
德赛听闻过后,轻蔑了望了望充当信使的宫廷大元帅一眼,以不屑的语气回复道:“弗里乌利公爵,请转告那位啤酒商的后人,他的元帅权杖上面浸满了我的教父,拉纳元帅的鲜血。让他和他所说的狗-屁交代,统统见鬼去吧!”
杜洛克将军面色铁青的转身离去,躲在回廊拐角的欧仁亲王朝德赛走了过来,低声抱怨说,“你怎么能如此怠慢杜洛克将军,他可是宫廷大总管,皇帝的亲信兼好友,你不怕他在皇帝耳边说你坏话?”
德赛摇摇头,轻松笑道:“投靠保王党的布列纳还是拿破仑的幼年同学呢。在皇帝身边,从不缺乏说我好话的人,自然也要有人唠叨几句德赛的种种不是。当所有人都在赞颂赫鲁纳公爵时,那才是我的真正大-麻烦。另外,五个月前,杜洛克将军的岳父,一位马德里的银行家,居然派人来我的领地,大言不惭的要求包销地中海罐头在西班牙境内的全部经营权。呵呵,你也知道我的脾气,直接轰了出去,顺便还赏了那混蛋几皮鞭。”
欧仁听后默然无语,他清楚德赛还有一个未说明的理由:站在自家兄弟的立场上,厌恶杜洛克将军的丑陋行为。后者为了让约瑟芬皇后在离婚协议书上尽快签字,居然派兵包围了枫丹白露宫,许进不许出。尽管这些都是得到了拿破仑的默许。
第二天,巴黎下起了一场雨,毫不留情将悬挂枝头的枯叶统统打翻,顺着阴冷的寒风,随意飘落在地,自然堆积在街道中央,景色悲凉且丑陋。每当马车车轮碾压这些枯枝败叶后,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叫声,令人觉得很不舒服。
德赛清楚记得,5年前的1804年12月,巴黎也下过一阵小雨,不过很快,天空就放晴了,街道两旁的树木居然还挂有绿色的叶子。巴黎的各大报纸都“顺意”民众的想法,认为这是上帝与拿破仑之间的默契,是神以这种方式来赐予皇帝的威望。
如今,皇帝与皇后准备正式离婚,似乎上帝不再准备赐予拿破仑先前的好运了。
贵族院的特别会议,在上午九点一刻准时开始。
法兰西帝国两位最尊贵的人物,面色阴沉但内心解月兑的皇帝,紧紧拽着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失魂落魄的皇后,在243名贵族议员的起身欢迎下,缓缓步入半圆形议会大厅。
五分钟后,等到拿破仑读完亲自起草的那份离婚申明后,他又拉这一言不发的约瑟芬,急冲冲离开贵族院。在美轮美奂的卢森堡宫花园里,皇帝与皇后在此分道扬镳,分别踏上各自的马车离去。最后的过场,留给充当橡皮图章的200多名贵族院议员。
至始至终,半圆形金色会场内秩序井然,没有喧哗,没有打闹,没有利益纠葛,没有观念对抗。按照既定的规程,议员们必须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等待贵族院的议长、副议长、多数派领袖、少数派领袖、皇帝代表、皇后代表、各个委员会负责人,等等等等,逐一上台发言,面无表情的讲述那千遍一律的陈词滥调,如同在念诵什么哀悼词。
德赛厌恶这种无聊透顶,一团死水的会议,感觉自己是在曾经的国家监狱里坐牢一般。在正襟危坐,味同嚼蜡地听着老头、半老头们的发言20分钟后,德赛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想着偷偷跑出来,独自在华美的宫殿里逛逛。
不幸的是,他的想法尚未付诸实施,就很快破灭。德赛发现,在自己座位的背后,充当贵族院“道德与秩序委员会”主-席的乌迪诺元帅正死死的盯着自己。每当德赛做出或准备做出某些小动作时,乌迪诺就会有意无意的发出声响,吸引旁人的目光,令德赛动弹不得。
德赛悲催了,他不想被高台上的两位议长抓个正着,那样会处罚自己一大笔罚金。不得已,他干脆抬头仰望天花板,琢磨着上面绘制的众多小天使,到底是男是女。
最终,两个多小时的冗长听证会结束,议长在无其他议员的反对下,正式宣布拿破仑皇帝与约瑟芬皇后的离婚协议合法。
正在神游太虚的赫鲁纳公爵一听,几乎都要习惯性的起身鼓掌欢迎,幸好他反应不慢,能够及时的悬崖勒马。
“尼玛,终于结束了!”德赛向上帝发誓,自己以后绝不再来这里开会了。
主要议程顺利完结,在议长按照惯例,询问在场贵族院的议员们,是否有其他提案需要讨论时,乌迪诺元帅跳了出来,他得意洋洋的说道:“尊敬的议长,各位议员们,我有一个非常好的提议,希望我面前的德赛议员站出来,讲解一下自己是如何从一名私生子,演变成为赫鲁纳公爵?”
“讲解你妹!”未等乌迪诺元帅话音落下,德赛已快速转过身,他高高跃起,猛然一记重拳,狠狠打在乌迪诺元帅那可憎的左脸,后者的假发随之掉落,露出一片地中海式的秃头。
即便不算所谓的偷袭,43岁啤酒商之子显然也不是27岁私生子的对手,尽管后者试图反击,却无济于事,反而被气力更大的德赛压制在身下,紧接着,又是一顿组合拳打在右脸。
贵族院里起先是一片哗然,等到公爵高举拳头高打元帅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再到德赛彻底压制乌迪诺在地板上猛揍后,议员们这才反应过来。
杜洛克将军一看乌迪诺元帅吃了大亏,赶紧招呼几个平日交好的议员,跑过去想给自己的好友帮忙,却被早已恭候多时的欧仁亲王等人拦截下来。双方你拉我推,叫骂一阵子后,也忍不住大打出手,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没有利益冲突的议员们,三五成群的围观这场全武行而不参与,他们一个个双手插兜,时不时还发出不同音调的嘘声,感觉像是在加油打气。很多老资格议员在心中高呼,这才是具备大革-命时代精神的议会-政治嘛,不打不闹的,哪里是民众代表。
高台上的议长大人急坏了,他叫来门外的宪兵协助。但所有士兵都出工不出力,羞羞涩涩的站在门口空喊暂停。士兵们不是傻瓜,知道面前的议员,不是亲王,就是公爵,差一点的,也是伯爵或男爵,其中,元帅与将军占了不少,反正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最后是副议长急中生智,他从士兵手中夺过一把步枪,冲着天花板放了一空枪。沉闷的枪响过后,这才令大打出手的议员们堪堪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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