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勇武骑士的杰出代表,枪骑兵比起其他轻骑兵需要进行更多、更严格的训练,其中就包括55种不同的训练项目,22种对付骑兵,18种对付步兵,还有15种基本训练。
此外,由于与对方骑兵近战时,手中长矛过于笨拙,枪骑兵须换用马刀,所以除了掌握长矛的使用技巧,枪骑兵还要熟练使用马刀、马枪或手枪。
……
在距离联军防线四、五百米时,波兰枪骑兵们遭到了第一次敌人炮兵的齐射攻击。阵阵轰鸣声中,冲锋在前列的第一排骑兵受到数门火炮发射的霰弹的猛烈扫射。
顷刻间,两百多颗铁丸在骑士面前形成了一道金属弹幕,冲在前列的几位军官,以及他们身后的士兵被威力绝大的霰弹齐齐打翻在地。一时间,血肉横飞,残尸堆叠。
为防止被撕烂的肚肠,被打烂的肢体骨头,还有不停流淌的鲜血组成的粘稠混合物,将马蹄缠住或把马滑到,骑手们不得不小心驾驭着自己的坐骑,试图跳过上述障碍。此外,他们还要竭力避免踩踏战友的遗体,或是等待马蹄下的伤员重新站起,避让路边。
稍许的犹豫与心软,导致整个纵队队形陷入一片混乱,冲锋也不得不暂时停顿下来。
帕沃夫斯基上校同样受了伤,左大腿被掠过的金属弹丸擦走一大块血肉,幸好没伤及筋骨,不算太严重。一名传令兵跑过来查看长官的伤势,询问上校究竟伤在哪里?
骑兵指挥官手指乱成一团的骑兵纵队,倒在血泊中的官兵遗体,和在地面翻滚申吟的伤兵,他表情悲伤的说:“该死的,我的伤在这里!”
帕沃夫斯基上校阻拦了传令兵试图下马给自己包扎伤口的行为,他急声命令道:“去,给我找一名司号兵,叫吉尔洛夫斯基过来!”刚才的一轮排炮,他的团队失去了军号手。
在纵队冲锋时,一名优秀司号兵所起到的作用,比骑兵军官更显得重要。吉尔洛夫斯基不仅是一名懂得冲杀的枪骑兵,之前的他还担当过军号手、侦察兵,甚至是骑炮手。
从临时传令兵那里得到团长命令的吉尔洛夫斯基,灵巧的驾驭战马,轻盈的跳到公路外围,绕过拥堵不堪的中间道路,来到指挥官身旁。得到允许后,他跳下马背,从阵亡的前任司号兵紧握的手中,取下染满鲜血的军号,重新翻身上马,等待帕沃夫斯基上校的指令下达。
当嘹亮的军号声又一次在战场上响起时,得到鼓舞的骑兵纵队很快就恢复了原有秩序。士兵们在军官的要求下,重新排好队列,跟随指挥官与军号手指引的方向,继续冲锋。
尽管进攻一方被战场迷雾所笼罩,但4百米的距离实在太近,联军阵地上的炮手依然能够看清波兰骑兵整队之后的冲锋阵型。在葡萄牙军官的指挥下,炮手们迅速装填了一枚枚实心弹,并赶在枪骑兵们冲到阵地前沿只有三百米时,一同发射出来。
这些炮弹呼啸着,犁一般过绵长的骑兵纵队,实心弹跳跃翻滚的过程中,受伤的战马和战士纷纷倒下。然而这一次,遭遇打击的波兰骑兵们不再惊慌失措,乱成一麻。尽管损失很大,但他们毫无停顿,也毫无犹豫。因为在耳边,始终传来引导胜利的军号声。
纵队末端,先前落马的掉队士兵同样没有放弃战斗,他们纷纷从倒地的战马身上,取出自己的军刀、步枪或是手枪,以徒步向前奔跑着,紧紧跟随战友的步伐。
等到冲锋纵队第三次承受敌人排炮的袭击,距离联军正面胸墙不足200米时,指挥官帕沃夫斯基上校仍在最前列,他不断催促部下继续冲锋,向着敌人阵地全速奔驰。
此时,在对面胸墙与公路两侧,数十个葡萄牙猎兵纷纷站起来,他们发射的来复枪子弹穿透空气,将多名波兰骑手打翻在地。
100米!
骑兵团长示意吉尔洛夫斯基第六次吹响手中的军号:短而急促的三声。这是最后的冲刺,意味着枪骑兵们不再承受敌人单方面施加的枪林弹雨,可以散开密集而狭窄的骑兵队形,在各自中队军官的带领下,朝正前方或向公路两侧,击杀坚守联军阵地的步兵与炮手。
吉尔洛夫斯基已经把军号塞到马背一侧的口袋里,他的手中重新换上近4米的细细长矛,紧紧跟随着指挥官。或许是从军号手回归枪骑兵勇士的角色转变,或许是想到了王储殿下对自己破格提拔的允诺,这些都令波兰老兵精神振奋,他狂热的大叫一声,“打啊,杀啊!”
伴随着呐喊,吉尔洛夫斯基双膝一夹马肋,左手放开缰绳,用马刺狠狠刺了一下马月复。胯下的战马将速度加快到极致,吉尔洛夫斯基居然越过面前的骑兵团长,奋力冲到第一位。但他毫不在意,或是说没有察觉到,右手与腋下依然牢牢平举着近4米长的长矛,枪身的三角小旗在空中呼呼作响,仿佛一只雄鹰刺耳的尖叫着,声声呼唤吉尔洛夫斯基,勇敢而果断的杀死阻拦自己前行的一切敌人,为仁慈而伟大的王储殿下建功立业……
在看见英勇无畏的波兰骑兵距离自己不到50米时,联军阵地那头,无论是熟练炮手,还是普通步兵,所有人都心中大惧,面色惊慌,尽管在军官与执法队的威慑下,他们不敢转身逃窜,但给予火炮、步枪填装弹药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机不可失!趁着葡萄牙人惊慌失色,手脚忙乱之际,枪骑兵们如狼似虎般的猛扑上去。
纵队两侧的中队骑兵,他们不等战马越过公路边的胸墙,就开始奋力抽动细长而锋利的长矛,将一个个面露惊恐,做着垂死挣扎的联军步兵,逐一钉死在泥土上。从敌人的尸体上拔出矛头,好让卑鄙的葡萄牙人身体上流尽鲜血,以慰藉那些冲锋途中不幸阵亡的战友。
在纵队的最前端,吉尔洛夫斯基是第一个冲过横在公路中央的步兵胸墙,他根本不屑于杀死那些卑微弱小,只能抱着脑袋躲在胸墙下的步兵,却将目光死死钉在30多米外一座炮台,一批忙于填装霰弹或葡萄弹的炮手身上。
当波兰骑兵手执长矛,凶神恶煞般的策马冲过来时,炮垒一侧的联军炮手们发觉了近在咫尺的危险,他们彼此间在惊声尖叫,慌成一团。有人想继续填装炮弹,有人丢下炮刷转身逃走,也有一位勇敢的炮兵军官愤然拔出军刀,他双手紧握刀柄,刀尖向前,以螳臂挡车的大无畏气势,在道路中央迎击冲过来的波兰枪骑兵。
吉尔洛夫斯基从炮架和辎重车轮上,轻松的跳过去,右手用力一送,将锋利的金属矛头准确刺入炮兵军官的心窝。看也不看,他便抽出长矛,纵马上前,踏死一个正在搬运炮弹的家伙。很快,勇敢的波兰人又一次挥舞枪杆,把一名葡萄牙炮手钉死在自己的炮位上。此时,波兰骑兵的长矛却拔不出来,那是用力过猛,矛头刺得太深,卡在尸体的骨头缝隙。
见状,两名炮兵感觉有机可乘,他们相视一眼,赤手空拳的围过来,试图将戴着波兰军帽的骑士从马背上拉下。吉尔洛夫斯基急忙松开手中的枪柄,他从马月复一侧抽出军刀,催马上前,左右挥舞,乱砍一通,将两个想要偷袭自己的炮手砍翻在地,毫无怜悯之意。
吉尔洛夫斯基身后的战友们,正忙于清剿胸墙那头的步兵,暂时无人赶来支援。这位孤胆英雄左突右冲,拼命砍杀,犹如冲入羊群中间的凶残独狼,凭借一己之力,不仅摧毁一整座炮台,缴获了4门火炮,还杀死了六名炮手和一名军官,并将炮垒上的其他敌人驱赶出去。
看着倒在自己长矛或刀下,已经奄奄一息的炮手;听着四下逃窜的葡萄牙人,哭喊救命的声音,吉尔洛夫斯基心中畅快无比。只有矗立于血腥而残酷的战场之上,这才是他想要的勇士般的荣耀生活。当然,敌人的尸体和鲜血还会为自己博取一个军官头衔。
正当波兰人盘算着是否应该趁胜追击,拿下另一个炮垒,好让胸前多挂出几枚英勇勋章之时,一排子弹嗖嗖的急速飞来,其中一颗子弹将吉尔洛夫斯基的方顶军帽打歪。
左侧10多米外,在一名联军军官的指挥下,二十多名葡萄牙士兵围在一起,摆出一个矩形的步兵方阵,或许是因为恐惧,士兵们紧紧畏缩在一起,试图掩护他们身后的炮手。
不再有任何犹豫,吉尔洛夫斯基决定再给葡萄牙人一点厉害,他纵马上前,将马月复口袋里的转轮手枪拔出。那把持续不断喷射火焰的多管手枪,最终打消了葡萄牙人坚守阵地唯有的那一点勇气,没人敢用自己的柔弱身体,来面对这种不停发射子弹的恐怖武器。众人惊叫着,纷纷扔下武器,裹挟着军官与炮手,一哄而散。
就这样,吉尔洛夫斯基有惊无险的占领了第二座敌方炮垒。
没有了炮兵掩护,羊群一般的葡萄牙步兵在凶狠如猛虎下山的波兰枪骑兵的围攻下,彻底丧失了继续作战的勇气。他们惊恐万分的望着身边曾经一个个活蹦乱跳的战友,或是被长矛、军刀刺死,或是被马蹄活活踏死,或是倒在转轮手枪的枪口下,纷纷丢弃手中武器,双膝跪倒在地,并高举双手,等候心存仁慈的波兰人来俘虏自己。
就当四个波兰骑兵中队,在两侧胸墙与各处炮垒猛烈袭击葡萄牙守军时,由法籍与爱尔兰籍士兵组成了第二路骑兵纵队,从传令兵那里接到了全线出击的命令。近600名官兵爆发雷鸣般的呐喊声,个个高举军刀,沿着面前波兰战友的胜利之路,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在浓雾和硝烟笼罩的崎岖道路上,第二路纵队的骑兵们朝着联军的第三道防线继续冲击。
这个防线位于山路的拐角,距离前一个仅有500米不到。此处的葡萄牙士兵似乎并未受到前面防线失守的不利影响,他们勇敢不停的倾泻着步枪的密集火力,身后的两座炮垒也在猛烈开火,参与到打击入侵者的行列中。持续的火力带来了近乎地狱的恐怖,前排的人和马逐一倒下。同样的,失去了骑手的战马,和落马的士兵一样,仍然紧跟纵队步伐。
带队的骑兵中校不幸落马后,他的躯干受到严重挫伤,血流不止,惊骇的无主战马如雷霆般冲出烟雾。一名上尉军官见状,赶紧策马上前,他奉命接管该纵队的指挥权,无所畏惧的引导身后的骑兵继续向前进攻。尽管损失巨大,但没人选择停顿,或是犹豫。很快,骑兵们奋勇的冲过胸墙,举起马刀,恶狠狠的劈向那些把脑袋蜷在两肩之中的敌人。
10分钟后,在付出近30人的伤亡代价后,第二路骑兵纵队也成功拿下第三道联军防线。此时,位于山隘背脊的最后一道敌军防线,已近在咫尺。信心十足的骑兵们都已经相信,只要在发动一次冲锋,辉煌的胜利就能唾手可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