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大街,充斥着热闹的喜气,敦碧城民将大街围的水泄不通,人头攒动。浪客中文网
林立的商铺店面挂满了红色的花绸,千千结从街头串联到街尾,街边的大树上,挂满了彩条编织的小饰品,欢呼声一波高过一波,繁荣而又昌盛。
一顶大红金丝鸾轿内,丫鬟们从车窗内探着头,个个生的千娇百媚,玲珑俊俏,眉宇间溢着欣喜的神采,笑容光鲜。
乍眼一看,便是帝都的上等丫鬟,家室背景少说也是贵族的等级。
“夫人,夫人,我们到敦碧了。”一名身着鹅黄色掐腰锦锻裙的丫鬟将头伸回车窗内,甜甜的声音透着喜气,洋溢着愉悦的气息。
“嗯~”慵懒性感的声音从半肩**的女子薄唇里溢出,女子微微向后仰着头,透明的薄沙锦蓝色水袍垂落在双峰之上,露出诱人的起伏曲线,身子后仰,纤细的金小脚撩人的蹬着马车的两侧,在她的身前,一个同样轻袍缓带的白皙少年温顺的跪在金丝软榻前,轻轻翘舌。
“嗯~乖~”女子狭长的眼眸半阖迷离,幽深而又染着**的色彩,高挺的鼻梁,性感的红唇,瞧着模样,妩媚中透着风韵,性感中又透着股凌厉,威严中又透着浓浓的风骚,三十上下,生的风骚撩人。
马车内充满了暧昧的体液味,鹅黄色裙衫的丫鬟暗暗叹了口气,见怪不怪的重新趴回车窗上,只是片刻,又兴致勃勃了起来,这大蟒的建筑真是特别,真好看。
丫鬟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大蟒的风土人情,甚是惊奇。
而在她们的马车后方,紧跟着一辆青色绣鹰的折金马车,装饰规整,透着奢华,马车的顶篷仰面躺着一身灰色长袍的男子,袍子的下摆,衣袖,领口处滚着银丝波浪,原本净面的料子经这银色点缀,霎时大气华丽起来,简单又不失贵气。
大蟒的空气不太好,男子困顿的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不着边际的冒出一句,不过一会儿,头一歪,又沉沉睡去,道路两旁的百姓睁大了眼看着青色折金马车的顶棚上,竟睡着一个样貌极好的男子,眉梢尾端,如远山的眉黛痣一点,乍一看略显阴柔,如若不看衣袍,绝对会被人误认为是女子。
当所有人的眼光都投放在灰衣男子的身上时,行在前面的鎏金棕布马车内突然传来低呼声,“子夜公子,不能在喝了,您这一路都喝了三十罐了啊,到敦碧了,到敦碧了,快醒醒……”
“醒酒的来了,子夜公子啊,玉公子可是在大蟒等您啊,见您醉成这样,肯定又要笑话您……”
“叫创拔玉出来,好家伙躲大蟒享清福来了,告诉他,我楼子夜来了!”马车内男子声音充满了浓浓的含糊味,声音干净,却黏黏的,晕晕的……
车如流水马如龙,这一路行来的古怪趣味事,说都说不完,比如哪国的王子好看,哪国的公主美艳,哪国的丫鬟秀丽,哪国的怪人最多,当然,怪人,要属中州皇城最多,今年异常的多。
暮色降至,祈云山下的天牢仿若黑的比其他地方要早,太阳还迷恋着苏穆山脉,祈云山底已提前入了黑暗,缓缓逼近的阴影从牢房的天窗内覆盖了牢内仅剩的光线,肮脏而又泥泞的草垛里,趴着全身鲜血的少女。
少女眉梢的尾端跳动了一下,吸了吸气,模了模肿胀的,皱起眉来,今天的戏做的太足,苦头吃的有点大了,沧安睁开幽冷的双眸,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唇。
“喂,喂……”
有人在唤她?沧安抬起头,从铁门的小窗口看去,见对面的牢房里,少年从窗口里探出了头,双眸里露着欣喜的光,“你……醒了?”
似乎只要跟她说话,他就会结巴的格外明显。
似乎想起了什么,沧安咬牙扶着墙壁站起身,冷冷看着他,“千方百计的拖延时间,暴露自己,你想干什么。”
在地窖里,天牢里,萧渊都说过,大蟒没有沧安这个人,他将大蟒王室的宗谱说的那般清楚……岂是一个商胡子知道的范畴,费尽心机的编篡谎话,让她打消追杀沧安之事的念头,必是知道追查沧安的案子会引火烧身,才千般阻拦她继续追查。
这样看来,他必定对她生前的事了如指掌,沧安双眸闪烁的戒备幽冷的光,盯着萧渊,眉心冷然。
萧渊微微一怔,仿若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是要做什么,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你跟沧凌是什么关系,刚刚他是为了护你的小命才支开了段誉吧。”沧安一手扶着腰,一手模着墙壁走到铁门旁,透过铁窗口冷冷的看向少年,“如果不是沧凌,你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段誉斩了。”
“我……”少年张嘴,犹豫的月兑着音,蹙眉思索起来,他要干什么?不能告诉她,他是嫌她暗中的动作太慢,也不能告诉她,他觉得是时候该和她相见了……
顿了顿,少年舌头打卷道:“……我……我想看看……创拔淳……清伤的有多重。”
“你看到了?”沧安眉眼又冷了几分。
“嗯。”少年含笑点了点头,“拖了半……柱香,他都没……有消息……赵后也在拖延时间……”
沧安冷笑一声,眯眼盯住他,不动声色的打断他冗长的话,“你暗中做了什么?”
萧渊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幽暗的光,消失在清澈的眼波之下,犹如浩瀚平缓的大海下,蕴藏着湍急汹涌的漩涡,只是瞬间,覆上波澜不惊的淡淡水润,微微一笑,“很多……”
沧安挑起半边眉梢,不再追问下去,心里有一个声音萦绕,萧渊并非寻常之人,这种直觉从第一眼见到他时,便有,而且现在愈发的强烈。
她猛地关上铁窗的小窗闩,不在看他,就目前来说,他是什么身份,有怎样的背景都跟她没关系,她现在只想知道创拔淳清死了没死,小桃在穆惊鸿耳边的吹风成了没成,段誉中毒,思想变了没变,对蒙氏的暗示,她到底来还是不来,还有赵后,刚刚的那出无聊的插曲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跟温府有关,那便牵扯到了小公主的身份之事,难道赵后起了疑心?
沧安顺着墙壁缓缓坐下,将身上破碎的布条扎成结花,遮住身子,刚接触地面,疼的一阵龇牙咧嘴,直抽冷气。
“怎么了?”少年落寞的声音隔着空档的走廊轻轻的响起。
沧安靠着墙壁,抿唇不言,今晚三更,后门相见,这是小桃今日对她说的。
让她送冬梅出府么?
无声的冷笑凝结在唇角,小桃那般嫉恨冬梅,岂会这么好心的让她护送冬梅,聪颖如小桃,怕是会在穆惊鸿面前将她一军,说她会送冬梅出府,让穆惊鸿守株待兔,拆穿她的疯面,如若创拔淳清没有受伤,这对狗男女怕是会联手看她好戏,如今创拔淳清伤的严重,今晚若是去了,被穆惊鸿抓个正着,那便是越狱的死罪了。
沧安枕着冰冷的墙壁,随口道:“结巴。”
“嗯?”少年声音里透着惊喜,戎装摩擦出嗤嗤的声音,想来他定是艰难的站起了身。
沧安闭上眸子,唇角略勾,淡淡道:“一会儿沧凌来接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少年侧耳倾听。
“沧凌有一个表弟叫保太,帮我告诉他,三更后门见,不要让他看到你的脸。”沧安没什么表情,淡淡陈述道,若不是小桃的簪子里有私信,她便不知这层关系,她的唇角浮起淡淡的嘲讽。
“嗯!”见她竟然信任的交给他事做,少年的声音充满着欣喜,似乎能替她做事,是一件十分让人愉悦的事,这至少证明了他不是一无是处,“还有吗?”
少年兴致勃勃的问道。
沧安微微一顿,挑起的眉梢跳了一下,还有什么他能帮到的?没有了,其他的事,她必须亲自做,萧渊是西塞介绍的,虽不会有大的问题,但是他的身份,依旧是她心头萦绕的秘,暂且不去撕裂他的面具,等一切尘埃落定,她自会查出他的背后势力,靠近她当真是因为婚事,还是……应该不会吧,沙陀这个身份只是普通的奴隶公主,萧渊若只是有目的的接近,能得到什么呢?
她缓缓睁开寒芒微敛的眼睛,眼里冷光划过,过了今晚,只需等待,等待即将到来的风暴,如若创拔淳清能醒来。
“没有。”她毫无感情的淡淡说了一句,从见到萧渊到现在,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之外,不知为何,她莫名的不想跟他多说一句,甚至不想多看他一眼,不想问他是如何逃出了天牢,如何跟沧凌扯上了关系,如何又冒充了士兵,只想跟他撇清关系,越远越好,她对萧渊的排斥,从一开始就有的,这种排斥是一种本能的抗拒,这小子散发的气息太过怪异,让人心里发毛,很不舒服。
对面的牢房内传来短暂的簌簌声,他该是又小心的坐下了。
沉默间,走廊里传来铁器摩擦的刺耳杂音,一连串脚步声重重踏来,隐约带着雷厉风行的气度,逼得地板上的灰尘猛然飘起。
“三王子,这里走。”狱卒讨好恭敬的引着路。
脚步声在沧安与萧渊的牢房之间停下,停顿了片刻,沧凌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出去,本王子要亲自审问!”
“是!”
待士兵们的脚步声走远了,沧安缓缓站起身,如果不出意外,沧凌会先进她的牢房。
果然,牢房外传来哗啦一声,铁门缓缓打开,沧凌大步踏了进来,倜傥的面容浮躁的蕴着恼意,冷冷瞪着她,大有女儿为情郎争风吃醋的酸味儿!
这个傻大个,光张了好皮囊,一肚子青菜屎,看不出一点通透的感觉,亏得蒙氏费尽心机的为他争位。
沧安瞄了眼他身后,静静等着另一个人的出现。
果然,沧凌往牢房里走了两步,从铁门外缓缓走进一身深绿色公子袍的男子,男子头上戴着平阳帽,寻常无奇。
待男子抬头,沧安就笑了,“我知道你会来。”
“你是装的。”来人噗嗤一声娇声笑起,“你这模样,不装也像。”
“蒙夫人此番前来,是来看我真疯假疯?”沧安眯眼笑道。
蒙氏一身男装打扮,打眼瞧着牢房内的脏乱,嫌弃的扯了下嘴,斜眼瞧着沧安,抿嘴一笑,“你真疯假疯跟我可没关系,亲王疼你,说你疯,没人敢说你不疯,我可没那些个人无聊到天天盯着别人的小辫子拽,也不怕早晚拽折了胳膊。”
说罢又是咯咯一阵笑声。
沧安唇角噙着冷笑,她这是话里有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沧安眯眼盯着蒙氏,冷面顺了一句。
蒙氏风韵犹存的面容僵了僵,仿若丝毫不介意,上下打量着沧安笑道:“你今日在温府说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话?”
“别跟我打哑谜,我可没王后那么绕弯子,我向来有话直说。”蒙氏冷笑一声,针一般的目光盯着沧安的脸,嘲讽道:“引我来,咱们就爽快点。”
“说了你会不会杀我灭口?嫁祸给赵后或者穆惊鸿,然后坐山观虎斗?”沧安眯眼说的冷然,扶着墙壁,继续道:“我只想活命,赵后和穆惊鸿想置我于死地,也许明日,也许今晚,只要你想办法送我出城,我便将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蒙氏抿嘴一笑,眼里露出狐狸光,掠过一抹阴霾,“成交,但是,你必须先告诉我,我才能送你出城。”
沧安挑眉笑了笑,“说了,便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哼,一个奴隶能知道些什么,怕是诳我们的。”沧凌一抚衣袍,怒声道。
“好!”蒙氏摘下头上的平阳帽,掩嘴一笑,细密的目光精准的投射在沧安冰冷的面容上,笑,“就按你说的办。”
说罢,蒙氏侧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沧凌,缓声吩咐道:“去安排个人进来将她替换了。”
“这……”沧凌面露难色,犹豫的看着蒙氏,蒙氏见沧凌愚笨的猜不透里面的奥秘,便凑近在沧凌耳边低低说了一句,沧凌脸上的愁云瞬间散去,讥笑的盯了眼沧安,转身出了牢房。
牢房里的谈话声音不大,对于隔着走廊的另一侧,却是隐隐入耳,萧渊孤身立在黑暗中,静静的听着隐约的私语,瀑布一般的长发温顺的垂落在肮脏的枯草堆上,犹如石雕,仿若如这牢内石壁融为了一体,千年不动,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曼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