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兽妃 第六十六章:出大蟒,入阳关

作者 : 盛宠万千

吓到她了么?虽然他已经极力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表情,但是,一旦兴奋,便会暴走。

沧安握拳,缓缓后退,退回到之前的位置,警惕的瞪着他,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莫名的觉得胸闷心慌,有种窒息的感觉,她扶着松树缓缓坐起,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他,仿若提防着可怕的怪物。

他刚刚散发的气息,是死亡的气息……

“我不会伤害你。”他敛眉,缓缓回靠在大树下,伸出手掌,掌心一闪一闪的破魂玉散发着淡淡柔和的光芒,如浩瀚苍穹的星辰之眼,看透万物繁华胜景,兴衰荣辱。

刚刚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太过浓烈,浓烈到冲击了她附在沙陀体内的灵魂,生出强烈的抗拒之心,沧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缓缓屈膝环抱住双腿,将下颚放在膝间,目光落在少年掌心的玉石上,这玉石在她的手里,从来没有散发过光芒,这样想着,她更紧的缩了缩身体。

萧渊看着玉石,面上掠过淡漠的霜华,凝视半晌,嘲讽的勾了唇角,将破魂玉托在掌心,缓缓递给她,慢慢道:“这个,给你。”

沧安微微一怔,眼里即时浮起浓烈的厌恶,突然一把打开萧渊的手,沉目寒声道:“滚开!”

破魂玉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掉落在草丛里,如同她眼中浓烈的憎恶,烁伤了清清月光,冻结了漫漫尘埃。

萧渊微微一怔,俊美的面容浮起一丝悲悯,默然半晌,突然一笑,起身将掉落在草丛中的破魂玉捡起,回望着她,他原以为,她会不一样,不同于北滨之山下的牧民,没有歧视,也无俗世肮脏的污浊。

不会向那永不开启的石门投来唾弃的白眼,鄙夷的愤恨,石头,草鞋,还有粪便。

就像每年的上元节,央妲会来到北滨之山探望他,会透过那一指缝隙,让他看到漫天烟火,陪他熬过最为孤独,却最为喧哗的长夜,万民祈福。

央妲走后,他听到的,便是无休止的谩骂,恶毒的赌咒,隔着远远的山脉,遥遥窃听,是的,他听得到。

他以为,勇敢如她,烈性如她,定不会随流水,任浮生,逐于尘世。

他以为,她无所畏惧。

他以为,她是特别的。

萧渊将破魂玉攥进掌心,淡淡看了眼沧安,慢慢道:“西哈泽他们,在龙阳关的飞天客栈等你。”

说罢,落寞的转身,往丛林深处走去,渐渐隐没了身影,夜风突起,从遥远的西蛮大漠吹来,凉意入骨,他以为只有北滨之山上,有终年不化的冰雪,寒冷刺骨的茫荡山风,现在,他终于明白,有的人心里挤压着厚厚的积雪,无论走在哪里,任长风漫卷,任红日普照,都沉浸在冰雪当中,无法吹佛开来。

一切都是他以为,十年的岁月,带走的不仅仅是韶华锦龄,还有世事变迁,与世隔绝之后,再也无法融入尘世的孤寂之心。

他不是有意的。

沧安咬唇,狠狠瞪着他的背影,他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强烈的恐怖气息……她下意识的抱紧双膝,心里的排斥感渐渐消散,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萧渊单薄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涌起丝丝难过的浪潮,咬了咬牙,突然向着他的方向狂奔追去,今夜,创拔淳清势必会重兵搜山,臭结巴不会武艺……

浩瀚苍穹,星辰如钻,点缀在深沉的夜空当中,万籁俱寂,绒绒山树满山摇曳,哗哗作响,沧安追去的时候,已再也找不到他了,起初她还困惑,眨眼的功夫,他何以会走的这么快,连影子都没有,叹了声,摇了摇头,就要往回走,终究是陌路人……

刚转身,瞳孔微微收缩,朦胧月光中,簌簌榕树下,少年笑意盈盈,负手而立,眉目柔和,双眸如浩瀚群星,深深的,深深的注视着她。

“你是特别的。”长调空旷,带着说不出的满足。

竟敢试探她?沧安眸子凝了凝,继而脸色一沉,猛地转身就向不远处的幽径走去,夜里搜山,那么明天白日便会封山,无论如何,今晚都要出去,休息了半柱香,她的步伐也轻快稳健了很多。

少年眸光晶晶亮,抚了单衣长衫,抿着微笑就跟了上来,两人的个头差不多高,一前一后沿着幽径边缘的丛林行走,她不说话,他也不做声,默默跟随,默默欢喜,身影茕茕,被月光拉的很长,倒影在青石小路上,缠绵交错,相濡以沫。

奴隶生来便是被贵族践踏屠杀的,逆来顺受,大赛暴乱的消息传回中州,帝都的门阀元老们正沉浸在圈地互斗的利益争夺之中,闻之,嗤之以鼻的嘲笑一声,笑大蟒国势危单,笑奴隶们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这座古老的帝国以其年迈的姿态,巍巍赫立于西川大陆的龙北之方,对于这次的浪潮,只宏厚而又冗长的发出了一声傲然冷笑。

熟不知,大厦将倾,基之不固。

大赛分崩,使沧安名震三国,人人都知道有个沙陀奴隶愤然反抗,已一人之力,敌三军阵前,刺杀邢夫人,逃于淳清王之手,人人都知道此奴隶来自西蛮,野性难训,凶猛如兽,自此,得称谓,西蛮兽。

因其与北州余孽同一时间发动暴乱,故,上位者将其归类于北州叛党,全国通缉,悬赏百万。

悬赏令一下,漫天飞舞的通缉榜单,贴的满大街都是,从中州皇城,到三大诸侯国的中心城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百姓嬉笑通传,街道巷尾,沸沸扬扬,不知这发财的路子落于谁手,尤其是大蟒,言者更甚。

龙阳关位于穹辽平原,及大蟒敦碧城的交汇处,因其是重要交通枢纽,而从一个关卡,逐渐发展壮大成一座边塞城池。

此时这座城池内,过往的商旅疲惫的赶着路,陈旧的街道两侧,商铺店面前拥着大量的人群,都仰着头,细细打量着通缉榜单上的犯人,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街对角的榜单被人一把撕下,披着黑色斗篷的铜色肌肤的英气少年,微微蹙眉,盯着榜单上的人物头像看,他着一身灰色的布面长袍,背着一个黑色的小包裹,诺大的斗篷将她包的严严实实,身侧跟着一身青色长衫的俊美少年,两人均披着防沙斗篷,神情淡漠,面上罩着风沙,却在眸光流转间,默契的对望一眼。

“像我?”沧安扬了扬眉,拎着羊皮卷放在脑袋边上,让身侧的少年辨认。

萧渊微微一笑,眸光晶晶亮,“不像。”

沧安也笑了笑,照这个样子搜下去,她就算大摇大摆的走回大蟒王宫,也无人识别的出来,她一把将榜单重新贴回墙壁上,冷笑了声,北州余孽?未免太看得起她了,这罪名,够大的。

创拔淳清怕是把大蟒翻了个底朝天,下一步,便会搜索这边塞小城吧。

大赛没办成,沧凌怕是难逃其咎,赵后定会乘机打压下蒙氏的气焰,集中揽权,现在的大蟒,应是赵后坐镇,利用帝国的势力追究沧凌的罪责,变相的囚禁蒙氏,面上一家独大,暗地里却是帮衬着创拔淳清。

见她蹙眉沉思,萧渊含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抬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开,拍了拍她肩头的黄沙。

沧安微微一怔,下意识瞅了他一眼,冷冷道:“有时间注意我的仪表,不如看看四周有没有眼线……”

“东震,西兑,西北乾等三处有眼线。”萧渊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拖着长调道。

沧安拧眉,朝着他说的三个方位看去,果然有人晃动着左顾右盼,神色诡秘,不由的一震,他的洞察里,非比寻常。

这样想着,她不觉多瞅了少年一眼,见他依旧含笑凝视着她,心里别扭,兀的转开步子,往飞天客栈走去,行了一路,这小子有事没事总盯着她看,她想不出能有什么目的让他不顾生死的前来相救,也想不到有什么能让他流露出如此满足,视若珍宝的目光。

龙阳关外聚集着大队人马,当头的男子蓝袍迎风飘动,长发翻飞,冷冷看着眼前的城池,面色沉静。

他的身后,跟着一支着装规整的铠甲劲旅,列队静候,气氛森严,他们已经赶了两天两夜的路了,面上却无半分的疲惫之色,统一看着列队前的男子,肃然起敬。

突然,一连串马蹄声飞奔而来,通信兵远远的翻身下马,摔了几个轱辘才爬起身,喘着气道:“王爷,五个边塞城池都搜过了,未找到西蛮兽。”

“只剩这一个了。”创拔淳清眉宇间掠过淡淡的戾气,眸光微寒,假借北州余孽攻陷龙阳关为诱饵,将兵力分散,待玉儿帅重兵前来,才发现,只是个幌子,余孽根本就没有攻城,只是聚集兵力,盘踞在城外……

北余之所以会分散大赛上的兵力,其原因只有一个,大赛上,有他们想救的人。

她,当真是鸿儿口中所说的,北州细作?

创拔淳清眯眸看着城楼上的哨塔,龙阳关位于西蛮和大蟒之间,是奴隶与商贩的聚集之地,也是出关西蛮的必经之地。

“入城。”他淡淡说了句,猛地一踢马肚,策马奔了出去,马队卷起的黄沙遮天蔽日,守城的老兵忙不迭的将城门打开,城楼上时不时探出个脑袋,瞅瞅是什么大人物,让这般保密而又隆重的接待。

沧安和萧渊刚走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敲击在古老陈旧的街道上,带着催命的味道,奔腾而来。

沧安心下一惊,这龙阳关属边塞小城,并未有骑兵驻守,步兵两支,若是在城中骑马通行,必要大蟒王宫的通行令,这支疾驰的队伍,应是从大蟒来的。

这样想着,她微微侧了头,冷冷的像马蹄声的尽头瞟去,萧渊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斗篷压低了些,遮住了她探去的目光,顺带着按压下了她的头。

沧安身子一僵,恼怒的打开了他的手,猛地扭头看去,但是那只队伍已经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只依稀可见泯灭在街角的锦蓝衣袂,随风飘飞,掀起一层寡淡风尘。

沧安恼怒的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寒声道:“不要自作主张。”

她用的力气不大,萧渊踉跄后退了两步,撞在街道摊贩的泥人儿铺位上,稳了稳身子,恼怒的回瞪着她,默然半晌,怒意渐渐消散,下意识模了模被她打过的胸口,迟疑的,犹豫的,似乎在回味着什么,慢慢点了点头。

沧安狠狠瞪了他一眼,瞟了眼马队消失的街角,刚刚那一抹如云衣袂,像极了他……

难道他已经追到大蟒了?

想到这里,她更加愤愤的瞪了眼萧渊,都是这个托油瓶,若不是他,她现在早已找到了西哈泽他们。

沧安冷冷的拂袖离去,萧渊目光幽深的看着她的背影,默不作声的站起身,在身后小贩怒骂,挥拳怒喝的杂音中,淡淡的扔了金定子在脚下,迈步追去。

飞龙客栈位于龙阳关的城中心,坐北向南,招牌不大,却长过了半条街,几乎半条街都是飞龙客栈的地盘,里面人声鼎沸,置筛子,赌博,嫖娼,借住的商旅无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沸腾喧哗的人声,带着浓烈的市井气息,充斥在陈旧的街道上。

沧安气定神闲的走进客栈,冷冷扫了一圈,那小厮肩上搭着毛巾,正飞快的打着算盘,见有人来,忙从柜台后绕了出来,迎了上去,堆笑道:“客官,小店已满,您还是……”

沧安压了压斗篷,从怀里模出这几日顺手牵来的钱袋子,随意的捏出了一颗豆大的珍珠,在小厮眼前晃了晃,“要两间上好的客房,有无?”

小厮眼睛发直,脑袋捣蒜般跟随着珍珠晃动,忙不迭的点头道:“有有有……”

说罢回头冲着楼上怒声喊道:“老白,将那几个穷酸书生赶出去,有贵客来了!”

说罢重新堆回笑脸,点头哈腰的引着沧安往楼上走去。

楼上不同于楼下的喧哗,也不显得龙蛇混杂,间间包房透着淡雅的气息,沧安却是皱了眉,这小厮不是说人满为患么?怎么这楼上的房间都是空的,难道有诈,沧安心头一惊,猛地屈指勾住小厮的喉头,翻身贴墙而站,目光冷冷扫了一圈,寒声道:“这要怎么解释?”

话刚落地,一声柔软的哀泣轻轻唤来,“沙陀!”

沧安猛地一震,闻声看去,女子全身缠着绷带,泪流满面的看着她,确认是她,突然赤着脚奔跑过来,将她拥进了怀里,哭泣道:“沙陀,你终于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西蕊……沧安心里一阵潮热,左右看了看,她在这里,尼椰和西哈泽也定然成功逃月兑,落脚在这里。

西蕊的身后是两名棕绿色布袍的男子,其中一名,沧安看着眼熟,不由的拉开西蕊环绕的臂膀,笑道:“叙旧一会儿叙,告诉我怎么回事?”

为什么兽池里逃出,住进了飞天客栈,在西川,奴隶是没有资格住进客栈的,能进去的,多半是卖身的奴姬。

西蕊抹了泪,感激的看了眼萧渊,牵着沧安的手来到最后面一排的雅间,嘴里念叨着,“多亏了小主……多亏了小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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