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伯的带领下,夜铭和凛足足走了十分钟左右才到达了宅邸的中央。浪客中文网
在整座宅邸中央,坐落着一幢极为赏心悦目的别墅。相比起一路上所见到的建筑,这幢别墅在设计上更是神乎其技。在彻底融合了中西方建筑美学的精粹后,设计者还不吝惜地添加了别出心裁的个性化元素,使得整幢楼看上去高贵却不显奢靡,朴素却不落俗气。哪怕它仅仅只是人造的建筑,却给人一种欣赏大自然奇丽景观后心旷神怡的舒适感。
轻轻地推开了雕刻有精美浮雕的大门,胡伯对着夜铭轻声说道:“快进去吧,你母亲就在里面。”
夜铭应了一声,带着复杂的神色踏入了这个阔别许久,令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的房屋之中。
屋内的装潢亦如外面的建筑般富有品位和格调,夜铭惊讶地发现,里面的布置竟然和他儿时印象当中毫无二致,就连桌椅、花瓶摆放的位置都未曾挪动半分。
在客厅炫目的水晶吊灯下方,摆放着一套奢华的真皮沙发,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妇人正安静地坐在上面看书,沙发正前处的水晶茶几上,刚冲泡好的咖啡正兀自冒着热气。
妇人看上去极为年轻,姣好的面容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清秀的双眉在灯光的倒影下显得极为柔和,然而她那双充满智慧光彩的双眸中却自然地流露出刚强、坚韧的神色。在白色的大褂衬托下,妇人那曼妙的身材略显瘦削,配合脸上那依稀可见的倦色,颇有种楚楚可怜的柔弱气质。
“妈,我回来了。”
夜铭的声音显得有些哽咽,他发现多年不见的母亲竟然又消瘦了不少,更让他感到心痛的是,母亲一个人独处时所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寂寞神色。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印象当中意志坚强的母亲原来可以这么柔弱。
听到夜铭的声音后,妇人顿时惊讶地抬起了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不过旋即,她便恢复了之前那平静的样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妇人嘴里小声地呢喃道,然而如今夜铭的听力足足是常人的好几倍,又如何会听不清妇人说些什么呢。
夜铭缓步走到妇人面前,轻柔地说道:“妈,您又变憔悴了……不要那么拼命地工作,稍微爱惜下自己的身体不行吗?家里不是有现磨的咖啡豆吗,为什么还喝这种劣质的速溶咖啡?还有……”
一连串的抱怨从夜铭的口中如泄了闸的洪水般涌出,每说一句,他的声音便会弱上几分,直至最后,只能依稀听清。
妇人静静地听着夜铭的抱怨,一直等到夜铭说完后才笑着说道:“五六年不见,我的铭儿真心长大了,不知不觉间都长成个大帅哥了。月,如果你也能看到这一幕,那该有多好!”
听到这番话后,夜铭的眼中更是模糊了。
妇人口中的月,正是夜铭的父亲,姓言单名月。打从夜铭出生之前,他便早早地撒手人寰,留下了他们娘俩独自生活。夜铭看过他生前和母亲的合影,在照面当中,母亲一脸幸福地站在身穿白大褂的高瘦男子身旁。男子的相貌与夜铭看上去有七八分相似,不过他的脸色中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然而与夜铭那冷冰冰的脸庞不同的是,男子脸上的笑容极为温煦,就好似冬日暖阳般令人感到心情舒畅。
夜铭对于父亲的认识除了照片,更多的便是来自母亲的讲述和父亲留下的专著。他的父亲是个很有名的学者,可以说夜铭的高智商完全可以看做是他优秀血统的传承。从古代历史到现代科学,大至宇宙世界小到细胞生命,几乎任何领域都在他的研究范围之内,而他撰写的优秀书籍更是浩如烟海。许多夜铭品读过的晦涩书籍之上,往往印有“言月”这个名字。
这便是夜铭对于父亲仅有的认识,但是对于他与母亲之间究竟有着多么身后的情感,他却不得而知。小时候夜铭也曾缠着那些叔叔伯伯追问这件事,根据他们的回忆,夜铭知道了母亲曾是父亲的学生和助手,后来两人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一起。
至今为止,给夜铭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父亲的另外一位助手,杨程叔叔不经意所说的一句话。
“在我看来,那两人绝对是科研中最默契的拍档,往往言教授一个眼神,雨濛便知道了他的想法,这是我远远无法做到的。”
暮雨濛,这个听上去极为空灵优美的名字便是夜铭母亲的名字。
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地划过,夜铭突然深吸了口气,一脸正色地说道:“妈,为什么你那么傻?父亲去世的时候,你才二十多岁啊,为什么就要选择守寡呢?你完全可以将怀中的我打掉,然后另外找一个爱你的人啊……”
未等夜铭说完,暮雨濛便猛地站了起来,同时一个巴掌甩在了夜铭的脸颊之上。
“住口!”她竭尽全力地怒喝道,“你明明什么就不知道!”
被狠狠地扇了一下后,夜铭的眼中满是错愕的眼神,他的语气变得极为平静,平静地让人感到可怕:“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我承认他是个出色的学者,但这不能改变他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的事实。如果他好好地活着,你怎么会活得那么累?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缘故,为什么我要从小就被抛弃在z市,就像是个孤儿一样?”
夜铭的每一句话都包含着他这些年积淀下来的情感,过去他的性格恬淡平静因此倒也没有表达出来,然而自从和暮筱雨分别之后,夜铭的性格在无形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所以,他才会将过去想说却没说的话,统统地倒了出来。
犹如一把把利剑般,夜铭从口中轻描淡写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深深地刺入了暮雨濛的心头,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那张坚毅的俏脸上悄然滑落泪痕,这是夜铭打小以来,第一次看到母亲落泪的样子。
“铭儿,你知道吗?”暮雨濛深深地望了夜铭一眼,轻叹着说道,“唯有你,也只有你没有资格说这番话!”
轻柔的语气间带着一丝不可置疑的坚定。
“难道,我真的错了?”夜铭不由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