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块儿前来的随从上前打了帘子,桑青便打前头下了车尔后又伸手过来扶我。才扶了她的手下得车来,一个荆钗布裙面相和蔼的妇人便急步迎了上来,一声“嫣儿”还未落音便将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接着便哽不成声。
虽然我连她的五官都未看得仔细,但她温暖的怀里却有妈妈的味道,我闭上眼有片刻的恍惚,宛如又回复到以前赖在妈妈怀里撒娇时的景象,眼泪便没有预警地流了出来。
“嫣儿,真的是你!”又一个唏吁不已苍老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我睁了眼,一个两鬓已白面显病态的儒雅老者正立于妇人身后,眼角隐含泪水,神情很是激动。
我有些贪恋地离开妇人的怀抱,盈盈拜下哽咽着叫了声:“舅父。”就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虽然我很清楚自己就是夏乐乐,但杜若嫣的身体里却有着夏家一半的血缘血亲,不知是天生的血缘关系或是他们太象我前生的父母,总之面对他们对我的那种舌忝犊之情时,便油然而生一股如家人般的亲切感来。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样大家如今总算是团聚了,还是先进了屋子再慢慢聊吧。”一个以前未曾见过的男子从众人身后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扶起我哑声说道。见他同先前见过的夏戟模样有几分相象,只是更为高壮黑糙些,知是杜若嫣的二表兄无异了便轻声招呼了一声“二表兄”。
他高兴地应了一声,拉了我就要进屋子。听得夏戟在身后问:“桑青姑娘也一块儿进来坐会儿罢。”这才想起一路同来的还有桑青,便立定了回身望向她,心想她要在一旁的话有些话可就有些不方便说了。
不过她接下来的话让我安心了不少。只听她说:“今儿大人一家团聚我就不凑这热闹了,王爷还交待了些事儿待办,桑青就这去了,夜里王爷会亲自过来接小姐回去的,桑青还是改天再行打扰好了。”
“既然如此请姑娘一路走好了。”夏戟冲桑青远远作了一揖,大家又目送她去得远了这才回屋子里去。不过那四名随从却并未离去而是候在屋子外,对这一切夏家也似乎是也早就知道的所以并无讶意之色。
大家来到大厅坐下,我四下打量了一下,见屋子里的摆设甚是简陋不过还算舒适。想起原来听张妈说过舅老爷是在京为官的,怎么突然来了这漠北,而且看样子还过得不甚得意,正犹豫着要不要询问一下倒底是怎么一回事,舅老爷已经急不可待地问起我的近况来。想是我没同齐磊成亲反而来了漠北,而且莫明其妙地又跟王爷牵扯不清他们也觉得纳闷。
对这数月发生的种种我原就没有的隐瞒的打算,听得他主动问起便将杜家如何李代桃僵,自个如何想不开而自寻短见,尔后又如何心生异想**谋生,间中如何受挫折投奔齐磊,现今又因何故沦落为王爷的禁脔,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我将离开夏家后历年的经历貌似平常地说来,夏魁一家听了却义愤填膺不已。尤其夏魁,原就瞧着一副病态的,听了我的诉说后又是一阵急喘,怒不可遏地道:“杜儒巧那老匹夫想是知我京城失意流放漠北故才如此嚣张,也不想想当年他是仗了谁家的势才有今日的威风……”,说到此处又是一顿急咳喘。见状我忙安抚他道:“舅父休要为乐儿难过,塞翁失马焉知福祸,经此一事于乐儿也未免不算是好事一桩,如不是被王爷困在这漠北,至少乐儿如今可自供自足衣食无忧,且不用瞧着别人的眼色过日子了不是。”
众人见状也在一旁帮着安抚了一会,夏魁终是不喘了,神色亦稳定下来。
“只是现下事已至此,王爷是绝不会放手的了,我们对齐家又如何交待得过去?”众人之中数夏戟最为老练,听我说了事情的原委,沉吟良久后不由锁了眉道。
二表兄夏谏闻言亦接过话柄道:“是呀!表妹跟齐家有婚约在前,如今又同王爷有夫妻之实在后,着实难办呐!”
作为一家之主的夏魁思虑了许久方长叹一声道:“要说齐磊与王爷,两人都算得上是当世奇才,只是如今你既与王爷已有夫妻之实,老夫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咱们也就遵从天意罢。如此一来也只有辜负于齐家了。但事出有因,齐家亦是饱读诗书之人,想是不会怪罪的。”
“舅父!”听了大家一番话我已知道夏家的人如今的想法都偏向于王爷,但若不争取一下我可能就真什么机会也没有了,便忙起身在夏魁夫妻身前跪了下去哽声道:“嫣儿自幼便蒙舅父舅母悉心照顾,虽是嫡亲,但二老待若嫣如同亲生一般若嫣心里又岂有不明白的。如今嫣儿的终身大事之事,嫣儿亦有自个的主张,还望舅父舅母及两位兄长成全。”
“嫣儿,休要行如此大礼,你心里有甚么主意不妨先说与舅父舅母听听罢,只要是你不觉得委屈的事,舅父舅母自当成全,快起来罢!”见我这般模样齐夫人益发心疼,忙过来扶了我起身。
我匍匐在地固执地道:“若舅父舅母及两位表兄不予答应,嫣儿就此长跪不起了。”
夏家众人面面相觑,仍是夏谏心疼我这个没有半分关系的表妹,过来一把强扶了我起身道:“嫣儿有什么事就说罢,都是自家人,若是为兄能替你办得到的自当尽力而为,快莫行此大礼了。”
夏魁亦在夏戟的搀扶下来到我身边扶了我的肩道:“嫣儿,且将你自个心里的想法说来大家听听罢,都是自家人,若不是违背纲常的事舅父自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舅父,嫣儿自从在杜家被逼换亲悬梁未果后,于‘情’之一字感悟甚深。想我父亲,母亲在世时尚算恩爱,母亲一旦故了就再不念及发妻的半分情份,竟然纵容续弦逼得自个的亲生骨肉自尽尚不放过,如此为人夫为人父的男子让人瞧着岂不心惊。正因如此嫣儿才执意擅改名讳自从母姓,也因为如此嫣儿才一再婉拒齐公子的婚事,怕的就是遇人不淑毁了自个的终身。如今嫣儿同齐公子一同创业,几经波折相依相助,嫣儿于他已是了解极深,深觉他才是嫣儿命定中的良人,没想到突然遭遇这等变故实是意想不到,但嫣儿为救王爷不得已之下虽有肌肤接触,但却从未有俞越之处,凭嫣儿对齐公子的了解,知他也断不会为此事而计较嫌隙嫣儿的,因此嫣儿恳请舅父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