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顾老大挨打
“养了几个月,可算是养好了。”马云裳故作唉声叹气的样子,红着眼眶说。“听说当时都没气了,娘吓得什么似的,打发了二堂弟进城,把我和他四叔都叫回家了,说是看看怎么操办后事才行。没想到梅子又缓上来了,可真真是观世音菩萨显灵。”
刘欣怡沉吟着看向顾刘氏,“听说是妳家那老大闹的!”
顾刘氏神情有些尴尬,打着马虎眼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算了,别提了。”
刘欣怡冷哼了一声,“妳也是当婆婆当女乃女乃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个性子,见天的糊里糊涂的,自己的闺女都不知道护着,一味的宠着那不孝顺的。”
“姐,妳就别说了。”顾刘氏见她当着自己的女儿和儿媳妇的面,竟然像数落孩子一样的数落自己,心中不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顾清玥却道:“娘,姨妈说得对,您就是太宠老大两口子了,您瞧瞧您都把他们宠成什么样了?今儿难得上外祖母家来,叫了老大媳妇,却硬是不肯来,她可是长子嫡媳,却连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幸亏咱们是小门小户的,若是豪门大院,让她掌了家,家得乱成什么样子?”
顾刘氏道:“她再不好,也是老大的媳妇,我孙子的娘,她若是没生养,我早就让老大把她给休了,可是她给老顾家生了三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了,若是把她休了,妳帮她养那三个孩子吗?”
顾清玥闻言,只得闷闷地闭上了嘴巴。
“好了!”刘老太太见众人争执起来,赶忙出声打圆场,然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大女儿。“妳就会挑事,妳妹妹家的家务,轮不到妳指手划脚的。”
刘欣怡不依地说:“我哪挑事了?我也是为了妹妹好!”
王氏戴上了新镯子,心情十分高兴,拿着筷子指点江山一般地夹着菜,“二姐,妳瞧,妳侄子如今又长高了,去年做的衣裳,今年就穿不下了,我天天忙着杂货铺的生意,也没功夫给他做新的,回头妳给他做两件新衣裳吧。”
“行!”顾刘氏赶忙笑着应了。
却见刘老太太不悦地沉下脸,却没说什么。
王氏又道:“还有妳姪女,如今大了,这些日子上门说亲的多如牛毛,我估模着,挑几个合适的,回头带她去观音寺相一相。”
顾刘氏道:“我那刚好有几块颜色鲜亮的衣料,回头给恬姐儿做几件。”
刘老太太见二儿媳妇一直都在挤兑自己的二女儿,有些看不过眼,撂下筷子冷冷地说:“恬姐儿都十六了,又不是不会自己做衣裳,干吗还让她二姑给做?”
王氏板着脸道:“咱家又不是那些使奴唤婢的大户人家,粗浅的针线自然是会,可若是好衣料,她的针线不就糟蹋了?二姐的针线一向出挑,就让二姐给代劳一下,也不至于累死吧?再说了,如今梅子连丫头都有了,家里的活计必是用不着二姐动手操持,二姐待着也是待着,我给她找点活干,她也不至于闷得慌。”
众人闻言,都有种翻白眼的冲动。
顾刘氏忙道:“他老舅母说得对,我现在在家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做些针线打发时间也好。”
一顿午饭吃得众人都有些不自在,午饭过后,众人又略坐了坐,消了消食,喝了碗茶,便告辞了。
顾清梅看到母亲在马车旁边拉着大姨的手,悄悄地塞过去一个钱袋,而刘欣怡不动声色地收了,知道是母亲看大姨家生活困难,想要贴补贴补,这原本也就无可厚非。
她自己也是一直都在贴补几个哥哥姐姐,她只是讨厌那种厚颜无耻,张嘴就找人要东西的人。
刘欣怡家住得和顾家庄正好是相反的方向,众人也不顺路,在门口告别后,便各自往自家回家的方向走了。
顾清梅和马云裳、方美瑶还有苏月冷坐在一辆马车里,一直阴着脸。
马云裳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于是开口道:“梅子,妳还没出嫁,不知道出嫁的女儿的心思,家中的父母总是个牵挂。如今,外祖母和外祖父还都得靠老舅母照顾,娘这样做也是为了可以让她能对老人好一点。”
顾清梅突然开口问道:“是不是这些年,娘一直都是这样?”
“可不!”方美瑶在一旁插嘴道。“娘每年不光要给恬姐儿和鹏哥儿做衣裳,衣裳料子也都是娘给花钱买,老舅母就是动动嘴罢了。幸亏我是儿媳妇,过年初二的时候回我自己的娘家,不用跟着娘一起过来,不然年年看见老舅母找娘要这个要那个的,气都气死了。也就是爹平常在家里什么都不管,银钱的事都是娘说了算,若是换了旁的人家,怕不早就说娘窃盗,把娘休了。”
“四弟妹!”马云裳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方美瑶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太顺耳,于是不自在地闭上嘴巴。
顾清梅冷笑道:“三嫂,明天让清儿陪着妳进城,去成衣铺看看,有那便宜又花里胡哨的料子买几块,跟成衣铺订做几件,回头给老舅母送去。我那还有几块从都城带回来的好料子,劳烦妳顺道跑一趟,给表哥家的乔姐儿送过去。”
方美瑶点点头,“说起来我都好些日子没进城了,明儿有了保镖,正好逛逛。”
众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家,刚一进家门,就全都愣在了那里。
顾清玥张嘴问道:“妳这丫头披头散发地坐在这里干吗呢?像什么样子?”
原来留在家中看家的云深披头散发地跌坐在西里间的门口,脸上有好几个巴掌印子。
听到声音,她缓缓地抬起头,没看见顾清梅,便没讲话。
顾清梅最后一个走进去,看到她们全都堵在堂屋里,不禁有些奇怪。
顾家的堂屋并不是很大,也就二十多平米的样子,门口一边一个大灶,便占了不少空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忍不住问。
云深听见她的声音,无神的眸子里顿时现出一抹神采,焦急地想要扶着门框站起来,但是她崴了脚,使了半天力气也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顾少雅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梅姑姑,妳可算回来了!”
顾清梅转过身,就见到顾少雅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在顾少雅身后还跟着顾清泳和顾清雷,她赶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顾少雅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她一边哭,一边告状,“是大伯伯,刚才来打了云深姐姐一顿,说云深姐姐目中无人,然后砸烂了妳衣箱上的锁,抢了好多钱走。”
“什么?”顾清梅闻言,顿时大怒,挤进人群,刚好看到云深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的样子,于是沉声说道。“清儿,帮我把云深扶起来!”
然后她侧身从云深身边挤了过去,进了西里间,就见屋子里此时一片狼藉,杯盘茶盏全都被丢在地上被砸得粉碎,她平时用来放钱和首饰的衣箱大开着,上边的锁被砸得稀烂。
她走到衣箱旁边看了看,只见里边的首饰还在,但是一包银子却不见了,她知道那是她给云深的一千两,连银子带银票,平常就放在衣箱里,不禁气得浑身发抖。
同时也庆幸,自己那些银票都没放在这里,而是贴身藏在了腰带里,不然的话,都让大哥拿走,自己就该找地方哭去了。
顾刘氏走进来,担心她一怒之下会发落自己的大儿子,赶忙劝道:“梅子,妳先别急,看看少了多少钱?”
顾清梅见到她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护短,于是冷笑道:“娘,妳今天再说一句袒护大哥的话,我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家,以后再也不回来!”
顾刘氏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这么抢白自己,脸色顿时便有些不好看,“妳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娘,我没说混账话,我说的是心里话。妳知不知道就因为大哥、大嫂一天到晚的瞎胡闹,我早就想离开这个家了?我之所到了现在还留下,便是因为别的哥嫂都对我很好,我想帮补着哥哥嫂子们全都过上好日子,我再离开。”
顾刘氏抢白道:“既然妳是想帮补妳的哥哥嫂子们过上好日子,妳大哥大嫂也是妳的哥嫂,妳不能太厚此薄彼,妳丢的这些钱,就当是帮补他们了也就算了,犯不上把事情闹大。又说什么离家出走的混账话,我倒想问问妳,这混账话妳是跟谁学的?我知道妳如今攀上了四皇子和慕容少爷的高枝,身份不一样了,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念亲情!”
“我今儿就不念这个亲情了!”顾清梅说着,扬声道。“少雅,去请族里的长老来。月冷,妳骑着快马,进城去衙门告状。”
“慢着!”顾刘氏闻言,猛地拔高了嗓门。“梅子,妳这是要逼死我吗?”
顾清梅没想到娘亲竟然会以死来威胁自己,不禁气得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幸好苏尘清一直跟在她身边,及时把她扶住。
她目光悲怆地望着娘亲,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娘,妳太让我失望了!”
“是妳让我失望才对!”顾刘氏色厉内荏地瞪着她,虽然心中偏袒大儿子,却也知道大儿子这次做得太过火。
顾清阳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沉声道:“梅子,报官就算了,自家人偷了自家人的东西,这事说出去也着实丢脸。妳先别急,我尽量把钱给妳找回来!其它的……”
他一双晶灿的乌眸,带了一点哀求地望着她,“妳放心,我会给妳一个交代!”
不是他想姑息大哥,而是在这种宗族当道的时代,若是自家大哥有窃盗行为,消息泄露出去的话,对于他日后为官会有极大阻碍的。
顾清梅看到他眼中的哀求,也蓦地意识到这一点,想着自己一直想要扶持他做官,若是家中出了这样的丑事,日后四哥的官途必定会受影响,不禁惨然一笑,“好,四哥,我听你的!”
说完,她对顾少雅道:“少雅,去把王二哥请来给妳云深姐姐看看伤,记得告诉他是脚崴了。”
顾少雅赶忙转身跑出去。
云深已经被苏尘清扶了起来,形容枯槁地坐在炕沿上,低声道:“小姐,对不起,我没用。”
顾清梅道:“不关妳的事,这事都怪我,思虑不周,忘了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了。”
曲氏一脸歉意地从外边走进来,“这事其实怪我,我就是给他们送水的功夫,云深姑娘就出事了。”
顾清梅缓和了一下神情,笑道:“怎么能怪您呢?他就是故意找的家里没人的时候才敢下手的!”
众人都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只有马云裳道:“娘,您先回屋歇着吧,我帮梅子收拾收拾。”
顾刘氏这才讪讪地回了东里间。
马云裳出去拿了簸箕回来,蹲子,帮顾清梅收拾房间,方美瑶也不好傻站着,赶紧帮忙。
就在这时,云深突然张嘴喷出一口乌黑的鲜血,众人全都吓了一跳。
苏尘清看见后惊叫了一声,“哎呀,妳怎么吐起血来了?莫不是受了内伤?”
云深声音低低地说:“大少爷……踹了我一脚。”
曲氏赶忙走过来,坐到床边给她把脉,随即神情凝重地说:“的确是有些内伤,不过不打紧,瘀血吐出来就好了,回头让郎中给开几服药,好生将养一段日子也就是了。”
云深感激地看着她,“多谢大婶!”
曲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中也觉得顾家老大实在是不懂事,这样如花似玉的娇弱女子也下得去手,殊不知顾清山就是这种混不吝的性子,压根就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却说顾清泳和顾清阳这对兄弟,叫着顾清雷一起去了顾清山家里,顾清山正跟个大爷似的坐在炕上,跟李招娣显摆那些钱呢。
李招娣看见她汉子拿回来的包袱里,竟然有二百两白白花银亮亮的雪花银,以及八百两银票,眼睛都不够用,哪里还顾得上去想这钱是怎么来了。
高兴得拿了一个一两的小银锭子,丢给大儿子,“去,给你爹打壶酒,再割二斤……不,五斤酱牛肉!”
顾少武也混不吝的,拿了钱就走了。
李招娣亲亲热热地坐到炕沿上,手上抓了个大元宝,“他爹,咱现在有这么多钱了,不如,就别在这个破地方住着了,咱们干脆找个地方,买上几百亩地,盖个小庄子,再买几个丫头伺候咱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清山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那死丫头,有了钱给老四盖房子,给这个买东西,给那个买东西,那钱花得跟流水似的,却不知道孝敬我几个酒钱,继续住在这里我早晚得让她把我给气死。这样吧,妳现在就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动身。”
就在这时,却听外边响起冰冷的嗓音,“大哥,你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好的呀!”
两口子顿时就吓了一跳,就见顾清阳等人从外边走进来,他脸上没有半点温度,眼神冷冰冰地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大哥,“是你的钱吗?你就想拿去买房子买地?”
顾清山脖子一梗,“老四,这个家里,就你最没资格说我,梅子这些年,赚了钱就只给你一个人花,凭什么?我是她大哥,是这个家的长子嫡孙,这个家本来就应该由我来管。她一天没嫁,就一天是顾家的人,她挣的钱,也就是顾家的钱,就应该由我来支配!”
顾清阳听了他这番歪理,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一抬腿就上了炕,然后一脚踹到他肩膀上。
顾清山没想到小弟竟然会跟自己动手,“嗷”的喊了一嗓子,“你敢打我?”
就见顾清阳动作快如闪电地狠狠地一脚踩了下去,正好踩到他大腿骨上,只听“喀嚓”一声轻响,顾清山便像杀猪一般蜷起身子,然后抱着腿嚎了起来,“老四,你太狠了,你竟敢打断我的腿,我是你大哥,你这是忤逆,我要去官府告你!”
“你去告吧,不过我也告诉你,府衙宋大人的公子跟我是院的同窗,你若是不想去了之后再挨上二十杀威棒,你就去。”
顾清阳说着,漫不经心地跳到地上,用眼神瞪着把那包银子紧紧地抱在怀中的李招娣,冲她伸出修长,却满是厚茧的手,“拿来!”
李招娣也被他给吓着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下手这么狠。
顾清泳没好气地伸手把包袱从她手中给抢了过来,对四弟道:“你跟她这么斯文干吗?”
顾清阳将包袱给拿了过去,打开后瞧了瞧,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丢给李招娣,“这是给我大哥看病吃药的,妳放心,我不会打断他的腿就让他自生自灭的。不过我也得告诉妳,我今儿只打断他一条腿,日后他也好,妳也好,若是再闹事,我就再打断他一条。”
他就如念一般,轻声细语地说着威胁的话,然后将包袱包好,拎在手中,和顾清雷、顾清泳一起离开,回到自己的家中。
顾清梅见他竟然把钱给找了回来,不禁喜出望外。
顾清阳将包袱放到炕上,轻声道:“我断了大哥一条腿,然后给了他十两银子看伤。”
“哦!”顾清梅见大数都在,也就没往心里去,至于大哥被打断腿这件事,就被她自动忽略了。
她本就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对那个名为她大哥的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她穿越而来,在这个宗族观念极重的世界中,需要一个安身之所,才一直留下来。
而在这段期间,她所认得的人,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至于那些对她不好的人,她自然不会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
顾清梅将包袱放进衣箱里,然后对顾清泳道:“三哥,你会修箱子吗?”
衣箱不止锁被砸坏了,连锁鼻也被砸坏了。
“我帮妳修吧!”顾清阳说着,便出去找了工具,乒乒乓乓的,不一会儿就帮她把衣箱修好,然后对顾清梅道。“我明儿进城,去帮妳再买一把锁。”
“不用了,我跟三嫂说好了,明儿让她和清儿进城去帮我买点东西,到时候让三嫂给我捎回来就行。”
方美瑶一见点到自己的名字了,赶忙笑道:“是啊,回头我帮小姑子买锁就好了,他四叔就别跑了。”
“也好!”顾清阳见顾少雅这时将王平贤从邻村叫了来,觉得在这里看他给云深治伤不太好,于是便招呼着顾清泳和顾清雷走了出去。
王平贤给云深看了脚伤,得知云深有吐血的迹象,又给云深把了脉,给她开了一些药,顾清梅拿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塞给他。
他不禁有些惊慌失措,“梅子,用不了这么多!”
“王二哥,您看着给用些好药,什么人参鹿茸的,能用得上的都给用,若是钱不够再和我说。”顾清梅对云深有些愧疚,这丫头跟着自己,住这么破烂的屋子,每天尽心尽力地服侍自己,却接连遇到这种事。
让顾少雅跟着王平贤回村子里去拿药暂且不提。
却说顾清阳来到东里间,郑重其事地撩起长衫下摆,便给顾刘氏跪下了,“娘,我把大哥的腿打断了!”
“你说什么?”顾刘氏闻言,心中一惊,便尖叫了出来。
顾清阳微垂着头,沉声道:“大哥,必须受点教训!娘,我和二堂哥都是要考功名的人,我也不怕跟您说,四皇子那边都已经给我们两个打点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肯定能考得上。但是若宗族中有大哥这样无法无天,不知好歹的人,早晚会连累得咱们一家灭门,您知不知道?”
顾清雷也在旁边帮腔道:“二婶,清阳不是吓唬您,朝廷上,这种事情多得是。多少官员因为宗族中出了横行霸道的不肖子孙,而被连累得抄家灭门,株连九族?大堂哥如今虽然还没到那种地步,但保不齐日后我和清阳当了官,会横行乡里,不趁现在教训教训,难道您想等日后,他闯下砍脑袋的罪时再来后悔吗?”
顾刘氏讪讪地说:“老大也就是爱喝个酒,没有旁的大毛病,怎么就闹到要砍脑袋的地步了?”
“娘,大哥做下的事,若是放在旁人家,早就被逐出家门了,只有您,一味的护着他,才纵容得他无法无天。您知不知道,他从梅子那偷走了多少钱?一千两啊!”顾清阳痛心疾首地说。“我去大哥家的时候,他在跟大嫂商量离开顾家庄,去别的地方买地盖庄子。”
“你……你说得是真的?”顾刘氏做梦也没想到,大儿子竟然从小女儿那偷走那么多钱,她还以为不过就是一二百两罢了,听到一千两这个数字,她有些发晕,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而顾清阳接下来的话,才让她痛心疾首,她怎么也想不到,大儿子偷了钱,竟然想离开顾家庄。
“娘,梅子对咱家里人咋样,您也都看在眼里了。就算是今天去外祖母家,老舅母不想管咱饭,梅子也给您挣了足够的面子,叫了两桌上等席面。您把梅子特地孝敬您的银镯子拿去给老舅母做人情,梅子也没说什么。如今,我要成亲,便是不算慕容少爷送过来的绫罗绸缎,那些聘礼至少也值五千两银子,梅子眉头都不皱,就买给我。家里的房子也是梅子花钱盖的,二姐出事,梅子花了多少钱?还给二姐买了四个丫鬟服侍她。娘,梅子已经对这个家仁至义尽了,您还一径地偏向大哥,可是哪一次,这个家里的麻烦事不是大哥和大嫂挑起来的?”
顾清阳跪在那里,语重心长地说着,“娘,我马上就要去考举人了,这一去,至少得半个多月,我希望在这半个多月中,您别再伤梅子的心。还有,梅子早晚是慕容公子的人,若是慕容公子知道梅子受了委屈,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事情来呢?”
顾刘氏被儿子教训得有些讪讪的,不过听到儿子提到慕容公子,还是忍不住说:“既然你说慕容公子看上了梅子,怎么不让人来提亲呢?这么悬着像什么样子?说出去梅子的名节都毁了。”
“娘,您只要记着我这一句话便好,日后,不管是什么人来给梅子提亲,妳都别答应就好,不然,怕是要闹出人命来,您根本就不知道慕容公子是什么性子的人。”
“娘,老四说得对!”顾清玥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
“我可是听说了,这位慕容家的长公子,在都城可是没人敢招惹的主儿。按理说,这样的人家在成亲之前,家中的妾室可是绝对不能生下子嗣的。可谁知道六年前,他成亲之前,家中的通房却有了身孕,也不知道那通房给他吃了什么**药,死活不肯把孩子打了,便惹恼了廉亲王府的西华郡主。”
“这西华郡主于是趁他们一家子进宫给太后贺寿的时候,带着人闯进了嘉郡王府,把一大碗红花给那通房灌了进去,最后闹得一尸两命。慕容公子知道了以后,居然跑去了廉亲王府,亲手把西华郡主打成重伤,小命差点丢了。若他对咱家梅子也是这么用心,怕是绝对不会让欺负梅子的人有好下场的!”
听了大女儿这番话,顾刘氏不禁又有些担忧,“这么说……他也是个会打女人的主儿了?而且他好像还会功夫,那梅子日后嫁过去,若是惹恼了他,会不会被打死啊?”
“娘!”顾清玥没好气地说。“您现在才来担心这个不觉得太晚了吗?他已经看上梅子了,除非您想让咱们全家一起死,不然的话,还是别打拒婚的主意为好。我昨天晚上都听二妹妹和三弟妹说了,二妹妹出事,还是慕容公子给帮的忙,依我说,这个慕容公子倒是个好的。梅子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惹恼慕容公子的事。”
顾刘氏无话可说了,只得甩甩手,“好了,你起来吧,我以后……不偏着你大哥就是了。”
顾清阳站了起来,冲顾刘氏深施一礼,转身走了。
顾刘氏坐在炕头上,默默地流着眼泪,“我知道我是偏疼了老大,可是玥儿啊,妳也是当娘的人了,妳该知道当娘的都这样,哪个孩子日子过的不好,就恨不得帮他一把。而且不乐意让孩子们觉得自己老了,没用了。”
“老二打小就懂事,一点点大的时候就知道帮我养家,家里没饭吃的时候,就去河里模泥鳅,模藕,还知道上山砍柴,背去城里换钱,十五岁就去镖局里干杂活,到现在都没让我操过心。”
“老三天天在外边混,可他打架也好,干啥也好,从来都没吃过亏,在村子里人缘也好,也让我省心。老四自小就会念,也是从来都不让我操心。旁人都不用我操心,那我就只好把这心都操给老大一个人。”
“好了娘,您就别难过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老四说把老大的腿给打断了,我过去瞧瞧吧。”顾清玥说着,站起身看着顾清云道。“二妹妹,咱一起去吧!”
顾清云偏过身,面无表情地说:“大姐乐意去看他自己去吧,我反正是不去的,大嫂都要给我一个还没和离的妇人另找婆家了,我吃饱了撑的去看她的汉子去。”
顾清玥因才回来一天的时间,还没来得及打听旁的事情,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勃然大怒,“妳就没大嘴巴子抽她?”
“哼!”顾清云扭身,冷冷一哼。“梅子替我打了她一巴掌,差点被她家少武给打了,大嫂躺在院子里撒泼打滚的,结果娘还把梅子给骂了。”
顾刘氏见二女儿揭自己的短,不禁讪讪的,“行了,那件事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妳就别提了。”
“娘,您这遇上事和稀泥的性子可越来越厉害了。”顾清玥说着,一又坐了回去。“既这么着,我也不去看他了,就让他那个二百五的媳妇一个人伺候他吧!”
这件风波过去之后,顾清阳便收拾了行囊进城去赶考了。
因为考试的地方就在城里,离家近,而且顾清阳就住在院里,所以顾清梅也没让三哥跟着。
他走了之后,顾清玥也带着两个儿子和仆妇们进了城,买了一间小宅子住,搬进去的那天还请了全家人吃饭。
至于马云裳和顾清云,也早早地进了城,去手袋作坊那边当监工,这姑嫂二人都是闲不住的,平常没活还要找活干呢,如今有了正经营生,自然是尽心尽力。而且顾清梅说了,给她们两个比照苏威的工钱,苏威一个月可是十两银子的工钱呢。
顾清梅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整理了一下这段时间抽空画出来的花样子,挑了个天晴气爽的好天气,让苏家姐妹陪着她进城。
慕容羽和四皇子态度那么坚决地把生意交给她,她自然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这个人便是这样的性格,除非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
第一站,她来到手袋店,将几款新手袋的设计图和让云深和顾少雅做出来的样品交给了苏威,然后在苏威的陪同下去了宅子那边看二姐和二嫂。
在宅子里巡视了一下,看到工作的厂房里坐着二十来个年轻的小丫头,全在埋头仔细地缝着手袋,她很满意。
顾清云如今和马云裳一样,都是监工,有事情可做,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顾清梅和她们略谈了几句话,便来到了绣庄,绣庄的张掌柜自然是热情接待,并领着她在绣庄里转了一圈,绣庄的后院有三十名绣娘,一人守着一个绣架,全在埋头苦绣。
顾清梅在这间充当绣坊的房间里溜达了一圈,开口问道:“张掌柜,如今天气热,可以开门开窗子,光线比较好,若是天冷下来的时候,或者是阴天下雨的要怎么办?光线不好,可是会影响绣活的!”
张掌柜苦笑道:“那就只能点蜡烛了,这也是笔不小的开销呢,一人一支蜡烛,那就是三十支,一支一斤重的蜡烛,是二十个铜板,三十支蜡烛就是六百个铜板,最多也就只能烧三天。”
顾清梅想了想,又问道:“那晚上呢?这些绣娘什么时辰下工?”
“申时末!”
“那她们什么时辰上工?”
“辰时上工,中午休息一个时辰!”
顾清梅换算了一下,把时辰换成现代的工作时间,发现绣庄居然很人道,上午四个小时,下午四个小时,一天只工作八个小时,于是摇摇头。
这样的工作时间虽然很人道,但是却太没效率了,她又问道:“那休沐呢?绣娘们是否有休沐的时间?”
“当然有,每隔五天休沐一天。”
“那休沐的时候,就没人做活了?”
张掌柜理所当然地说:“是啊!”
她摇摇头,在绣庄里巡视着,脚步停在一处角落,这处角落里光线不是特别好,绣娘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眯着眼睛,很吃力地在穿针。
顾清梅低声道:“张掌柜,给我找面镜子来!”
张掌柜马上找了个小伙计,让小伙计去找镜子,小伙计还挺机灵的,不一会儿就找了一面女子平常用来梳妆的菱花镜,小巧的一枚,是用黄铜打磨出来的,可以拿在掌心。
顾清梅走到最近的窗子旁边,将那菱花镜迎着阳光,随手将反射的光射向那绣娘面前的绣架。
绣娘此时已经穿好了针,正在绣一幅鸳鸯戏水的被面,突然一团光打到面前的大红色的缎面上,本能地抬起眼睛看向顾清梅。
顾清梅淡淡地说:“张掌柜,你看到没?利用镜子和光,是可以增强光线的。”
张掌柜不解她的用意,不禁怯怯地说:“属下愚钝,还请顾小姐示下!”
“明儿你去买几幅大的穿衣镜来,再找几个巧手的工匠,让他们把穿衣镜给固定到四周的柱子上,穿衣镜可以反射烛光,增加光线的亮度,这样一来可以节约蜡烛,二来可以让这些绣娘们的眼睛不那么累,三来还要再招收一批绣娘。休沐的时候,不能所有的人都一起休沐,让她们倒班休沐,这里不可以没人做活。还有,再安排一批只在夜里做工的绣娘,从酉时做到亥时末。若是这些绣娘们平常还有时间,可以让她们在自己的房间里绣些钱袋之类的小物件,给她们按件算钱就是。”顾清梅说着,忍不住鄙视自己,对于剥削劳动人民的血汗这种事竟然这么有天分。
“这……”张掌柜闻言,忍不住犹豫了一下。
“怎么?”顾清梅看出他在犹豫,于是面带嘲讽地问了一句。“张掌柜有问题?”
张掌柜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在自家主子眼中的地位,闻言赶忙道:“属下不敢,属下知道顾小姐的主意极好,只是……那穿衣镜贵得很,好几百两一面呢。”
顾清梅听说穿衣镜竟然要好几百两一面,心中忍不住暗恼,自己不是学化工的,所以压根就不知道玻璃镜是怎么做出来的,只是知道以前的玻璃镜是在玻璃后边涂水银,但是怎么涂的她也不知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她连镜子都会做,那就太逆天了。
想了想,她开口道:“那也买,先买四面,以后赚了钱再慢慢增加,只要光线好,出活也能快些。”
“是!”张掌柜见她坚持,只得答应了。
顾清梅也没什么可以再指点他的,便主动向外走去,站在廊下开口道:“张掌柜,你送去的账本我已经看过了,帐做的不错,不过有些繁琐。我教了苏威一种记账法子,相对而言比较简单,计算起来也很方便,回头让苏威那边的账房跟你这边的账房喝顿酒,把这法子学了,以后就按照这种法子记账。”
“是是是!”张掌柜顿时便对她言听计从。
“我还想去成衣铺和布庄看看,就不在这里多打扰了。”顾清梅离开绣庄,又来到成衣铺。
成衣铺离绣庄不远,只隔了一条街,门脸十分宽敞,和苏尘清一道进去后,便有小伙计殷勤地迎了过来,这小伙计长得眉宇间同那刘掌柜有几分相似,浓眉大眼的,长了张憨厚的脸,“二位姑娘,是要做衣裳吗?看二位姑娘脸生,我们店里最近新出了几种款式的秋衣,二位不妨试试?”
顾清梅没说话,站在店铺里先四下瞧了瞧,发现这件成衣铺的店面大概二十多平米的样子,地上铺着整齐的青砖,东边有个柜台,里边站着个账房,柜台后边是一个衣架,上边搁着很多已经做好的衣裳。
对面的墙壁上有两扇门,门上全都挂着深蓝色的门帘子。
而西边也有一个柜台,柜台上和后边的架子上都摆了些时兴的布料。
小伙计喋喋不休地说:“二位姑娘请放心,小店这里量尺寸的都是妇道人家,有单独的房间,不会让姑娘觉得有不方便的地方的。”
顾清梅打量完,这才笑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小伙计一愣,“姑娘您是……”
“我姓顾,我找刘掌柜!”
“呃……那您稍等,我去给您请掌柜的!”说完,那小伙计跑去了后堂,把正在喝茶的刘掌柜给请了过来。
刘掌柜一听她姓顾,赶忙小跑出来,“哎呦,顾姑娘,您怎么大驾光临了?快里边请!小豆子,上茶!”
顾清梅觉得小豆子的名字听起来挺好笑的,于是问道:“刘掌柜,他是你孙子吧?”
“是啊,今年十三了,我就把他带出来历练历练,日后也能混口饭吃。”
“挺机灵的!”顾清梅随口问道。“这里负责量尺寸的分了男女,是谁的主意?”
刘掌柜谦虚地说:“是属下的主意!女子都重名节,若是让男裁缝量尺寸,难免不方便。”
“你倒是个精明的,这可真是个好法子,给店里拉了不少女客人来吧?”
“是啊,有不少妇道人家,不太擅长针黹,就只能出来做。”
“我今儿来也没什么事,第一是马上要入秋了,想来订做些衣裳,清儿,把单子给我。”
苏尘清赶忙从手袋里拿出几页纸,纸上记载的是顾家所有的人的衣裳尺寸,递给顾清梅。
顾清梅接到手中后,交给刘掌柜,“刘掌柜,这些是我的订单,一会儿你派个小伙计,领着我挑些衣裳料子。”
“呃……”刘掌柜拿着那张订单,笑道。“我家大公子离开的时候,叮嘱我给您做些秋衣送过去,一共十二件,马上就做好了,都是大公子亲自挑的料子,全是上好的,您看,您的衣裳是不是就不用做了?”
顾清梅闻言,心中忍不住泛出一丝甜蜜,没想到那个老是欺负她的家伙竟然也会这么细心,于是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派个伙计,领着这位苏姑娘去挑挑衣裳料子吧。”
说着,她把那张订单从刘掌柜手中拿了回来,递给苏尘清道:“清儿,劳烦妳费费心。”
“三姑姑说哪里话?这点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三姑姑的谢!”苏尘清婉转地表示了自己如今的身份,然后跟着被刘掌柜叫来的小豆子去看衣料了。
顾清梅又道:“刘掌柜,我能看看针娘们做活的地方吗?”
“当然!”刘掌柜说着,带她去了后院,和绣庄一样,后院的三间正房被打通,成为一个工作间,工作间里摆着几张八仙桌,大约有三十来个针娘,四个人守着一张八仙桌,在悠闲地缝着衣裳,彼此三三两两地还在聊着天,不外是谁家的小子看上哪个姑娘了,谁家又生了个大胖小子,谁家女人不能生,谁家女人一连生了八个闺女这样的八卦。
刘掌柜不禁汗颜道:“真是对不住,顾姑娘,这帮针娘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娘儿们,难免口无遮拦。”
“无妨,女人在一起就是这样,只要不耽误活计就行,而且说说笑笑的,也就不累了。”顾清梅在刘掌柜的带领下进了工作间。
那些针娘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她。
刘掌柜咳嗽了两声,为自己壮了壮气势,“这位是顾姑娘,也是咱们的东家,都愣着干吗?还不叫人!”
许是因为顾清梅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族气势,那些针娘们竟然不敢小觑她,赶忙纷纷起身,同顾清梅打招呼。
顾清梅抬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众人坐下,摆出一张亲切的脸孔,“妳们不用多礼,都坐吧,我今儿就是过来看看。”
说着,她走到一张八仙桌的旁边,顿时有人诚惶诚恐地起身给她让位子。
“一起坐,一起做!”她赶忙将那妇人扯了回来,然后看着她手中的活计道。“妳多长时间能缝一件衣裳?”
“长衫的话七天,小衣两天,肚兜一天,亵裤一天……”那妇人一紧张,一股脑地把话全都说了出来。
“那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长衫的话,做一件给五百钱,小衣两百钱,肚兜和亵裤都是一百钱,一个月大概能挣两、三两银子。”
顾清梅点点头,这样的收入,在城里已经算是不错了,看来慕容羽他们倒是没有苛待这些针娘绣娘们。
顾清梅偷偷地冲刘掌柜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然后笑吟吟地对四周的针娘们说:“我今儿来,是想问问大家,对店铺有什么意见没?也就是说,妳们对店里有什么要求?比如,是不是对伙食满意?或者是其他的?”
“啊?”这些针娘们闻言顿时愣住了,从古至今,可是从来都不会有东家问下边的人对东家有什么意见的,一时间全都愣在那里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清梅笑道:“妳们给我干活,我就得让妳们满意,不但是从酬劳上让妳们满意,还得在别的方面也得让妳们满意,妳们满意了,工作也就认真了,手底下出来的活也就更利落,我也能赚更多的钱,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所以你们不必有后顾之忧,有什么要求提出来,我斟酌着,能满足妳们的尽量满足。”
终于,有一个年轻的针娘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其实,我们也没有旁的要求,就是……我儿子今年三岁了,可巧去年婆婆死了,在家中也没人帮忙照看,只得送去了乡下,让我娘帮忙照看,一年也见不着几回。要是城里能有个地方,帮我照看一下孩子,让我天天回家的时候能看见他就好了。”
幼儿园!
顾清梅马上想到这个地方,于是重重地点头道:“这个意见提得很好,我回头就让刘掌柜落实。你们还有其它意见吗?”
众人纷纷摇头。
顾清梅琢磨着,她们没有受过人权教育,自然不会为自身争取太大的利益,刚才能想到幼儿园这个点子的针娘也不过是思儿心切。
接昨天的题外话,渣妈拒绝搬进新房,这个举动很简单,但是会让女主在宗族里抬不起头,就算女主别的哥哥都挺她,只这一点,就会让她的名声臭大街,甚至在宗族里无法立足,女主不可能一点名声都不爱惜,因为她没有一个强悍的后台,男主虽然看起来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但事实上,他也有自己的顾虑,他也要替自己的宗族考虑,所以虽然他一直在找西冷侯家方毓的麻烦,但是一直没闹出人命,他做事是有度的,而男主的父母和祖父,乃至在宫里当娘娘的姑妈,都不可能对女主一点不好奇,一点调查都不进行,就让男主把女主娶回家,或许是因为作者的写作功力比较薄弱,这些问题都没交代清楚,所以才给大家生出一种女主成了包子的错觉,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