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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的很简单”李枫锦自嘲一笑,落在安以默身上的目光忧郁而伤感,“我只希望你过得简单幸福,那个男人城府太深,手段太狠,他不适合你!”
安以默深吸一口气,淡淡看着他,嘴角牵起一抹冰冷:“他不适合我,难道你就适合?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脸色逐渐发白:“你今天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殷煌是我丈夫,我绝对相信他。以后我不会再见你,希望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将李枫锦的绝望,后悔抛到身后。
快步走出肯德基,一刻不停地朝前走,朝前走。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上午还艳阳高照,此刻已是北风呼啸,天空瞬间阴霾。刺骨的风也吹不散李枫锦反反复复萦绕在耳边的话。
“像这样大张旗鼓,一查到底,且只针对这两人及其家属的,背后没有权利集团操控谁能做到?”
“赵市长的儿子是谁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他的动机不言而喻。”
“凡是对不起你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安然,包括我。”
“那个男人城府太深,手段太狠,他不适合你!”
李枫锦说的都是真的吗?殷煌真的做过那些事?不,她不信!无论如何她都要亲自问问殷煌,听他亲口解释,毕竟那是她的丈夫,她不能仅凭一个外人的话就质疑自己的丈夫。
手机响起,低头一看,是殷煌打来的。这几天他每天都会给她打两三通电话。轻咬下唇,她停下来,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按下接听键,缓缓拿到耳边。
“宝贝,想你了。”电话里传出殷煌低沉魅惑的声音。
彷徨迷惘的心在听到他声音的一刻,忽而安定下来,电话那端是她的丈夫,是她愿意交付一生,真心相待的男人。
“嗯。”她轻应一声,吸吸鼻子竟有些发酸,不知是不是被冷风吹的。
“你在哪儿?”依旧低沉的嗓音不期然带出一丝关切,为她说话时浅浅的鼻音。
抬头环视一圈,吸吸鼻子:“不知道,应该在置地广场附近吧!”
“你到那里去做什么?”安以默甚至能从他说话的语气里想象出他皱眉不悦的神情,这个霸道的男人,总喜欢管着她,她的衣食住行无一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去见一个朋友。”顿了顿又补充,“是李枫锦。”
“哦?”殷煌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聊了些什么?”
“叙旧而已。”她不想在电话里问他那些事情,“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么想我?”他低声暧昧。
“是啊是啊,想死你了。你不在身边,我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满意了吧!”她忍不住损他。
他低低沉沉地笑:“要是你现在就在我身边就更满意了,不过你岂非更加夜不能寐了?”
他故意把“夜不能寐”这几个字又缓又重地咬出来,安以默瞬间脸孔爆红。这个满脑子不健康思想的可恶男人,说话暧昧又露骨。
“婬贼!”受不了地骂他一句,挂掉电话。
电话那头,坐在纽约总部办公室里的男人,瞬间收敛起脸上融融笑意,缓缓将手机攥紧在掌心,眸中冷光大盛,按下办公桌上的通话键。
“进来!”
一会儿,邹秘书捧着一份文件进来。
“董事长!”邹秘书毕恭毕敬行礼。
“说!”淡淡一个字,听不出多少情绪,但邹秘书能从周围极低的气压中感受到董事长的怒意,不敢怠慢,连忙把手里的的资料汇报给殷煌。
“昨天,夫人还是住在娘家,上午出门去楼下超市逛了一圈,回来之后就没出去过。不过下午夫人给安以诚的主治医师打了电话了解弟弟的身体状况及戒毒情况。周医师照吩咐告诉夫人她弟弟身上的毒瘾已经全部清除,并让夫人放心,只要没有环境干扰,安以诚不会再犯毒瘾。”
邹秘书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殷煌,复又低头继续:“昨晚,夫人接到李枫锦的电话,约夫人见面。今天下午四点,夫人在置地广场肯德基店与李枫锦见面。跟的人不敢太靠近,怕被夫人发现,所以没有听见具体的说话内容。不过从夫人的神情来看,好像是和李枫锦不欢而散的。”
邹秘书汇报完毕,静立一旁,等待指示。
办公室里很静,是能够隔绝一切喧嚣的静谧,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许久才听到殷煌冰冷的声音沉沉压过来:“我回国之前,不想看到姓李的还留在S市。”
“是!”邹秘书恭声领命,却仍站在办公室里。
殷煌抬眸:“有事?”
邹秘书想了想,据实回答:“方小姐回国了。”
“安安?”
一回头,郑悦笑吟吟站在身后。
“郑悦?真巧啊!你出来逛街吗?”没想到会遇到老同学,安以默意外又惊喜。
“我现在哪有钱逛街啊!我是来应聘的。”郑悦笑着说。
“成功了吗?”
“谁知道!”她耸肩。
安以默抬头看看天色:“你吃晚饭了吗?”
“没呢!你要请客吗?”郑悦歪着头笑看她。
“你不是吧!刚见面就敲我竹杠?”
“我现在穷得叮当响,要我请只能吃阳春面了。”郑悦摊摊手。
安以默缓缓点头:“也行,反正我好久没吃阳春面了。”
郑悦跳开一步,看怪物一样看她:“喂,你真的假的?”
安以默扑哧一笑:“走吧,带你吃香喝辣的去!”
“你不是要拉我去卖吧?”
“走啦!再废话真把你卖掉!”
“呵呵……”
两人选了一家环境不错的火锅店,安以默点了个鸳鸯锅。
“呼——终于可以吃上红汤锅啦!”她馋这个很久了。
郑悦挑眉:“干嘛?还有人管着你!”
叹口气:“我老公一点辣都碰不得,连带着还禁止我吃辣。”
郑悦撇撇嘴:“真可怜!嫁了人还要被管。不过,能有个人愿意管自己还是很幸福的。”
她忽而落寞的神情让安以默心头一酸。
“郑悦……”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所有安慰的话听起来都太假,太虚伪。
郑悦吸吸鼻子,抬脸微笑:“我没事,开动吧!我饿了。”
她的坚强,乐观,豁达让安以默敬佩,震撼,忽然想到也许自己可以帮她一把。
“下个星期五你去盛天面试吧!”
郑悦一边摇头一边吞下一颗牛肉丸:“不去不去,盛天我早就放弃了。”
“去吧去吧!我保证你能过!”也许又要被某个家伙狠狠占去几晚的便宜,哎——为了朋友豁出去了。
“嗯?”她挑眉。
“我知道有个庙很灵的,基本上心想事成,有求必应,你去拜拜,一定能通过面试被录用的。”安以默随口扯着。
郑悦定定看着她,缓缓的,认真地开口:“安安,谢谢你!”
安以默尴尬笑笑:“对不起,我,我是怕……”
“安安。”郑悦打断她,自失一笑,“以前那个自命清高的愚蠢女孩儿已经被现实的残酷打醒。所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就是我。”
安以默皱眉:“郑悦……”
郑悦喝一口饮料,放下杯子摆摆手:“我知道你的体贴,也谢谢你的顾念。不过你放心,我真的没事,也不会觉得心里不好受。这个世界容不下平凡女孩儿的清高,我看透了,也想通了。你愿意帮我,我只有感激,绝不会有别的想法。”
“好!”安以默举起杯子,“为我们的成长,为我们的不再天真,干杯!”
郑悦黑线:“我才刚喝过。”
安以默嘴角抽了抽:“那就再喝一杯!”
“啪!”两个装满橙汁的玻璃杯子重重一碰,溅出一片水花,两个女人像喝白酒一样豪气干云地一口喝光。然后开口吃肉,大口喝饮料,大声谈笑,引得周围一圈侧目也毫不在意。她们用自己的方式祭奠逝去的纯真和青春。
吃完火锅,从店里出来,街道两边闪烁的霓虹灯印得两个女孩儿脸蛋红红。
“安安,我真羡慕你!”郑悦由衷地说。
安以默微笑着摇头:“必须羡慕我,其实每个人都会拥有一份别人羡慕不来的幸福,你也是。”
郑悦深吸一口气,夜晚的温度更低了,冻得她鼻子发红,抬头仰望浩瀚星空,呓语般喃喃:“是啊!我也终会得到幸福,一定!”
两人相视而笑。
送了郑悦回家,夜已深沉,现在回去恐怕会吵到老妈休息,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山顶别墅。
打电话给殷管家让他派车来接,可电话里殷管家说话却有些怪怪的。
“夫人要回来住?”吃惊不已。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这几天不是都住在老夫人那儿吗?怎么突然想着要回来?”
“我不方便回来住吗?”安以默狐疑。殷管家说话做事向来有分寸,像这样的说话绝无仅有,一定有事。
“当然方便,当然方便,您在哪儿?我派司机去接您。”
二十分钟后,车来了,竟是殷管家亲自开车来接。
“老王呢?”没看到司机,安以默觉得更奇怪。
殷管家一边替安以默开车门,一边回复:“老王肚子有些不舒服,我来接您也是一样的。”
点点头,坐进车里,殷管家绕到前面驾驶室开车,刚放下手刹。
“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安以默淡淡飘来一句。
离合器惊得一松,熄火。
“怎么了?”坐在后座,感觉车身抖了一下。
赶紧重新发动,车子平稳起步,殷管家的语气听起来十分镇定:“家里很好,秩序井然,夫人放心。”
“是吗?那就好!”虽然殷管家力持镇定,她依然能感觉到他的紧张。既然他刻意隐瞒,那就静观待变好了。
回到山顶别墅,别墅大门不像平时那样知道她要回来,提前被打开,直到殷管家把车开到门口,大门依然紧闭。
殷管家下车走到门边打开可视电话,安以默坐在车里隐隐听到他说:“睡了吗……找人看着……嗯,夫人回来了,开门吧!”
大门缓缓开启,殷管家跑回来开车。
“今天门房也不舒服?”安以默随口问着。
“夫人误会了,之前有人鬼鬼祟祟模上山,所以门房看得紧了些。”
“这样啊……人抓住了吗?”
“没有,在门口转了一圈就走了,门房看这人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就没让人去抓。”
车子停在主宅门口,立即有女佣出来开车门。安以默注意到女佣还飞快地朝殷管家看了一眼,微点了点头。
这些人究竟在搞什么鬼?安以默心里的疑问越来越盛。
“夫人,热水已经给您放好了,房间也重新打扫了一遍。”女佣恭恭敬敬地跟在身后。
“好的,谢谢。”安以默没有上楼,反而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女佣和管家集体傻眼了。两人互看一眼,殷管家对女佣使了个眼色,女佣立即会意。
“夫人不回房休息吗?这么晚了,一会儿热水要凉了。”
“嗯,那就让它凉了吧,反正明天不用上班。去给我泡杯咖啡来,顺便把音响打开,我想听会儿音乐放松一下。”安以默顺口说。
“夫,夫人……”女佣已经没有语言了,难道夫人打算在客厅安营扎寨?
轻叹一声,安以默抬眼看向二人:“说吧!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
“方小姐,方小姐,您要什么吩咐一声,我去拿就行,方小姐……”
转眸看向楼梯口,一个女孩儿身着白色睡袍从楼上下来,身后紧跟着的女佣一脸焦急。
女孩儿很美,明眸皓齿,皮肤白皙,与披泻而下的乌黑大波浪卷发形成鲜明对比。她的美丽是那种精致到每一根睫毛,每一片指甲的动人。见到这个女孩儿才知道什么叫老天眷顾。才相信美丽真的可以让人怦然心动,又心生怜惜。
“不用,我自己可以,别跟着我。”女孩一径向下走,终于发现客厅里还有三个人。
“她是谁?”女孩儿好奇地朝这边走过来,抬头问殷管家,“这么晚家里还来客人吗?”
殷管家面露尴尬之色,歉然地看看安以默,然后面向女孩儿开口解释:“方小姐,这位是我们的夫人,这里的女主人。”
“夫人?”女孩儿的目光在安以默身上打量片刻,“里昂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方季冉吧?”安以默忽然开口,面向女孩儿真诚微笑。
“咦,你认识我?”女孩讶异,殷管家也吃惊地微微张着嘴。能看到向来镇定自若的殷管家千年难遇的失措表情实在太难得,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她一定会拿手机拍下来。
“听说过你而已。”安以默微微点头。会猜出她是方季冉不难,从殷管家及一众女佣的神情之中就可得知她的身份不一般。况且,若不是殷煌授意又怎么可能住的进来?和殷煌关系匪浅的年轻女孩儿似乎不多,又姓方,而且家里的下人们除了小心伺候之外,还想方设法瞒着她这个正牌夫人。
真是要命,现在的情况算不算正室见小三?那个可恶的男人还不知道死回来把事情处理干净!
“可我没听说过你,里昂在我面前也没提起过你。”方季冉走到安以默面前,在侧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殷管家。”安以默没去看她,转而看向殷实。
“夫人有什么吩咐?”殷管家立即应道。
“方小姐什么时候到的?”她问。
殷管家:“今天下午三点。”
安以默:“这就是你不对了,先生不在国内,家里来了客人你至少该通知我一声,免得家里连个主人都没有,岂非怠慢了客人?”
“夫人教训的是,属下失职。”殷管家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推月兑。
安以默满意地点头,这才看向方季冉:“方小姐从哪里来?”
“英国。”方季冉接过女佣递来的牛女乃,慢慢啜饮。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肯定累坏了吧,应该早点休息才是。方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提,我不在也可以跟管家说,千万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安以默微笑以对,礼貌周到,大方得体,尽显女主人气场。
“小菊。”
“夫人有什么吩咐?”跟着方季冉下楼的女佣连忙应声。
“扶方小姐回房休息。”淡淡下令。
“是的夫人。”小菊立即走到方季冉身边,“方小姐请!”
方季冉放下杯子,微微蹙着眉心,定定看着安以默:“你真的是里昂的妻子?”
“需要出示结婚证吗?”安以默神色怡然自得。
方季冉站起身,收回目光,淡淡开口:“那也说明不了什么,一张证书而已。”转身缓步上楼。
“是不能说明什么,只不过证明了我和他的夫妻关系而已。”安以默在她身后微笑补充,成功定住了上楼的步伐。
停顿片刻,方季冉才又一边拾级而上,一边优雅吩咐:“小菊,去摘些白郁金香来,我喜欢里昂亲手为我种的花。”
一句话也成功让安以默僵住,第一回合——平分秋色。
白色郁金香吗?原来如此,她早该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