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第5节:病退
中国自古就有户籍管理制度。但以人为主体的人事档案制度的建立,相对要落后了许多。
眼下,在工、农、商、学、兵中,再加上革命干部,唯有这个农民是没有个人人事档案的。其他行当里的人劳作叫工作,而农民兄弟姐妹的劳作叫做干活或种田。所以他们只有公安部门的户籍统计。这个户籍制是与田地有着密切关联的。
插队青年虽然是务农的,但他们是建立专门档案的。里面通常有上山下乡的申请志愿书,家庭成员履历表,原所在学校开具的学历证明,户口迁移手续表,所在农村党支部出具的知识青年个人年度表现考评材料等。由于这一些人是特殊时期产生的特殊人。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长久的事?还是阶段性的事?没有人知道。
不少高层领导想:按**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思想,这千军万马的学生到农村去的战略部署,是打渗透战?还是打游击战?不管大家怎么捉模不透,但这一些特殊的人要特殊的管。以至于国家出台了许多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有关的政策。说他们是农民也行,说他们不是农民也行。反正不管他们干不干活,活干的好与坏,每天规定的保底工分是要记给他们的。要不然,他们在农村养不活自己,回城向父母亲伸手要,那个农村兄弟姐妹的脸怎么能够挂得住?
好在有病退回城的政策,只要你们父母亲不怕承担抚养儿女的责任,给你盖个红戳记是不费什么大事的,一方面让你们全家团圆,重新做回城里人;一方面也减少农村资源的销毁。
对狗子来讲,他没有考虑到这么深。他只是想沈芳离了婚回了城,看你永祥怎么办?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
第二清晨,狗子前脚出门,大丫后脚跟着出了门。
永祥一个人懒懒散散地躺在屋里的床上。大丫走进厢房,把冻得彤红的手伸进永祥的热被窝。“这么早,你来做什么?不在床上捂你家男人,跑到外面野什么东西?难道一天都离不开我?”
男人和女人有了那样的关系后,自然多了几分牵挂。永祥说着把女人冰冷的手,放在自己温暖的肚皮上“看你这个瘟手,跟死人差不多。”
此时,大丫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有两个男人疼爱她。特别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能使她灵魂出窍。她把昨夜狗子说的话学说了一遍。“永祥,你说这事还办不办?”
不管怎么说,沈芳也是他真心爱过的女人,也给过他身心的慰籍。现在说要离婚就离婚,心里还是有些难舍难分的。永祥想了片刻说“那就办吧!我不想让她跟着我受洋罪。”
离了婚,小孩跟谁?大丫问“那银杏怎么办?跟你还是跟她?”
“沈芳要,就给她。她不想要,就让银杏跟我过。”说这话时,永祥眼圈都发了红。
大丫觉得自己与永祥有了这层关系,应该帮助永祥度过难关。一个大男人家家的,自己还要人来照顾,哪里弄得了小孩子,所以义不容辞地说“永祥,你要是舍得,就把银杏交给我来替你领养,用不了几年,保准还给你一个白白胖胖,人高马大的小凡永祥。”
“放屁!我已经给你占了,你还想占我儿子?你这女人心太毒了!”永祥两眼冒着金星地说。他不想让银杏和狗子共在一个屋檐下。他恨那个屋檐,但又绕不开那个屋檐。生活为什么总是让他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永祥,你真是白夹了个卵,不识好人心。我不和你说了,要办的话,晚上把报告送到我家里来。”临走时,大丫关照说“要来早点来,顺便过来吃夜饭。狗子说今晚他不回来。”
大丫走后,永祥找出纸笔,给沈芳写了一封长信。告诉她办病退的事已有眉目,赶紧回白果村办手续。要不是永祥关于病退回城的来信,爷娘是不放她回白果村的。
银杏的回来,使春儿好像年轻了许多。晚上一定要孙子伴她睡。这一夜她也没有合眼,望着熟睡的银杏比在村里时白多了,胖多了,脸上挂满了笑意。她感激沈芳替凡家照料了后代。
沈芳带着银杏从上海赶回白果村时,一切手续都已办好,只等沈芳在离婚表格上签字了。这一夜,夫妻俩坐在床上相互对望,没说一句话。
永祥琢磨如何把这事向娘讲。沈芳担心婆婆不肯让她带银杏走。沈芳签字时的条件是银杏得跟她过。她怕永祥以后会暴虐银杏这个仇人的种。
“小芳,我看这事先别跟娘说,等你们回上海后,我再找个机会跟娘说明白。免得娘闹起来,你狠不了心,到时候走不了。”永祥从沈芳的角度考虑说。
沈芳听后动情的说“娘待我不薄,这样做她会不会记恨我?”
永祥安慰道“等你回了城,形势政策一变,我们还可以复婚吗?假离婚的戏是演给别人看的,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会明白的。”
“永祥,这样做,最苦的是你呀!”沈芳说着扑进永祥怀里。
在上海时,父母亲就动员她办病退返城。她舍不得永祥,毕竟夫妻一场。母亲说办病退是为了她好,为了银杏好,错过这村就没那个店了。可病退回城与永祥有什么好处?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母亲把永祥的写来的长信交给了她。
“小芳,回城对你来说是喜事儿,苦了这么多年也该出头了。在白果村这里,你心里总归是有阴影的。回到上海,没人晓得,你自己只要放得下,过日子心里一定会比和我在一起来得轻松。”永祥觉得在农村男人要比女人好熬日子。
他用手揩去沈芳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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