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男人粗嘎带笑的话语,她被猛力推开,头身磕到床板上,那甚剧的痛苦,苏澜也不作声,只是慢慢撑起身子,房里漆黑,却仍隐约可见他已下床穿靴。
为什么,他们每次都会以这种方式收尾。
苏澜看着夜色中他夺门而去的背影,寒风灌入,她略显凄寒地往床脚缩了缩,缓缓圈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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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人群突然一阵哄嚷,有不少人指着夜空,张大了嘴,却硬生生一个字也说不出。
"大姐,别担心,好在孩子的冬衣厚,没怎么烧着。"苏澜微微笑着,把右手烧穿的袖袍笼到身后。
"哇——"孩子大哭起来,一头扎进母亲的怀抱。
族长夫人略微尴尬地开口,"苏姑娘,你若是不愿"
苏澜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模不着头脑。
所有人都向无头苍蝇一般乱跑乱撞,时而可见年幼的孩子和老人跌坐在地上,茫然无助地望着人群。
苏澜微微一愣。她抽出洁白的里袖,看着这个满脸泥污却不哭不闹只静静瞪着乌溜溜大眼看着她的孩子,蓦然一阵心疼,随即轻轻拭去她脸上的血痕,柔声道,"丫儿乖,不怕不怕,姐姐在这里。"
她沉默一会儿,最终道,"组长早已抓住了我的弱点,又何必过问我的意见?"
"天焰国的七王爷和王妃屈尊降贵来到我这个小村子,我未好好招待,已然失了宾主之礼。"
苏澜看着她惨白的小脸,突然又觉得微微心疼,刚想迈上前,却见她抬眸,眼神是倔强到骨子里的愤怒和委屈,转身,才一眨眼,小小的身影就已湮没在混乱的人潮中。
几个村民脸色一凝,语气微微颤抖,"没记错的话,这鼓声,这十年来只响过一次。"
一支箭,箭头处带起的是一串火光,炙热夺目,宛若流星般从天际滑落,就像一把利刃生生撕开夜幕,多了丝残忍不安的情绪。
原来狼族和村子本是世代交好的关系,却因为在几十年前发生了一件极其隐秘的事,造成两族关系突然恶化,一夜之间,以往的关系竟破裂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她不可能拒绝,不是么?
草房,树木,商铺一挨着任何东西,它们就开始疯狂地燃烧起来。
"狼族的人攻来了——"不知谁大叫一声。
族长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只要深入一想,便会明白,他的处境到底是有多么危险,堂堂一国王爷会被人追杀落崖,到如此地步。
苏澜顺势望去。
她抬头,看着这个不过才到自己腰那么高的孩子,感到一阵急遽的寒意。
"族长真是无甚不知。"苏澜笑着放下手中茶杯。
都不重要,不是么?
"你!"她一下怔愣,不敢相信似的抬眸望着她,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
"族长不是已经和他们订好了约定,十年之内两族互不侵犯吗?"另一个中年男子紧紧攥着拳,眉头深皱。
相反,有人想故意拖延救他们的时间。
她微微一怔,似乎无法相信那是从一个只有五六岁孩子口中说出的语气,有些怒,却终究平静下来"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快去那个铺子里躲好,姐姐过会儿就来找你。"
世界上最悲凉的并不是没有人爱你,而是原本你赖以取暖的唯一火苗却在最后缓缓熄灭,就像最后你唯一爱着的人也离你而去.
现在的玄绯夜,已然不是原来那个深沉到无法估量背后势力的妖孽七。也许仅仅是一个小小村子的族长,就可置他于死地。
回头,恰好对上那双冷漠到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别去。"
虽然她相信,他们失踪这么久,想必已经惊动了圣上,可是救援迟迟不来,就足以说明,现在大权并不掌握在对他们有利的那一方。
这时,一阵"咚咚——"地鼓声,又突兀地在茫茫夜色中响起。
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妖孽七身藏此处,结果,自会不言而喻。
"谢谢苏姑娘啊,若不是你提醒我们把被褥浸湿到未化的雪水中,我们现在哎"一旁围上的村民们由衷说道。
苏澜捏紧了拳头,正要向外冲去,衣角却被大力拽住。
也不知坐了多久,苏澜只觉得身子木得近乎失去知觉。
话音未落,已经有人愤慨地道"那群狼崽子就是畜生!整天就会使出这种下流偷袭的鬼把戏!"
"咳咳"族长清了清嗓子,状似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夫人立即噤声。
屋外,喧闹声越来越大,仿佛整个村子都从睡梦中惊醒。人们叽叽喳喳,不知要涌向何处。
"我的娃儿"一个满脸泪痕的女人撕心裂肺地一把把孩子揽入自己的怀中。
"苏姑娘,哎你是真不知道,那狼族人,个个都是土匪强盗啊!隔三差五偷袭咱们到咱族长这虽说已经好了不少,可是"
苏澜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泛白。
今日狼族却又突然反悔,没人能说得清楚到底为了什么,却感到两族的关系极不明朗。
"啪——"苏澜抬手,给了眼前这个孩子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人流推推搡搡,把她推来挤去。她只能无助地、软弱地茫然不知所措。
而关于那个重要条件,苏澜觉得,她微微可以猜出一二了。
一年前,族长以一个重要条件换得了两族关系十年的稳定。但是没人知道,这个条件是什么。
女娃空洞无神的大眼却突然在苏澜说完这句话后找回了焦距,纷女敕的小小嘴唇蠕动了几下,开口,"你说什么?"
一个丫头慌慌张张地跑来,"苏姑娘,您先回屋里去,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来。"脸上尽是惊惧焦虑的表情。
苏澜奋力挤出人潮,向一个坐在地上的女娃奔去,蹲下,用身体挡住来来往往的人群,把她从地上抱到街角屋檐下,以防被别人挤到。
声音却是与年龄极度不符的冷漠沉稳。
"孩子?你不也是刚及笄么?"她一嗤,声音疏冷清越,神色像极了某个人,"那些人,是死有余辜。"
苏澜淡笑一声,抹过茶杯,轻轻推至族长位置前。
"苏姑娘,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族长背着手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澜斟茶的手一抖,茶尽数洒出杯外。
"我问,你刚才说什么?"女娃冷冷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淡漠,小手却不耐烦地扯上苏澜的衣角。
而狼族的现任族主尤其极其仇视村子,短短两三年期间就以各种理由挑动了两族的战争大大小小共几十起,造成两族人成天提醒吊胆,关系也跌入了谷底。
琉璃么?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放佛就像烧完了引线的炸药"砰——"地一声炸开,一瞬间,嘶喊声,哭叫声,不绝于耳。
"看来,狼族反悔了"
她刚要进屋,脑海里却浮现刚才那抹冷漠决绝的背影,脚步止住,转身走进裹挟的人流中。
她总是想着逃离,却从未想到,总是会被各种形式捆绑在他的周围。
族长被在背后的手缓缓放下,端过桌上的茶盏,轻轻吹去飘在水面上的茶叶,"苏苏姑娘不,应该称呼您为苏小姐,还是天焰国的大名鼎鼎的璟王妃?"
她盯着一个同她差不多大,满身是火,正在痛苦挣扎的孩子,笑意凛凛,却可以明显感受到其中的恨意。
因为族长说,苏姑娘,请你代替老夫的女儿,去往狼族。
天际,百枝熊熊燃着火光的箭密如雨点,纷纷落下。
"没"苏澜淡笑着摇了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望着已是一片狼藉的村子,眉间尽是隐隐的担忧,"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
不多久,屋外响起混乱的脚步声和喧闹声。
"我说"苏澜正准备开口,突然,人群又爆发一阵惊惧地嘶叫,骇人心魄。
抬头看着依旧沉沉的夜色,掀被下床,刚走至屋前准备带上木门,突然,一阵"咚咚——"的鼓声急遽地响起,划破深夜的宁静,声声敲击在她的心上。
气氛又再次陷入凝滞。
只什们撑。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总归是一个人。
苏澜笑了,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眼里深沉,"族长凭什么认为我是可以代替琉璃小姐去往狼族联姻的最合适人选?"
"我"苏澜刚想说什么,却望着丫鬟早已跑远的背影,讷讷住了嘴。
苏澜仰头,看着那未燃尽的灰烬,星星点点,像一簇簇的火花,在漫漫夜色中散开来。
随着他的一字一句,苏澜的眉眼缓缓上了一层霜。zVXC。
即便是她想让他平安喜乐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过完一生,远离那些腥风血雨,想必,也会成为一种奢望。
终是她不够强大,不够睿智如他,所以才没能像他照顾她一样,为他遮起一片天地。
今天下午室友胃病犯了,送她去医院,搞搞弄弄到现在才传上来,只有一更,对不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