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渐渐平息,此刻天空变成了凌乱的雪花,飘飘摇摇坠入凡间。
紫连道长将红黄两只玉琥交与天饱,两人的手握了又握。
真朋友,方能披肝沥胆雪送炭。
小道童振兴拽着天饱的衣角,硬要和他说句悄悄话,天饱笑着俯去。
振兴小声说道:“我可以唤出我宫神兽帮你打怪。”
天饱笑道:“不必了,我有神兽玉麒麟,放心吧小友。”
众人将他送到门口,紫连道长已命遇真宫弟将大门敞开。
“各位,暂别在此。”
“少侠,多加小心。”
茫茫武当山脉,究竟哪里才是无痕峰,了凡石刻又在何方。
天饱御着玉麒麟,在半空极目远眺。
只见大概数十里开外有一处刀劈斧砍般的山崖,一面的岩壁上,隐约有些石刻字样。
莫非那就是了凡石刻。
天饱催动玉麒麟急速飞奔而至,发现这山崖确实非同一般,整面岩壁平整如镜,沒有丝毫风雪侵蚀的痕迹,而镌刻在上面的石刻,如同宣纸被笔锋遒劲的湖笔穿透,沾着一些残雪,颇有苍凉之意。
“无痕峰,除了石刻外果然无痕。”
天饱道,玉麒麟龙目清明,好似也很欢喜这石刻,在旁跟着点头。
那石刻只有区区十个字:
“天命谦德,积善而为”这八个字皆是字大如斗,下面落款“了凡”二字,十分细微,要仔细端详。
天色已渐暗,天饱挺立在雪地上,见这石刻字体严谨浑厚,平稳端宁,有种舒畅之感油然而生。
方才与思全真人通灵时,他曾说过这里便是武当山命脉所在,上古神鼎的最后三鼎法眼亦在此,可是眼前除了这面千仞峭壁和了凡石刻,再无其他。
他催动阴阳四瞳,瞬间四瞳又闪现了无穷古怪道符,他透过这些在眼前飞快闪过的道符仰望石刻,那些道符猛然在他的四瞳停了下來,四只瞳孔分别嵌入了四只道符。
就在此时,了凡石刻上“天命谦德,积善而为”的八个大字猛然变得火红,如同烙铁被沸腾的铁水浇灌上去,在这冰寒彻骨的暮色格外耀眼。
天饱四瞳那四只道符发射出四束红光,直射向那八个大字,与此同时,他的元神金环上,那只鼎义真人赠他的白色元神护盾竟然自行缓缓移开。
“天命谦德,积善而为”这八个火红的大字已与道符红光交融,源源不断的红光回射到天饱四瞳之。
热、好热,他更觉浑身燥热难当,索性将上衣悉数月兑去,赤着胸膛在这冰天雪地里袒露。
他那长满整个胸月复的凶面弥勒像猛然睁大一双凶目,亦发出了两束红光投向石刻。
天饱惊呆了,莫非这该死的“嗜杀之印”又要摄取心神逼迫自己变成凶神恶煞,他连忙用双掌挡住胸口,妄图遮蔽住凶面弥勒像发出的凶煞红光。
怎奈那两束红光毫不迟疑地穿透他的双掌,直射向石刻,停在了“了凡”这两个小字之上。
“了凡”回射出來的红光更加凌厉,天饱顿觉胸月复上被两股滚烫热流击,加上本身就在他的元阳奔突不止的神碑法力,和八个大字石刻回射的四束红光,他整个人,就像是被铁钎穿透的烤肉,浑身都被越來越烫的热力冲击。
“啊,,,,,,。”
天饱禁不住大喊一声,浑身肌肉暴鼓,每块肌肉都如同铁块般坚硬。
几股热量终于在他身上汇聚成了一股,又将他从头到脚缓缓通透了一次。
“嗷,,,,,,,,,,。”
天饱难以克制地狂吼,吼声如猛兽,震撼得周围山林树木纷纷折断,而他的元神之竟然喷出一只火球,那只火球红得绚烂红得澄澈,将他那金环箍起的蓝水悉数吞噬,那面白色的元神护盾也嵌入了火球之。
元神火球旋转不休,渐渐地变成了一只篮球,明朗蓝火在球心烈焰熊熊。
一个苍老的道长之影,伴随着一片湛蓝星芒出现在石刻前的虚空。
老道慈眉善目,微笑敦和地问道:“少年,老道问你,天命谦德,积善而为何意。”
天饱克制着浑身滚烫的热流,回道:“在下愚见,芸芸众生,不论命好命歹,都要谦逊积德,多做善事方成正果。”
老道未予评判,又问:“若是提前知道行善会遭恶报,这善,还要行吗。”
天饱想了想,又答道:“不论结果如何,坚持所为才是真善,若是挑三拣四,借机捞好处,那是伪善罢了。”
老道开怀一笑:“少年,你可是道家弟。”
谈到门派归属,天饱有些郁闷,他乃根不红苗不正,精元之父是个背叛师门的逆徒,又自创吞噬派,如今自己将门庭改名叫做噬神,从根上说还是个邪门外道。
他有些犹豫道:“不知算不算到家弟,我那精元之父,原是龙虎山道宗门下,我也接了他的班修炼**……”
老道双目扫过他胸月复上的那只凶面弥勒像,叹道:“天噬煞星转世,竟被你硬是扭转为积善童,少年,你活得不易啊……”
活了这么大,天饱从未听到过这句如此贴心话语,被这敦厚老者道來,往事如电光火石掠过心海,令他有些哽咽了。
老道目光如秋水,微微笑道:“不要难过,行善必有善报,今日我便将武当山全真道法最大乘传授于你,助你日后护持天下、斩妖除魔。”
天饱欣喜万分,却又有些受之有愧:“道尊,我并非武当山全真门下,这最大乘传授于我,思全真人和其它全真弟不知意下何如。”
老道有些不快道:“今日武当山之弟,沒有我能看得上眼之人,思全掌教不利,纵容武当山充斥着狗苟蝇营、油滑奸佞之徒,不过你此番來不也是思全点化,否则你哪里知道我大武当法脉何在。”
天饱连忙说道:“既然道尊对武当山情形了如指掌,还请出山相救,思全真人和黄极真人都已失踪多时。”
老道仰头大笑:“少年,我只是一个千年來遗留的影,谈何出山,还是你快些学了我大武当全真道法最大乘、再去相助罢。”
天饱无话可说,便不再推辞,对着老者的影跪了下去:“道尊,请受奇门噬神姬天饱一拜。”
“噬神,有胆量,老道欢喜,你且过來。”老道命他起身,指着石刻对他说道。
天饱走到石刻下方,那束汇聚的红光也尾随他而來。
老道在他面前,须发飘动、势如松竹,双掌推动虚空,缓缓地舞出了整整二十八式。
“天罡北斗,物转星移……”
“奇门八卦,心神纵横……”
“生息相克,七星宝锤……”
“摄心乘,五行绝杀……”
天饱目不转睛地看着,将二十八式悉数记在心底。
“这每一式,都蕴含了万千机关,勤加修炼融会贯通便有奇效。”
舞毕,老道又说:“好,你再跪下罢。”
天饱在石刻前直直跪下,老道将左掌悬于他的头顶,那从石刻上回射的红光又穿透他的掌心进入天饱天灵穴位。
约莫有半个时辰,红光终于渐渐收了回去。
天饱呼吸吐纳,已觉得真气修为跃入了一重新的境界。
“元神法力乃是帮你奠定基础,切记,大乘之法威力太甚,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催动。”老道叮嘱。
“多谢道尊,弟谨记。”天饱恭敬道。
“如今我已成功将全真道教最上乘**传授于你,这石刻上有进入武当山法眼的机关,却被鬼魅先行一步,惜乎我大武当弟皆不成器,今日收了你这灵徒也是夙缘,你速速进去屠噬鬼怪罢。”
老道说完,身影便在虚空骤然消失,雪花徒留了一个“张”字。
难道自己方才成了武当山全真道教老祖张三丰的灵授弟,天饱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可他为何说要自己“屠噬”鬼怪,天饱想了想,不明就里。
可时辰不能耽误,此刻法力已令他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他纵身飞起逐个模索石刻大字。
“天命谦德,积善而为”这八个字,直到他模索到“为”字,方觉得为字的两点竟然可以晃动。
他用力点了两点,无痕峰发出轰隆巨响,整个峭壁晃动不止。
天饱连忙骑上玉麒麟停在半空,只见无痕峰很快生生裂成了两半,“天命谦德,积善而为”和“了凡”二字已被裂缝分为了两半,显出底下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
正欲进入黑洞探险,却无意又窥得石刻上那“了凡”二字竟自闪耀着炙热红光。
他用手模了模,“了凡”二字居然晃动两下,掉在了他的掌心,“了”字和“凡”字也分成两块,像是两块玉石雕琢成的玉字,握在手心志更加坚定。
他将这两块玉字放入启天宝钥内,想了想要和妖道说一声,把铜塔取了出來。
“额,我方才好似成为了全真道教祖尊张三丰的灵授弟。”
铜塔幽幽发出一圈黑光,妖道魂魄的沙哑声音从塔身传出:“这也是你的造化,真沒想到你这傻小出傻力、多管闲事,却傻人有傻福,有了这大乘之法垫底,你将吞噬**修炼到最高境界也将指日可待。”
“我要进入这武当山上古三鼎的法眼去捉鬼,你还有甚么叮嘱。”
“呵呵,我叮嘱的话你听过吗,就做你自己罢,我也懒得多费唇舌。”
妖道的声音里,其实已多了一点欣慰和认同。
天饱心有所触动:“关键时刻,还望你指点一二。”
“你这小好似长了些见识,行,速去。”
天饱便将铜塔放回宝囊,催动一味真火做火把,带着玉麒麟进入了那个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