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四拼了命地逃跑,性命攸关,也顾不上什么体面,见天饱御着弯刀在身后追赶,慌不择路,看见个很小的山洞便撅着钻了进去。
刚钻进去,脑袋就碰到一只冰凉的人脚,惊得浑身一哆嗦,再仔细一看,原來是两个道士的尸身,一前一后地躺在这个狭窄的洞穴内。
崔老四倒吸口凉气,这山洞里怎么也躺着两个,他记得被他们屠杀的那些道士悉数都在遇真宫或者是山谷,沒有刻意塞进山洞的,这二位又是谁。
他仔细看了看,两个道士身着道袍均为罕见的朱蓝镶银边,虽然紧闭双目均能看出仪表不俗。
崔老四也曾经陪着师父來武当山参加过思全真人的掌教就位大典,看着这两个道士,他猛然发现,这不就是思全真人和黄极真人。
他兴奋起來,赶紧在真人身上四处搜索,红黄玉琥若是能找到,梧桐老鬼那边随便搪塞一下,雄霸天下不就是他崔老四了。
越想越得意,他正拼命地模索,冷不防被天饱一把从洞里提了出來。
“啊。”天饱赤着上身,在寒天冻地的山谷里浑然不觉寒冷,胸口的凶面弥勒像更显得凶煞戾气,他的大手如同一把铁钳,几乎将崔老四脚踝骨捏断,他的浑身经脉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崔老四狠狠骂道:“痛煞我也,你小等着,看我青城派如何收拾你。”
天饱手上微微又加重了力道,只听得咔嚓一声,崔老四的脚踝已被捏断。
“你们青城派为何要到遇真宫灭门。”
崔老四竭力用内力止血,咬牙切齿道:“与你何干。”
天饱笑笑:“原來你嘴还挺硬,怪不得在青城派混到了第二大弟之位,好,我看该象你对付紫连道长那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
他唇边挂着满不在乎的微笑,一掌便斩断了崔老四的左手。
崔老四痛得几乎要晕过去了,还是死咬牙关,什么都不说。
天饱将崔老四高大的身像玩投掷游戏般,在冷风挥舞了几圈,猛地一扔,崔老四重重跌在积雪的山石上,断脚断手再被冰冷刺骨的山石一撞,有种浑身骨骼几乎尽碎的痛感。
四时也赶到了,和天饱交换下眼神,便大声说道:“这么着吧,这位青城派高手皮厚肉糙,待俺召唤些恶鬼來啃噬一番,看看他那身臭皮囊下,究竟骨头有多硬。”说着便煞有介事念起了召鬼咒。
崔老四闻听此言再也忍不住了,狂吼道:“要杀就杀要砍就砍,别他娘的出这么阴毒的招数。”
天饱乐了:“阴毒,比起你挖心掏肝的伎俩,这还算便宜你了,最后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不说也行,待我把你们青城派的牌拆了,啥都清楚了。”
崔老四心知这眼前宛如一尊凶神的小目前已达大乘之境的法力,杀上青城并非笑谈,自个岂非白白在这寒天冻地受死,暂且先抛点料,把眼下这生死之关给捱过去再说。
“我说我说。”崔老四佯装恐惧到了极点:“我们是冲着武当山遇真宫的法宝,,红黄玉琥來的。”
天饱冷哼一声:“你青城派要玉琥做甚么用。”
崔老四装糊涂道:“此乃掌门下令,我只是作为弟奉命行事,实在不知内情。”
四时怒问:“你们青城派如今的掌门是不是梧桐那只老鬼。”
崔老四心一寒,他们怎么知道如今青城派暗地里执掌门法位的,乃是那已失去肉身的梧桐,听口气这月复上长了只凶面弥勒佛头像的凶小似乎见过红黄玉琥,可这凶小知不知道红黄玉琥乃是与上古神鼎共同启动天地合一、乾坤重塑的法器,缺一不可。
他心反复盘算,说多少怎么说对自己有利,一时之间竟未回答。
他哪知天饱窥心术已悄然催动。
天饱洞悉崔老四心头所想,不由得吃了一惊,难道除了上古神鼎的天劫之眼要堵上,这红黄两只玉琥也是避免天劫降临的要紧物件。
“红黄玉琥如何成了乾坤重塑的法器。”天饱行若无事地一只脚踩在崔老四的断掌上,反复碾压。
崔老四又惊又惧,咋啥事都瞒不过这凶小!他强忍着钻心疼痛,痛呼道:“别踩了,别踩了,我说我说,红玉琥和黄玉琥乃是用当年神鼎上挂着的玉环所雕,鼎合一重炼之日倘若沒有玉琥,便成不了器。”
天饱冷笑:“你在这山洞内发现了啥好东西,猛钻进去顾头不顾腚。”示意四时好生看管崔老四。
他顺着方才崔老四钻进去的位置也进了山洞,方看到两具真人直挺挺地躺着,一探早已沒了气息,天饱心悲愤,怒火滔天,将二位真人的遗骸从洞搬了出來。
鹅毛大雪纷纷落在二位真人的尸首上,思全真人和黄极真人的脸庞都呈现铁青色,全真道教最强的两个宗师竟然自家地盘悄无声息地殒命,四时见了也禁不住愣住了。
“天饱,这青城派的摧心恶贼该如何处置。”
天饱听得四时问话,想到遇真宫那十几名被挖心的道士,双目怒火飞溅,冷笑着走近崔老四。
“少侠饶命、饶命啊。”崔老四见天饱瞳孔竟然奇特地变成了四只血红之瞳,瞳杀气横溢,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我倒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色。”天饱淡淡一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崔老四那颗鲜血淋漓的心,拳头大小,整只心脏散发着热气,还在突突跳着。
四时看到崔老四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瞬,又见天饱挖出其心,顿觉天饱性情大变,往日他从不肯下这狠手,莫非是法力暴涨把他凶神恶煞的本性给催动出來了。
天饱自然明白四时此刻在想什么,当他从看到紫连道长手掌被砍断、小道童振兴被打得遍体鳞伤、圣姑被人轻薄起,便发誓要血债血偿,何为善,遇到恶人,惩恶放能扬善。
他淡淡道:“我们这就把二位真人的遗体抬到遇真宫罢。”先独自背起思全真人,四时背起黄极真人,冒着大雪往遇真宫而去。
谁知背着真人沒走几步,天饱耳侧便刮过一丝热流,如此天寒地冻,这热流除了是思全真人的鼻息,不会再有其他。
遇真宫还未到,眼见得前面雪地里有个小亭,天饱连忙喊着四时一起到亭里。
他们将二位真人放了下來,探探思全真人鼻息,果然出现了那么一丝隐隐极低微的热流,而黄极真人,竟然也是隐隐有了一点鼻息。
四时有些惊喜:“看來这两位的魂魄有回返肉身之兆啊。”
天饱忙问:“何以见得。”
四时有几分得意之色:“据我纵横鬼道三百年的经验來看,这二位真人的魂魄被一浅和萧索两个老贼拘走后,就扣在这武当山脉,浑身冰冷四肢僵硬只是表象,若其魂魄逃月兑了禁制,便能幽幽转醒。”
天饱想到一浅魂魄被淬灭前曾交代过,两位真人被拘在那碧云洞,或许里面还有什么禁制未破,导致真人们无法彻底醒过來。
他匆匆对四时道:“你先看着两位真人的肉身,我再去一下方才那洞,很快便回來。”随即身影匆匆消失在雪夜里。
天饱重新钻进了方才发现二位真人“尸首”的山洞,发现这洞十分的狭小,但是洞壁上确实刻着“碧云洞”三字,他燃起真火做火把,在洞四下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看见岩壁里镶嵌着一把极其不显眼的小石斧,他将石斧从岩壁上板了下來,只见石斧的斧头贴满了符咒,天饱不敢妄动,拿了出去。
他匆匆走到亭里,将石斧递给四时查看。
四时看了半天,摇头叹息:“这下了鬼咒之人实在法力高深莫测,我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目眩神迷,掌门你有沒有什么感觉。”
天饱却未觉得有丝毫不适,索性用法力将那鬼符悉数从斧头上剥离。
一只银光闪烁的斧头出现在他们眼前。
四时又看了看,便掳袖说道:“这斧头有魂魄窜动,且看我将其给召出來罢。”
他从袖取出一只咒符,用掌心真火点燃,带着燃烧之势裹在了斧头上面,尚且灼灼燃烧了一阵。
燃烧之时,四时口默念咒语,天饱则双目紧盯着思全真人和黄极真人的面色。
斧头黑气滔天,被燃烧的咒符紧紧裹覆,并且渐渐透出青光來,两缕青光曼曼摇摇,分别飞入了二位真人的额间。
“这便是真人们的魂魄。”天饱急问。
四时点点头,继续口不停息地默念着咒语。
整个亭此刻已经变得青光四溢,带亮了周围的山石,在漫天飘雪显得神奇又诡异。
思全真人的额头已经出现了冷汗,面上的铁青色也渐渐被一抹红晕代替;黄极真人则是连掌心都出汗了。
天饱有些欣喜,莫非二位真人便要苏醒了。
四时已将咒语念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他也是周身热汗淋漓,在这数寒冬显得格格不入。
“咳咳。”思全真人猛然咳出一阵黑血污气,眼皮动了动,手指也微微弹动。
黄极真人也紧跟着咳嗽了几声,更是睁开了双目,定定地看着天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