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天饱,你抬起头來。”捍天佛突然说道。
黑衣独眼老者竹清收回了手指上的力道,天饱及时收敛真元,缓缓抬起头。
天饱吃了一惊,那是一张白得沒有丝毫血色的绝世脸庞,眼眸含春,眉如青黛,玲珑鼻樱桃口,长发随意披在肩上,分明是个姿色绝伦的冷艳女,与神佛看不出有半点关系,但是看自己的眼神,却有似曾相识和悲喜交加的意味。
捍天佛痴痴看着天饱,按照前一世的样貌,吞噬煞星乃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可眼前这器宇轩昂的年轻人,剑眉星目满脸英武正气,竟看不出半点煞气,他,还是他么。
他上下打量,一双法眼骤然穿透天饱,突然有了答案:原來这小竟然硬生生将吞噬煞性压制住,让至善心神占据元神主位,“咯咯,姬天饱,命注定你这一世必将吞噬苍生,莫非你想逆天改命。”捍天佛玩味地看着天饱,唇边带着一抹微笑。
“吞噬苍生,哈哈哈。”天饱凛然站起身來,狂笑道:“你知道我生平最恨哪两个字,便是‘吞噬’。”
捍天佛和竹清听到天饱说出这话,都愣住了。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吞噬仿佛是这天地间生存的不二法则,我,姬天饱,偏不肯同流合污,众生平等,何來吞噬,你等想利用我,我便将你那如意算盘摔烂。”
捍天佛听了竟未恼怒,眼似有笑意,举起青葱般的玉指淡淡拍了几下,发出稀稀拉拉的拍掌声:“好伟大,好伟大,听得我眼泪都要出來了,竹清,莫非你认错人了,这小哪是什么吞噬煞星轮回,分明是‘无上平等王’重生在世。”
“你这孽障,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一掌将你送入阴间。”竹清狠狠骂道。
“幽冥地府我也去过,沒甚么了不起,还有几位老友在那,我甚为挂念,劳烦掌门师伯快动手罢。”天饱冷冷道。
竹清怒目圆瞪,捍天佛却道:“别再吵了,姬天饱,本尊不管你把自己当成多大的善人,此刻必须催动你的吞噬煞性吹响号角,否则,只需我一声令下,你的家人亲友便悉数灰飞烟灭,你可愿这惨剧发生。”
无耻之徒,尽拿家人亲友要挟,天饱长长吁出口气,无奈地伸手接过捍天佛手的“天启号角”,数日未见,这号角上的封印已被解除,通体流淌着晶莹璀璨的气息。
“如何吹。”他恨恨问道。
捍天佛笑意更深,暗想转世轮回真是开了个天大的笑话,曾经那么唯我独尊唯利是图嗜血成性的家伙,如今竟然满头满脑地愿意为家人亲友两肋插刀,他,真的还是他么,。
“令你的吞噬煞性重回元神主位,催动《上古吞术》,将号角吞入,以身为号,嘹亮八方。”捍天佛眼奇光闪动,缓缓说道。
赫赫,想得真好,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吞噬煞性残忍嗜血,这般吹响号角指不定要带來多大浩劫,天饱将本心蒙上气层,令捍天佛窥伺不到他的真实想法。
黑衣独眼老者竹清也在旁乐得咧开了嘴,好似看到了天门大开、自己升仙列位的极致尊荣。
“吹了之后呢,有何后果。”天饱对他们的嘴脸十分鄙夷。
“吹了之后,你我将登上美妙仙界。”捍天佛禁不住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嘴唇,神佛气质悉数丢光,倒像个贪吃的小儿。
“神庙还不算仙界么。”天饱反问,环视神庙周遭,云霞旖旎仙气飘浮,他们脚下踩着空间罗盘,捍天佛端坐在瓣莲花宝座之上,怎会不是仙界。
“孽障,让你吹就吹,再敢啰嗦便将你碎尸万段。”竹清按耐不住,破口大骂道。
“此处岂是仙界,只是我在此独自寂寞了三千年罢了。”捍天佛哀怨地看着天饱,态度和竹清迥异,发出一声幽幽叹息,像被锁在深闺无人识的怀春少女。
此时天饱手的天启号角已发出“呜呜”低鸣,整个号角刹那间变得滚烫。
“吉时已到,姬天饱,快将吞噬煞性扶上元神主位。”
天饱心早已拿定主意,绝不扶吞噬煞性窜入元神主位。
他决意用至善心神催动《上古吞术》,看能吹出什么样的号。
他将“天启号角”握于口边,张口欲吹之际,捍天佛在旁笑道:“姬天饱,最后给你提个醒,唯有吞噬煞性激发出來,你才吹得动号角。”
天饱佯装点头,却还是让至善元神牢牢占据着自己的元神主位,他提取真元,对着“天启号角”缓缓吹起。
号角果然沒有发出任何声响。
竹清在旁气得面容扭曲,大吼道:“吉时稍纵即逝,你这孽障还敢玩花样。”
天饱偏不信邪,怎地非要煞星附体才能吹动号角,他提起最高级真元,张大嘴巴,再次对着号角吹去。
“天启号角”被天饱口真气冲击,通体瞬间闪过一道银光。
天饱猛然领悟,即刻祭出“上古吞术”,元神那只至善的红光火球内生出一张火焰大嘴,大吼一声“吞。”
天启号角被这声法咒“吞”震颤得几欲碎裂,化为块块红晶飞入天饱眉心。
“嗖嗖嗖嗖嗖。”数声之后,这天下第一号法宝“天启号角”便不可思议地进入了天饱的元神空间。
天饱观自身,明白地发现“天启号角”已在元神空间恢复了先前完整的形状,还是那只号角,他凝聚心神欲将号角融合进元神火球之,殊不知,号角径自飘向凶佛面孔。
如何拦阻,天饱急忙催动元神火球,可惜为时已晚,“天启号角”鬼使神差地插进了元神那凶煞面孔的嘴里。
“呜,,,,,,,,,,,,。”
号角吹响,发出极其深沉的号声,捍天佛和竹清都禁不住喜笑颜开。
随着号角铮鸣,天饱却感到肝胆欲裂,天旋地转,仿佛五脏腑都被这一声“呜”吹得要崩裂一般。
他张口欲说话,吐出的却是另一声更为长的“呜,,,,,,,,,,,,,,。”
以身为号,想不到终究还是被这邪物所害,让这些奸人得逞,天饱感到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号角声被莫名的奇痛碾过,他勉力站着,高大的身体禁不住颤抖,经受着身不如死的折磨。
竹清见状却更加兴奋,谄媚道:“捍天佛,这小将‘天启号角’连吹八十一声后,那好事便來了吧。”
捍天佛看着天饱的眼神却有怜惜闪过,淡淡道:“看他此刻经受锥心裂骨之痛,八十一声怕是有得等了。”
竹清掌心瞬间多出一柄血色小剑,狞笑道:“我自然有法催他。”
说话间,那血色小剑便在天饱月复上猛戳过去。
天饱无力闪躲,硬生生被刺出个血洞,他痛呼连连,喊出的却都是号角之声。
“呜,,,。”“呜,,,。”“呜,,,。”
“住手,你这法也忒毒了。”捍天佛怒了,飞起一掌,便瞬间将竹清打出神庙大门。
竹清被巨大掌力推到神庙门外,跌坐在状似玉麒麟的那只神兽旁,他看着自己胸前留下了捍天佛的半个掌印,其间还有丝丝真气流出,连忙吞下袖保命灵丹,怒吼道:“无耻yin佛,想过河拆桥,拿命來。”
他一提气,便要再次飞入神庙。
可惜,神庙大门桄榔一声紧闭,大门发出宝华之光,他直撞得鼻梁骨都断了,当下口鼻歪斜。
“嗷,,,。”竹清发出痛嚎,传进了神庙内。
捍天佛听到却很解恨,满面愉悦之色。
天饱已昏厥过去,身上的伤口已被捍天佛用灵药敷上。
捍天佛在他身边坐着,喃喃道:“你难道忘记我了,轮回之后,你怎地还这么倔、这么傻,若是让吞噬煞性占据元神主位,你何须吃这么大的苦头。”说罢伸出玉手,在天饱满是冷汗的额头轻轻拂拭。
“你还记得那天吗,你说不管转世轮回到何处,哪怕托生为一棵小草,也会寻觅着我的气息飞來,可你食言了,我独自在这等待你三千余年,而今见了面,你却丝毫认不出我。”
捍天佛眼眶噙着泪水,翘着兰花指从袖抽出一只丝帕,轻轻掀起柔风,挟带着丝丝真元,向天饱源源不断地灌输着。
“如今你已踩准了点,在万年一遇的吉时吹响了号角,余下來的,便是吹满八十一声,吞噬号角可助你法力奇高,我会带你去长生天,与天同寿,你我再续前缘,共享富贵荣华。”
天饱压根沒有听到此番雷人的话语,他双耳轰鸣,元神空间此时正陷入一团混战之。
勉力催动至善元神和凶佛面孔代表的煞神鏖战,一时间难分胜负,可鏖战的每时每刻,他都在消耗着自身宝贵的真元,所幸捍天佛在源源不断用自身极为殊胜的真元灌输给他。
鏖战片刻后,至善元神和凶佛煞神竟然平分秋色,各自占据了一半的元神主位。
元神空间原本崩裂之气又缓缓复于原位。
天饱渐渐苏醒,却看见惊人一幕,,捍天佛如女儿家一般娇羞,伏在他的胸口。
“呜,,,,,,。”天饱张口欲说话,却还是发出“天启号角”的号声。
捍天佛欢喜地说道:“你醒了。”
天饱张口结舌,又呜了几下,心气恼不已,难道他从今往后,只能发出号角的“呜呜”声而已,气煞人也。
“勿要急躁,你发出八十一声之后,便可恢复原本声量。”捍天佛柔声说道。
天饱浑身鸡皮疙瘩暴起,这邪佛究竟了什么邪,发的哪门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