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早起的雄鸡站在农家的蓬顶,或昂立在树干上,用嘹亮的声音唤醒了大地。在那高耸的连云峰山顶,一轮金日悄悄地站在了那儿,它呼唤光明,用它的光芒驱走了黑暗,带来了温暖。
话说秋枫跌入了一个大洞,他的意识也随之消失了。现在他就躺在一间木屋内,创始之神则负手神情恬淡地站在他的身边。
许久,秋枫从朦胧中醒来,他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创始之神,而是一个草蓬,用他那个世界的话说是天花板。奇怪,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创始之神要带秋枫来这里。
“你醒了。”
创始之神的言语总是这中味调,淡得像白开水,不过这好像也正显示了他的不一般,因为平常人是不会这样的,如果不幸成了这样,那准会被别人说成是白痴。
秋枫坐起身,背靠着墙。不,应该是木板,因为这是一间木屋,所以墙也就变成了木板了。秋枫若有其事的看着创始之神,他知道他已经来到了创始之神口中所说的那个世界——隋朝末年。既来之,则安之。这是秋枫的座右铭,反正他也旅行惯了,就当这是一次极漫长的旅行吧。本来嘛,人生不就像是一次漫长的旅行吗。有些孤单的人走累,最后埋在了土里,化成了路旁的一棵草,或者一棵树;有些耐不住寂寞的人走累了,他也躺在了这块土地上,最后他的朋友和仰慕者为他立了一块墓碑,用来告诉后来经过这里的人,他曾经来过这里。这就是名人和平凡人的区别了,没有人知道那棵草的前生是谁,所以他是平凡的;人们只知道这里有块墓碑,他上面刻着一个人生前的功绩和事情,所以他成为了名人。
“这里是苏州,我想你以前一定来过这里吧。不过,这是上千年前的苏州,和那个时代的苏州相比,这里已是物非人亦非了。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好好得活下去,同时也得让你身边的人好好活下去,明白吗?”
秋枫点点头,他不想说什么,他知道说什么都不可能回去了。
创始之神见秋枫点头,又继续道:“从今天起,我要你忘记以前的所有事情,好好地融入这个时代,你是这个时代的人,你要当自己是在这个时代生的。”
秋枫没有说些什么,不过经创始之神这么一说,他有些释然了。反正自己横竖都没有什么亲人,在什么地方又怎么样呢。
“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逍遥,逍遥自在,遨游天下。”
“逍遥。”秋枫淡淡道。
“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我只能说这么多。以后我就不会再出现了,好好干吧,活出只属于你的人生来。”
说完,创始之神消失了。但他的声音还在木屋中荡漾:
“我自尘世来,欲往尘世去。尘世非尘世,尘世自有我。
尘世刀剑锋,红颜乱尘世。自古红颜多薄命,薄命却因是红颜。
尘世逍遥游,逍遥非尘世。御剑渡尘世,尘世逍遥剑。
世人恋尘世,尘世起纷争。欲往尘世去,切莫忘逍遥。”
逍遥是个诗人,此时他正在思索着创始之神的这句诗,他还未察觉创始之神已经走了,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良久,逍遥方才意识到木屋里只剩下他一人,于是抬起头,开始打量木屋。
这时候,阳光已经渗了进来,洒了一地的金黄。
这是一间不大的小屋,屋里东西也少的可怜,除了自己现在坐的一张木床,就只有一张四脚圆桌了。连椅子也没有,逍遥摇头苦笑。小屋的门窗是连着的,和电视里的一样,窗没有玻璃,都是纸糊上的,可是待逍遥仔细一看,那糊上去的纸破了好几个洞,有大有小,有的干脆就没有,风吹进来,给小屋增加了不少生气。逍遥看着地上的阳光,他仿佛看到了一张张笑脸,呵,是在嘲笑他的脸。
如果逍遥聪明一点,他应该向创始之神借个几十万两白银或者黄金,反正是有借无还。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有了钱一切就好办事了。
只可惜逍遥是个金钱白痴,这是难听的说法,拣好听点说,就是他不懂消费了。
如果他再理智一点,圆滑一点,他应该向老人索取一些武功秘籍,那样的话,他便真的可以逍遥尘世了。
综上所述,逍遥是一个比较白痴的人,这也是早上醒了,他自己才发现的。不过好在他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对事物的要求不高,只要三餐温饱有个着落就行了。
逍遥下了床,穿上了平放在床边的一双步鞋,新鲜事物的初体验使他忘记早饭这个严峻的问题。同时再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逍遥只觉一阵莫明的感触袭身,浑然忘了自我,真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可是好景不长,逍遥的肚子对他发起了抗议,已经有好几处公然造反,打起了游击战。
“人是铁,饭是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万事此时皆可放在一旁,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解决内战。哈哈。”
逍遥爽朗一笑,推门走进了阳光里面,步入了一个新的天地。
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的园林和风景堪称天下一绝。无论是园林的建筑风格还是建筑模式,苏州的园林与皇帝行宫相比也毫不逊色,独领风骚。
但万事均不能一概而论,有皇帝宫,就有老鼠洞;有黄金殿,就有土粪坑,这是常识。
苏州地杰人灵,才子佳人辈出不穷,是一个盛产富商和名人的好地方。当然,有富商就应有贫农,有才子佳人就应有流氓地痞,这也是常识。
新的一天,新的心情。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逍遥终于体会到孟子这句名言的含义了,是深刻的体会。
从早上开始,逍遥都一直在繁华的大街上游荡,刚开始,他还在为眼前的所见所闻而暗自喜悦,擦亮了眼睛,左观右看。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来往不绝。姑娘的花枝招展,公子的温文而雅,使逍遥不禁陶醉了。但现在烈日当头照,他的肚子依旧是空荡荡的,当然,除了咽下去的口水。
原以为凭自己的绝世文才可以先混口饭吃,可是他连拿笔的机会也没有。苏州文人墨客虽多,却无法把逍遥列入一席,没办法,只有让他喝西北风了。
不过,还没到天旋地转的地步,勉强还可以撑他个一两天。毕竟逍遥以前走遍了千山万水,有时候连续两天都没吃东西,只能喝几口水。现在只不过是半天没吃,有什么大不了的。逍遥一直走着,他总是怀有希望,梦想碰到一位伯乐,一个知己。唉,寻寻觅觅,只求一个知己,足矣。
这一路走来,肚子没填饱,倒是令逍遥大开了眼界。苏州园林果真天下无双。虽然他以前在那个时代也观光过,但毕竟不如眼前来的真切。只可惜现在他自身难“饱”,也便没了仔细观赏园林建筑的那种闲情雅趣了。
路上最多的恐怕是乞丐了,三三两两地向路人乞讨,各个面黄肌瘦,身如干柴,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他们吹倒似的。
“这位善人,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给点饭钱吧。”
这已是第十三次了,第十三次有人向逍遥讨钱了。说来也奇怪,一路走来,少有人用正眼看他,有的人只是匆匆一瞥,好像视逍遥如无物一般。倒是乞丐常来扰他,说来道去,就那么一句话,好像事先排练过一样。
别过乞丐,逍遥来到了一家大院前。抬头一看,只见一块牌匾异常显目。匾上“秋府”,看来是一个大富大贵之人家。呵,这里也有人姓“秋”的。
不过,现在逍遥不姓“秋”了,他就叫逍遥,姓逍遥,名也逍遥。
此时,秋府人流来去,红灯高挂,热闹非常。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就连那看门的狗也没了往日的凶狠,正在一旁舌忝着骨头哩。
现在是深秋,天凉了。虽然头顶着艳阳,可秋风一阵后,逍遥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在转身瞬间,却看到墙的那一角,一个衣裳褴褛的老人缩在那儿,他的嘴唇已经冻地发紫,头发凌乱不堪,看似命不久矣。
相比那喜气洋洋的秋府,老人就更显凄凉了。此情此景,逍遥想起了“诗圣”杜甫的绝句,不禁吟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唉。”
逍遥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了,同时他也感到自己前程的渺茫,不知何时自己是否会同老人一道冻死在这墙角,暗自感伤叹了一口气。逍遥欲离开时,却被人叫了住。
“兄台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