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玉羡的信,鸢尾的命运二更
青华走后,流锦立马原形毕露,乐颠乐颠地走了过来,亦在泥土里模出一只强壮的蛐蛐,三人一起斗蛐蛐。1
羲和边斗边道:“阿妹你怎么来了,还有你九重天什么宝贝没有,怎么送那么寒碜的礼。”
流锦指使自己的蛐蛐咬了云烬的蛐蛐一口,换得云烬唏嘘一声。她道:“我来探亲的啊,你和云烬在这里待了许久也没个音信,我就过来看看。”说着流锦就看了羲和一眼,“羲和阿姊,你莫不是在怪我送了你捏给我的夜明珠给青华帝君罢。当时你烧制的时候我可是得了你的承诺的,你送给了我就是我的,往后我不论送给谁都可以。”
羲和蓦地得一灵感,道:“阿妹你莫不是在我送给你的时候你就想好要转送给谁了罢,所以才要我的承诺。樯”
流锦再指使自己的蛐蛐咬了羲和的蛐蛐一口,若无其事道:“还是阿姊最懂我。来之前我还颇有些担心,你太计较过去,难免会和青华帝君相处得不愉快。今日所见,证明我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青华帝君肯那样亲近你,你很有戏。诶对了,你不是说还有个小女徒吗,今日怎的没见到她?”
云烬终于逮到可以让他插话的机会了,连忙乐呵道:“你是说小师姐吗,小师姐被师父关禁闭了,要半年才能出来!”
流锦八卦地问:“她犯了什么错?晶”
云烬牛叉道:“她惹了不该惹的人。”
流锦霎时领悟了过来,点头道:“那真是错大发了。”转念想起了什么,流锦连忙又往怀里掏,“哦对了,我差点给忘了,这次本来我也不想来得这么急的,我走的时候火夕还在开会,我没让他知道我来这里了。都怪玉羡,一直催一直催,催着让我来见你,并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还托我给你带了一封信。”
说着流锦就掏出了一只信封,递给了羲和。
羲和就着云烬的小衣裳擦了擦手上的泥,伸手接过信封,挑眉打开来看,还边道:“这玉羡什么事都这么认真,没有太麻烦你罢。”
流锦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他也是对你一片忠心。”
于是羲和看信的时候,流锦也伸长了脖子去看,可惜却没能看到个什么名堂,不由得再八卦地问:“他都写了些什么呀?”
羲和道:“无非是些荒海的琐事,他处理得十分妥当,现在还要一一向我写明汇报。”汇报到最后,玉羡还写了一句诗:“暖鲤知回游,君上何时归?”。这封信,羲和看似很随意,实则都一一认真读过了。
云烬的蛐蛐被流锦和羲和的蛐蛐咬得十分惨烈,一心鼓舞士气想要再咬回来。眼下见流锦与羲和在交谈,云烬得机翻身,反败为胜。
(二)
流锦生出些感慨,道:“玉羡这个人不仅是认真,还很有才。1阿姊有这样一个优秀的臣下省力不少。”说着流锦眼中就迸出了多管闲事的光芒,忙拉着羲和去池塘边一味八卦,“阿姊你觉得拿他和青华帝君比,哪个好一些?”
流锦如是一问,羲和还当真拿二人在心里默默地比较了一番,蹲在池塘边下结论道:“还是玉羡实在一些。以前我太将青华当回事了,只顾着去瞻仰他,近来才发现其实那个人人格上是存在很大问题的。”顿了顿,又道,“罢了罢了,我们不说这个,最近运气不怎么好,时常被听墙角。阿妹,你来一趟东极,给青华带了礼,怎么不见你给我带了礼?”
“看来你在青华帝君面前没能占到什么便宜,但你也不要灰心,反正日子还长得很。至于玉羡问你何时回去,我负责帮你回话,等云烬毕业那天你再回去。”说着流锦窃笑一声,自怀里再掏出了一沓厚厚的书递给羲和,“这是专门给阿姊带的,供阿姊无聊时打发时间。”
羲和掂了掂那些书,总算感到欣慰了些。虽说在东极看这些书有些风险,上次之经验教训也没能叫羲和忘怀,但好了伤疤总归是忘了疼。遂羲和将书都收了起来,道:“再等些时候,等到云烬能独自面对他小师姐了,我便打算回去。若要是依阿妹所说等到云烬毕业再回去,岂非要花个几百年?
流锦呲了一声,抓来瓜子又开始嗑,道:“阿姊,你与我详细说说云烬那小师姐的事情。”
羲和也觉得无聊,便与流锦闲话起云烬的小师姐灼姩,将云烬自来东极遇上的种种轻描淡写地叙述了一番,还一再强调他们已经收拾过灼姩了,可流锦听得还是很热血,并热血地决定她一定
要见一见这位小师姐。
于是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待云烬睡着了之后,羲和带着流锦偷偷出了妙严宫,往灼姩的住处走去。
长长的石阶在清白的月色下,如降了一层霜。
羲和与流锦悠闲地走在石阶上,背影被拉得有些长,竟有些壮士的悲凉腔调。流锦身形相较羲和要娇小些,而羲和则纤长高挑些;青华站在妙严宫的高处,手中拿着烛台,白色中衣衣襟松松散散似将从屋里走出来,眯着眼睛看着出妙严宫的两人越走越远,性子相投、步伐一致,亦是觉得这两人不做姐妹实在是可惜了。
去到灼姩的园子时,就只有一间里屋内还有星点灯火,看似要歇息了的样子。流锦二话不说,上前就敲了门,里面人问她是谁她也不回答。
羲和兀自捡了一处树脚坐下,撑着下巴看流锦发挥。
(三)
不一会儿灼姩就端着烛火来给流锦开了门,结果一看见门口流锦笑眯眯的绝美容颜时愣了愣,问:“你是谁?”
流锦坚持她一贯的作风道:“你很想知道吗?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灼姩一听就皱起了眉。东极除了她自己和新来的丞洺姑姑以外,并没有别的女子。不由得声音冷了些,道:“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夜闯东极?!”
“这碍着你了吗?”流锦上下将灼姩打量了一番,“有本事你出去叫人来啊,不是被关紧闭还没几天么。”灼姩被流锦三言两语有些激怒了,寒碜道:“你再不离开,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来你表演一下”,流锦将灼姩拉出了屋,道,“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个不客气法的,是不是对我儿子也是这样不客气的。”
“你儿子?”灼姩轻佻佻地笑了,“你是疯婆子吗,找儿子找到东极来了?这里是东极,我会对你儿子不客气?”
恰逢此时,树脚阴影下的羲和悠长地吹了一声口哨,使得灼姩一惊。灼姩循声定睛一看,看见羲和之后颜色变了变。羲和对着流锦努了努嘴,与灼姩道:“前几次你不是在问丞洺的阿娘么,这里,丞洺的阿娘来了,想找你好好谈谈。”
灼姩对此显得有些吃惊:“你就是丞洺的阿娘?你想找我谈什么?”说着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瞟向树脚阴影里的羲和,恨意与惧意都有一些,显然还没能从上次羲和带给她的阴影里走出来。
流锦笑容不减道:“灼姩仙姑是么,听说在我儿子来东极之前你甚为吃香、得帝君心意,现在你地位不行了,想必心里是很有落差的。”
灼姩冷冷地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谈话间,园子里一阵寒风起,羲和在树脚抱着双臂,与灼姩提醒道:“你态度放尊重一些总不会错。”
寒意冷不防袭来,灼姩并没有穿外衣,面皮都被冻红了,想必身子也不怎么好受。见羲和与流锦若无其事的模样,若是灼姩以仙法御寒,岂非让人觉得她很弱?
因而灼姩也只好忍着这突如其来的寒。只听流锦又道:“我儿子还小,还需要历练很多。劳灼姩仙姑对我儿子处处照拂,使得他成长得很快,心志也跟着坚强起来,还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深刻的道理。这个得感谢仙姑,往后也还得继续劳烦仙姑,继续让我儿子历练。”
灼姩着实没料到流锦会这么说,就与当初羲和刚来东极时说话一个样,模棱两可。但灼姩很快适应了过来,笑道:“丞洺阿娘委实太客气了,丞洺是我小师弟,照拂历练他是应该的。”
(四)
园子里渐渐飘起了雪花,雪落在地面上丝毫没有融化的痕迹。东极这个时节将将入秋,岂会有如此一番大雪,灼姩感到十分诧异,只有她的园子里有这样一场雪,园子外面却连霜降都很单薄,不由得对眼前的流锦生了莫大的警惕之心。
“好说好说,我阿姊也会好好关照你的,目前你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说明阿姊不计前嫌,心胸也很宽广,对你也很手下留情。”羲和再悠闲地吹了一声口哨以作应和,灼姩的脸色蓦地就变了,流锦啧了一声,继而说了一个很要命的话题,笑眯眯地看着灼姩道:“听说,你对你们帝君很有意思?”
灼姩脸色发白,鼻尖却通红,口中呵着白气,问:“你想干什么?”
流锦再问:“有还是没有?”
灼姩看了一眼羲和,强装镇定地冷笑道:“一定是她告诉你的罢,我不知道你们为何执着于这件事情,但是我告诉你们,我没有!也请你们不要在师父面前胡说八道!”
“我还以为你敢作敢当呢”,流锦睨着灼姩道,“我这个人也不是个爱乱说的人,既然你说没有,那就当做是没有。正好,今日我心情比较好,乐于做好事,你一株鸢尾花在这东极待得也够久了,再待下去无疑就老了;女子嘛,尤其是你这样生得好看的女子,要对得起自己的青春,莫要将这张大好的脸给浪费了。这样,改明儿我回去以后,托人往九重天说一声,向青华帝君要了你,让你去九重天当个体面的花仙子,必能引起仙界无数男神仙们的青睐。你要是不同意,莫非是真舍不得帝君?”
“你!”灼姩怒极反笑,“你有什么能耐让我离开东极去九重天!”
羲和闲闲地插了一句道:“说不定她真的可以。”
灼姩气势有些不足了,沉沉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流锦忽略了她的问题,道:“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九重天当个花仙子?”
灼姩当即拒绝:“我是不会离开东极的!”
“那就是舍不得帝君了”,流锦说着忽然欺身进前一步,将灼姩逼退至门脚,凑了过去咬着灼姩的耳朵低低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被你施计陷害的,茹亦?”
羲和正了正身,看见灼姩冷不防顺着门,惊惶地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流锦忽而冷下了神色来,大雪翻飞,道:“等下次,我儿子再有个虫咬肚子痛,我与我阿姊再来与你好好谈谈过往的事。”
羲和迎着大雪站了起来,雪花飘飞在羲和的肩上发上,她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与流锦一起离开了那所园子。没一会儿,园子里的房屋就被大雪压得坍塌。
回去的路上,羲和与流锦道:“阿妹,过去的事情也便过去了,你莫要再在哪个面前提起。依灼姩那种性子,阿妹方才的话也只能吓得住她一时。还有方才那玄冰雪,你莫要撒太多,不然估模着半载都消融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