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江笑影的小脸皱成一团,还真的生病了,她又急又怒又愧又心疼,叉着腰气呼呼道:“生病了吧?喝药了没有?”她指着他的鼻子,铁青了脸正要砸几句狠话,可是话到嘴边却是道:“一个大男人的这么矫情!你再这样子,我就不理你了!”
慕容玥被她骂懵了,见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怒气,忍不住笑了:“笑笑,你这么关心我?”他只是咳嗽几声,她就生气,那骂人的样子别提多可爱。爱睍莼璩
江笑影一愣,微微脸红了,浓密卷长的睫毛在轻轻颤了颤,别过脸不去看他:“谁管你呢,你病了是最好的!”要你逞威风,大半夜站在雪地里。
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是今日却亲自来了这慕容王府来见他,慕容玥喜滋滋的笑了,伸手要去摘她的面纱:“在我面前戴什么面纱?”
江笑影拍了一下他的手,沉声道:“别碰我……”她心里越想越气,这慕容玥怎么这么喜欢戏弄她,是不是一定要看到她脸上的牙印才满意啊,想起昨夜他的作弄,于是,伸出脚,狠狠一跺在了慕容玥的脚尖上。不知是她真的太过用力,慕容玥“嗷”的发出了一声惨叫,抱着脚跳起了圈圈:“笑笑,你好狠毒啊!轹”
江笑影知道他是装的,怒得转过头:“看来你很好,我走了!”于是,提起脚,真的要走。
慕容玥忙拉住她的手,道歉道:“开玩笑的,笑笑!你多踩几下吧,反正也不疼。”
江笑影觉得手心很烫,连忙从他手里抽回来,一边还怒道:“别动手动脚的!麸”
她就不应该来这里的,她只是想过来看他有没有生病,江笑影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他是生病了,可是看起来还不错,她该离开了,不能再呆着。她站在那里脚步却移不动。心里乱七八糟的,什么想法都有,都不知道该如何与慕容玥相处。垂下眼眸,她掩去自己的情绪。
慕容玥才换过一件宽大的竹叶青袍子,衬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他脸上虽然还带着面具,可是一双眼睛却神采飞扬,眉目生动,举手投足间干净又利落,非常有潇洒自如。
可是她如今心乱如麻,不知为何,和慕容玥相处的怪异感觉又出现了。
她的手再衣袖里绞了绞,不知道该开口和他说什么。
“笑笑。”慕容玥嘴角噙着微笑唤道:“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他眼角一憋便看见她的两只手都绞在一起了,她在紧张?他的目光闪烁,笑道:“不管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有一样好东西要给你看。跟我来。”
江笑影呆呆的与他一起去了花园。
慕容王府依旧还是曾经的光景,庭院深深,隔着老远便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死慕容玥!哼,我不理你了!”
听到这声音,江笑影眼光发亮,提着衣裙跑了过去。
在花园的一个架子上,一只绿鹦鹉正在脚下的横杆上渡着步子,见她跑过来,甩着翅膀扑腾的跃起来,飞向江笑影:“笑笑,笑笑,笑笑!”
鹦鹉快乐地叫着。
“淘淘。”鹦鹉停在江笑影的手臂上,她眼底满满都是笑容:“淘淘。”她回头瞧着慕容玥:“你还留着它?”
慕容玥环着手臂,挑起凤眼:“笑笑喜欢的东西,我自然要留下来。”
江笑影笑出声来,对这鹦鹉唤道:“淘淘,淘淘……”这是鹦鹉是当年慕容玥送给她的,她十分喜欢也欢快了很久,但是楚煊赫不喜欢,逼着她还给慕容玥了。慕容玥当年送了她很多东西,后来都被楚煊赫给扔了,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江笑影一时又感动又羞愧。
慕容玥走过来,凤眼上挑,用细长的银勺盛了葵花子,引逗着江笑影肩膀上的鹦鹉离开。
淘淘扑着翅膀落到架子上,一边还学着江笑影小时候的声音,怪腔怪调地叫了一声:“死慕容玥,离我远点……”
江笑影捂着嘴巴笑了。
淘淘一边熟练地将瓜子壳吐出,咽下瓜子仁,一边转头对江笑影说道:“笑笑,我想你了。”
江笑影伸手模了模它的头,笑道:“淘淘,我也想你了。”
已经成了精的淘淘扬着头,一双眼睛转啊转,甜甜的拉长声音:“赫哥哥!赫哥哥!赫哥哥!”它的腔调娇嗲糯软,尾音转几个弯,像极了江笑影的声音,只是配上这的怪腔的腔调,怎么听怎么好笑。
江笑影没有没有如刚才一般微笑,脸色顿时塌了下去,面无表情,也不理慕容玥,沉着脸,抚了抚身上那条绿色的罗裙,转身往外走。
“笑笑。”慕容玥见状,追了过去,道:“你为了这个心烦,说明你还没有忘记他……”
没有忘记他?真是好笑,她该怎么忘记这个和她青梅竹马又有这深仇大恨的男子。她如今是那么讨厌他,只要听到看到与他有关的东西,就觉得浑身泛恶心,连名字也不行。淘淘叫得那么的亲密,这无非再叫告诉她,她当时是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傻。
“笑笑。”慕容玥拉着她的衣袖,道:“莫要生气了,生气了长皱纹就不好看。”
天气极好,日光暖暖的,昨日下的积雪已经融化了,风吹过光秃秃的树尖,呼啦啦直响。再往前走就是一个梅园,远远的清香沁人心脾。
江笑影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慕容玥跟在她的身边:“还再生气,莫要生气了,待会儿我叫人饿淘淘一顿。”
“不要。”江笑影回头看向慕容玥。这时的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她呆呆地望着慕容玥。
慕容玥含笑望着她。
四目相对,江笑影心里隐隐不安,说道:“慕容玥,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慕容玥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好看的脸。
这是慕容玥,江笑影松了一口气,不由得笑了,自己竟生出胡乱的想法来。这脾性,这说话的语气哪里不是慕容玥。
慕容玥笑吟吟地望着她,大手一伸,也不顾她躲闪着,生生地模上了她的眉眼。
他手指上面还有常年练武的茧子,抚过她的眉眼时,那种粗糙中夹着温柔的感觉,如冬日的轻风,带着阳光的温度拂过心房。
江笑影此时却慌张起来,他很温柔,可是她还是觉得怪异。
她侧开身体,瞪了他一眼,低声怒道:“别碰我!我要回去了。”
慕容玥眉毛一挑回道:“不放。”声音果断之极,带着野蛮的霸道。
江笑影气得噎了一口气,她瞪着他,瞪久了,可是他还在笑,心里慌张,脸上却很镇定,她怕自己装不下去,于是,转头,就要跑走。
慕容玥五指一收,定住她的下巴,不让她逃跑,笑道:“不许走!”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慌张但仍然维持镇静的面色,心里恶作剧的念头起了,就很难消下去,他非得要好好吓唬吓唬她一下,看她如何对他继续板着正脸。
微风徐来,梅花香浓郁,丝丝缕缕拂过两人的鼻端,萦绕在四周,寂静无声的午后,只有他和她微乱的呼吸声悄悄地在花园里飘荡。
这个人,又跟她耍起无赖来了。
今日就不该来的,以后她不会再来了!江笑影实是气到了极点。她涨红着脸,恶狠狠地瞪着他,瞪着他。
瞬间他的气息铺天盖地。是他吻住了她的额头。
这感觉实在是陌生得很,江笑影有一刻的恍惚。抬头便看到慕容玥眼中带笑,带着温柔,那样幽黑深沉的眸子望着她,仿若一潭深水,唇角微微弯起,双颊遍布云霞,分明就是慕容玥。
江笑影觉得自己得病了。
“滚开!”她一边低声嚷着,一边腿脚也乱踢腾着,一不留神狠狠踹中慕容玥膝盖,疼得他龇牙嘶地低声咒骂道:“该死!”
这姑娘果然有三分力气,还真不能小瞧。
挣扎中,江笑影脸上的面纱掉了,露出右脸颊上的牙印。
慕容玥眸光一暗。
江笑影捂着脸,落荒而逃。
花丛中,慕容玥静静的站在那里。
马车中的江笑影,用手埋着脸,咬着唇,好像是大病一场,还有点精神不振对捂着嘴巴偷笑的于辛低叫道:“我就说过不该来的,就是不该来的。”她怎么就这么好心的来了呢?他身体那么好,哪里有这么容易生病,以后就算他在雪地里面站在几天几夜,她都不会管了。她现在委屈得想哭,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慕容玥经常调戏她,可是没有哪一次,她会觉得非常闹心。
她真的是生病了。脑子里胡思乱想。
于辛笑道:“这是小姐自己要来的……小姐很是坚决要来。”就算面不能见人,也要来。
语气里带着促狭与笑声。
江笑影狠狠瞪了她一眼,双手还捂着脸,实在不敢去见人,又实在是生气,她又朝她瞪了两眼,呼地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
位处皇宫大院正阳门内的中央衙署内的一间屋子里。丞相江栋华身边镇围绕着一群官员。正讨论着官员王齐步太守在明洲治理水灾贪污的事。
“大人,王大人是被底下的司马栽赃冤枉的,证据确凿,可以放他出来了。”一名官员说道。
江栋华喝了杯茶:“不急,事情要查清楚,莫让人有怨言,莫大人还认为王大人与纪家父子被杀一案有关系。”说完,眼睛斜睨了一为御史的莫达一眼。
莫家与他不和,找了这一宗事来闹心,现在已经查出来,是明州司马不服太守王齐步,故意栽赃陷害,话虽然这么讲,可是真的是栽赃陷害?内里的东西谁能不明白,只不过谁也不去点破,若是莫家再继续咄咄逼人,可别怪他不客气。
当年,先皇对他有知遇之恩,将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官吏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位置,并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托孤于他,这份情谊便是他粉身碎骨也不敢忘怀的。再者,他拜相虽然有十年之久,岳父还是手握兵权的大元帅,但是他一刻也不敢放松,毕竟朝堂里多得是有勋贵、世家、宗室等对他虎视眈眈,在四处活动找他不是——在注重出身背景的朝廷,他的地位还不算太稳。
大源国开国以来,表面上看这天下姓楚,实际上,世家门阀大族才把持着整个国家的政局。他们延连几百年,生命力顽强、势力盘根错节、以各种姻亲血缘关系结成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密密的笼罩着全国上下。
而他成为大源国开国以来第一个庶门出身的丞相大人。这实在是很不容易,让他更不敢忘本。有片刻松弛。
王齐步贪污案,是莫家弄出来的,已经过了这么久,他明知道他是冤枉的,可是还得一步步的来。后来纪家父亲在大理寺被谋杀的事牵连到王齐步,所以这事一直没有得到很好地解决。
莫达模着胡子呵呵笑了:“大理寺卿余大人已经和老臣解释过了,纪家父子被杀一事与王大无关,至于贪污一案……”他点头说道:“不是抓到了与王大人家不对旁司马吗?他自己也承认是眼红王大人,所以买通了下人将钱财运到他的府邸。”想起儿子莫然对自己说过,不要和丞相家再起冲突,免得做了别人的箭牌。他继续道:“王大人在明州素有清名,且为人认死理,做人做事是真正的公正啊。我向人打听过了,此人家中除了三四个奴仆之外,向来清贫,连衣服都是穿了再缝,这种人怎么可能去贪污呢……”他面带愧疚道:“是我的错,诬陷了一个好人……”说着还不忘顺便夸奖一下江栋华:“毕竟是丞相门生,品行德行还是值得相信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栋华再不能在咄咄逼人,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正准备道谢的时候,门口走来一人,却是已经好久不见的东方英成。
东方英成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官服,在家奴的搀扶下走进来,那脸色有一些红润,却依旧带着病容。
江栋华眸光闪了一闪,对着他老远的行了个礼:“东方大人,你的身体好了吗?怎么来了?”
东方英成道:“好久没来了,积累了一堆的公事,总要来看看。”
他走近了,江栋华才发现他脸上的红润有一些诡异,想起江笑影提醒他的话,当下不动声色退到莫达后面:“东方大人身体不好,可要多休息一下,唉,东方老族长才过世,逝者已逝,东方大人多保重。”
东方英成眉头一皱:“江大人是希望我的身体好不了吧……”他拂了拂身上的袖子:“我老远就听见你和莫大人在讨论某某的案子,莫大人,我可不认可你的观点,有一些人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家中似乎没有钱财,可是说不定藏在某处混淆世人的眼光。”
这一来就冲着丞相大人,莫达眼睛一转,抚着自己的胡子笑道:“查清楚了……”既然要和江家交好,总要有诚意的,于是,他冲着东方英成正色道:“东方大人,王大人冤屈一案人证物证俱在,老臣已经向皇上写了罪己书,是老臣疏忽,没有查清楚。”
东方英成的脸色不好看,冷笑一声:“我听说那纪家父子被谋杀那一日,是在江小姐的府里抓到人的……呵呵,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的……敢做不敢担!”
屋里的气氛也奇怪,东方英成平时为人谦逊,待人也祥和,颇有世族的气度,可是今日却频频动怒,江栋华目光闪烁,又道:“如今也没有证据说王齐步贪污,若是他真的贪污,东方大人可亲自去查,我愿意亲自拿着刀,将他的头颅砍下。至于……那杀手一案,令公子自己不也承认小女是冤屈的吗?”
莫然点头道:“是的,令公子在丞相府大门口负荆请罪,亲口承认自己冤枉丞相小姐两次……”
东方英成大怒,手指着江栋华气道:“你性子刻薄,出身卑微,身为丞相,却结党为奸,广布党羽,只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