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跟黄晓莺道了谢,送走了黄晓莺,回头关上门以后,开始合计该怎么办了.
柳大爷捏捏缝在袖洞里的钱,果断的说,“婆娘,看来我们不能指着晓莺替我们找了,在这里长久呆下去不是个办法,钱经不起花不说,拖一天,旭菲就多一天危险。”
柳大娘瞪大了眼睛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出去找?广州这么大,我们连方向都分不清,别到最后女儿没找着,反倒把自己给弄丢了。”
柳大爷信心满满的说,“脚是江山口是路,肯走肯问,没有迷路的道理。我已经想好了,明天直接去广东电视台,登个寻人启示。”
“你有多少钱啊?登个寻人启示可不简单。”
“那能花多少钱?”
“别想那么简单,万一花太多钱又找不到旭菲,我俩在这里不上不下的该怎么办?”
“你傻呀?到那里问一下,太贵了不登不就行了吗?你一辈子都是瞻前顾后的,我就是受你拖累,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要靠女儿养活的地步。好了,不和你说这些丧气话,睡吧,明儿早上一早起来就去电视台。”
老两口说干就干,第二天起得早早的就出去打听走电视台该往哪边走。
有人跟他们指点说,你们坐几路车,到小北路,广东电视台,车上广播会报站,到那儿下了,站在路边看,那栋楼老高,招牌老醒目。
道了谢以后,他俩等来了第一趟公交车,坐到了电视台站。下车以后,没费什么功夫就看到了广东电视台的招牌。柳大爷神气的说,“看看,不是找到了吗?所以啊,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难。”
他俩费尽了周折才找到电视台的负责人,把情况说明以后,问了价钱,只好打消了登启示的念头。
电视台负责人见他俩年纪大,有心帮他们一把,“价钱我们可以适当替你们考虑一下,不过你们得提供你女儿的详细资料,不然广告登了也白登。你们有她的身份证吗?”
柳大爷摇了摇头。
“那你们有她失踪以前的工作地址或者暂住地址吗?”
柳大娘摇了摇头。
“相片呢?”
两个老人同时摇了摇头。
那电视台的负责人快要被这两位老人家给整晕了,“什么都没有,你叫我们怎么登这寻人启示啊?大爷大娘,你们还是赶快回家吧。”
柳大爷仍然不肯放弃,“我们可以把她长什么样讲出来啊。”
“我们真的帮不到你们什么忙,你们还是请回吧。”
他俩对视一会儿,只好极不情愿的走出了电视台。
柳大娘问,“现在该怎么办呢?”
“回去吧,看来还是只有寄希望于黄晓莺了。”
二人上了公交车。
过了一会儿,柳大娘看着公路两边的风景说,“老头子,好象不对劲啊。”
“你知道个屁呀,来的时候不就是这些房子吗?”
坐着坐着,柳大爷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真是走错了方向?”
柳大娘埋怨道,“我说走错了嘛,你偏不信,这下可好。”
旁边有个能听懂这两位老人家说的家乡话的小伙子,热心的问他们,“你们要去哪里?”
柳大娘用膝盖顶了顶柳大爷,示意他别和那人搭腔,柳大爷心想:死老太婆,我这点社会常识还是有。于是柳大爷冲那小伙子笑笑说,“没事,我们自己记得路,谢谢你,年轻人。”
那小子见两位老人家心怀戒备,也不再说什么了。车到下一站停下,二老就下车去了。
到公路对面上了一辆车,柳大爷说,“这下准错不了。”
可是自信脚是江山口是路的柳大爷最终还是把自己老两口弄丢在广州的茫茫人海里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出租屋那里的确切地址。
他俩到了一个他觉得跟自己来那儿差不多的地方下了,转悠几次,愣是没找到黄晓莺和自己的临租房。
柳大娘已经急得满头是汗,这可如何是好啊?肚子饿了,他俩也没有心情吃饭。黄晓莺的电话号码在行囊里的电话簿上,没带出来。
柳大爷问老伴,“你记不记得老黄的电话号码啊?”
柳大娘反问他,“我整天没事记电话号码干吗啊?”
别说柳大娘,就是他自己,记忆力严重衰退,脑袋里也没存个电话号码,平常给女儿打电话,都总是拿着电话本,更别说外人的电话号码了。
柳大爷安慰老伴说,“别着急,反正我记得我们和黄晓莺租的房子就在附近,我们就在这大商场门口等,晓莺会来找我们的。”
“那万一晓莺找不到我们呢?”
“那还不好说啊?坐车回老家呗。”
“嗯,你说得好轻巧,敢情这一趟我们是出来旅游的?敢情这一趟是专门为了把衣柜里的衣服背到广州来扔的?”
柳大爷一拍脑门,“有了。”
“有什么办法?”
只见柳大爷拉着柳大娘去商场里买了一个充气玩具,出来以后,柳大爷兴致勃勃的说,“再去找一根长绳子系在这玩具下面,然后用一大块红布写上:黄晓莺,大爷大娘在这里,把那红布吊在玩具下面,升上空中,不愁晓莺找不到。”
黄晓莺中午下班以后回来一次,去看望二位老人,哪里能看到人影?她没太在意,以为二老出去玩去了,到时候自己会回去。
可是下午下班以后,仍然不见二位老人家,这下急得额角直冒汗了。她象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却哪里找得到?
可怜二位老人饿着肚子在商场门口的广场上等了那么久,黄晓莺也没能找到他们,到了晚上,只好收了充气玩具,找间最便宜的房子暂时对付一夜。
洗了脚坐到床上,柳大娘开始埋怨了,“自以为了不起,这下好了,家里人知道了会笑死。”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晓莺也不说?”
“人家笑话又怎么样?又没花他家的钱。”
“是没花他家的钱,可花的是女儿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
“算了,老太婆,别捏着我的短处不放了。我这辈子,不就闹这一次笑话吗?想当初我第一次进县城,不也没人领路吗?不也原路回家了吗?”
“家里那县城算个屁呀,没有广州的一个边角大。来广州也不记一下住房的具体地址,现在去哪里找啊?”
“我那不是找女儿心切吗?再说,我一向认为自己到哪都不会迷路,这根本就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