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夏天的夜里虽然有点小凉,倒是冻不死这个祸害的。不过大清早一开门,就看见李子钦一张脸被咬得肿了一大半,阿忘心里还是好好地解了口恶气。吃过早饭,又和魏婆婆道了谢,两人带着不算充足的盘缠上路了。
先是到镇子上找了辆便宜的马车,数来数去,两人的银子将将只够租到扶风镇口。和人家车夫水磨了半天,李子钦终于成功地省下了十文钱,在包子铺买了点热包子和大饼,免得二人只能在路上干喝水。
颠簸地上了路,李子钦舒服地枕着手臂,躺在那里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阿忘看着他一边大一边小的脸,好笑地问道,“你至于吗,坐个马车乐成这样。”
李子钦听他这么说,一咕噜坐起来,“那可不,自个儿挣银子自个儿花,真是幸福得不得了啊!”
嬉笑两声,李子钦又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到阿忘手里,阿忘伸手一看,就见是个铜板。李子钦又是躺下,撑着手肘冲阿忘道,“这可是我最后一点银子了,说好赏你的。”
哈哈地笑了几声,就着阿忘嫌弃的眼神,李子钦枕着手臂就开始闭目养神。昨晚被蚊子扰的不得安生,没一会,李子钦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打着哈欠,李子钦和阿忘下了马车,看着熟悉的镇子不由得心情一畅。不理会一天下来的鞍马劳顿,两人赶忙往殷家赶着,一路上遇见熟人,都好性子地一个个打招呼,完全没有听见身后人们的聊天。
“诶哟,这是那李家的少爷吗,怎么一副刚挖煤出来的样子?”
“应该是吧,旁边那不是茶铺的小伙计吗,难不成那个黑乎乎的是殷家新来的小厮?”
阿忘和新上任的李小厮紧赶慢赶,终于见到了殷家的大门。砰砰砰地扣了几声,忠叔一张老脸探出来,眯眼看了两人一会,才疑惑地开口,“阿忘,李少爷?”
诶了声,李子钦拉着人就往屋里跑。两人先去洗了个澡,硬是将那水都洗出一层灰,才满意地换了衣服出来。等二人出来,忠叔已经让人将饭菜都热了一遍,两人也不理会还滴着水的头发,抓起碗就开始吃起来。
这也不能怪他们,就之前两人穷的当衣服来看,也没有闲钱买什么好东西吃,再加上魏婆婆一个人养他们俩,哪里会有什么油水给他们开荤。这下见到久违的肉食,也难怪他们埋头苦干,头都懒得抬。
在阿忘解决了一碗饭,李子钦开始第二碗的时候,两人的速度终于缓了下来。阿忘端起汤碗,又是咕噜咕噜喝下大半碗,一旁李子钦似乎是吃得急了,饭噎住了嗓子,直接抓住阿忘的手腕,将剩下的汤都喝了个干净。阿忘也懒得和他闹,又端起碗继续扫起来,顺便将李子钦碟子里的好吃的塞到自己嘴里。
将桌子上的饭菜吃得见底了,两人终于拍了拍肚皮,靠在倚在上幸福地打嗝。忠叔见他们吃完,才上前道,“李少爷,前两日有个客人找来,说是要和你见一面。”
李子钦眯着眼,“找我?有说是谁吗?”
“不曾,只说是你的三哥,还交代要让你尽早去见他。”
一阵碗筷碰翻的声音响起,李子钦有些不可置信地掏掏耳朵,“谁,我三哥?”
说完整个人愣了愣,和一旁也不得其解的阿忘看了眼。敬亲王亲自赶来扶风镇,这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阿忘正准备回房,就被李子钦一把拉住,“你别走啊,咱们一起去。”
“我去干嘛,堂堂的亲王,我这种小厮还是不要见了。”
“哈,”李子钦眉开眼笑,逗着他,“不是去见咱三哥吗,哪能不让他见见弟媳妇啊!”
耐不住李子钦的胡搅蛮缠,两人便一起去了敬亲王歇脚的小院子。走到门口,就见门口站着两个脚夫打扮的汉子,不过身姿笔挺,身材也壮实,看起来也是千机营出身的。李子钦让人进去通报一声,没一会就出来个老管事,看来是老相识,一见面冲李子钦和阿忘深深一行礼,“小少爷,老爷让我请二位进去。”
李子钦一把扶起他,倒是有些感慨,“没想到管叔也来了,若不是这一趟,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您呢。”
管叔慈爱地看着李子钦,“小少爷,我们这种老家伙看不看无所谓,您还是赶紧进去吧,老爷等了您好多天了。”
诶了声,李子钦拉起一旁默默站着的阿忘,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手,阔步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