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早晨,阳光还是有些浓烈,阿忘推开门,还是不自觉眯了眯眼睛。等再看清的时候,就见李子钦正蹲在门口睡得正香,身上还是昨晚那身脏兮兮的袍子。叹了口气,捏起还算干净的头发,阿忘一把提起,立刻让李子钦脸上皱成一团。啊哈一声,李子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到阿忘站在一旁,立刻一笑,“阿忘,你起来啦。”
随口哼了声,阿忘嫌弃地踢了踢他,“诶,你赶紧去洗澡,怎么就在这蹲了一宿啊,身上都臭了!”
“哈,还不是你昨晚把门给锁上了,我只好蹲在这凑合了。”李子钦站直身子,大大地伸了伸腰背,“这地上可真硬,睡得我这腰都快断了。”
阿忘见他一脸的倦意,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赶紧推着他去洗澡换衣服。等李子钦重新变回人模狗样的佳公子,二人便晃晃悠悠地去了前厅。一抬眼,就见多日不见的楚夫人正坐在桌前,二人对视一眼,不知这次又要做什么。
二人刚坐下,就听那楚夫人在一旁凉飕飕地开口,“管家,将桌上的东西都撤了。”
李子钦手里刚端起的碗,立刻就被后面的丫鬟收走,再好的脾气,经过昨晚的事情也火了,“我说楚夫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我可不知道哪家的主人,会让人饿着肚子的。”
楚夫人伸手理了理头上的发钗,轻蔑地瞧了李子钦和阿忘一眼,“楚家就是这规矩,过了点,谁都不能吃。”接着又冲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下人们见楚夫人都示意了,手上的动作也不敢停,刚要收起桌上的吃食,却被人压住了动作,“我倒要看看,谁敢收。”
一丝惊讶闪过,楚夫人见阿忘说话,脸上的不屑更是明显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指手画脚,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阿忘就当没有听见她的话,背靠着椅子,冲那些不知动作的下人冷声道,“我说的难道不管用吗,难不成我这个二少爷,还使唤不住你们几个下人了!你们要知道,这家里谁是主子,还不一定。”
见阿忘一反往常的沉默,李子钦只是抱着胳膊,坐在一旁看好戏。就是再好性子的人,逼急了也会发火,何况是他家阿忘这种炸药包型的,就怕这火点得不够大,这硝石放得不够多了。李子钦摇着扇子,笑得像只奸诈的黄鼠狼。
被阿忘的话里有话衬得脸上发青,楚夫人气得咬了一嘴的胭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名义上还是你的主母,你怎么敢这样同我说话!”
切了声,阿忘似乎又变回了扶风镇那个张扬的小伙计,眼里淡漠地看着楚夫人,“你,主母?”
嗓子里冷笑了声,阿忘站起身,将面前的碗一袖子挥到地上,顷刻四分五裂,接着走近楚夫人,自上而下地瞧着她,“我要是接下了这个家,你还是主母吗,楚夫人?”
“李子钦,走了,咱们出去吃。”不管厅里静站的一群人,阿忘冲笑得正欢的李子钦丢下一句,径直走开了。
上了太白居的二楼,点了几个简单的清粥小菜。夹了个蟹黄包放到阿忘碗里,李子钦也扔了个到自己嘴里,嗷呜嗷呜地吃起来,顺便含糊不清地问阿忘,“你真的打算和他们争吗?”
“干嘛不,有银子不捡,我傻啊。”冲李子钦切了声,阿忘拿起筷子戳了戳汤包,胖乎乎的包子噗叽一声就瘪了,“实在不行也得挣点路费啊,这家子连吃的睡的都克扣,直接回去也太便宜他们了。”
噗嗤一笑,李子钦见阿忘面无表情地吐槽,又是笑得前仰后合,“既然他们这么可恶,只要那么一点,怎么过得去呢?”
“你,什么意思?”阿忘疑惑地看着他。
李子钦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豆浆,笑眯眯地说,“你说咱们要是将天蔚那条街都买下来,他会不会高兴得把瑞瑞送给咱们当儿子?”
阿忘眼睛眨了眨,“哈?”
吃完早饭,李子钦随手扔了个碎银子给掌柜,拉着阿忘就跑了出去。阿忘拽住李子钦的手,满是疑惑,“你做什么呢,刚吃饱就在这跑。”
笑嘻嘻地拉着人走到一个小摊子前,李子钦冲摆摊的老书生点点头,一坐下,“老板,借下纸笔。”说完,李子钦就拿起纸笔刷刷刷地写起来,阿忘站在一旁也不好打断,只好冲那老板歉意地看了一眼,掏了几个铜子放到桌上。
待李子钦写完,吹了吹,便递到阿忘眼前。低头扫了几眼,阿忘顿时嫌弃地瞥着他,“什么叫带着你家媳妇我侄子我侄媳妇一起来,你就不能加点称呼吗?”
“有啊,落款不是有吗。”李子钦脸大地指了指下方。
“屁,谁他娘的是地主和地主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