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
天光微亮。
月如雪奋力地睁开迷蒙的双眼,空荡荡的偌大宫殿,依旧只有自己一个人。
微微挪了挪身子,依旧酸软无力,只是这一夜过去,头似乎没那么痛了。
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自己,怎么会在床上?
明明记得自己昨日,根本无力地挪不动地方,埋头蜷缩在角落里。
然后……然后……是一袭白衣翩然而至,是无痕?是他把自己抱到床上来的?
可是……月如雪环视了下周遭,明明不像有人来过的痕迹,什么不见了裹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如雪外袍,难道说,一切,只是自己烧糊涂了的幻觉?
不坐起来不思考还好,这一番折腾,让月如雪的头又昏昏沉沉起来,月如雪费力地甩了甩头,干脆不再想。
若不是她风寒未愈,鼻息不畅,她一定可以嗅到那空中虽已散去但还是微微犹存的淡淡药香,沁人心脾。
轰然的破门声,突如其来。
白面谄笑的老太监为首,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月如雪记得那人,是太后的心月复太监——刘喜。
尖细的嗓音带着令人作呕的强调和狐假虎威的架势。
“太后娘娘懿旨。把罪妃凉妃带到慈宁宫,听候审讯。”
末了,不忘了对月如雪阴森一笑,“凉妃娘娘,得罪了。”
月如雪微一苦笑,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无痕昨日救下自己也是枉然,太后到底还是等不及了,不会给无痕什么机会,一定会尽快在君夜玄回来之前杀了她吧。
被两个小太监粗暴地从床上拽起,疲软的身子不小心磕在床沿上,隐隐的痛。
一路就那样被人拖拽着,路上的宫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有幸灾乐祸的,有摇头慨叹的,有远远避开的,这深宫,端的是世态炎凉之处。
深秋的清晨,王城的风是凛冽的。
像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割裂着月如雪单薄的身体。
待到被带着慈宁宫,推搡着在太后面前跪下时,月如雪苍白的嘴唇已有些发紫,连同牙齿都一并的颤动着。
宫殿里燃着大块的炭火,火星噼里啪啦的响着,温暖得如同天堂。
除了太后,满屋子早已挤满了得了消息,前来看热闹的妃嫔。
太后优雅地押了口暖茶,才威严地开口,“凉妃,昨个儿无痕说哀家不够公正,容易落人口实,所以哀家依言,让内务府彻查了巫蛊一事。今个一早儿,内务府的总管王大人已经向哀家回禀,除了瑶妃淑妃两宫宫人作证,你暮凉宫的宫人也已招认,这巫蛊一事就是你凉妃所为,而且策划已久,意图谋害哀家。你还有何话可说?”
不可能,暗香和兰依绝不会背叛她,不会的。
月如雪抬头直视太后的眼睛,“臣妾斗胆,请太后娘娘能允许招认的宫人与臣妾现场对证。”
“怎么?想威逼你的宫人翻供吗?”瑶妃忍不住冷冷嗤道,原本绝美的一张脸如今如蛇蝎般狰狞。
太后眼眸淡扫,瑶妃立刻察觉自己失言,住了嘴。
“无妨。哀家今个儿就让你死得明白。来人,把凉妃宫里的那两个宫女带上来。”
随着太后语音落地,几个小太监七手八脚地架着两个衣衫斑驳,发丝凌乱的人进了殿。
随着小太监们的月兑手,二人摔到了冰凉的地面上,浅色的宫装上燃着斑斑的血迹,破碎的宫装露出的肌肤也是淤青的,很明显之前受过一番毒打和折磨。
透过那散落如草窝的乌发,月如雪终于依稀辨认去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暗香和兰依。
似乎那一摔,让原本昏死过去的暗香和兰依清醒了过来。暗香申吟着挣扎着睁开眼,在目光搜寻到月如雪那一刻,泪水决堤,“娘娘,暗香对不起。都是暗香不好,他们骗暗香,只要暗香承认了,就放过娘娘。暗香不知道,暗香……暗香……”
看着暗香和兰依一身血肉模糊的伤痕,月如雪觉得胸腔的某处闷得透不过气来,自己一心想保护她们,没想到不但没有,反倒偏偏是自己害了她们。
自己感谢无痕的相救,可是偏偏就是自己这一夜的拖延,让暗香和兰依受了这般折磨,自己……自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己不能再伤害再拖累那些爱自己的人了!
月如雪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抠进肉里,疼痛感让月如雪昏昏沉沉的头清醒了一分。要她为了自己,再次舍弃这异世对自己最好的两个人吗。不!她做不到。压抑起胸中的怯懦和恐惧,开了口。
“臣妾认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