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年幼的时候,母亲钟蓝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要不是带着你,我早嫁入豪门,跟人定居到美国了。美国啊,那可是世界上最牛气的国家!”
“牛气”是这个世俗市侩的女人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了。
所以沈可常常觉得自己是母亲的拖油瓶。
年轻的时候,钟蓝确实有几分美貌,这一点,从沈可身上就可以得到证明。那时候的她,带着五六岁的沈可,靠着身边几个姘头的贴补,倒也能过得下去。
年幼的沈可极其厌恶那些上门来找妈妈的“叔叔”,尤其是她在隔壁做作业的时候,一门之隔,那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想叫又叫不出的呻银声,格外的刺耳。
她六年级第一次月经初潮的时候,吓得慌了神,站在门外“咚咚咚”用力的砸门,最后那沙哑的嘶吼声终于停歇,半晌,母亲慵懒的过来开门,斜睨了她一眼:“吵什么,没给你吃饱饭吗?”
她看见站在母亲身后正提裤子的男人,屋子里泛出的腥咸气味,令她作呕。
男人系好皮带,数了几张粉色纸币扔在床头。走出门外,看到睁着一双大眼睛的沈可,眉毛微弯,蹲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这是你女儿吗?真可爱,别吓着孩子了。”
说完从那叠钱里抽出一张,塞到沈可的裙子口袋里,大掌顺势在她腿根上抚过:“叔叔给的,拿去买糖吃。”
男人猥琐的笑容和身上的气味令她作呕,沈可忽然把那张钱扔到地上,转身就往外跑。
“回来,死丫头,你到哪去……”
身后是钟蓝的嘶吼,她都忘了肚子的疼痛,也忘了裙子底下沾的黏黏的血迹。少女的初潮,给她留下的印象,只有冰冷、恐惧、恶心、令人作呕。
后来钟蓝给她洗裙子时还念叨:“这么大人了,衣服还不会自己洗,瞧你弄得多脏。以后再有叔叔来不许出来,给我待屋里好好做作业。”
那之后,沈可只要放学看到家门口有男人的鞋子,就会立刻调头,到同学家里做作业,或者干脆在外面坐一晚上。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叔叔”猥琐的笑容,和粗糙的大手滑过她腿根的厌恶感觉。
等沈可再长大几岁,已经是学校里如花似玉的姑娘了,母亲却渐渐容颜凋临,再没有上门要给她买糖吃的“叔叔”了。钟蓝常常惋惜,没有趁容色依旧的时候嫁个好人家,然后话题又回到那句老生常谈的“要不是带着你……”。
直到沈可十五岁那年,母亲的房里终于又有了入幕之宾。而且还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男子,油头粉面,一看就像人们惯常说的“小白脸”。可是那男人对母亲是真的好,甜言蜜语,常常把母亲哄得很开心,对沈可也好,给她买文具,书包,裙子,钟蓝最喜欢抱着那小白脸送的LV包跟沈可炫耀:“这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呐,可可你要记住了,以后找男人就得找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