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人儿气度不凡地从男厕出来,手上滴答着水,小五忙从包里拿出纸巾,蹲仔细帮他擦干净。♀
“我以前见过你他煞有介事地说。
小五忍不住捏了捏他白女敕的小脸,说:“没错,原来你还记得
他打量她许久,问:“小五姑姑,我爸爸什么时候结婚?”
小五一愣,顿时心疼不已,面对这样纯真稚气的面孔,她生怕说错哪句话,他湿漉漉的黑眼睛会因受伤而流泪恁。
小五还没有想到安慰他的话,他叹了口气,小脸浮起困惑之色:“妈妈要跟海爸爸结婚,爸爸要跟别的阿姨结婚,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吵架?”
这个问题小五没办法回答,用力想了想,说:“他们不是吵架,而是……相互关心的一种表现
冬冬眼睛黑亮,悟性极高地点了点头待。
小五领着他回到大厅,吃惊地看到,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竟面对面地坐着喝茶,整个大厅,连个服务员都没有,冬冬好奇地抬头问:“他们是不是打起来过?”
小五表情僵硬:“怎么会呢
岑子千抬头看见他们,招了招手,小五硬着头皮走过去,乔子楚见儿子完好无缺,还冲她浅笑,气氛竟十分和谐。
冬冬孩子气地蹭在乔子楚身边,四哥殷勤地用点心哄他,小五突然间福至心灵,眼下他们才是一家三口,怪不得其他人都走了,她也不想当电灯泡,说:“四哥,子楚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岑子千说:“不是还没吃饭,一起吃
这话里明摆着没几分真心,小五忙说:“不吃了,我还不饿
岑子千格外体贴地说:“我的车给初夏开走了,你坐计程车可以吗?”
小五用手势示意ok,尽管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子楚姐风平浪静,而且在冬冬的事情上态度始终很理性,只要四哥用对法子,想必他们做不成情人,也不会轻易撕破脸。
毕竟,以子楚姐的处事手段,再加上一贯的冷静自持,在千娱的这几年,已经养成了包容四哥的习惯,所以不管任何事,关键的选择还是在四哥身上,在没见初夏家人之前,小五觉得以初夏的个性,就算没有四哥也会过得很好,但今天之后,她才发现,人的心都是经历太多的磨难,才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初夏说过,若不是为了让父母看着她在大城市出人头地,她大约早就离开了。
所以,事情好像变得更复杂了。
刚走出石悦轩,钟亦桐打来电-话,说想找人聊天,小五正好没什么事,便打车去她的甜品店。
“同喜”招牌下已挂起打烊的木板,小五推门进去,见钟弈桐坐在靠窗的桌子前,阳光打在她白净的脸上,显得与往日不同,等小五走近,才发现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蓬袖衬衣长裙,腰身束得细细的,还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头发也梳得很端庄。
钟弈桐冲她一笑,说:“店员都下班了,今天没好东西喝,我给你打杯果汁去
小五看了眼桌上现成的白开水,说:“不用麻烦,我就喝这个
钟弈桐便给她倒了杯茶,眼神暧昧地问:“弈帆昨天是不是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举动?”
小五正喝水,突然狠狠呛了一下,心中暗恼钟弈帆的恶劣,他自己做了坏事,还敢四处宣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感,一瞬间又打回原样。
钟弈桐掩唇而笑,说:“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难怪和光下那么重的手,这臭小子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小五诧了诧,奇怪地问:“弈帆挨打了?”
钟弈桐托起下巴,啧啧有声地说:“都是内伤,医生说得起码卧床一星期,我爸听了,还说打得好呢
小五皱起眉头:“他怎么这样?”
钟弈桐丝毫不把自家弟弟那点伤放在心上,摆摆手说:“和光这是乎你的表现,也不是每个做妻子的都有丈夫帮着出头,你就别怪他了
小五默默地喝水,总觉得她话里透着另一层意思,想到那日她与芸香交谈,像是旧识,心中翻跃。♀
钟弈桐看着她,关切地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五莞尔,笑意不达眼底,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一时脑塞,却不忍弗她的好意,淡声说:“我不想事事迁就,才过不去那道坎
钟弈桐有些感触,握住她的手,笑容寥落地说:“其实每个人都想要甜蜜的爱情,美满的婚姻,但现实本身是残忍的,所以再相爱的两个人,婚姻也需要双方去经营,倘若发现婚姻本身就是个错,而彼此再漠然而视的话,那就是错上加错
小五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见她神色怔忡,不禁问:“弈桐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钟弈桐缓过神,抬手模了模头发,问:“我这样打扮,好看吗?”
小五狐疑地点头,说:“好看
钟弈桐露出迷惘的表情,突然严肃地说:“有件事,我想来想去,只能请你帮忙了
小五等着下文,她又似乎不太想说。
这不像她的性格,小五忧心地问:“弈桐姐,到底是什么事?”
钟弈桐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小五看去,照片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穿着素雅的裙子,直顺的长发及腰,皎皎如明月的巴掌脸,有种格外清纯的气质。
小五心中诧异,因为照片上的女人,有几分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钟弈桐语气淡淡:“照片是无意中在青英纵的书房发现的,我本以为只是张普通照片,不定是阿鸾的朋友,但原来不是
小五愕然,尽管震惊,但还是出言安慰:“弈桐姐,一张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难道你怀疑英子哥……”
钟弈桐蹙起眉头,烦闷地说:“我也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但我今天陪他出席宴会,撞见他与照片上的女人躲在天台说话,气氛很不对
小五瞪大眼睛。
钟弈桐遗憾地说:“都怪我当时太吃惊了,没有出面阻止,万一他们真是干材碰烈火,旧情复燃,那可就麻烦了
小五不善安慰人,特别在这种事情上,她绞尽脑汁地说:“弈桐姐,你别着急,事情应该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但是……会不会只是很久没见的朋友,我好像没有听说过英子哥有交往的人
钟弈桐盯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所以我才没有打草惊蛇,我研究过照片,这种材质在十多年前很盛行,而且是偷-拍,青英纵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我身为他的枕边人,愣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更别提打听,要是去外头请侦探,他的身份又特殊,搞不好弄出事来,我爸头一个不饶我,我猜测,会不会是他的初恋情人?像同学、校友什么的,不是说男人对那个阶段交往的女人最难以忘怀吗?”
见她说得起劲,小五心里愈发担心,哪有发现丈夫不对劲,还像她这么冷静的人,再淡然,也会觉得受到背板吧。
小五盯着照片,那双眼睛……电火石光间,她想起一个人来,对了,那天那个人好像说是英子哥的同学,邵和光也说过,英子哥还在读书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难道弈桐姐猜的都是真的……
小五脸色青白。
钟弈桐表情几番纠结,试探地问:“小五,如果我想你帮我拿着照片去问问和光,会不会让你为难?”
小五一怔,问:“弈桐姐,万一查出什么,你会怎么做?”
钟弈桐不禁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先看看情况吧,如果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就翻篇过去,要是……”
她顿住,说:“我们结婚才多久,要是闹离婚,青英纵仕途必然不保,我想,他自己心里也是有分寸的
小五盯着她的脸,问:“那你喜欢英子哥吗?”
钟弈桐笑了笑,目光微深:“说实话,我们两家虽走得近,但我从小就在国外,与他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结婚也很突然,双方父母商定好了,我们见过彼此长大的样子,也不排斥,又知根知底的,虽说是终身大事,几天功夫就敲定了,这种事放古代,就是包办婚姻,至于对青英纵的感觉,他做情人不合格,做丈夫的话,起码每天不管多晚,都会回家,他这人看着禁-欲,但在夫妻义务这事上,按国内评分标准,远在及格以上,我也没啥好挑的,你们家那位怎么样,想必十分热衷吧?”
话题突然朝有尺度的方向转换,小五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红着脸说:“弈桐姐,你怎么都不担心
钟弈桐幽幽地说:“担心有什么用,男人的心思远比女人的复杂,他们真想出轨,拦都拦不住
小五心有戚戚。♀
钟弈桐又说:“不过,有个治疗男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坏毛病的法子,只消在他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狠狠踹上一脚,让他们痛不欲生了,大约就能彻底觉悟了
小五大大的黑眸瞅着她:“你打算这样对付英子哥?”
钟弈桐摇摇头,明眸轻掩,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情绪,苦笑着说:“青英纵没有痛脚可抓,他这个人城府太深了,至少我亲眼目睹他们私会的那一幕,他就算看上去很激动,但也没做啥出格的举动
小五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邵和光的痛脚是什么?思及此,她脸色徒变,在心底蔑视自己的无知,尚不论他有没有痛脚,便是有,也是他正牢牢掌握着自己的痛脚,稍不慎就会死得很惨。
世间事,往往都是表象美好,英子姐与弈桐姐,她何曾不觉得他们是合适般配的一对,谁会想到,稳重理性如青英纵,也会在结婚后与曾经的恋人玩旧情复燃的戏码,看着面前的人嘴上说着不着心的话,却在不经意间露出怅惘的神色,在意或不在意,估计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小五说不清现实的残忍和对对男人的失望,那个令自己更难受,事实上,她的确因为这件变得更加消极,也更不愿再敞露心扉。
小五恍惚地走进大宅,洛姨迎上来,一脸慈爱地笑着:“少夫人,二少爷回来了,在楼上呢
这种时间,他回来做什么?
小五略显烦闷,问:“家里有点心吗?”
络姨忙说:“有酒酿圆子,少夫人是不是饿了?”
小五点点头。
络姨本以为是端到楼上去吃,但见她走到餐桌前坐下,不觉诧了一诧,赶紧去厨房洗手做圆子。
邵家有个地下酒窖,在热带地方有几处自己的果园,都是请专人酿制果酒,酒窖收藏也一直颇丰,邵家的人都不大吃甜食,唯有邵伟良十分喜爱,酒酿圆子是洛姨亲手做的,每次做得多,用酒槽存起来,平时用来做宵夜。
所以小五吃第一口时,就觉得与以前吃到的圆子很不一样,格外的清甜,不觉得絮腻,反而有种果子酒浓郁的香气。
因为没吃午饭,胃里有些难受,又不愿意麻烦洛姨单独为她做饭,这个圆子她吃得很顺口,好在洛姨做了一大碗,她自己盛第二碗的时候,洛姨温柔地出声阻止:“少夫人,这是糯物,多吃会积食的
小五巴巴望着:“我就吃这一碗
洛姨不禁笑起来,说:“原来少夫人喜欢吃这个,正好老爷每晚都会吃半碗,那以后我一并给你做
邵和光正下楼,听到她们说话,径直走过去,语气温和地问:“在吃什么好东西呢?”
小五看了他一眼,见他身上不是早上那套西装,便明白他是为换衣服才回来的,她继续低头吃东西,洛姨怕冷着他,立说:“是酒酿圆子,少夫人爱吃,我正劝着少吃点
邵和光闻到香味,在她旁边坐下,说:“给我也盛一碗
洛姨笑呵呵地说:“二少爷也有眼馋的时候,你以前可是连瞧都不瞧一眼
他们小夫妻一起吃东西,气氛融洽,洛姨特意去了外头的院子,并吩咐佣人不要去餐厅打搅,小五本来吃得挺好,身边多一个人,圆子味道没变,她的肚子却饱了,再多一口都吃不下,她放下勺子,正要起身,却被重新扯回椅子上。
“我还没吃完呢
小五盯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他不爱吃甜食,这会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她不悦地说:“我想上楼休息
邵和光也放下勺子,双手揽住她的腰一勾,她仓促地扑进他的怀里,闻到他身上青瓜剃须水的味道和呼吸间果子酒的清香。
“放开!”小五仰头低斥,他黑沉的眸子染了一层色泽,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小五脸上滚烫,一股灼热蔓上胸口,她嘴里与他是同样的气息,离得这样近,莫名就变得暧昧不已。
但这里是餐厅,瞬间的迷离后,小五就清醒过来,大约是果子酒的缘故,她稳住气息,心依旧跳得很快,邵和光突然低下头,她迅速躲开,他覆在她耳边问:“今天去哪了?”
小五被他的气息撩拨得烦闷,推攘着他的胸口,面红耳赤地说:“你放开,会有人进来的
她声音乱了,便是生气也如娇嗔。
邵和光凝视着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耳廓,眸光幽黯,情难自禁地啄了一口,换来她的惊呼,他满意地放开她,问:“不想跟我说?”
小五气怔,冷声说:“跟四哥和弈桐姐见了面
邵和光抬手整理领带,说:“我今天会晚点回来,你先睡
小五没问有多晚,眼睛扫过,下意识地说:“领地歪了
邵和光一顿,说:“那你帮我整理,重新系也行
小五瞪着他:“我不会
邵和光眼底透出笑意:“没关系,你慢慢弄,多久都没关系
小五咬了咬牙,他强烈的眼神在暗示,只要她不听话,他便就在这儿耗上了。
小五想起钟弈桐交代的事,只得冷着脸帮他整理,心里正想着要如何开口,他莫名其妙地凑过来,小五一惊,躲开时手肘撞到旁边的椅子,她啊了一声,邵和光忙抱住她的腰,问:“有没有伤到?”
小五扭过头,她的包落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那张照片正好飞落在他们脚之间,这下,什么都不用问了,邵和光将照片捡起来,神色微异:“你怎么会有百里若的照片?”
“百里若是谁?”小五紧追着问。
邵和光看着她,心似明镜:“是弈桐让你问的?”
小五皱了皱眉,嘀咕:“看来,英子哥真的有问题
邵和光说:“他们的事,你别掺和
小五转身就走。
邵和光扯住她,见她生气,只得说:“英子跟百里若算不上恋人
“因为你的插足?”小五月兑口而出,身后气息一僵,她虽有些后悔,但这件事本是他亲口说的,也怨不得别人,她不由得挺直肩膀。
邵和光叹了口气,说:“事情没弈桐想得那么麻烦,她是庸人自扰,英子能当上市长,就说明他有足够冷静考虑问题的能力,也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百里若要是有心接近他,也不会等他结了婚才出现
小五闷声说:“就算他是市长,也不能保证他没有问题,弈桐姐亲眼见到他们在一起
邵和光微诧,见她如此上心,心情不爽地说:“弈桐想了解情况,就让她自己去查,我知道的仅有这些
小五生气地推了他一把,噔噔跑上楼,中途回身盯了他一眼,说:“他们的事,你也别插手,不准告诉英子哥
邵和光哭笑不得,等看不到她的人,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游轮事件后,他又找不到周仕崇了,也查不出任何出国记录,但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小五即将接手蒋氏,那只老狐狸肯定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随时伺机而动,所以他严命在小五四周保护的人,无论她去哪里,就算待在家里,也要时刻警惕。
这一次,半点失误都不允许发生。
小五躺在床上,身体明明疲倦,却没有一点睡意,手机突然响了,她下意识以为是钟弈桐,但看到屏幕显示的名字,迟疑了一下才接起。
“小五,我是初夏
小五微愣,这个原本跟自己是好朋友的人,关系转变了,连语气都变得客套起来。
“有事吗?”她问。
初夏顿了一下,郑重地说:“今天你能去接我父母,我很高兴,也很谢谢你,其实,我原以为岑先生会提解除婚约的事
小五诧然,四哥说得没错,他跟初夏都心知肚明,谁都不傻,只有她一厢情愿地以为,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许久不作声,那边试探地问:“小五,你怎么了……”
带着口音的说话声从电-话那边传来:“夏夏,你也来吃,别总让我们吃
小五怔怔的问:“四哥的做法,让你难过了?”
初夏吃了一惊,缓缓一笑:“他在乔小姐面前提结婚的事,我很意外,小五,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算不得委屈
小五茫然地挂了电-话。
初夏呆了呆,初冬过来拉她:“姐,你快来吧,不然蛋糕都被我们吃完了
看着妹妹淳朴的脸,她笑了笑,问:“好吃吗?”
初冬兴奋地点头,说:“妈也觉得好吃,还想问你是用什么面粉做的,她想做些带回去给初春和初秋吃
初夏拉着她坐回沙发,见茶几上的两盒蛋糕,他们三个分着吃一盒,而另一盒还一动未动,简母笑盈盈地往她手里塞叉子,说:“你快吃,都累一天了
初夏心中酸涩,强忍着泪意说:“这盒你们吃吧,我总吃这些,都觉得腻味了
简母见女儿享福,欣慰地叹气说:“到底你是有福气,自己有出息不说,还找了这么好条件的女婿,看你住的地方,这么宽敞漂亮,那结婚后女婿爸妈也会过来一起住吧,住太多人就显得挤了
见母亲的小性暴漏,初夏说不出是尴尬还是无奈,解释:“这是我自己住的地方,要是结婚,应该是回老宅住,妈,老宅比这个房子大好几倍
简母一愣:“女婿家是做什么的,家业很大吗?”
初夏看着什么都不懂的父母,只得说:“是做生意的
简父到底有半辈子的阅历,见过今天的仗势,心早就活泛了,抽着熏黑的烟斗叮嘱:“做人家的媳妇,就要安分守己,家里的弟弟妹妹们,你也要能帮则帮,亲家是有钱人,就会明白我们农村抚养你,花了多少心血
初夏心中一沉,但父母第一天来,她不想惹他们不开心,只得扯开话题:“初冬,明天姐姐带你去买几件好衣服
初冬开心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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