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威话音才落,却见一人搀了面色苍白的李克用走了过来。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李克用对了众人拱了拱手,微笑道:“弟兄们,是本王连累大伙受苦了,请弟兄们包涵则个!”李克用“个”字才出唇,便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搀扶李克用之人由怀中取出一粒丹丸来,纳入李克用之口,才使他慢慢平静下来。便听搀扶李克用之人大呼道:“弟兄们瞧见了么,晋王千岁重疾缠身,如此模样,尚与弟兄们一道吃苦受罪,弟兄们强壮之躯,吃些劳累之苦,便口出怨言,心中何忍?弟兄们识得么,方才,晋王千岁还咯出血了呢!”
“张监军,晋王千岁真的吐了血了么?”一人小声道。
搀扶李克用者自是晋军监军“飞天神鹗”了。他闻得此言,眼圈一红,口中未说出话来,只是使劲点了点头。
众将士听得周、李、张三人之言,又见得李克用如此模样,心中一热,且又惭愧不已,眼中便流下泪来。便听一人高声叫道:“我等错怪晋王千岁了,请晋王千岁治罪!”百万大军欢声雷动,齐呼道:“我等愿为晋王千岁效忠,万死不辞!”
见得李克用大手向上一挥,大声笑道:“弟兄们,本王能得诸位如此爱戴,夫复何求?请弟兄们各回本营,用饭喂马,准备开拔!”
众人大呼道:“晋王千岁,此时,我等已然不饥不乏了,便是再三日不食不宿,亦不觉疲劳了!请晋王千岁眼下便下令吧,咱们这便出发!”
李克用热泪盈眶,点了点头,手中令旗一挥,大声道:“弟兄们既然如此说话,本王又焉能拂了弟兄们之意?好,弟兄们,咱们此时便开拔!”在亲兵的搀扶下,上得马来,率先开路。
大军一路疾行,黎明时分,先头骑兵便已然赶至沧州城下,又过数时,后续队伍亦至。
李克用见得大军齐集,当下传令道:“众将士,不需列阵,将沧州围了,与本王狠狠攻打。”
晋军得令,各个呐喊着向了城墙爬了上来。百万大军围攻一座孤城,将其拿下,自是易如反掌了,晋军才攻一时,便将沧州城拿下,梁朝横海节度使郑硕阵亡。
李克用攻下沧州,进得城来,略一歇马,便又挥师南下,夺下平卢节度使王敬武的青州防地。“毬王”王敬武率众而降。晋军抢了青州,再不停顿,径发魏州,去攻打魏博节度使“狗皇”田汝义。
田汝义乃是唐代宗朝发动“四镇之乱”的四镇之一田悦的五代孙。田悦极工心计,尤善用兵,竟然五十年不奉朝命,乃是唐代较早实行割据的节度使之一。田汝义极似乃祖宗田悦,亦擅战守,是以李克用围魏州半月有余,却也奈何田汝义这个“狗皇”不得。
李克用正焦急间,忽闻营外号炮连天,杀声四起。李克用心中大吃一惊,率周德威、“飞天神鹗”等将官出营瞧时,却见如潮的兵马由四面涌了过来。他又向了对方营中仔细搜寻过去,却见黄罗伞下罩了一位身着龙袍的老者。他见了此人,心中略吃一惊,旋又听他口中发出大笑之声:“哈哈,朱温,你也来送死来了么?”
“哈哈,李克用,多年不见,怎的一会面便开如此玩笑?”朱温大笑一声。他敛了笑容,又肃然道:“李克用,朕待你不薄,你因何以下犯上,乘寡人不备,连夺寡人数城?”
“哼哼,朱温,你是甚么东西,竟然敢在本王面前称起孤道起寡来了?尔叛黄巢亡大齐于先,废哀帝毁李唐数百年基业在后,如此一个无耻败类、千秋罪人,还有脸妄自称尊,真真令人笑掉大牙!”李克用冷笑一声,面容一肃,又庄重地道:“本王奉唐先皇昭宗之旨,兴仁义之师,吊民伐罪在先;为唐哀帝及李氏宗室复仇于后,如此替天行道,救民水火,又何来‘以下犯上’之说?”
“李克用,亏你还是一族之酋长,竟然识不得‘良鸟择木而栖’与‘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之理!黄巢逆天行事,兴不义之师,叛上作乱,荼毒生灵,罪大恶极。当年,也怪寡人年轻无识,受了黄巢的蛊惑,才随了他起兵造反;后来,寡人见黄巢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才愤而背他而去,归附唐廷,助李家皇帝剪灭此逆贼,使天下得以太平。寡人自附唐,赤胆忠心,呕心沥血,为君为民,为江山社稷,但唐朝皇帝失德,且是无能,也许是天意厌唐,大唐气数将尽,寡人虽是尽心尽力,百般辅佐,却也扶它不起。群臣不愿再保李拀小昏童,力主废唐皇、拥寡人为帝;当时,李拀又苦苦相禅。寡人被逼无奈,才在众臣挟持下,继承大统,如此,又焉是寡人毁了李唐的基业的?”朱温老脸一红,又沉声道:“李克用,你如此诬陷孤家,不是血口喷人么?你如此诽谤孤家,居心何在?哼哼,且是孤家与李唐王朝之间之事乃我们汉人之间之事,又与你异族胡人何干?”
“哈哈,朱温,好个活菩萨,好个救世主!背叛了别人,反说人家逼你而为之;夺了人家的江山社稷,反说是人家拱手相送,自己不得已而为之!朱温,利嘴奸徒,天下卑鄙小人,第一者,不属你朱某人属谁?”李克用大笑道。
“李克用,孤家不值得与你斗口!你屡犯中原,不便是想谋取我们汉人的江山么?只是你眼下未得手,才如此唱高调而已!李克用,你敢说你未存野心么?”朱温放松了下语气,又微笑道:“李克用,休得贪得无厌,应见好便收!去吧,尔夺得的数城,孤家也不要了,便赐与你吧。”梁太祖也当真了得,被李克用揭得血淋淋的,却是不温不怒,面上依旧笑眯眯的。
“朱温,怎的说话老气横秋的,似大人哄小孩儿一般?本王夺得的数城,你不要了?你为何不要了?你要得了么?”李克用大笑一声,又道:“朱温,本王并非叫化子,不是随便给点好处便可打发的了的!”
“李克用,朕赏你数城竟然不满足,当真贪得无厌!哼哼,朕若一发怒,下旨灭你,只怕此些个城池,你也得不到了!”
“朱温,下旨灭本王?哈哈,青天白日的,作甚清秋大梦?你的人马够本王一击么?”
“李克用,你自信便能胜得了朕么?你忒也狂妄得可以了吧!”朱温大笑一声,又道:“李克用,人心不足蛇吞象,此话用于你身上,最是恰如其分不过了!十数年来,你不是做梦亦盼着与你的如夫人团聚么?但你百般努力,皆成泡影!今日,你若能就此罢手,寡人不仅不治你大逆不道之罪,且是让你的如夫人张荷返回太原,与你终生厮守。寡人如此对你,亦是皇恩浩荡了。你又以为如何?”
“朱温,自以为不可一世的东西,哪个又将你瞧于眼内?‘大逆不道’?‘皇恩浩荡’?见你的鬼去吧!”李克用冷笑一声,又切齿道:朱温,出尔反尔的小人,本王还能再上你的当么?哼哼,本王与你仇深似海、恨大如天,你如此说话,便想让本王就此收兵么?真真是痴心妄想!朱温,你以为本王的夫人眼下在你手中,便想以此要挟本王么?嘿嘿,只怕你做梦亦不会想到你的儿媳高从戎此时亦在本王之掌握之中吧?本王有髙从戎为人质,怕你作甚?”李克用说至此处,口中却又冷笑起来。
朱温闻得此言,心中一惊,旋又大笑道:“李克用,高从戎失踪多日,原来竟是被你劫掳而来了!哈哈,这却要挟寡人不得!”
“是本王劫掳了她?朱温,本王还不屑于做如此下三滥之事!”李克用放声一笑,又愕然道:“要挟你不得?朱温,此言何意?”
“李克用,朕四皇子友贞常拂寡人之意,为寡人所不喜,被寡人贬回原籍了。嘿嘿,朕连皇子都不要了,还要皇媳作甚?你以为手中有高从戎,便是奇货可居了么?但孤家看来,髙从戎此时却是一钱不值的了!”
“哼哼,朱温,你真好意思如此说话!朱友贞为你所不喜,被你贬回原籍?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只怕是朱友贞见你做的不要脸的事太多了,不愿见你,自己跑回老家去了吧!”李克用向地上唾了一口,又戟指骂道:“朱温,六亲不认的东西,你还有人性么?”
“哈哈,人性?李克用,你坑埋镇州四十万生灵,尽屠柏乡满城军民,便有人性了么?”朱温大笑道。
“朱温,亏你还自称劳什子皇帝,竟然识不得两国争战、生灵涂炭的道理!两国争战乃是公事,岂可与你的见不得人的私事相提并论?”李克用冷笑道。
“你……”朱温面红耳赤,旋又恢复了常态,阴笑道:“李克用,清官难断家务事,大丈夫难免儿女不贤!哼哼,你家中便未有不好听之事了么?你的如夫人张荷身在唐宫数十年,便清白了么?”
李克用气冲顶梁,以手指了朱温,怒骂道:“朱温,恬不知耻的东西,真是狗胆包天,竟敢辱没本王的王妃!本王的荷儿乃是被李儇老儿以计囚于唐宫的,又怎能与你的**之举同日而语?”李克用爱张荷如命,最是听不得别人编排于张荷的,今听得朱温侮辱于她,自是怒火万丈。李克用真气一动,便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随了咳声,竟然咯出一口血来。
朱温见得李克用如此模样,大笑道:“李克用,多行不义必自毙,贪得无厌定遭天谴,如今,遭报应了吧!李克用,你如此一个弱不禁风的痨病鬼儿,还能活得几日,如此争强斗胜又有何益?真真令人好笑!”他以手中鞭一指李克用,对了左右大喝道:“与孤家拿下这个逆贼来!”
梁军听得喝声,齐声呐喊,向了李克用冲将过来。便在此时,却听一声大喝声传将过来:“尔等大胆!”见得一人飞身上前,以身子护住李克用,手一挥,大呼道:“弟兄们,迎了上去!”晋军得令,各个奋勇向前,寻了对手,厮杀起来。
二百余万大军混战,战况之惨烈,自是亘古罕见的了。但闻喊杀声、战马嘶鸣声、军兵撞击声,兵击人身声、惨嗥声汇成一股滚滚浊流,直震得古老的魏州城颤颤发抖,空中尘土飞扬,令人睁眼不得。看地面上时,已是尸身遍布。
就双方实力而论,倒也不相上下,只是吐蕃、室韦、奚三族兵马见得晋王身子摇摇欲坠,心中不免有些惊惧,却早已慌了手脚,又哪里及得梁军士气高涨?梁军不唯人数多了一些,且是前时未经战阵,锐气正盛。尤是湘阴派弟子,个个武功高强,却又均是些亡命之徒,听得朱温下令,各个奋勇向前,无不以一当十,舍命拼杀;梁军官兵见得湘阴派弟子如此拼死效力,更是倍受鼓舞,各自呐喊着,争先恐后地向晋军冲杀过来。因了此些原委,地上的尸身便以晋人兵马为最了。
周德威见晋军不住后退,心中气极,身子一跃,掠至“鸦儿军”队前,大喝道:“古柯、老烺,率领‘鸦儿军’,随本统军上前!”他口中说话,手下连环数掌,将几名梁朝官兵连人带马击成肉饼,身子飞起,落于一匹高大的战马上,专寻敌人稠密处冲击。贺古柯与薛老烺率领“鸦儿军”紧随其后。
“鸦儿军”凶猛强悍,又舍命拼杀,随周德威往来纵横,一时之间,倒也伤了不少梁军将士。“鸦儿军”正冲杀间,却似遇到了一堵高大的铁墙,再也休想前进半步。周德威正感诧异,忽听一阵怪笑之声传将过来,一人阴沉沉地道:“七杀子,休得逞能,老夫会你一会!”
周德威定睛看时,心中吃得一惊,他略一踌躇,便大声道:“古柯助我搏‘至阴子’,张监军与老烺便与‘毒辣子’斗上一斗吧!”
“飞天神鹗”见得“邓氏双魔”,自然识得眼前的形势,亦不多言,更不敢托大,疾忙招呼上薛老烺,向“毒辣子”冲了过来。贺古柯一催战马,向周德威前靠拢过来,二人联手,与“至阴子”斗于一起。
“鸦儿军”将士各寻对头,与湘阴派弟子斗于一起。
晋军之中,虽是“鸦儿军”奋勇拼斗,但吐蕃、室韦、奚三族兵马却是士气低落,不愿拼死向前,只想一味退后。又见得周德威四人似是抵邓氏弟兄二人不过,更想立时便逃。听得一人抖声道:“弟兄们,此时不走,只怕逃不了了!”转过身子,率先便跑。一有人带头,众人便竞相奔逃。近百万大军一经溃退,却似决堤的洪水,再难收拾,虽是各营将官拼命阻挡,却又哪里能够阻得汹涌澎湃的洪流住?便是“鸦儿军”,亦被乱军冲散,不由自主地被裹了退下阵来。如此人、马混杂,相互拥挤、碰撞,又哪里还有用武之地?且是如此一窝蜂似地瞎冲乱撞,所伤人马中,却也不止是敌人了。
周德威直气得二目赤红,口中怒吼不休,虽欲阻挡,奈身子被邓进思死死缠住,哪里又能挪动得半分?此时,他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焉能管得了别人?
李克用见得形势如此,识得若是再拼斗下去,后果便不堪设想了。想至此,疾忙挥动手中的令旗,传令撤兵。晋军听得撤退令,却似疯狗一般,夹着尾巴逃得更快了。梁军见晋军败逃,大声呐喊着追杀过来。
眼见得晋军将一败涂地,忽听梁军阵中一阵大乱,见得梁军兵马四处逃窜,登时便乱了阵势。
李克用心中一惊,旋又拨转马头,大呼道:“弟兄们,援兵到了,快随了本王杀了回去!”一马当先,向梁军冲杀过去。晋兵见得援兵到来,又见得主子如此不顾性命,带头冲杀,前时的恐惧之情早已跑至九霄云外去了,各个欢叫一声,返身杀入敌阵之中。
李克用杀入梁军核心,却见迎面冲来一队人马,队中簇拥着一个手执双环的紫衣老者。李克用见得紫衣老者,心中一喜,拱手道:“高兄,是你来了么?”
“哈哈,李兄,蒙您相召,高某敢不来效命么?”紫衣老者大笑道。
“高兄如此瞧得起李某,李某荣幸至致,在此谢过了!”李克用欢声道。
“哈哈,李兄如此客气,不显见处了么?李兄,他事休提,咱们且杀退朱温老儿,再来叙话吧!”紫衣老者放声笑道。当下二人相视一笑,各驱手下兵马,一左一右,向了梁军包抄过来。
乱战中,紫衣老者正遇梁太祖朱温,却不说话,手中双环一振,向了梁太祖皇帝当头招呼过来。
朱温大吃一惊,疾忙一拉逍遥马,避了开来。他拍马上前一步,高声道:“亲家由何而来,怎的一见面便对朕出手?亲家莫非疯了不成?”
“哈哈,朱温,你才疯了呢!你如此丧心病狂,不是疯了,又是甚?对你出手?哼哼,高某还想扒你的皮呢!”紫衣老者大笑道:“朱温,哪个是你亲家?高某是你祖宗!”
“你、你、你也投了李克用了么?”梁太祖大惊失色,龙口之中发出抖抖之声。
紫衣老者却不说话,双环一举,又一招攻了过来。
朱温拉马避过击来之兵,口中沉声道:“高季兴,朕与你乃是儿女亲家,且是朕一向待你不薄,怎的你反助胡人与寡人为敌?”
“儿女亲家?待高某不薄?呸,朱温,休得装腔作势了!高某问你:高某之女落在晋王之手,你怎的不去救她出来?”高季兴以环指了朱温,冷笑道。
“哈哈,寡人还以为亲家因何事生气呢,原来是为了从戎之事!如此小事,也值得亲家生气么?寡人还以为亲家投了李克用了呢?亲家,寡人此时出兵,一为讨伐胡虏叛逆,护我国土,再者,便是为了救咱们的戎儿出虎穴狼窝的!”朱温大笑道。
“哼哼,朱温,你的话能信么?你既然真心想救戎儿,为何前时不以晋王妃易戎儿回来?”高季兴驰前一步,冷笑道。
“哈哈,亲家误会寡人了!寡人在未见到李克用之前,实不知戎儿便在晋人之手。况朕乃一国之君,便是晓得了此事,亦不会受李克用之要挟,以晋王妃易回戎儿的——寡人只想以大军征讨李克用,逼迫他放戎儿出来。如此,才不失寡人天朝皇帝的威严!唉,料不得亲家竟然不识寡人之苦心!”
“哼哼,朱温,你倒是个‘擦粉进棺材——死要面子’之人了!你说你兴兵是为了救戎儿,何以便能证明你说的话是实情?”
“亲家,寡人九五之尊,如此身份,还会撒谎么?难道亲家还信寡人不过么?”
高季兴以鼻“哼”了声,阴阳怪气地道:“哼哼,皇上,哪个敢相信你的金玉之言?高某便是相信王八,也是不会相信你梁太祖皇帝的!”话儿一转,又道:“朱温,从戎在你朱家过的是甚日子,朱家人又是如何待从容的,便是高某不说,你心头不也是雪亮的么?”
“高季兴,如此说来,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哼哼,孤家原来只以为你是为了髙从戎之事才与孤家翻脸的,如今看来,你投靠李克用是实了!李克用给了你甚好处,你竟然死心塌地地为李克用卖命?”朱温恼羞成怒,以马鞭指了高季兴,大喝道。
“梁太祖皇帝,高某与你梁太祖皇帝结亲十数年,你赐与了高某甚好处?高某助晋王攻打天下,晋王答应不仅将从戎归还高某,还许诺日后夺得梁朝江山,封高某为荆南王哩!”高季兴面现微笑之色,口中不急不缓地道。
“亲家聪明一世,怎的竟然糊涂一时了?李克用答应夺取天下后封亲家为荆南王,不是个空头人情么?李克用日后真的能夺取天下么?李克用若是惨遭失败,亲家岂不是‘猫咬猪尿泡——空欢喜一场’了么?亲家若是想为王,寡人眼下便可封亲家为荆南王!”梁太祖皇帝不愧为一朝人王帝主,方才还是龙颜大怒,一转脸,便变得满面春风了。
“呸,朱温,十数年来,你何时不可封高某为王,怎的今日偏偏要在此杀人战场上封高某为王?如此,你赐予高某的这个‘荆南王’,岂不是大大的不吉利了么?哼哼,高某宁愿要一个希望中的荆南王,也不要你赐与的现成的荆南王!”高季兴大声冷笑道。
梁太祖听高季兴将话说到如此之份上,识得自己再说无益,他龙口中骂了一声,以龙爪一拉逍遥马马缰,退后一步,大喝道:“左右,将这个叛逆与寡人拿下了!”呼了半天,却不闻有一人应声,更不见有一人上前。朱温龙心大吃一惊,看时,才见身旁的大内高手及禁军均与荆南兵马交上了手,身边再无一人护驾。
“朱温,此时倒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吧?哈哈,还是咱们二人斗上一斗的为是!”高季兴大笑一声,双环左右一分,向了朱温两肋击了过来。
朱温本是马上皇帝,武功自是不弱,见得高季兴双环袭来,龙体伏于马背之上,避了过去。朱温趁了逍遥马前冲的一刹那间,肋下的宝剑早已取于手中。他止马、起身,手中宝剑一挺,倏忽一剑,向了高季兴二目招呼过来。
高季兴见朱温反应如此灵敏、发招如此快捷,口中道声“好”。此时,高季兴双环走空,收招已然不及,只得两臂一挺,中途陡然变招,双环径向剑身击了过来。
朱温识得高季兴力大兵沉,自己手中之剑虽是宝刃,却也碰钢环不得,见得双环击来,疾忙中途变招,改刺高季兴前胸。高季兴料不得朱温变招如此之速,出招相抗已然不及,只得一拉马缰,驱马闪于一旁,避了过去。
朱温一剑未着,不待高季兴发招,拍马紧跟,手中宝剑,便又对了高季兴连连刺来。高季兴一声长啸,催开坐骑,摆动双环,与朱温斗于一起。
就功力而论,二人倒也半斤八两、旗鼓相当,只是高季兴手中双环乃是重兵,招式发出,式式均具千钧之力,且是他双环不时相撞,发出“叮铛”之声,且是大扰人心神;朱温手中之剑虽是利刃,终属轻兵,却也不敢与双环硬碰,须时时躲避,处处留意,如此,便犯了兵家之大忌了,自是吃亏不少了,加之朱温十数年养尊处优,功夫已然搁下了不少,是以便及高季兴不得了,斗得数十合,便已然现出了不支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