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浩听朱友贞道罢梁宫之事,冷笑道:“阁下,令兄朱友珪弑杀令尊大人朱全忠,纂夺皇帝之位,那是你们朱家人自己之事,又与黄某人何干?阁下怎的没来由地对黄某人说此些事?莫非阁下是要黄某人替你这个梁太祖四皇子去争夺帝位不成?”
“浩哥怎的如此说话?小弟隐居原籍多年,名利之心早死,岂敢觇视帝位?”朱友贞苦笑道。
“哼哼,既然如此,四太子对黄某人说这些事,又有何义?”黄浩冷冷地道。
“唉,浩哥,你哪里识得小弟的苦衷?”朱友贞长叹一声,苦笑道。他稳了稳激动的心情,又语声平静地道:“浩哥识得么,朱友珪搅乱宫廷,滥杀无辜,胡作非为,各地匪类乘机而起,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李存勖番贼又乘势南侵,陷关夺城,屠尽邑人,涂炭生灵。今日,小弟等来此,只是想求浩哥率义军去诛杀朱友珪贼子,尔后,再招集天下兵马,抵抗胡人南侵,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又焉是要谋取那劳什子帝位?”
黄浩听得朱友贞一番肺俯之言,心头一震,面色却已然缓和了下来。见得他猛然站起身子,手臂一挥,大声道:“贞弟,方才,浩哥错怪贞弟了,请贞弟莫要往心里去。贞弟有哀民之心,愚兄亦非冷血之人,又怎能不存救民之念?为了天下苍生,浩哥便助你们一助便了!”
“浩哥愿去讨贼抗虏,实乃社稷之大幸,黎民之洪福,愚兄先代百姓谢过了!”朱友宁听得黄浩掷地有声之言,心中亦觉感动,拱了拱手,慨然道。
黄浩四人正自叙话,忽听“呼”的一声声响传将过来,见得由门外闯进一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来。四人各个心中大吃一惊,仔细看时,才见“怪物”乃是一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满面污垢的黑衣汉子。
黄浩见得一个陌生人直入自己房中,心中自是不免有些不悦,饶是如此,却还是立起身子来,拱手道:“请问朋友何人,怎的驾临在下陋室之中?”
黑衣汉子“呼呼”地喘了一阵粗气,抹了把面上的汗水,拱手道:“在下谢彦章,冒昧求见黄统领,请恕不敬之罪!”说话时,身子倚于墙壁之上。
“足下可是神威军统军谢彦章将军么?”黄浩急问道。他见谢彦章疲惫至极,口中说话,随手扯过一座,请谢彦章坐了。
“谢彦章,你不是在平阳么,怎的到了此处?”谢彦章尚未答话,却听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彦章循了声音瞧将过去,却见一个不足而立之年的年轻人正对了自己发话。谢彦章听得此人直呼己名,又以如此的口吻与自己说话,心中自是有些不快,于是冷冷地道:“在下正是谢彦章,不识阁下唤谢某有何指教?请教阁下的万儿?”
“蒙谢统军动问,在下朱友贞。”朱友贞见得谢彦章面露不悦之色,识得自己说话有些唐突,顿觉不好意思,于是放松了语气,微笑道。
“请问足下可是太祖四殿下么?”谢彦章听得“朱友贞”三字,心中大吃一惊,疾忙立起身子,拱了拱手,恭声问道。
朱友贞点头道:“谢统军,正是本皇子。”
便见谢彦章向前紧走几步,对了朱友贞跪子,叩头道:“谢彦章叩见四皇子殿下!”
朱友贞扶谢彦章起来,轻笑道:“谢统军,此处不比宫中,不必行此大礼。”
“臣终日寻四皇子殿下不见,原来却在此处!”谢彦章爬起身子来,口中发出惊喜之声:“这便好了,这便好了!有了黄统领与四殿下,事情便好办得紧了!”
黄浩四人听谢彦章如此说话,却均似坠入五里雾中,半点也辨不清其言何意,不禁同声问道:“谢统军何出此言?”
谢彦章识得自己说话急了些,亦觉有些难堪,他尴尬地一笑,道出下面的事来。
“钦差大人驾到!”听得一声断喝之声由门外传将进来。
见得一位白袍人站起身来,整衣正冠,疾步迎出门来,远远地便拱手道:“下官恭迎张相爷与韩统军的大驾!”
“哈哈,有劳田节度使迎迓了。”一个枯瘦如柴的紫衣老者大笑道。
“田节度使,怎的几日不见,便如此客气了?”见得一位身材粗壮的青衣汉子拱了拱手,听得他大声笑道。
“张相爷乃田某顶头上司,二位大人又是奉旨钦差,田某岂敢不尊!”
当下三人入客厅落座。才坐定,便见枯瘦如柴的紫衣老者由怀中取出一幅黄绫来,大声道:“田节度使接旨!”“旨”字才出口,身子便站了起来。身材粗壮的汉子与“田节度使”亦同时站起了身子。
便见“田节度使”上前一步,躬身道:“张相爷且慢宣旨,待下官排设香案来!”
“田节度使,军中不比他处,讲不得如此多规矩的,简便些吧,莫摆甚香案了,如此接旨便可;且是此时形势紧急,亦顾及不得了。”粗壮汉子大大咧咧地道。
“形势紧急?韩统军怎的如此说话?”白袍人“田节度使”口中发出惊疑之声。
“哈哈,田节度使戎马数十年,久经战阵,怎的竟然识眼前的形势不得?”粗壮汉子高声大气地道。
“韩统军之言何意?”“田节度使”听青衣汉子以如此语气与己说话,心中自是有些不悦,脸上一红,涩声道。
“韩统军”见“田节度使”生气,干笑一声,又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道:“田节度使,李存勖离魏州已然不远了,魏州如此一座孤城,不是危在旦夕了么?”
“李存勖离魏州已然不远了?韩统军,平阳之战之后,李存勖不是便退回晋阳去了么,怎的韩统军却道李存勖离魏州不远了?”“田节度使”心中大感诧异,于是又问道:“韩统军,此讯确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