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修和陈之白一行纨绔子弟坐在船上吟诗作对,一群酒伎胡女陪着他们饮酒作乐,他们的笑声传到岸上,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以左仆射家的三郎陈之白为首的长安城内贵族高官子弟一向风流不羁,其浪荡品行远近驰名。
李靖修一向最喜热闹,只要是陈之白约他出游他铁定二话不说马上答允,并且一路风光无限玩得都要忘记自己爹娘是谁。可是今次却不同,他一直低着头喝闷酒,就算是曾经被他惊为天人的小嫦娥过来戏弄他他都没多看一眼。
小嫦娥见李靖修今日对她不闻不问,“哎哟”一声似没骨头一般坐到李靖修的怀中,把玩着他俊挺的下巴,娇声娇气地问道:“今日李郎怎么这般低沉,莫非又是被你爹娘训斥,不开心了?瞧你这眉头拧得,都快要能夹死苍蝇了,让奴家好好伺候你一番可好?”
李靖修就是那种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的人,他还一直在想着朱雀大道上遇见的那位女子。他不仅喜怒颜于色,而且特别能瞎琢磨——为什么就在我想要看她脸的时候来了一阵风把她的帷帽给吹掉了呢?这就是上天的旨意啊!所以到底要去哪里才能再遇见那姑娘呢!
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李靖修根本就不记得什么渺渺,什么小嫦娥,弄得一向冷艳高贵的小嫦娥没台阶下,颇为尴尬。
陈之白却不像李靖修那般不解风情,将面色发绿的小嫦娥招到他身边好好疼爱:“李兄这样可不好,小娘子都已经投怀送抱你怎么能呆如木鸡。”说着便把玩着小嫦娥那张漂亮的脸蛋为她吟哦题颂一首,小嫦娥这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李靖修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美娘子已经一路从朱雀大道来到了他家里。因为他出去鬼混所以理所当然地错过了阮歆悠登他家门的那一刻。
阮歆悠的马车马上就到,李侍郎和侍郎夫人早已经迎在门口。
堂堂礼部侍郎和夫人屈驾迎接一位侍女,这种事传出去估计谁也不会相信,就连侍郎夫人都有些不相信,她对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自家大门口这件事表示极度的怀疑。
“六郎,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发傻?”侍郎夫人是个实在人,不懂马上就问。
李侍郎看着夫人和身后一票脸上都写着“莫名其妙”。
“夫人,我已与你讲过,这位阮娘当初为千乐公主试婚,分明就不是一位普通侍女。一位侍女安插到哪儿不行,非要到咱们这儿来,婉言谢绝还不行,这其中肯定不只是公主的意思。”
“那是……”侍郎夫人的耳朵已经贴上来等着听八卦。
李侍郎双眼往上一翻,看了天空一眼。
“难道是……圣人的意思?”
李侍郎微微叹了口气,已经看见远处有马车缓缓靠近过来。
“可是圣人为什么要派人来咱们家?你不过是个礼部侍郎,平常交际圈窄得很,要逆水你也不会是核心人物。”夫人的声音小到李侍郎都快要听不见了,“再说了,策反这事向来都是太子、丞相之事,怎么着也应该将那阮娘安插到陈仆射的府上去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