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荣昭帝三十一年六月十日,北华,西荣两军交战于北岭中围,西荣诸军前后分明,有条有理。♀北华士兵慷慨激昂,士气高涨,两军大战之激烈,北岭绽开红花万朵。
六月十二日,西荣将军窦川越过北岭,直取七星,击败北华小将薛画罗后直奔启辰府,与此同时西荣陈元帅大破北华六皇子麾下军队,将六皇子一行围在了启辰城。
六月十三日,数千名北华骑兵突然出现在启辰城下,以堪比绝凌骑的优势强行进城,将陈家军一众挡在了城外。同时杜思丽突然在北安关出现并出击,拦住了陈轻言的步伐。
六月十四日,陈轻风大败北华太子华澜,率领土行军众人联合陈轻言,将杜思丽等一万人团团围在了北安关偏北的一座荒山。
“要说这最厉害的,老朽以为当属讨伐大帅。诸位,莫看这位大帅最近一直没有正脸出现过,可能以五万人马生生拖得北华主将及麾下十万人马留在北岭不能回援,当真是厉害,奇女子!”逐渐热闹的南兴水郡,小梅花梅开二度,人来人往,一片的繁荣兴茂。大部分人都围着那精致的高台坐着,听那台上那蓝衣的老者胡吹乱聊,好不精神。
“哼,那也不过是在那蛮荒之地叫得上名头,若论及云太子,还有她站脚的地方?”无论任何地方,砸场子唱反调始终为广大观者的最爱。
所以连原本听得津津有味面色神往的都转过头了。
“不错,再强也不过一个女子,何况那越遥先前不过一个无名之辈,也就是西荣那等地方才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倒也有些理,不过,那陈家大帅从前还是枫王妃呢,依枫王的风貌,陈大帅容貌也差不到哪儿去,那越将军未必打不过。”说话的是一副读书人的打扮,白衣清爽,倒也看的过去。
“哈,兄台妙人。”顿时,周围细细笑了一片。
“看官,您若憋不住了去外面说,肆意妄为将来连累了小梅花,可莫说沈家不容你。”台上说书的老者身子微颤,却还是冷哼着道,又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眼那说话的读书人。
“陈齐鲁,你管的倒——啊呀,谁打我?”
果然。陈齐鲁看眼那白衣人顿时“自由”的头发,上面几片坠饰似的茶叶时低低一笑,却没出声,拱手冲那人行了一礼,“看官,无论如何,那毕竟是陈家大帅,还是提防祸从口出的好。♀”
“哼,我看是你搞的鬼吧,当心被郡守大人知道了拿你是问,一心夸大西荣人的厉害,倒真让人怀疑你的动机。”
“客官随意。”陈齐鲁只冷哼了声,随即站起身冲众人遥遥一礼,道,“今日便说到此,明日再来,诸位,歇好。”
“好。”台下却还是默了默。
陈齐鲁自然不会在意,下了台从楼梯上去,一柱香后便到了水郡城最大的小梅花中最隐蔽且最精致的雅间,停下,敲门。
“进来吧。”梨霜无聊的转动着杯盏,抬头看了眼身前那一身正经,“陈齐鲁,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给沈连城招仇家了,嗯?”这老头子,一段时间不见越来越精神了。
“不敢。一切按着家主的吩咐行事。”
“嗯,你歇着去吧,随意就好。”梨霜哼哼,“沈家的事我不想知道,也跟我无关。”
陈齐鲁是跟着麻杆儿一块来的,当初招揽到他,梨霜也只是为了给麻杆儿个帮衬,所以直接让麻杆儿决定了陈齐鲁的行踪,却不想麻杆儿这小子有胆色,竟然将陈齐鲁带到了南兴。南兴!那可是陈齐鲁的大本营。
“你在西荣,对讨伐军当真什么也没做?”轻身飘下,尧无双忍不住问,面色明显的怀疑。
“要不你去看看?”梨霜打了个哈欠,看了尧无双一眼,“我饿了,你吃不吃饭?”
“随你吧。”笑笑,尧无双有些不能理解,“你的意思是说如今那里带头的是十一皇子?”
“不,是杜仲和程仲他们。”梨霜说话间已经在茶几边那一叠白纸上写好了菜名,直接扔到茶几下面看似结实坚固的笼子里,梨霜轻轻踢了一下,很快,轻飘飘的纸片就滑向了楼下。
“这东西,不会是你命人做的吧?”尧无双坐到梨霜对面,面色有些古怪。
“没,是曾管事想出来的,我当时只是提了点儿意见。那老小子如今好像做了沈连城的管家,看着不怎样其实了得的很。”梨霜有些眉飞色舞,“哎,说起来几年不见,也不知道平姐儿的手艺如何了。”
“你若想去便去瞧瞧吧,这几日不是无事么?”
“不要。又不是没吃的了。”斜身靠在尧无双身上,梨霜懒洋洋的眯上眼睛,嘟囔,“我困了,要睡一会儿。♀”
“嗯,饭来了我叫你。”
水郡位于南兴国朝北大密林以北地带,外连南兴边境,内接通往南兴国都唯一的陆路,在南兴也算得上有名。自然可知这经济并不如何了,但地形奇特,全郡放眼皆是水,外城却一片平坦,陆路畅通。
水来水往,水郡的一切如今看起来都是赏心悦目,轻悠悠的水流缓缓,碧蓝蓝的天清爽,纤细的芦苇枝微晃,自水郡外城的女娲河流入,蜿蜒缠转,过尽木屋高楼的一路向南,出了水郡便与南兴其他数十条河流一齐汇入女娲河主干,直入朝北大密林。
翠竹筏,逛遍水郡上下美景必不可少之物品。
“可我怎么听说是兰麝舟呢,若是平常的舟船也行。”尧无双好奇的看眼那面相还算齐整的竹筏子,抬眸看向梨霜,也是一身的白衣,简单地绣竹图案,却出奇的耀眼,明朗。
“要不你坐船,我们乘竹筏子?”梨霜眯眼一笑,看眼尧无双无奈的脸色她这才笑道,“船是到处可以坐的,可竹筏子却是水郡特有,别处地方即便有也有些脏,也只有水郡的水才能让人生出乘竹筏子的心。”歪头一笑,梨霜轻飘飘落到了竹筏子上,回头一笑,“走吧,乖徒弟。”
“是。”任慕颜赶紧低下了头,心神微晃,抬头眼里还是散着些痴迷。她急忙退后一步,给尧无双留了位置。“尧少主,您先请。”至于白鹤,打死他都不会走自己前面,所以正规规矩矩的站在后面,看向自己的眼里明显的疑惑。任慕颜不由咧嘴一笑,白鹤,还真只是长了幅精明人的脸。
这一切,梨霜很不巧的看在了眼里。眉眼含笑,她看向尧无双,看眼他见自己看过去后明显的不自在,忽然便笑出了声。
“怎么了?”尧无双声音里明显的恼火。
“你呆在那儿,等我抱你上来?”
“霜儿!”尧无双却忽然对任慕颜和白鹤一拂袖,“你们去另一条竹筏吧。”那竹筏虽然宽阔,可霜儿明显准备了两条,却打算和任慕颜坐一条竹筏,真是——两个大男人共游水郡么,亏她想得出来!
尧无双此时却忘了,他与尧钺诸人曾经锁尧山的种种,以及,梨霜此时亦是一身男装,她的男装还很少有人认错!
尧无双发起怒来还是很有派头的,起码白鹤没有如往常一般的忠心护主,而是乖乖的和任慕颜一起上了另一条竹筏,反正任慕颜也是男装,也没有人认出来。
事情于是就这么愉快地解决了。
梨霜忽然笑了,诡异的上下打量眼尧无双,她看看四周逐渐繁茂的人群,站到尧无双跟前理了理他的外衫,抬头看着尧无双道,“你知道南兴最发达的产业是什么?”
“这水着实不错,我们放任自流吧。”尧无双转过了头,一掌,迫的竹筏在水上荡漾开,远远地,避开了任慕颜和白鹤,顺手抛过去枚竹笛,他看眼任慕颜道,“有事了吹哨子。”而后回身,猛地将梨霜抱进了怀里,直接吻了上去。
“·········”好吧,梨霜脸红了,微一挣扎,她只得回身抱住尧无双,含糊不清的说,“无,无双,别。”
“为何?”尧无双的声音更像轻哼,他有些气恼的扯开了梨霜的发带,胡乱揉揉她的长发,抱得愈发紧密,“你不是很喜欢么?”
“我,可我不喜欢被人围观,你愿意当小白鼠啊?”梨霜使劲儿推着,奈何!她只能低吼,无奈的揪住了尧无双的耳朵,“信不信,你再不停止,我,我就,”
“好!”声音里却是满满的喑哑,尧无双纵身一跃,倏尔,在竹筏边溅起大片水花。
竹筏,顿时无主,随波而流。
大街上的人,齐齐打了个寒噤,然后便是理所当然的窃窃私语。
“凤,霜姑娘他们········”
“好了,师父也许有别的事,”任慕颜死活不看白鹤,轻咳一声,她感受着面部肌肤的滚烫,还算自在的说,“正好我有些事不懂,想要向先生请教。我们走吧。”
“是。”
然而,直到天黑了尧无双和梨霜也不见人影。
依着梨霜的吩咐回了小梅花,任慕颜刚进自己的房门就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剑冲自己戳了过来,气势磅礴,周围的家具却完好如初。她赶紧下意识的闪身,然后抽出护身软剑就刺了回去。
双剑相交,人影晃动,几招后任慕颜才看清和自己相斗的竟是一个少年,和自己相仿的年纪,一手剑法使出来却几乎赶上了梨霜的气势!
任慕颜不由得一呆。
“怎么,这才几招就不行了?”麻杆儿冷哼,却不停手的又一剑使了出去,眉眼发乎寻常的冷静。
“你才不行了。”任慕颜顿时有些怒了,她自拜梨霜为师以来一直极为用心,连梨霜都夸她悟性好速度快。任慕颜嘴上虽一直谦虚,可心里却是很骄傲的,毕竟有梨霜这样的师父,又有凤主那样看似高贵的身份。可如今,冷冷看了眼前那个漂亮小子一眼,她展开长剑,再次缠斗了上去,同时暗暗掏出了匕首。
“就你也想学师父的绝招?”麻杆儿对任慕颜的举动自然看的清楚,他讥讽的看了眼任慕颜,忽然一手将长剑甩了出去直直震上任慕颜提剑的虎口,跟着足心一点,顷刻间竟滑到了任慕颜的身边,长指,轻轻一点·······
“你!”任慕颜,眼睁睁的,感受着自己的僵硬。她不由得咬了咬牙。
“打啊,怎么不打了?”麻杆儿笑笑,得意的咬着嘴唇道,“哼,就你这幅样子,真该让师父把你逐出师门,丢人!”
“你,你是,麻杆儿?”任慕颜嘴角微抽,她实在很好奇这个奇葩名字的来历,尤其是,还安在这样一张脸上,这脸,怪不得,还真适合进花楼啊。
“放肆!师兄的名讳是你能叫的?”麻杆儿直接就戳上了任慕颜的大穴,无伤害,致疼痛。那个疼啊,麻杆儿含笑看着任慕颜明显抽了一下的身子,道,“再乱说话,我便废了你的武功。”
“师兄不是不承认慕颜么,又为何要慕颜称你为师兄?”
“门中事情一切由师父做主,还用我教你?”麻杆儿冷笑,跟着看了眼四周,“我去巡视,你好好站着吧。”说着就要抬脚出去,然后,他忽然定住了身形,“你,”手上,暗暗地用力。
“行了,不用了,我和阿青联手都败了,你又能撑得了多久?”明显受梨霜影响,棠儿无奈的笑笑,看了眼侧对门口僵硬站着的任慕颜,一笑,“这就是姐姐新收的徒弟?”
“哼!”麻杆儿还是对着白鹤掏出了长剑指向了任慕颜,抬起了下巴,“要打就打,我跟他们不认识,少拿来威胁我。”说得,正是看似正常的站在白鹤两侧的沉青和棠儿。
“师兄可真有本事。”任慕颜顿时笑了,有些鄙视,又有些佩服,她却是一拂手,顷刻间,不见了身形。
“你,”棠儿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眼明显也被惊住了的沉青,她正要说话,就觉得肩膀一松,那原本牢固的禁制竟已解开,跟着就见道蓝衣的人影落到了自己跟前,低头,恭敬一礼,“晚辈任慕颜,见过棠师叔,青师叔。”
这时候,月正悬天,清清淡淡,水郡里的女娲河却正是热闹的时候,精致小船,走货木筏,华贵大船,一道道隐约的波痕划过水面,漾出一道道随意完满的弧线。
却有暗哑低沉的声音,在芦苇深处无人驻足的地域,精致的翠竹筏上响起,明明清澈,却无端的让人想起奢华,旖旎。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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